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老娘依舊取不出名

樓卿宸看着一口氣提不上來的趙明,朝言明桓一拱手道:“陛下,趙大人如此說,是否其中有什麽誤會啊?再者,私闖寧王舊宅乃是殺頭的死罪。”

言明桓擡了擡手,讓高庸扶着下了榻,樓卿宸也跟着下去,垂眼側眸看了眼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的趙明,淡淡的一笑,負手立在言明桓身後。

“你們這些人,沒有一日能讓朕省心的!”

趙明跪在地上挪了挪身,将身體轉過來面對着言明桓,重重拜下伏在地上:“請陛下息怒!”

言明桓一臉不快地回頭道:“息怒?朕怒了麽?”

樓卿宸隐藏住自己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心裏默默地盤算起來,亂吧亂吧,最好越亂越好,有道是水清則無魚,渾水好摸魚,現在亂了,最後就好蒙混過關。

趙明身體壓的更低了,懇請道:“臣知罪,臣這就去撤兵。”

言明桓更不開心了:“撤兵做什麽?不是說有人私闖寧王舊宅麽,你們要放任肇事者麽?況且,不是說有人看到了樓相和瑾王進去了麽,難道不要去查個清楚麽?”

樓卿宸分明看到了趙明的身體一頓,遲鈍地擡起頭,茫然地看着言明桓,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朕下旨讓瑾王回府閉門思過半月,現在才剛剛十天,如果果真是瑾王,那麽他就是抗旨了麽?”

“臣不敢。”

樓卿宸語氣冷冷道:“趙大人為何要說不敢,抗旨的又不是趙大人你,再說了,有人舉報說本相和瑾王殿下私闖寧王舊宅,難道要任由他去麽?陛下,依臣看,此事還是需要徹查。”

言明桓道:“高庸,替朕更衣,朕要親自去看看,究竟是何人膽敢抗旨,還有,派人去瑾王府,看看瑾王……是不是正在閉門思過。”

“陛下您要親自去!”趙明半擡起身,有些驚訝地看着言明桓。

言明桓皺眉道:“怎麽?朕不能去麽?朕要去哪裏,需要你同意麽?”

偏殿裏明明被處理的很清涼解暑,可趙明的額上依舊浮起了一陣虛汗,連同身上後背都起了一身汗。

樓卿宸再次恭恭敬敬地拱手道:“啓禀陛下,此事很明顯牽連到了臣以及瑾王殿下,現在看來,既可證明有的人看到的進入寧王府的類似于臣的人一定是誤會,那麽肯定是有人有意為之,臣平日裏同瑾王不甚相交,這件事可大可小,還請陛下聖裁。”

“如此,樓相必是要同朕一起去的,高庸,傳旨下去,備轎。”

“是。”

※※※※※※

寧王府在廢棄之前是何其的顯赫,雖然寧王府不似別的王府那樣大氣,但是充斥着一股端正大氣之感,裏面住的是乾元朝最富美名的賢王寧親王,而今,卻是這樣的光景,大門上貼着的封條經過風吹日曬已經殘破不堪,邊角裏長滿了白花花的蜘蛛網,殘破的匾額和大門,在微弱的月光下竟顯得這樣的陰森,讓人看了未免觸景生情心覺可惜。

府外梧桐樹上的蟬因為天氣的燥熱不停地鳴叫着,一陣一陣完全沒有停歇,讓人聽着心煩,尤其是現在守在寧王府門口的孫蒙,現在的他更為焦躁不安。前一陣的一頓板子,若不是因為他內裏深厚,身體健壯,只怕要趴在床上将養一陣才能下床了,他也很清楚到底是誰“賞”了他這頓板子,他本就是個睚眦必報的人,這口惡氣,他一定是要出的,而就在剛剛在草叢裏發現的派出去的探子全都不見,結果在不遠處的小樹林裏發現他們都被一劍封喉的時候,他已經覺出事情的不對勁了,可派去禀報永寧帝的趙明已經進宮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只好堅持留守在這裏,寄希望于這些人是在樓卿宸和言昭華進去之前解決的。

巡邏在寧王府周圍的人上來禀報:“孫統領,目前裏面沒有動靜,沒有看到有人出來。”

孫蒙臉一板,嚴肅道:“繼續巡邏!不準放過任何一個人!看緊了!”

