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果體美餐

沙左覺得自己應該是沒多長時間從就昏迷中醒了過來,因為他對自己大頭沖下像個無力的大麻袋一樣撞向那塊板子的情形在他醒來的一瞬間就已經迅速在腦子裏重放了,清晰得就像是一秒鐘之前才剛經歷的。

他試着動了動四肢,沒有疼痛的感覺,似乎沒有受傷。但随後他就發現自己的身體不能動彈,而且感覺到了陣陣寒意。

他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黑色的天空,他是躺着的。

手和腳都不能動,他吃力地低下頭看了自己身體一眼,發現自己手和腳都被牢牢地捆着,像個大字一樣被固定在了一個平臺上,而更讓他驚悚得想要喊出聲來的是,自己的身體居然是赤裸着的,全身上下沒有一片布!

在他驚得幾乎無法思考的時候,一張布滿了鼓包的臉出現在了他的上方。

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這樣清楚地看到原住民的臉,那些灰白的皮膚下鼓出來的包塊像是一個個膿包,臉上的五官都被擠得了變了形,而那雙眼睛讓沙左下意識想要回避。

眼睛很大,向外突出着,同樣發灰的大片眼白正中鑲嵌着一顆只有豆子般大小的黃色眼珠,瞳孔像是受到驚吓似地縮成一個小黑點。

沙左無法跟這樣的眼睛對視,他把視線轉開了,往四周掃了一圈,視野之內的情形讓他膽寒。

離他不遠的地方,卡倫跟他同樣的姿勢赤裸着被固定在另一張臺子上,還沒有醒過來。而他們周圍,聚集着很多原住民,都死死地盯着他們的身體,臉上的表情和眼神看上去就像是饑餓的人面對着一桌子美餐。

盡管沙左努力不想把自己和吃的聯系到一塊,但這種全裸着被幾十個怪物圍着上下打量的情形讓人不寒而栗,他突然很羨慕還沒有醒過來的卡倫……

在自己上方的那張臉慢慢移開了,臉的主人圍着他慢慢轉了一圈,目光停留在了他的下身,眼裏透出的眼神慢慢變得有些閃爍。

沙左有些無法忍受,全裸着被一個怪物用毫無掩飾的貪婪目光盯着下體,強烈的屈辱感包圍了他。

更讓他想要立刻暈過去的是,這個人伸出了手,開始在他下身連搓帶揉地撫摸。

“手拿開!雜碎!”沙左咬着牙狠狠地罵了一句,他用力地想要掙脫束縛,但捆在他手足和腰上的藤條結實而有韌性,他完全沒辦法動,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這個怪物在自己身下不斷地搓揉,就像擺弄一個新鮮的玩具。

圍站着的一圈原住民都發出了低低的喉音,沙左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出現幻聽,他驚恐地從這聲音裏聽出了興奮。

他不知道這個在他身下反複撫摸套弄着的人到底想要做什麽,他只能慶幸這個人看起來似乎是個首領或者有特殊身份的人,其他圍着的人像是有些害怕他,并不敢再向前靠近,否則如果是一擁而上都來這麽弄一下,沙左覺得自己一定會死。

這人在他身下套弄了一會,沙左開始慢慢明白過來,這人看樣子是要當着這幾十號人的面把他弄硬了。

這有點強人所難,先不說沙左被這麽像頓大餐似的放在臺面上被衆人圍觀着,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有什麽感覺,就光這樣赤身裸體地被放在室外這樣的寒冷空氣當中,他只想發抖,再加上空氣中彌漫着的腐敗臭味……他想硬都硬不起來了。

“別費勁了,”沙左看着這個怪物锲而不舍地搓揉撫弄,緊張,害怕,擔心,各種情緒翻騰着,還有心裏一陣陣的惡心,他扭開頭,“我現在只想吐。”

說完這句話,身下的手突然停止了動作,盯着他的臉慢慢走到了過來。

能聽懂?沙左也看着他。

這人盯着他看了一會,轉頭沖身後圍觀的那群原住民開了口,讓沙左驚詫的是,這人不是發出那種喘息般的喉音,而是說出了一串音節,雖說沙左聽不懂,但的确這才像是某種語言。

這應該就是原住民真正的語言,能發出“納伽”那樣音節的土語。

這人說完這句話之後,人群讓開了一條路,一個原住民走了過來,看上去跟別的原住民沒什麽不同,一樣的怪異,散發着惡臭,但四周的人對他很恭敬。

他走到沙左身邊,彎下腰,有些吃力,但還算是字句清晰地說出一句話來:“我叫薩朗圖,我是巫師。”

沙左猛地掙紮了一下,巫師?見你的鬼!

但是!這裏有人會說通用語!可以交流!

他控制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你們要幹什麽?這樣我就算不被惡心死,也會被凍死!”

