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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幾身衣裳。”江氏心裏有事,見四娘沒有其他的事,便讓劉嬷嬷把人帶出去。
謝四娘聞言臉上閃過一抹喜色,福身謝過江氏,這才跟着劉嬷嬷出去。
挑了幾匹素色的料子,謝四娘讓紅玉送回瓊花苑,自己則轉身去了憑瀾苑。
謝微瀾打從聽了太子妃的手谕回來後,就有些心神不寧。雖說她和徐二公子婚事已定,可是她的腦子裏總是忍不住浮現出上輩子頭一回去東宮,莫名其妙的被人抓到跟太子滾在一起的場景。謝微瀾越想心裏便越覺得不安,在書案前坐了半個時辰,一卷佛經也沒抄完。
屋裏是青梅和青蘭在伺候,至于青竹,自從那日被方嬷嬷打了板子,青竹就從憑瀾苑消失了。
對此,謝微瀾也不在意。憑瀾苑的人都是嫡母安排的,她再怎麽做,也敵不過嫡母攥着這些人的賣身契。
聽到謝四娘過來了,謝微瀾這才回過神,收起手裏的書本,起身去了外間。
“二姐姐。”謝四娘叫了一聲。
“四妹妹,坐。”謝微瀾面上帶着淺淺的笑意,招呼四娘坐下,“青梅,給四姑娘上茶。”
謝四娘有些意外的看了謝微瀾一眼,小聲道:“二姐姐往日裏不是最倚重青竹嗎?怎麽不見她,反而換上了青梅。”
謝微瀾不動聲色:“青竹前幾日犯了錯,被母親房裏的劉嬷嬷帶走了。”
“哦。”
謝四娘心裏詫異,青竹就這麽走了?她可是知道的,那個青竹是太子妃身邊的人,特意放到二娘身邊的,怎麽可能會這麽輕易就離開?這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這時候,青梅倒了兩杯茶水,退到了門外守着。
“四妹妹,喝茶?”謝微瀾暗暗的觀察着四娘的神色,自打上次四妹妹趁她病重之時在她手心裏寫了幾個字後,兩人就再也沒有單獨相處了。所以直到如今,謝微瀾也不明白那幾個字是什麽意思。
“對了,還沒恭喜二姐姐呢!”謝四娘抱着茶杯,眼含羨慕的看着謝微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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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個二姐謝四娘既瞧不上她,又有些嫉妒她。謝四娘瞧不上這個二姐姐明明是侯府千金,卻任由嫡母揉搓奴才欺壓而絲毫不知道反抗;可她也嫉妒她,嫉妒同為庶女,上輩子她卻能被嫡母選中進宮做太子繼妃。
“謝謝四妹妹。”謝微瀾看得出來,四娘心裏有事,不過她和府上所有姐妹都不熟,就沒有多問。
“二姐姐,我有點擔心。”謝四娘愁眉苦臉的樣子,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謝微瀾:“我聽說宮裏貴人多,規矩也多。嫡母明日就要帶我們進宮,卻至今不曾派嬷嬷來教導我們。萬一明日進宮之後,得罪了貴人可怎麽辦?”
聽到進宮的事,謝微瀾有些失神,不過四娘的話也有道理,只是,她試探着道:“不然我們告訴方嬷嬷去?”
謝四娘聞言眼神一亮,“對啊,我怎麽忘了,方嬷嬷可是老太太的人呢!我們告訴方嬷嬷,讓她告訴老太太好了。”
說完,又吐了吐舌頭:“二姐姐,我是真的害怕,聽下面的人說,宮裏頭的貴人,一個不高興就要打板子殺頭的。二姐姐你不怕嗎?”