“是!”

因為先帝有規矩定死了,孫蒙沒有派人也沒有那個膽子派人進去搜查,只好做好外圍的工作。

寧王案就好像言家所有人心頭的一根刺,無形中用各種方式刺痛着他們的心,對于言明桓來說,其實寧王案對他也是一種揭傷疤的存在,這些年他一直閉口不提寧王,也是怕把自己的傷口揭開,現在還是不得不被揭開了,寧王兩個字重新回到嘴邊的時候,他的心都覺得抽痛,再一次來到這個曾經經常來的寧王府,甚至看到了這樣一副光景的時候,言明桓似乎覺得恍如隔世,當他真的站到寧王府門口的時候,眼神有些恍惚,思緒不知為何有些混亂,他好像看到寧王一臉的笑意地朝他走過來,親切地喚他一聲“昭桓”,繼位以後,為了避名諱,他将言昭桓改名為言明桓,腦子裏突然出現的這一聲久違的稱呼讓他身子不由得晃了晃。

樓卿宸在旁邊看的分明,這位平日裏絲毫不會表現出自己脆弱的一面的永寧帝現在好像一下子就能被擊潰一樣,可能看出這一點的,現在也只有注意着言明桓的樓卿宸。

對于言明桓的到來,孫蒙的驚訝程度不低于趙明,他不過是要趙明去請一道言明桓的旨意,讓他進去搜查,可這趙明似乎本事也忒大,直接就把永寧帝本人招來了。

孫蒙快步走來,所有的人烏壓壓一片整齊的跪下:“參見皇上。”

這一聲高呼,算是喚回了言明桓一點神智,恢複了嚴肅的表情,忍着怒氣道:“到底是什麽回事?為何沒有一刻安寧的!”

孫蒙顯然是沒有看到隐在言明桓後面內監人堆裏的樓卿宸,堅定道:“啓禀陛下,臣接到舉報,說有人看到樓相和瑾王殿下私闖寧王舊宅,于是臣特帶兵包圍了寧王府,聽候陛下定奪。”

“孫統領肯定進去的人是本相麽?”樓卿宸适時地走上前來,站到言明桓身邊。

孫蒙亦是猛地擡頭一臉錯愕地看着樓卿宸端着威嚴的神情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一時間語塞了。

這與事實不相符!

孫蒙這次是真的懵了,樓卿宸不是應該在寧王府裏無法脫身麽,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還和言明桓一道來?眼神略略往旁邊瞥了一眼,看到趙明蒼白着一張臉垂着頭站在一邊略顯頹廢,孫蒙立刻就明白了,這是一個圈套!

言明桓看着孫蒙緊咬着牙不說話,加上天氣的燥熱和蟬鳴的煩躁,言明桓火氣就上來了,大怒道:“究竟是何人大放厥詞搬弄是非!孫蒙!枉朕如此信任你,怎麽?之前那頓板子還不教你長記性麽!”

孫蒙趕緊拜下道:“臣不敢!臣也是為着治安着想,私闖寧王舊宅乃是死罪,臣身為禁軍統領有義務要做好防備,所以一接到舉報且聽說牽扯上了樓相和瑾王殿下,事态緊急非同小可,臣才帶兵趕緊包圍了寧王府,望陛下贖罪!現在樓相在這裏,證明這實屬誤會,臣這就撤兵。”

“慢着!”樓卿宸淡淡開口,不緊不慢道,“本相在這裏是沒錯,可瑾王殿下不在這裏,本相在這裏只能證明本相沒有進入寧王舊宅,不能證明瑾王殿下沒有進去,所以,為了穩妥起見,還是請陛下下旨進去搜查一下好還臣和瑾王殿下清白。”

孫蒙擡手剛想要阻止,言明桓已經催促道:“來人,剛剛去瑾王府查看的人呢?結果如何啊?”