薩朗圖回頭招了招手,說了句土語,馬上有人小心翼翼地擡了幾個巨大的燒着火的大缸過來,放在了臺子四周,沙左感覺稍微暖和了一些。

“我們的基因,你看到,”他指了指自己的臉,通用語說得不太熟練,“身體也,缺陷,我們需要,你的,更多的基因,交配。”

沙左瞬間明白了薩朗圖的意思,原住民受到輻射,基因變異,他們覺得不斷地跟普通人“交配”可以幫助後代的基因改造!

這是沙左萬萬沒有想到的,他以為想像自己會成為一頓盛大的自助餐已經是最離譜的猜測,沒想到正确答案會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能力。

“你們……”沙左已經不知道還能說什麽了,他看着薩朗圖臉上一個個想要破皮而出的大鼓包,“你們覺得這有用嗎?”

“有用,”薩朗圖點點頭,又回頭說了一句土語,一個原住民低着頭走了過來,跟據這個原住民的身形和頭上稀疏卻很長的頭發,沙左判斷這個是個女性,薩朗圖把她拉到臺子邊,“你看。”

沙左往這個女原住民的臉上很随意地掃了一眼,發現她臉上和脖子上露出的部分的确沒有別的原住民那麽恐怖,凸起的那些包要平緩不少,眼睛也沒有別人那麽吓人。

這不知道是多少個新上島的倒黴鬼們做出的貢獻,沙左覺得一陣悲哀。

但是……就算是這樣,離正常人的樣子還是有很大差距。

“你跟她,交配,”薩朗圖又把那個女原住民往臺子邊推了一下,“我們要,幫助,我們生存,很難……”

這個女人眼裏有着跟別的原住民一樣興奮而貪婪的眼神,她伸出手在沙左的小腹上輕輕撫摸了一下,又順着往下摸了過去。

“手拿開!”沙左全身一震,也許原住民這個種群的生存現狀很艱難,但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做出這樣的犧牲和配合,這跟動物有什麽區別,“不行!絕對不行,你們弄死我得了。”

“只有你,”薩郎圖的手也伸了過去,開始刺激他,“那個人,不行,太弱,只有你。”

“我對着這樣的人硬不起來,殺了我吧。”沙左說的是實話,他現在除了惡心和難受,再也沒有別的感覺,就算硬起來,也很快會軟掉。

“我們有辦法。”薩朗圖說這句話的時候倒是很順暢,他從身上背着的一個皮質的小袋子裏拿出像是剛采下來的一小株植物,大約一個巴掌的長度,頂端還開着灰藍色的小花。

沙左看着他把花都揪了下來,又扯了幾片葉子,放在掌心裏開始搓,沒幾下這些花和葉子就被搓成了團,漸漸滲出水來。

也就是在這時,沙左聞到了一種淡淡的香味。

這種香味很特別,挺好聞,混雜着植物特有的那種青澀味道,沙左下意識地細細聞了一下,這種原生态的植物跟AS那些進行過各種基因改良優選的植物不同,這是真正自然的氣息。

這種花和葉的汁液很豐富,薩朗圖把搓出來的青色汁液滴在了沙左的臉上,然後把搓成團的花葉放到他鼻子下晃了晃。

沙左本能地覺得這件事有點不對勁,他這是要幹什麽?

沒過幾分鐘沙左就明白過來了,把這種植物在自己臉上鼻子面前折騰是為什麽……他開始覺得身上有些燥熱,體內的某種欲望開始莫名其妙不受控制地擡了頭。

薩朗圖一直目轉睛地盯着他看,注意着他每一個細微的變化,手一直在他身下撫摸着。

當沙左的身體完全失控地在他手裏慢慢有了反應時,他露出了滿意的微笑,圍着的原住民開始低聲發出一陣陣興奮的喉音。

沙左心裏難以接受,但身體的變化已經完全不由自己控制,反而被高漲的欲望弄得有些呼吸急促,他一方面覺得惡心,另一方面卻又強烈地想要發洩。

薩朗圖沖那個女人點了點頭,那女人迅速地把自己扒了個精光,爬上平臺,跨到了他身上。

沙左看到這個女人長滿了腫塊的死灰色祼體時,自己的感覺已經無法再用語言來表達,他絕望地閉上眼睛,在一片混亂中喊了一嗓子:“我詛咒你們永遠都是這個鬼樣子,永遠!”

薩朗圖的手捂在了他嘴上,那種竄進鼻子裏的腐臭味和身體裏不由自己控制不斷掀起的欲望交替沖擊着他的意識,他只希望這時候能有誰給他一拳,把他打暈,打死也行。

黑色的斷崖頂上,有兩個人影,一坐一站,沉默地看着谷底的發生的事。

當薩朗圖拿出那株植物時,站着的那個人轉過頭看着身邊坐着像看戲一樣的人:“納伽。”

“嗯?”納伽整個人都隐在黑暗中,從站着的角度看過去,他的帽子遮掉了整個臉,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

“還不動手?”說話的是個女人,漂亮的一張臉上滿是焦急,“你答應牧師跟我過來,不是為了看戲吧?”