一個不高興就要打板子殺頭嗎?謝微瀾眯着眼若有所思,對上四娘有些膽怯的眼神,她斂了神色:“四妹妹日後可千萬不要再說這種話了,若是被有心人知道引來麻煩就不好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四娘這番話是故意的。
謝微瀾沒有多想,她吩咐青梅:“去把方嬷嬷叫來。”
謝四娘看着這一幕,心底有些詫異。自重生以來,她總覺得又哪裏怪怪的卻又說不上來,然而如今看了二姐姐這般自然的使喚下人,謝四娘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麽,又似乎什麽都不明白。
方嬷嬷就在廂房裏給憑瀾苑的東西登記造冊。二姑娘再不受寵,那也是府上小姐,更何況如今又和徐家定下了親事,手裏若是沒有東西丢的也是候府的臉。是以老太太親自發話給二姑娘置辦衣裳首飾,又讓夫人把二姑娘這些年的份例補齊。夫人拖了幾日才東西送來,方嬷嬷可不正忙着呢!
聽了姑娘找她,方嬷嬷便放下冊子,讓兩個丫頭盯着,自己跟着青梅去見謝微瀾。
方嬷嬷行了禮後,謝微瀾便把四娘的擔心說了出來,末了才道:“嬷嬷,我覺得四妹妹的擔心很有道理。”
方嬷嬷意外的看了眼四姑娘,想了想道:“此事事關重大,還需老太太做主。兩位姑娘不若同老身一起去見老太太?”
謝四娘聞言抿了抿嘴唇,她把這件事告訴二娘就是想借着二娘的手讓老太太知道,而不是自己大張旗鼓的去見老太太。若是這樣,她直接自己去見老太太就好了,何必多費口舌?
方嬷嬷眼底閃過一道暗芒:“四姑娘?”
謝四娘回過神看了眼方嬷嬷,起身拉着謝微瀾道:“二姐姐我們一起去吧?”
謝微瀾并沒有多想,點了點頭就出去了。
方嬷嬷走在兩位姑娘身後,眼神微閃。雖說她才來憑瀾苑,卻也看得出這位二姑娘是個憨的,反倒是四姑娘,小小年紀,心眼比篩子也不差哪去。
原來的時候,方嬷嬷還擔心二姑娘會吃了四姑娘的虧,如今看來卻是憨人又憨人的好。比如今日這件事,四姑娘明顯是不想得罪夫人,便想借二姑娘的手,讓她去告訴老太太。可惜二姑娘憨的厲害,硬是沒有領會,反而直接拉了四姑娘去了壽安堂。
看着兩位姑娘親密無間挽着手的背影,方嬷嬷搖了搖頭,四姑娘這會兒怕是氣的不輕。
幾人到的時候,老太太剛從小佛堂裏出來,正在盆子裏淨手。
聽聞二姑娘和四姑娘帶着方嬷嬷過來,老太太接過帕子擦了擦手,才道:“帶進來吧!”
彼時,正院裏,聽說四姑娘去了憑瀾苑後,就拉着二姑娘去了壽安堂,江氏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冷笑。
第①④章
謝微瀾和謝四娘行了禮過後,被玉潭姑姑扶到炕上,一旁有小丫頭立刻拿來毯子搭在姐妹二人的膝蓋上。
小丫頭很快退下去,玉潭姑姑也退到了一邊。
這是謝微瀾在壽安堂頭一回享受到這樣的待遇,一時間心裏有些受寵若驚。
謝四娘卻是見怪不怪的笑了笑,擡手倒了一杯茶放在老太太手邊,又給謝微瀾倒了一杯,放在她面前。
老太太坐在炕上,撚着右手手腕上的檀香木佛珠,面前攤着一本佛經。對謝四娘的舉動恍若未覺。
壽安堂裏一片寂靜,偶爾響起老太太翻動佛經的聲音。
謝四娘很快沉不住氣,頻頻給謝微瀾使眼色。
可惜謝微瀾仿佛看不懂一樣,瞪大眼睛看着她問:“四妹妹你眼睛是不是不舒服?”
謝四娘:“……”蠢貨!