高庸道:“回禀陛下,已經去了,想必很快就有結果了。”

言明桓冷哼了一聲拂袖轉身,孫蒙依舊跪在原地,沒有言明桓的旨意,他不能起來,至少處于下風的位置擡眼看着樓卿宸,樓卿宸有一下沒一下地摸着自己腰間的金魚袋,面無表情地也同樣看着孫蒙,沒有任何起伏,可就是因為這樣完全沒有起伏的表情,讓孫蒙恨透了,他覺得這是赤|裸|裸的挑釁,沒有表情就是最好的表情,這樣的表情最挑釁,尤其是處于現在這樣自己在下風的情況下,孫蒙更氣憤,這個樓卿宸太狡猾,反過來擺了他一道。

等了不過半盞茶的時間,前去瑾王府打探的人就匆匆而來,身後竟跟着慎王一起來。

慎王來了以後,同言明桓見了個禮,樓卿宸也向他行了個禮,言明桓皺眉道:“慎皇叔怎麽來了?”

“臣今日去昭華府上,同他正下棋,誰知剛剛有人闖進來說要查瑾王府,臣三催四問才問出個所以然來,這被打擾了興致是沒什麽,造謠生事就茲事體大了。”慎王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樓卿宸,無奈道,“臣還聽說連同樓相也牽扯在內,所以特地親自來告知陛下一聲,瑾王今日從未離開過臣的視線,根本不可能會出現在寧王府,甚至還要大膽的私闖一番。”

孫蒙的臉已經僵硬了,他從沒想到事情會發生這麽大的轉變,他以為的,和現在發生的,完全是不符合的。

樓卿宸故作疑惑道:“慎王真的确定麽?現在可是有人說确定看到臣和瑾王殿下進入了寧王府。”

慎王亦佯裝微怒道:“怎麽,樓相是不信本王的話麽?本王剛剛回朝,又何來的理由要包庇瑾王?”

樓卿宸拱手謙恭道:“是臣多慮了,慎王為人板直是衆人皆知的,是臣妄加揣測了。”

言明桓終于開口道:“慎皇叔為何要在今日去瑾王府?難道慎皇叔不知道朕罰了瑾王閉門思過麽?”

慎王篤定道:“請陛下贖罪,臣剛剛回朝,自是有些思念這些皇侄們,雖然昭華關着禁閉,但是只是他不能出府,可沒說臣不能去看他,不過,确實是臣欠考慮了,請陛下息怒。”

言明桓擡手道:“朕知道了,這事不怪皇叔。”

孫蒙抖抖索索打着膽子道:“既然都是誤會,那麽臣這就下令撤兵。”

樓卿宸皺眉道:“撤兵做什麽?既然并不是本相和瑾王殿下進去了,那麽必是有人冒充了,那就更要調查清楚了,否則這樣不明不白的,日後會妨礙本相和瑾王殿下的名聲。”說罷往言明桓面前一站,認真道:“臣懇請陛下下令徹查此事,還臣和瑾王清白。”

樓卿宸的這個做法無疑是要将孫蒙推入萬劫不複的地步。

言明桓問道:“孫卿,朕還沒問你,究竟是何人舉報,竟然信誓旦旦地說看到樓相和瑾王進入了寧王舊宅?”但看到孫蒙依舊保持着跪着姿勢,于是擡手道:“起來回話。”

孫蒙站起身,低聲道:“去,帶上來。”

樓卿宸知道,孫蒙是要去抓替罪羊了,也不知道是哪個倒了血黴的人要被孫蒙捉出來當替罪羊。

果不其然,一個看似賊眉鼠眼的小兵被人提了帶上來,哆嗦着跪在言明桓面前,下面人禀報道:“啓禀皇上,正是此人說看到了兩個人進入了寧王府,身影很像樓相和瑾王殿下。”

言明桓也不仔細看他,面上浮起了一陣不耐煩的表情,只留下一句:“由樓卿你來決定如何處置吧,不必來回朕了,朕都準了。”

那人跪在地上連連求饒:“求陛下饒命啊!求陛下饒命啊!”

