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無情無義無恥無理取鬧

樓卿宸真的不傻,她從一開始就知道欺君的後果，但是她只是沒想到會這麽快而已。

“傾城,你實話告訴朕,你是不是來幫朕的？”

樓卿宸腦中一根弦猛地緊繃起來,她似乎是明白了言明桓的意思，看來他完全誤會了自己，不僅誤會了自己的身份,還誤會了自己的目的。

照樓卿宸的推論來看，言明桓是以為她女扮男裝做丞相,目的是為了來幫他鞏固皇位,順帶除去祁王和濟王兩個毒瘤,她想到這裏,突然有點想笑,這誤會委實太大，讓她消受不起，她現在覺得，自己應該是承認好，還是不承認好？

其實她覺得自己挺失敗的，本以為自己掩飾的天衣無縫，結果在榕城被脫了衣服不說，現在連同最怕的人言明桓都知道了她的身份，她有點覺得自己開始弱起來了，好像沒有氣勢了的感覺。

靜默了良久，言明桓都沒有等到樓卿宸一句應答，略有些不耐煩，眯起眼看着她，心中略有些膈應，問道：“怎麽？難道竟不是如此？”

樓卿宸默默在心裏應了一句，的确不是這樣，皇上你誤會了。可是嘴上卻說着：“既然陛下已然知道，那傾城就不多言了。”

言明桓似乎很滿意這個答案，可臉上緊繃的神情依舊未變，語氣嚴肅道：“如此便好，你是女子的身份朕不會多言，就算你欺君也好，破了祖宗的規矩也好，朕一概不追究，朕還是上次那句話，你只能替朕一個人賣命，你明白麽？”

樓卿宸拱手道：“臣遵旨。”心裏又盤算起來，如此說，她是不是可以利用永寧帝對樓傾城的感情來完成她的使命？只是言明桓并非是言昭華，他是帝王，他不會愛美人不愛江山，如果到頭來他知道自己是利用了他，照他的脾性，會不會殺之而後快？尤其是對言昭華，如若言明桓知道了他們之間的關系，他會不會真的瘋狂到兩個人一起解決？

殿外高庸正請示着言明桓：“陛下，瑾王殿下和懷王殿下到了。”

樓卿宸心下一驚，面上歲波瀾不驚，但是依舊詫異為什麽這兩個人會在這個時候進宮來。

言明桓一拂袖道：“讓他們進來。”

樓卿宸發現言昭華還是剛剛的那件衣服，并未來得及換，看來是還沒回府就進了宮，又看到言昭平那張挂着不太好看的臉色的臉，心中一抽，這麽着，是被發現了？只是看言昭華的表情，似乎一臉的無所謂，樓卿宸又猶豫了，後來，她想明白了，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出了再大的事也是這樣的表情。

“臣弟參見皇兄。”兩人往樓卿宸身邊一站，拜下行禮。

言明桓回到案前坐下，雙手搭在桌上，面無表情，也不讓兩個人起身，許久都不說一句話。

時間似乎過了很久，樓卿宸保持着拱手的姿勢，另外兩個人則保持着跪下拱手的姿勢，誰都沒動，樓卿宸不知道言明桓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她看得出來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知道了言昭華是在裝病，所以故意這樣先給他一個下馬威。

“昭華，朕看你身體健壯，能跪這麽久都不動一下，看來風寒已經全好了。”言明桓終于說話了，“呵，朕倒忘了，你君秀山都去了一圈了，怎麽會不好？”

言明桓一拍桌子，咬牙切齒：“瑾王，你可知罪？”

言昭華不卑不亢地擡頭，對上言明桓的眼，淡定道：“臣弟知罪。”

“皇兄，五哥他沒有……”

“放肆！懷王，朕許你說話了麽？”言明桓厲聲喝止了想要探出身去解釋的言昭平，言昭平身形一頓，好像完全沒想到言明桓會突然發怒甚至喝止他。

“樓卿，瑾王出現在君秀山的事情，你可知情？”

好個永寧帝，這樣的試探，樓卿宸平靜道：“臣并不知情。”

言昭平突然回過頭驚訝地看着樓卿宸，似乎在表達“你怎麽可以不知情，你明明知情”的意思，可對上的，居然是樓卿宸紋絲不動的神情，言昭平有些生氣，恨不得上去搖着他的肩膀質問他為什麽不說實話。

“瑾王言昭華，身為親王，私自出京，欺上瞞下，罰閉門思過半月，另，懷王知情不報助纣為虐，同閉門思過。”言明桓就這麽看着言昭華，樓卿宸覺得這四目間，似乎擦出了火藥味兒，還未想完，言明桓又道：“這半月，你尚書省的事情也不用過問了，朕會交由他人來接管，你好好思過去吧。”