老太太掀起眼皮撩了謝四娘一眼,那一眼冷嗖嗖的,“有什麽話就直說,沒事就給我滾回去。“
謝四娘哆嗦了一下,不敢再猶豫,硬着頭皮道:“祖母,今日宮裏的女官來家裏宣旨,說要咱們府上姐妹進宮陪太子妃娘娘說話。”
老太太翻了頁佛經,并沒有搭話。
謝四娘無法,只得繼續:“祖母,孫女以為宮裏貴人多,規矩也多。孫女害怕萬一沖撞了宮裏的貴人,受到懲罰事小,連累了娘娘和家裏事大。因此,孫女想請祖母賜下兩名教養嬷嬷,教導孫女們規矩。”
永安侯府的姑娘們,除了嫡出的謝微筠有教養嬷嬷外,其他的二娘謝微瀾、四娘謝微沅和二房的三娘謝微凝都是沒有的。
聽了這話,老太太撚着佛珠定定的看了眼謝四娘,眼底晦暗不明:“讓方嬷嬷先教你們吧!太子妃未入宮之前,就是方嬷嬷親自教的。”
方嬷嬷?
謝四娘立刻轉向守在門口的方嬷嬷,又轉頭看向謝微瀾,忽而笑道:“謝謝祖母。”
這一刻,謝四娘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懂老太太的安排了。
從之前的安排來看,老太太是十分熱衷于促成二娘和徐二的婚事的,否則也不會特意約了徐夫人到相國寺相看。如今二娘和徐二婚事已定,老太太不可能不知道的嫡母和太子妃的算計,卻偏偏又把一個教導過太子妃的方嬷嬷安排到二娘身邊,這裏面的意思她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謝微瀾心裏微微驚訝了一瞬,跟着謝四娘向老太太道謝。
先前謝四娘說的時候,老太太眼皮子都沒掀,這會兒謝微瀾開口,老太太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道:“好了,都回去吧。”
謝微瀾帶着謝四娘下炕,行禮告退。
見着兩位姑娘出了壽安堂,玉潭姑姑嘆了口氣,“老祖宗這番安排,也不知兩位姑娘可能想明白?”
老太太撚着佛珠的手頓了頓,又翻開一頁佛經。
這邊,謝四娘腦子裏一直想着臨走時老太太看謝微瀾的那一眼,出了壽安堂就迫不及待的拉着謝微瀾的手道:“二姐,老太太這是什麽意思呀?”
謝微瀾腦子裏隐約有了點想法,但又不敢相信,這會兒四娘忽然問起,她就有些猶豫了,抿着唇道:“四妹妹,別想了,明兒就進宮了,還不夠跟方嬷嬷學規矩呢!”
一聽這話,謝四娘也顧不得追問,看到後面跟上來的方嬷嬷,一把将人拉住,對謝微瀾道:“二姐,不若我們去瓊花苑學規矩如何?”
謝微瀾看向方嬷嬷。
“奴婢聽姑娘吩咐。”方嬷嬷笑眯眯道。
謝微瀾便點了點頭。
謝四娘見狀就笑了,挽着謝微瀾往瓊花苑去。
方嬷嬷跟在後面,眼底的笑意越發明顯。四姑娘心眼兒多不假,但二姑娘未必就是真憨。
正房裏,江氏聽說此事,不着痕跡的勾了勾嘴角,眼底滿是嘲弄的意味。老太太這是防着她呢!
過了一會兒,劉嬷嬷從外面回來。附到江氏耳邊道:“夫人,三姑娘從大相國寺回來就經常魂不守舍,臉頰發紅,莫名其妙的笑,笑完了又開始不高興……聽說明兒要進宮……就折騰着選衣裳配首飾。”
“啪!”
江氏狠狠地砸了手裏的茶碗,看着二房的方向眼神陰狠:“小賤蹄子!枉她崔氏素日裏自诩清河崔氏出身清貴,乃百年傳承的書香世家,怕是沒想到教出來的女兒竟也幹的出觊觎姐夫的勾當!”
劉嬷嬷站在下方垂着頭大氣不敢出。夫人是個什麽性子她最清楚,不管什麽東西,從來就只有她給你你接着的份,她不給你你就想都不要想,否則她就能把你給活活撕巴了!
江氏坐在那裏,狠狠地灌了兩杯茶,心裏的火氣才消了些許。她看向劉嬷嬷,眼神狠辣,語氣卻異常溫柔:“難得三娘有此大志,我這做伯母的自然要幫她一把。”
想進宮、想當太子妃?好啊!她成全你!