言明桓拂袖離去,樓卿宸望着他的背影,看出了他心情的确很不好,也不好多說什麽,她還要留下來善後。

慎王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他想看樓卿宸是如何處理的。

樓卿宸轉身看着跪在地上眼神閃爍難掩惶恐的小兵,冷言道:“打一百軍棍,送去服役吧。”

趙明突然出聲反駁道:“一百軍棍,那不死也殘了!”

樓卿宸冷眼掃過去,道:“怎麽?趙大人同情他?要不要同他一起分擔?”

趙明語塞,默默地退下去不說話。

孫蒙緊握着拳頭咬牙切齒,但也知道現在不能惹怒樓卿宸。

在旁邊看了好久好戲的慎王也終于悠悠開口:“本王在邊關帶了十年的兵,哪個将士不是鐵骨铮铮,就算觸犯了軍規要受處罰,那也是咬了牙和血吞,自己忍下來的,怎麽,邊關的将士能吃的苦,禁衛軍竟然吃不起?還是說,禁衛軍當真比我邊關的将士們金貴?”

慎王的語氣很平靜,但孫蒙還是聽到了裏面的嘲諷之意,可礙于人家是親王,自己真的得罪不起,只好拱手道:“慎王教訓的是。”然後吩咐道:“還不帶下去行刑!”

去而複返地高庸對慎王一拜,道:“慎王殿下,陛下請您随他一道進宮。”

慎王面不改色道:“本王知道了,這就随公公進宮。”

樓卿宸拱手道:“恭送慎王殿下。”

得到了慎王一個意味深長地眼神之後,樓卿宸負手立在孫蒙面前,未改的冷冷的表情實在讓人覺得望而卻步,她放高聲音,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到:“今日之事陛下并不想聲張,本相的處置沒有公平和不公平的道理,既然陛下将此事交由本相處理,那麽本相說的,就是道理!這次的事情到此為止,寧王舊宅是禁地,寧王案也是最忌諱提起的,如果你們誰不怕死的想挑戰陛下的耐性,就盡管去吧,但是結果,就不是一百軍棍這麽簡單的了,一件子虛烏有的事情都能鬧到陛下親自出宮,果真是如同慎王所說,你們太過金貴了麽!”

樓卿宸掃視了一圈人,都默默的低着頭不說話,樓卿宸皺眉問道:“都聽明白沒有?”

地下靜悄悄一片,有些人開始面面相觑,不知道該不該回答,回答的人也是三三兩兩,毫無生氣,樓卿宸有些怒了,放高了聲音道:“都聽明白沒有!”

“明白了!”終是換的了一聲整齊的回答。

樓卿宸冷哼一聲甩袖離去,臨走前瞟了一眼孫蒙,那厮正面紅耳赤眼睛冒火,經過這件事,大約與祁王的對戰也就正式展開了,還有濟王,大約也要出面了吧……

※※※※※※

二更剛過,打更的人一路過去,樓卿宸和靳無歡隐在長街尾處,靳無歡警惕地看着周圍有沒有人,樓卿宸靠在一邊問道:“今日他們埋伏在外面的那些探子都是你殺了然後搬去的小樹林?”

靳無歡保持着警惕的狀态道:“人是我殺的,搬這種事自然不是我。”

樓卿宸突然打趣道:“還好我沒讓懷王跟你來,不然他一定不會屈尊幹這種事。”

一提到懷王,靳無歡突然手一頓,眉頭一緊,連同身形也一緊,劍柄就往後頂過去,樓卿宸側身一讓,原以為自己戳到了靳無歡的怒點,卻聽到“嗒”的一聲,一個熟悉的聲音慢吞吞道:“靳姑娘,小心些。”

樓卿宸都沒發現言昭華已經到了身後了,現下正用扇子擋下了靳無歡的劍。

靳無歡亦收了劍回敬道:“那無歡也請瑾王殿下下次站在人身後的時候吱個聲,否則,無歡的劍可是不認人的。”

言昭華不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對樓卿宸道:“事不宜遲,我們可以進去了?”

