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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留在謝家是什麽意思?啊,難不成我徐家連自己的姑娘都養不起了嗎?你個王八犢子,不行,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裘淵急忙伸手一把摁住徐閣老,“不是我不想說,實在是那時候徐家動蕩不安,阿绮又重傷難治。那時候大嫂重病,小二又被人劫走了,徐家內憂外患……即便是說了又能如何?”

那個時候,蕭煥禹為了得到長生蠱算計阿绮,故意給徐家使絆子,适逢旁支不安分,差點讓徐家阖族覆滅。若非如此,他又怎麽可能會被家事絆住,以至于讓人鑽了空子算計了阿绮?

裘淵的話音落下,徐閣老也想起了徐家早些年的亂像。那個時候夫人病重,小二又被那劍客劫走,內憂外患之下他根本無暇分心,若非二弟于關鍵時候力挽狂瀾,徐家是真的差點覆滅了。

看着成熟許多也穩重許多的二弟,徐閣老嘆了口氣,終是松了口:“找個合适的時間,把人帶回來,讓父親母親瞧瞧,也好叫他們在九泉之下能安心。”

裘淵點頭應下,兄長的話早些年他是做夢都想聽到的,可如今真的聽到了,卻又覺得沒甚意思。他與阿绮這麽多年風風雨雨走來,徐家認可與否又有什麽關系呢?

退一萬步,即便是爹娘如今還活着,不願意認阿绮這個兒媳婦,那又如何呢?總歸他心裏是認定了阿绮的,與旁人有什麽幹系呢?

“再過幾日,京中事了,我就帶着阿绮她們母女回南诏。”裘淵看着已經顯老态的兄長,原本準備好的一肚子話忽然就說不出來了,半晌後才道:“北梁如今局勢複雜,不若讓景然随我去南诏待一段時間。”

去了南诏,他自然有法子讓徐景然這個不成器的脫胎換骨,畢竟在第三代出生甚至長成之前,徐家日後就靠他撐着了。

徐閣老有些心動,然而想到徐景然的性子,終究還是拒絕了:“景然的性子不太行,去了南诏,只怕會惹出亂子。”

裘淵見此也不再勸,就讓兄長自己來好了,若是徐景然實在不成器,就只能培養下一代了。

裘淵從徐家出來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驿站裏,蕭謹熯已經派了人回話。東宮并沒有謝微瀾所說的那個老嬷嬷,倒是在賢太妃宮裏發現了一個擅長炮制熏香的老嬷嬷,可惜那老嬷嬷已經被蕭煥禹的人給誤殺了。

謝微瀾知道了有些遺憾,然後就把自己關在房裏,泡在藥材堆裏忙活。娘說再過上幾日就必須回南诏了,她得盡快找出合适的溫補壽元溫養身體的法子。

南诏使臣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二公主聞人璇也已經住進了驿站裏。只等着與新帝告辭之後,就能回南诏。

聞人璇自從被帶回來後,就窩在自己的房間裏不出來。她也不敢出來,當年她為了蕭煥禹暗算聞人绮,差點把她害死,若是她出去了,聞人绮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不,不行,她不能再留在這裏,聞人绮陰險狡詐,這些年在南诏不定又學了什麽高深的巫蠱之術,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弄死她簡直輕而易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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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她得回去,回南诏去,有母妃在,聞人绮她一定不敢動她。

于是,當天下午,聞人璇大鬧驿站,堅持要先行回國。

對于聞人璇的想法,聞人绮心知肚明也不打算點破,并且很樂意看她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的樣子。

最重要的是,等回了南诏,聞人璇就會覺得,回來未必就是好事。

不過一切都言之尚早。

謝微瀾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三天,終于琢磨出一個溫和的食補加藥補的法子,配着熏香,無聲無息的滲透,至少能讓新帝的咳疾慢慢好起來。