劉嬷嬷聞言,頭垂的更低了。
“二娘四娘那裏如何了?”江氏忽然發問。
“奴婢打聽了,四姑娘拉了二姑娘在學規矩。”劉嬷嬷低聲道:“聽壽安堂裏伺候的小丫頭說,老太太把方嬷嬷派給了二姑娘。”
劉嬷嬷起先是不敢相信的,方嬷嬷,那可是老太爺找來的,在大姑娘進宮前,專門教導大姑娘規矩的嬷嬷。聽說還是從宮裏出來的。
江氏聞言第一反應也是不信,那老東西明顯就是鐵了心要把二娘嫁進徐家,怎麽還會把方嬷嬷送到二娘身邊?随即她就想起了二娘的身份,還有那跟她那賤人娘一模一樣的狐貍精長相,心裏才隐約有了點明悟,這老東西八成還是怕二娘跟她娘當年一樣惹出禍事來,這才派了方嬷嬷看着!
不過,有方嬷嬷在,她原先的那些打算就要重新盤算了。老太太既然派了方嬷嬷在,必然不可能讓二娘出事,想做些什麽還真不那麽方便。
江氏捏着眉心,紅玉廢了,青竹也廢了,她蹙着眉:“你想辦法讓青葉明日跟着二娘一起進宮。”
“是。”劉嬷嬷松了口氣。
瓊花苑裏,謝微瀾和四娘兩個跟着方嬷嬷學規矩。
一旁的林姨娘捏着團扇坐在一邊,看着女兒神采奕奕的眼神,心不斷往下沉,腦海裏忽然想起了女兒先前說的話:
“姨娘莫要忘記我說的話,那徐二再好也是個短命的,與其扒着徐二日後守寡,還不如找個機會攀上貴人!”
林姨娘腦子亂哄哄的,四娘說要找機會攀上貴人,是不是就是眼下的機會?明日四娘要進宮,所以四娘要攀上的就是宮裏的貴人?
一瞬間,林姨娘的心思就活了起來,若是四娘真的能攀上貴人,那她的洲哥兒不就有指望了?
暢想着四娘攀上貴人之後,給自己和洲哥兒帶來的好處和榮耀,林姨娘心裏一片火熱。再看方嬷嬷的時候,眼睛裏都在放光,搖着團扇支使紅苕:“姑娘今天辛苦了,去拿點散碎銀子打點一下,做些好菜,給姑娘好好補一補。”
花了大半天的功夫,在方嬷嬷的嚴格訓練下,謝微瀾和四娘的禮儀總算是能看過眼了。雖然比起其他世家貴女來說拍馬不及,也還算不錯了。
從瓊花苑回來,謝微瀾腰酸背痛,腿肚子也直發抖,直接回房睡了。
大概是白日學規矩累的太厲害,一夜無夢。第二日起來,謝微瀾神清氣爽。
用過早飯後,江氏就派劉嬷嬷送來了入宮要穿戴的衣裳和首飾。
“二姑娘,這可是夫人的一片心意,想來二姑娘一定不會讓老奴為難。”瞧着謝微瀾臉上神色有些不情願,劉嬷嬷皮笑肉不笑,半是哄勸半是威脅道。
謝微瀾看着劉嬷嬷送來的衣裳,袖子裏的手緊緊地捏着帕子。劉嬷嬷送來的衣裙沒什麽不妥,甚至極為漂亮,然而謝微瀾卻知道這裙子的色彩樣式都極大的迎合了太子殿下的喜好。
想到這裏,謝微瀾眼神暗了暗。她一直都知道,雖然她與徐家二公子的婚事已經定下了,可她知道嫡母并沒有放棄讓她進東宮替嫡姐照看孩子的想法。如果她今天真的按照嫡母的安排穿了這件衣裳進宮,那麽之後無論她在東宮裏出了什麽事,大家都只會認為是她不知廉恥,起了不該起的心思。
“二姑娘?”劉嬷嬷見謝微瀾盯着裙子不說話,忍不住出聲提醒。
謝微瀾緊緊地攥着手心,指甲都要刺進肉裏。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吩咐青梅:“拿進去吧。”
長者賜不敢辭,這衣裳是嫡母特意派人送來的,即便是有問題她也只能接着。更別提,這衣裳本身是沒有問題的。她若是不接,嫡母就有法子讓她吃挂落。