“臣弟遵旨。”

他依舊從容，依舊不迫，甚至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泰然自若地走出大殿，長舒了一口氣，随口道：“昭平，我們回去思過吧。”

言昭平氣的要吐血，可身在皇宮裏又不敢大肆發作，只要對着樓卿宸瞪着眼咬牙切齒道：“樓卿宸，你無情無義無恥！”

樓卿宸頗嫌棄地掃了他一眼，道：“懷王殿下莫要無理取鬧。”

“你怎麽可以這麽對我五哥。”

“我怎麽？”

言昭平真的要吐血了，他都說的這麽明顯了，為什麽樓卿宸就是不明白，他靠近他繼續咬牙切齒：“你剛剛為什麽不敢承認，我五哥為你冒險，你居然好意思置身事外，你對得起他對你的一片情意麽？”

樓卿宸雲淡風輕道：“那麽按殿下的意思，是要本相同陛下說實話，然後跟你們一起回府閉門思過共患難方才算對得起瑾王殿下的一片情意？”

言昭平身子往後傾了傾，語塞了。

當他望着樓卿宸的背影遠去的時候，言昭華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寬慰道：“昭平，卿宸做的沒錯，她要是剛剛承認了，我就不是只閉門思過的份了，況且，皇兄的本意就不是針對我私自出京的事情。”

言昭平擰着眉頭，直接擰出了一個川字，神色凝重道：“你是說……其實皇兄他……”

言昭華收起笑，步子動了起來，嘴裏說道：“我私自出京的事情，顯然他早就知道，可偏偏我是回府的時候被截住，他也知道我去了君秀山一定會見到卿宸，還是問她有沒有看到我，他只是想試探我是不是有意要拉攏卿宸，何況，你忘了麽，他不許我這半個月過問尚書省的事情。”

言昭平默默地陷入了沉思，言昭華續道：“我和卿宸都明白了，所以才這樣，往後，要更小心了。”

按着習慣，樓卿宸去了太史院找常開森，今天的事情實在太驚心動魄讓人瞠目乍舌，她一定要找人商量。

常開森一眼就看出了樓卿宸的不對勁，捋着稀稀拉拉地胡子似笑非笑道：“小卿宸，你這是怎麽了？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常叔，我不同你開玩笑，皇上和瑾王都知道了我是女兒身，而且，瑾王還知道了我是方傾城。”樓卿宸開門見山，不繞彎路。

常開森手一頓，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這正常，我一開始就不認為你能瞞住這兩個人，因為他們兩個人都和叫傾城的女孩子有過一段，所以尤為敏感，這就是為什麽沒有別人懷疑你的性別一樣，因為他們從來沒有考慮到過這一點罷了，可既然瑾王連你是方傾城都知道了，那麽是不是說明你們……”

“常叔，我不是為了他手裏的東西才接近他的。”

“你們兩情相悅嘛，我知道，就是這名聲傳出去不太好聽而已，委屈你了。”

樓卿宸冷眼掃過去，常開森立刻閉了嘴，擺手道：“當我沒說。”

她靜坐良久沒有說一句話，常開森以為她在鬧心，便開口安慰道：“你也不用太在意，既然陛下也默許了你的女子身份，那你應該覺得慶幸，不然，現在樓家滿門應該在菜市口準備處決。”

樓卿宸心裏恍然間覺得缺了一塊什麽一樣，怎麽都不大舒服，語氣不确定道：“我也不知道這到底算是好事還是壞事，雖然現在來說，于我是幸，可将來，萬一我沒有順着陛下的心意做事，是不是馬上就變成禍。”

“普天之下，最難測的，莫過于帝王心……”

“對了常叔，你知道重寧公主生病的事情了麽？到底是怎麽回事？”樓卿宸默默地打斷了常開森的感慨，想起了另一件事。

常開森抿了抿嘴唇，點頭道：“知道，是德妃以為重寧不得寵，又沒了母妃，所以怠慢了，害得她病情加重，這才惹怒了陛下。”

樓卿宸亦點頭道：“看來，是張德妃和張曠林自己找罪攬。”

“确實如此。”

樓卿宸臉上帶着抹自信的笑，沉着道：“還有孫蒙，他以為告訴陛下瑾王私自出京就是功？私放親王出京還不阻止，這樣的罪，他孫蒙敢擔麽？”

說到孫蒙，樓卿宸就不自覺的要捏緊拳頭，她恨不得立刻就手刃他，這一次，她要準備敲山震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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