方子送進宮以後的第二天,聞人绮和裘淵帶着南诏使團向新帝辭行,順便帶回了北梁與南诏五十年內不起刀兵的盟約。

回程的那一天,細雨綿綿,謝微瀾陪着聞人绮坐在馬車裏,裘淵則是騎着馬跟在一旁。

“若是日後你想回來,阿娘再陪你回來。”聞人绮怕女兒傷心,便溫言安撫着。

謝微瀾掀起簾子,看了眼漸漸遠去的城牆,掩下眼底的落寞,彎起唇角回了一個“好”字。

皇城裏,地勢最高,能夠俯瞰整個京城的摘星樓上,年輕的新帝一襲暗金色帝王長袍,幽深的目光落在漸行漸遠的馬車上,仿佛要把把時光凝結在這一刻。

“皇上,您若是舍不得,何不把熙華郡主留下?”近侍看着已經看不見了的馬車,忍不住低聲問道。

蕭謹熯只是笑了笑,轉身下了摘星樓。

舍不得嗎?他自然是舍不得的,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一月後,謝微瀾随着聞人绮回到了南诏,與北梁不同的是,南诏民風開放,随處可見在街上行走的世家貴女。

裘淵到底離開南诏太久,積壓了太多政務,回了公主府後,就進宮去了。

聞人绮則是帶着謝微瀾去了巫族聖地。

“巫族的血脈稀少,但凡新生的嬰兒生下來後都會種下命蠱。在關鍵的時候,命蠱可以承受一半的致命傷,保住主人的性命。”聞人绮帶着謝微瀾拜見了大巫,然後才慢慢地同她解釋:“當年我重傷瀕死,命蠱感受到威脅主動蘇醒,吞噬了一半毒素。也是因此,我覺醒了被你外祖母封存的那段記憶,這才能聯系上族人,回到南诏。”

原來是這樣,命蠱這麽厲害的嗎?謝微瀾心裏有些好奇。

“當年我匆忙之中生下你,什麽都不清楚,自然也就沒有給你種下命蠱。”聞人绮摸了摸女兒的頭,看着大巫道:“大巫,這是我流落在外十幾年的女兒,熙華,煩請大巫給她種下命蠱。”

大巫一雙眼睛十分深邃,仿佛能洞徹世間一切,他深深地看着謝微瀾,半晌後笑着搖了搖頭:“小阿绮不必擔心,本座看過熙華的命格。她原本命格坎坷,今歲有一劫,過去了則一生順遂,富貴無憂;過不去,便是韶華早逝之命。”

聞人绮聞言心都揪了起來:“大巫,您能看出來是什麽劫嗎?有沒有破解的法子?”

謝微瀾卻是低着頭,眼睫狠狠一顫,今歲有一劫,過不去便是早逝之命?這說的可不就是上輩子的她?只是不知道,如今她的劫數算不算已經過去了?

“小阿绮還是這麽心急,”大巫神秘一笑,慈愛的看着謝微瀾,“放心,我既然這麽說了,那麽這一劫自然是已經平安度過了。熙華日後,便是一生順遂,富貴無憂的命數,很不必再去強求什麽,順其自然就好了。”

一生順遂,富貴無憂。

不能強求,順其自然。

謝微瀾在心裏默默地念着這十六個字,一顆心竟然安定了下來。

月餘後,北梁傳來消息,嶺南雪災已經得到遏制,百姓已經在欽差大臣的帶領下得以安居。

經過了一番血洗,北梁朝堂一片清明。

先帝與廢太子一起,被新帝圈禁起來。

北梁亂像平定,一切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發展。

這一日,謝微瀾從大巫那裏回來,就聽到街上有人在議論:

“聽說了沒有,北梁皇帝派了使團前來求親,聽說要在我們南诏求娶一位公主!”

“我聽說那北梁皇帝還很年輕,咱們南诏哪裏有合适的公主?”

“沒有公主也有皇室郡主啊!”

……謝微瀾放下了簾子,恍然間才想起,她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想起他了。

也是,沒有什麽是時光不能解決的。

回了公主府後,謝微瀾就發現了,聞人绮對她的态度又變得仿佛剛回來的時候一樣,小心翼翼,生怕驚擾了她。

想起了街上的傳言,她便了然,挽了聞人绮的胳膊道:“阿娘,阿爹好幾日都沒有陪我們一起吃飯了,今日還不回來嗎?”