有那麽一瞬,謝微瀾甚至想過直接拒絕了嫡母送來的衣裳,惹怒嫡母,最好讓她把自己關進祠堂,這樣就不用進宮了。
然而這個想法只是一閃而過,謝微瀾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見謝微瀾接了衣裳,劉嬷嬷這才笑眯眯的走了。
房間裏,謝微瀾咬了咬牙,換上了劉嬷嬷送來的衣裳。看着鏡子裏的少女,她想了想,覺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斃。
嫡母不是想按着太子殿下的喜好來裝扮自己嗎?那她就反其道而行之,往太子最讨厭的方向裝扮就是了。
太子喜歡溫柔娴靜,落落大方的美人,謝微瀾便給自己化了個看起來就驕橫跋扈的妝容。
雖然有點冒險,但是托嫡母江氏的福,她素日裏都是低着頭走路的。只要她避着點兒,不讓嫡母發現就好了。
屏風後,劉嬷嬷看着謝微瀾的眼神越發的贊賞。果然,她就說四姑娘心眼兒雖多,但二姑娘未必就是傻的。
收拾好後,謝微瀾低着頭從屋裏出來,渾身都透着局促不安的感覺。
院子裏的丫頭們見了眼神閃了閃,随即又有些可惜。二姑娘長得算是姑娘裏的頭一份了,可惜是個庶出的,一身的小家子氣,上不得臺面,穿了龍袍也不像太子。
劉嬷嬷跟在謝微瀾身後,青梅和青葉則跟在劉嬷嬷身後。
今日進宮,江氏臉上露出罕見的熱情,她笑吟吟的朝着謝微瀾招手:“二娘,快過來。”
謝微瀾抖了抖,拎着裙擺走過去,被丫頭扶着上了馬車。
後面三娘和四娘坐一輛馬車,最後面是跟着伺候各主子的丫頭婆子。
馬車裏,江氏看着謝微瀾身上的衣裳,心裏滿是快意。溫绮那個賤人活着的時候沒少仗着自己有幾分姿色給她添堵,只怕她怎麽也想不到,她的女兒會落到她手裏,任她擺布揉搓!
“二娘,家裏三個姑娘數你最大,待進了宮,你要好好看着妹妹們,不要讓她們失了禮數,惹怒貴人。知道嗎?”江氏勾了勾嘴角,心裏的惡意瘋狂滋生。就憑着二娘這張臉和這身打扮,她就休想再從宮裏出來!
溫绮那個賤人當年留下的孽債,也是時候該還了!
母債女償,天經地義!
“是,女兒記住了。”謝微瀾垂着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只能聽到她怯懦的聲音。
饒是如此,江氏仍是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我就知道,二娘最是乖巧。”
後面的馬車裏,三娘看着四娘身上的衣裳,又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忍不住噘着嘴道:“四妹妹今天打扮的可真好看,想必花了不少功夫吧?”
四娘看了她一眼,淡淡開口:“你想說什麽?”
見她态度如此冷淡,三娘頓時忍不住冷着臉諷刺道:“我不過就是随口一問,偏生四妹妹你卻這般反應。怎麽心虛了嗎?丈量着誰看不出你的心思似的?就差直接寫在臉上了還自以為瞞得很好。”
四娘聞言冷笑一聲,反唇相譏:“比不得三姐姐,大白天的,往男人身上撞!”
第①⑤章
“啪!”
三娘臉上閃過一抹慌亂,生怕四娘再說些什麽,情急之下擡手就打了過去,“你胡說八道!”