納伽沒有說話,也沒動。

她挨着納伽蹲下,盯着他的側臉,納伽隐在帽子之下的臉上看不出他的想法,只能看到他抿着的嘴和微微挑起的嘴角,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牧師說一定要保護這個人……”她停了一會繼續說。

“跟我有什麽關系,”納伽打斷了她的話,轉過了臉,沙啞低沉的聲音裏透着不耐煩和冷漠,“那是你們自由城的事。”

她沒再說話,再說也沒有用,她不是第一次跟納伽打交道,這個人永遠只做自己願意做的事,道理和勸說在他面前只是空氣。

但納伽沒有離開的意思,只是一直沉默地看着谷底興奮的原住民,她也只能等待,盡管她很着急,牧師說過,一定要把這個人安全帶回去,不能落在任何其他人手裏,一定不能。

牧師似乎很有把握納伽會幫忙,希望他的判斷是正确的。

那個女人開始脫衣服的時候,納伽站了起來,伸手往背後打了個響指,一直遠遠站着的德拉庫搖晃着走到了他身邊。

“莉莉卡,”納伽的手指在德拉庫的喙上輕輕敲了敲,“這些洛布為什麽一定要改變自己的基因。”

洛布是很多人對原住民的稱謂,不禮貌的一種稱謂,帶着蔑視,就像稱呼某種動物,莉莉卡對原住民沒有惡意,也從來不用這樣的詞稱呼他們。

“除了速度和力量,他們一無所有,不是麽,太多缺陷,”她現在顧不上思考這些,那個女人已經跨到了沙左身上,她嘆了口氣,“納伽……”

納伽沒出聲,手指挑起了帽檐,盯着谷底臺子上無奈而憤怒的沙左看了一會,終于一揮手,身邊的德拉庫猛地一拍翅膀,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撲了出去,沖向谷底,發出了一聲長長尖嘯。

谷底的原住民随着德拉庫的鳴叫突然都停止了動作,痛苦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少人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德拉庫的尖嘯消失之後,他們掙紮着像四周散去,像是想要躲避德拉庫的攻擊。

“只能這樣了,龐卡的人來了。”納伽把手指放在嘴邊,吹了一聲口哨,正在谷底盤旋的德拉庫又是一聲尖嘯,撲向一個原住民,一口叼了起來,狠狠摔在地上,反複摔了幾次之後叼着已經不動的人飛回了崖頂。

莉莉卡躲到一邊,德拉庫叼在嘴裏的原住民口鼻裏還在不斷地滴出鮮血,她不明白為什麽納伽會養着這樣的動物,也不明白德拉庫這種只遵循本能的動物為什麽會對納伽俯首聽命。

“龐卡的人肯定是來搶流民的,沙左會被他們帶走,”莉莉卡看到納伽已經轉身準備離開,趕緊跟上去,“我們進不了龐卡的城堡……”

“看我心情吧。”納伽跨上了摩托車,扔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消失在莉莉卡的視線中。

沙左聽到德拉庫的叫聲的時候,心裏一陣狂喜,這還是他頭一次聽到這種可怕的尖嘯時會有如獲大釋的感覺。

騎在他身上的那個女人随着這個聲音痛苦地按住了自己的耳朵,周圍的原住民也都是同樣的動作,女人從平臺上倒下去時,沙左清楚地聽到了她的聲音:“納伽……”

土語裏納伽的發音和通用語有很大不同,但沙左還是在第一時間聽了出來。

這是納伽的德拉庫。

沙左吃力地轉動着腦袋盯着從空中撲下來的德拉庫,在德拉庫第二次尖嘯之後,他聽到了一聲口哨聲,從山谷的崖壁最頂端的地方傳來。他很費力地看到了崖頂似乎有模糊的黑影,是納伽嗎?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他想喊,但嗓子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無法發出聲音。

而德拉庫在叼起了一個原住民之後,飛上了崖壁,接着那模糊的黑影就消失了。

沙左覺得自己最後的一點希望都落空了,納伽只是來給德拉庫喂食的麽……

沙左閉上眼睛,身邊的原住民正在慢慢從尖嘯中恢複過來,那種植物的可怕效果還在他體內延續着。自己從來沒有過性經歷,沒想到第一次居然會是這樣不可思議的方式,跟一個這樣不可思議的怪物。

但他對自己第一次的悲傷情緒還沒有完全展開,突然聽到了從山谷那道裂隙的方向傳來了摩托車的聲音。

而且不是一輛,是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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