樓卿宸整了整衣袍,對靳無歡道:“無歡,你在外面看着,有動靜随機應變,我們進去了。”

“卿宸,一切小心。”

話剛剛說完,樓卿宸的腰間就被言昭華輕輕一帶,最後腳下一空,她張了張嘴還是忍住了沒叫出聲,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已經又穩穩地回到了地上,知道自己接着地氣以後,才發現已經翻過高牆在寧王府裏面了。

她扭頭看着言昭華,剛想開口,言昭華已經開了扇子似笑非笑道:“別問我為什麽沒告訴你一聲就帶你進來了,本王最喜歡看樓相驚慌失措的一面,就是這個原因。”

如果不是怕動靜太大,樓卿宸現在真是想打他。

言昭華瞥了一眼怒氣難耐的樓卿宸道:“本王就是這樣,你來打我呀?”

樓卿宸:“……”

縱使現在氣氛并不是這麽緊張,但是一旦寧王府裏面的陳設和現狀一入了言昭華和樓卿宸的眼睛,他們卻難掩心頭的悲涼之感。

他們進來的地方是寧王府的後院,原本這裏種着的花花草草,各種樹木早就已經枯死,毫無生氣,地上的殘枝落葉證明着這裏十年的衰敗,花開的時候最珍貴,花落了就枯萎,人也是這樣。

兩個人的腳步都盡量的放低,因為每一腳踩下去發出的“咔嚓”聲都仿佛一道利刃紮在他們的心上,在月光的照耀下,枯黃的樹葉,連同殘破的樹枝,都帶着一絲蕭索。

“從前的寧王府,不是這樣的……寧皇叔在這裏會種他喜歡的花……”言昭華壓低了嗓音。

“已經十年了,這裏十年都沒有人來了……”樓卿宸跟在他身後。

言昭華停下腳步,頓了頓,長嘆了一口氣,突然加快了腳步,故作輕松道:“現在不是該緬懷的時候,我們去找找所謂的證據。”

樓卿宸跟上他的腳步問道:“寧王府雖然不大,但是卻也不小,我們這樣漫無目的的找就算找十天半個月也找不到啊。”

言昭華頭也不回道:“那我們就猜猜看證據會在哪兒。”

樓卿宸很自然的進入了思考狀态,認真思考道:“如果寧王府真的藏有證據,那麽會是誰藏的?寧王?可如果他自己有證據,為什麽當時不拿出來為自己脫罪,又或者,是當初像無歡的爹那樣,是參與寧王案的同謀,為了給自己留條後路,所以把證據藏在寧王府?”

“你說的不錯,确實有可能,那麽這麽重要的證據,會藏在哪裏呢?”問題再次回到原點。

“我們可以先從書房開始找起。”樓卿宸默默道。

言昭華贊同道:“也好,書房的話……”他看了看四周,仿佛在尋找十年前的記憶,待确認了方向以後,扇子一指道:“書房的話,往那邊走。”

寧王言允湛,當年全乾元朝最優秀的皇子,文武雙全,尤其是寫得一手好字,言昭華現在的字,就是深得寧王真傳,若不是為了避諱寧王案,言昭華是不會改變自己的筆風的。

所以其實寧王府的書房這個地方……言昭華并不是很想去……

走過廢棄的後院,走過木質的小橋,腳下發出木頭“咯吱咯吱”的聲音,樓卿宸莫名地想到,似乎曾經就是在這裏,她同那個自稱瑾華的少年嬉戲打鬧,她捏着拳頭跟他說:“若不是看你衣冠楚楚,我恨不得把你一腳踹到水裏去!”她笑自己當時怎麽就沒想出來他的身份呢,瑾華,瑾王言昭華。