“我究竟有沒有胡說,你自己心裏清楚,太子殿下心裏也清楚!”謝四娘捂着臉垂下頭,語氣陰森,眼神怨毒。就算是上輩子她過的那樣艱難,也從來沒人動過她一根手指頭。三娘這個不知廉恥觊觎姐夫的賤人竟敢打她?她有什麽資格打她?
看着四娘腫起來的臉,三娘原本有些心虛,聽了這話立刻惡狠狠的威脅道:“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把你的嘴打爛!”
四娘冷笑一聲,轉頭靠在另一邊,給三娘留了個背影。她捂着臉想着三娘的話,心裏驚疑不定,難道她的心思真的有那麽明顯,就連三娘都看出來了嗎?
不。
謝四娘搖了搖頭,不可能。她能夠得知嫡母有意讓二娘進宮,還是得益于自己是重生的。但是太子妃病重,嫡母有意讓二娘進宮這件事,府裏除了嫡母其他人都不知道,自然她也不……
想到這裏,四娘心裏一涼,努力的回想着自己重生後發生的一切。從二娘起熱到徐家這門親事,她都沒有露出破綻。而且為了不讓嫡母懷疑,她還特意求了姨娘去求老太太。之後就是相國寺了,難道是在相國寺遇見太子的時候,讓三娘看出了端倪?
馬車裏,衆人心思各異。
在宮門口下了馬車,早有東宮太子妃派來的宮女等着,見了候府女眷便把人帶進東宮。
自從元後病逝,皇帝就再未立後,後宮中由四妃掌管,倒是并不需要特意去拜見誰。
進了東宮之後,青柚正在東宮門口等着,領路的小丫頭見此便退下了。
“奴婢見過夫人,見過幾位姑娘。”青柚略微福了福身,面色不太好看,神情間有幾分憂慮,“娘娘身子不舒服,今個兒精神頭不大好,早膳也只用了小半碗,夫人趕緊去勸勸吧!”
江氏一聽就急了,擡腳就往裏面走。
謝微瀾三個跟在身後被青柚攔住,她笑了笑,眼神在謝微瀾面上停了片刻道:“太子妃許久不見夫人,想是有些體己話要說。幾位姑娘不如先在偏殿裏坐一會兒,禦膳房新進了幾樣點心,宮裏主子們都愛吃,幾位姑娘也嘗一嘗。”
謝微瀾半垂着臉,微微福身:“謝謝姑姑。”
謝三娘伸着脖子往裏面看了眼,可惜什麽都看不到。她不甘心的跟在謝微瀾身後,心裏卻在想着,也不知待會兒能不能見到太子殿下?
大概三娘臉上失落太明顯,四娘忍不住面帶冷笑。
到了偏殿,四娘便坐到了謝微瀾身邊。三娘卻是撿了個靠窗的地方坐着,不時擡頭往外面看。
青柚把偏殿裏的情況記在心裏,招了兩個宮女伺候着,自己悄悄去了主殿。
謝微筠躺在床上,背靠着一雙大迎枕。她面色蠟黃,眼底帶着青黑,看起來精神很不好。
江氏進來後,吓了一跳,急忙在床邊坐下,拉着謝微筠的手憂心忡忡道:“娘娘這是怎麽了?怎麽就病成這樣了?太醫是怎麽說的?”
謝微筠心裏正是煎熬的時候,見了江氏心裏憋悶已久的委屈霎時湧了上來,又聽她這樣問,頓時忍不住哭了,“母親,我怕是不行了。”
說着,就埋在江氏懷裏嘶聲哭了起來。
什麽叫“怕是不行了”?
晴天霹靂不過如此,江氏摟着女兒,心都涼了半截,急忙追問:“怎麽就不行了?你肚子裏還懷着太子的嫡子,皇上的嫡長孫,你的福氣還在後頭呢,怎麽就不行了?啊?你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麽事?”
謝微筠哭了一會兒,心裏的憋悶發洩出來後,覺得稍微好了點,這才低聲道:“母親,我怎麽聽說,二娘那個孽種和徐二的婚事定下了?”