話音剛落,屋裏就想起一陣爽朗的笑聲,裘淵一身赭紅色朝服從裏面出來,貓眼寵溺的看着他這輩子最重要的兩個女人,“是阿爹不好,都忘了還要陪我們熙華吃飯呢!”

謝微瀾聞言不禁紅了臉。

半月後,北梁使團攜重禮到了南诏,于接風宴上呈上北梁皇帝親手所書的信函,願以重禮以及北梁與南诏百年之內不動刀兵為條件,求娶南诏熙華郡主。

小皇帝聞言喜上眉梢,只是看着神色不太好的攝政王,不敢貿然開口。

裘淵很想強硬的罵上一句你在做夢,癞□□想吃天鵝肉!可惜顧忌着兩國關系,只得按捺下滿腔怒火,不等接風宴結束就回了公主府跟聞人绮抱委屈:“我就知道那狗皇帝不安好心,你看看,你看看,他竟還有臉堂而皇之的求娶熙華?他簡直是在做夢!我呸!”

聞人绮看着破口大罵的丈夫,先是呆住,而後忍不住笑了出來,溫言安撫道:“好了,你先別生氣,要不要嫁,還要問我們熙華呢!你放心好了,只要熙華不願意,誰也別想勉強她!”

裘淵還是覺得氣不過,灌了一大壺茶,跟着就酸溜溜道:“熙華呢?還在大巫那裏嗎?我瞧着,她見大巫的次數,可比叫我這個父親要多的多!”

聞人绮簡直哭笑不得:“你整日裏忙着朝政,哪裏有時間在府裏待着?熙華想見你,那也要能見得到才是啊!”

大巫說熙華在巫術上很有天分,巫醫不分家,熙華既然喜歡,那就去學好了,她聞人绮的女兒,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謝微瀾還是知道了新帝向她求親的事,聞人绮問她的時候,她有些茫然,又有些不知所措。

聞人绮見狀便将她摟在懷裏,“熙熙不必勉強,你若是喜歡他想嫁給他,阿娘就送你風風光光的出嫁!你若是不喜歡,那有阿娘在,誰也逼迫不了你!熙熙喜歡他嗎?”

喜歡嗎?謝微瀾有些迷茫,什麽是喜歡?想嫁給他嗎?她也不知道。

聞人绮見她這個樣子,不禁嘆了口氣,“熙熙,喜歡一個人會想要和他在一起,會想他念他擔心他,想跟他永遠在一起。你喜歡他嗎?”

想他?一開始是想的,看到他沒有來送她的時候,她甚至有些傷心。可是回了南诏之後,她就很少想起他了,如今忽然聽到他想要娶自己,謝微瀾心裏也說不出是什麽感受。

只是……想要永遠在一起嗎?

謝微瀾回想着在北梁徐府的日子,不可否認,她是喜歡甚至懷念那段日子的。

南诏雖好,可終究不是她生長的地方。而且在南诏,她只有聞人绮和裘淵兩個熟人,至多再加上一個慈愛的大巫。

于是三天之後,北梁皇帝與南诏大長公主之女熙華郡主聯姻。

送嫁當日,南诏百花齊放,萬人空巷。

聞人绮看着遠去的女兒,眼眶發紅。裘淵見狀把妻子摟在懷裏,“別擔心,若是想熙熙了,我便陪着你去看他。”

再過幾年,皇帝親政,他就能閑下來,到時候陪着阿绮走遍大河山川,看遍天下美景。若是她想定居在北梁,也未嘗不可。

北梁皇都。

新帝大婚,整個京城都籠罩在一片喜慶之中。

永嘉元年,新帝冊封南诏熙華郡主為後,帝後恩愛,攜手同行,共攬山河,同享盛世。

作者有話要說: 我記得寫過一次大婚,真心不想再寫了,本文因為作者各種拖延症拖拉到今天,實在是抱歉。

下一本《嫁權臣》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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