樓卿宸笑着搖了搖頭,輕笑出聲。

但顯然,言昭華似乎跟她想到了一塊兒,在她身前停住腳道:“傾城,還記得這裏吧。”

她咬了咬下唇,道:“記得。”

得到她的回答,他亦滿足了,擡步繼續向前走去。

穿過破舊的屋舍,兩個人都無心去看這些令人看了就傷心的舊址,直奔寧王的書房博文閣。

這一間單獨辟出來的屋舍是寧王的書房,亦是藏書閣,這裏的書號稱全乾元最齊全的書冊,收錄了很多名家稀有作品,先帝雖然下旨抄了寧王府,卻也獨獨沒有讓人動這間樓閣,依舊讓它保持着最初的樣子,可即便如此,經過了十年的滄桑,這裏還是破舊不堪。

大門上的大鐵鎖都生了鏽,門上的封條比外面大門上的還要殘破不堪,碎了一地,中間有被撕過的痕跡,顯然是有人來過了。

言昭華走上前去,用內力輕輕一催,大鐵鎖就被震碎,“叮當”一聲落在地上,他喃喃道:“看來真的有人來過這裏。”剛擡手想要推門進去,卻手一頓,怎麽都沒有勇氣觸到那扇門,他怕自己開門以後進去看到的場景和自己記憶中的不同,他怕時過境遷後的敗落。

誰的手輕輕地覆在他的手背上,随着那只手一用力,門“吱呀”一聲開了,言昭華側頭有些失神地看着樓卿宸,她對他微微笑了笑,道:“總是要面對的,我陪你一起面對。”

真是個難得懂心的女子啊。

撲鼻而來的一陣灰塵有些嗆鼻,樓卿宸一只手捂住口鼻,另一只手趕着灰塵,十年未有人打掃過,這裏充斥着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讓人說不清楚。

言昭華淡定地站在遠處,四周環視了一番,這裏依舊是最初的樣子,不過就是髒了點,看上去堕落了一點……四周一圈的藏書都按着原樣擺放着,這是這些書十年沒有人動過了,再将它翻開,是不是連紙張都要啐了?他瞥見那一堵白牆上挂着的,是寧王的字畫,他眼睛極好,就借着門外灑進的月光,他都能看到那蒼勁有力的字幅上蒙上了一層灰塵,就像一層怎麽都揮之不去的陰影一樣籠罩着。

樓卿宸捂着口鼻在屋裏小心的走着,這個博文閣她曾經來過幾次,也羨慕過這裏的藏書之多,也曾放出過豪言壯志說要将這裏的書都看完,如今……卻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機會做到……

兩個細心的人在一起找東西總是能發現一些奇怪的東西混了進來,比如說……樓卿宸和言昭華幾乎同時看到了一副畫,一副讓他們兩個人都駐足圍觀的畫。

言昭華走近了一些,站到樓卿宸身後。

樓卿宸沉沉道:“雖然我不太了解畫,但是……我知道這肯定不是寧王的手筆。”

言昭華支起手摸着下巴道:“這一定不是寧皇叔的畫的,也肯定不是哪個大家畫的。”

“既然這幅畫這樣不值錢,還會被挂在這種地方?”

言昭華皺眉道:“這裏的放書的,根本不會挂什麽畫……”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眼睛緊盯着畫上的內容看。

腦中一根弦突然緊繃起來,兩個人幾乎是同時看向對方,一臉的驚訝,随即卻都突然緩過神情,都竟開始癡癡地笑了起來,言昭華笑的尤其不成樣子,喘氣道:“哈,我竟沒看出來,原來是這個意思……”

樓卿宸輕輕咳了兩聲,眼神明媚起來,攏着袖子道:“我也沒發現,竟然是這個意思,這樣子簡單而明顯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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