“這件事是你祖母和你父親一力促成的,我也沒法子。”說起這事兒,江氏心裏就不痛快,“先前在相國寺,我便準備了一出好戲,結果竟是找不到機會。”
謝微筠沉思片刻,眼底閃過冷芒:“今日進宮,三妹妹也來了吧?”
“來了。”想起謝三娘,江氏臉色就不大好,不過今兒還有更要緊的,三娘留着慢慢收拾也不晚,“二娘那裏,老太太派了方嬷嬷過去,不好下手。如今倒是個機會,太子殿下今日可在東宮?”
“方嬷嬷?”謝微筠臉色一變,心裏越發煩躁,她眯着眼看向江氏:“今天不行,太急了,會讓人察覺。”
江氏忍不住皺眉:“老太太防備的緊,錯過了今日,再想找着機會就難了。”
謝微筠也覺得機會難得,但是這畢竟是東宮,到處都是眼睛。尤其她如今還在病中,想做些什麽就更難了。
偏這時外面宮人來報信,太子回東宮了。
江氏一把抓着謝微筠的手,目光緊緊地盯着她,眼底滿是陰狠:“你可要想清楚了,徐家那裏逼的緊,今日興許就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謝微筠聽着外面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用力咬着嘴唇,把頭偏到裏面,像是心痛難忍的樣子:“就按母親說的辦吧!”
言語間竟是已經有了淚意,聽得江氏心如刀割。
屏風外太子蕭鳴璋聽着屋裏的動靜,眼底極快的閃過一抹嘲諷。他本以為謝微筠這個女人只有在面對他的時候滿腔算計,沒想到算計起親生母親來也毫不手軟!
不過,這又與他何幹呢?蕭鳴璋勾了勾嘴角,他巴不得她們的算計早早成真呢!畢竟現在父皇已經對他生了忌憚,他若是貿然出手阻止永安侯府和徐家的婚事,得罪了徐家不說,恐怕父皇還要更加懷疑他了。
思忖間,蕭鳴璋進了內室,擡手制止了意欲行禮的江氏,關切的看着謝微筠道:“今日怎麽樣了?有沒有好些?”
謝微筠兩頰立刻浮起紅暈,臉上露出幸福甜蜜的笑意:“多謝殿下關心,妾身已經好了許多了。殿下今日怎麽有空過來?”
蕭鳴璋唇角輕勾,眼底卻滿是冰冷,對着江氏道:“太子妃近些日子悶了些,精神頭不大好,還要勞煩岳母多多開解。”
江氏聞言立刻受寵若驚的行禮,“不敢當,臣婦謹記殿下吩咐。”
蕭鳴璋見好就收,對着謝微筠叮囑道:“你好好休息,伍先生他們還在前面等着孤。你若是有事,直接吩咐人去前面尋孤。”
謝微筠神情溫柔的點了點頭,不掩關切囑咐道:“殿下也要注意身體。”
“孤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
等蕭鳴璋走遠,江氏才回過神來。親眼見到過太子與女兒是如何相處的,江氏的心裏頓時充滿了不甘:“筠姐兒,你實話跟我說,你到底得的什麽病?難不成連太醫也治不好?”
謝微筠眼睫低垂,遮住了眼底的神色,臉上的神情看起來有些失落,又有些心灰意冷,“母親,你不要再說了,我的病好不了的,至多能堅持到生下肚子裏的孩子。”
好不了,也不能好。
至少現在不能好。
江氏只覺得更加可惜了,不然只要女兒活着,依着太子對女兒的看重和心意,候府日後且富貴着呢!
賊老天,竟是見不得人好過!可憐她的筠姐兒才過了幾天好日子,眼看着就要熬過來了,卻得了這樣的病!老天爺真是不公平!
“母親,我死了不要緊,我只怕我死了之後,殿下娶了繼妃,未必能貼心貼肺的照顧我的兩個孩兒。”謝微筠蒼白枯瘦的手指緊緊地抓着江氏的手腕,擡起滿是淚痕的臉哭求道:“母親,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放心不下我肚子裏的兩個孩兒啊!”
江氏聞言再顧不得可惜,回握着謝微筠的手,沉聲保證道:“筠姐兒別哭,你只管好好養着病,剩下的都交給母親。”
筠姐兒若是不在了,為了兩個皇孫,皇上也必然會給太子另外賜婚的。與其讓旁的不相幹的人嫁進東宮,生生的疏遠了太子與候府的關系,還不如讓二娘這個孽種留在東宮。這樣以來,不僅能照顧兩個皇孫,而且單憑着二娘這張臉,東宮和皇孫的處境就會好很多。
江氏仔細的想過這件事的可行性,越想越覺得可行。原本她是打算着等筠姐兒不在了再說的,沒想到出了徐家這檔子事。夜長夢多,不能再拖下去了。江氏哄着謝微筠睡下,起身去了外面,叫來青柚吩咐一番。
偏殿裏,謝微瀾與四娘坐在桌邊,小聲的說着話。
說是說話,實際上是四娘再說,謝微瀾在聽。
期間有宮女端來了點心和茶水,倒茶的時候,也不知怎麽的,竟是把一杯滾燙的茶水悉數倒在了謝微瀾袖子上。
江氏準備的這件衣裙料子厚重,極易吸水,幾乎是片刻功夫,謝微瀾的胳膊就被燙的生疼。
那宮女見狀立刻跪下去,不停地磕頭告罪:“姑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請姑娘恕罪啊!”
四娘眼神一閃,心裏有種感覺――來了!
謝微瀾撩起被打濕的那截袖子,就看到手臂上被燙到的地方一片通紅。肌膚與空氣相遇的刺痛感讓她忍不住吸了口氣,耳邊那宮女還在磕頭求饒。想到這裏到底是東宮,謝微瀾忍下了眼底的淚意,冷冷的看着那宮女:“你起來吧,日後小心做事。”
那小宮女頓時有些受寵若驚的看着謝微瀾,有心讨好道:“多謝姑娘寬宥。只是姑娘衣袖濕了,冬日裏容易着涼,不若換一換如何?還有姑娘的胳膊被奴婢燙傷了,須得快些抹了藥膏才是。”
謝微瀾眼皮子一跳,看了看袖子。她今天的衣裳是嫡母特意準備的,料子厚重極易吸水。就這麽一會兒她就覺得袖子沉甸甸的,不換是不行了。而且,她的胳膊也是真的疼。
第①⑥章
看着小宮女臉上的讨好,謝微瀾眼神微暗。便是再傻,她也知道這裏是東宮,是謝微筠的地盤。有心算無心,一旦發生些什麽,她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想起上輩子被衆人抓到與太子在一起的那種不堪與屈辱,謝微瀾看着小宮女的神色漸漸變冷:“那就麻煩你了。”
謝微瀾知道,只要她一日沒有嫁進徐家,嫡母就一日不會死心,今日這樣的事就還會發生。
那小宮女大概沒想到事情如此順利,心裏的喜悅差點沒露在臉上,當下低了頭就要在前面引路。
偏這時,謝四娘一把挽住謝微瀾的胳膊道:“二姐姐,我陪你一塊兒去吧!”
謝微瀾看了眼四娘,隐約明白了些什麽,一時卻又想不清楚。她心裏正擔心待會兒換衣服的時候會出事,剛好四娘說要一起,倒是讓謝微瀾松了口氣。
前面引路的小宮女頓時苦了臉,偏偏又害怕謝微瀾起疑并不敢說什麽,只得硬着頭皮在前面引路。
眼看着三人就要離開,三娘急了,她左右看了看,這偏殿裏除了她自己,就只有一個伺候的宮女。這樣子就好像自己被二娘四娘排擠在外了一樣,謝三娘心裏一陣不舒坦。偏她又是個自己不舒坦,就見不得別人舒坦的,當下也不吭聲,直接起身悄悄地跟在幾人身後。
守在門口的宮女見狀微微蹙眉,朝着外面打了個手勢。
殿裏,小宮女引着謝微瀾姐妹二人進了偏殿裏面的寝居裏。小宮女直接打開裏面的衣櫃,取出一件桃紅色裙裳,“姑娘快換上吧!前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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