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你知道 我私密的小習慣,只有你知道
錄制真人秀,工作人員是最辛苦的,嘉賓們休息之後大家還得繼續準備明天的拍攝工作。
直到十一點項尋才有空吃晚飯,窦導請的大餐,披薩,他最讨厭的西餐之一。
沒有為什麽,就是以前吃太多吃惡心了。
他意思着吃了一塊,吃完反而更餓了,他現在特別想吃辣的,最好是變态辣火鍋,沒有火鍋辣泡面也湊合,沒有泡面老幹媽也行……
“師父,我這有老幹媽,你吃不?”李小墨捂着包,特務接頭似的跑來,打開背包給他師父看了一眼又關上,怕人搶似的,“跟你說師父,兄弟們這次出來比任何時候都慘,器材背太多,什麽口糧也沒帶,跟組沒有自由,還沒來及補給,嘴裏都淡出鳥了,我這裏有唯一一瓶救命糧,沒敢讓他們瞧見,先拿來孝敬師父。”
還得是親徒弟,項尋清了清嗓子,小聲說:“快去看看還有沒有披薩,我就着将就能吃。”
李小墨樂了,“想什麽呢師父,早搶光了,您要不湊合拿手指頭蘸着吸溜兩口?”
“你他娘的,”項尋一腳踹他屁股上,“找抽呢!”
“打擾,”身後忽然有人說話,“看見窦導了嗎?”
師徒倆聽見聲音同時回頭,是白卓。
媽呀,前師娘啊!李小墨下意識瞥向他師父,這小子心眼多,一眼就知道他師父不大想搭話。
“窦導跑取景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您有事?”李小墨笑呵呵回說。
白卓視線轉向項尋,挺牽強地笑了笑,“他不在就給你吧,麻煩你明天幫忙轉交給駱寒。”
一聽就知道他還誤會窦樂跟項尋有一腿,不過項尋沒有解釋,他倆之間沒有解釋這些的必要。
“這什麽?”項尋盯着白卓看了兩眼,兩次見他,感覺他每次都沒什麽精神,不知道白卓是因為見到他郁悶,還是他本來就郁悶。
“哦,是一些換洗衣服。”白卓說話的時候,眼神始終停在項尋的下巴處,“他助理拜托我幫忙買的,只是這個時間只能在附近小超市買,款式有限,不知道合不合适。”
換洗衣服?項尋挺詫異,駱寒不是背着包嗎,別告訴他裏面一件衣服也沒有。
白卓舉了半天沒人接,笑看兩人,“我手都酸了,你倆誰接一下?”
項尋伸手接過,雙方手指短暫地碰觸,一冷一熱,一下将時間拉回了從前。
白卓是個設計師,一天到頭伏案久坐,血液循環不好,手腳溫度常年比別人低。項尋每次提醒他出門走走的時候,他便會假意抱怨說:“手冷是因為沒人疼。”
對白卓,項尋可以傾其所有,沒人疼不過是一個想讓對方貼近自己的借口。
白卓說他總也不能理解項尋的想法,說項尋不懂他的理想,他們倆像是最親密無間的普通朋友。
項尋對此無言以對,他自認為能給對方的都給了,就像每次他捂着白卓的手,怎麽也捂不熱乎一樣,他不知道還能做什麽。
原本以為白卓找到了真正懂他的人,大概不會再有這方面的困擾,但似乎,也不盡如人意。
如果是朋友,項尋會問一句怎麽了,但白卓的私生活不在他過問的範疇,不合适問。
“白老師,我剛好要找你。”駱寒從酒店樓裏出來,走近院子裏站着的三人。
白卓的視線好像終于有了着落,立刻轉向駱寒,微笑問:“什麽事寒哥?”
駱寒在白卓跟項尋之間站停,說:“我拿錯了包,換洗衣服忘帶了,服裝組有備用短褲和襪子麽?”
項尋疑惑地看了眼駱寒,這位垃圾分類活手冊,還能拿錯包?
當然不是駱寒自己拿錯的,他出門前收拾了一個背包,裝了換洗衣服還有生活必需品,但小江覺得他帶得東西太少了,又加了兩只行李箱,一只裝了各種凹造型的衣服,一只裝了吃的還有禮物。吃的是給駱寒準備的備用糧,禮物是送給其他嘉賓的,這姑娘想得挺周全,連給駱寒做人情都想到了。
被工作人員提醒之後,她只是把禮物跟部分吃的塞進了一個背包裏,讓駱寒随身帶着,其它的行李則由她帶到拍攝地。然而她不知道,節目組并不給工作人員提供交通工具,她如果想跟着得一切自理,等她大包小包趕到起飛地時,嘉賓們早飛了。
“小江剛才聯系我了,但我們服裝組不提供內衣襪子。”白卓笑着說,“她明天傍晚才能趕來,特意托我買了,怕打擾您休息,轉交給項老師了。”
“有勞。”駱寒之前跟白卓打過交道,還算熟悉,随口問說,“白老師,許久不見,最近還好?”
白卓混時尚圈,有個業界大佬男朋友,所以大家見了他都客氣地叫白老師。
“謝謝惦記,我挺好的。”白卓垂眸笑了笑,沒有多說,“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忙。”
李小墨心裏嘀咕:怎麽一年多不見,白師娘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他印象裏的白卓總是一副溫和的笑模樣,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工作室裏的人都挺喜歡他,開玩笑叫他師娘,他也不生氣。
現在雖然也笑,但笑得不是那麽回事。
他又瞄了眼師父,想從他臉上看出些許蛛絲馬跡,比如要不要抽煙什麽的。
師父這人,心事全藏在煙裏,如果這時候點煙,證明他對前師娘還在意着,李小墨私心裏并不希望這兩人再有什麽,師父一個人的時候多潇灑啊,反而談對象的時候怪心累。
具體他倆因為什麽分,李小墨不知道,他倆在一起的時候無波無瀾,分的時候無瀾無波,在別人看來就是感情到了頭,無疾而終。
但李小墨覺得他倆是問題由來已久,這倆人怎麽說呢,從不吵架,感情好是好,但好得不正常。一個脾氣太好了,一個各種遷就,師父跟師娘在一塊的時候跟個順毛貓似的,煙不抽酒不喝,說話輕聲細語,連罵人都文绉绉的,談個對象,本性都談沒了,那能叫沒問題?
再說兩人都遷就着過了這麽多年了,如果不是忽然發生了什麽,不可能分的。
“師父?”李小墨試探問,“你這會兒需要什麽嗎?”
項尋瞅他一眼,“我需要火鍋,你能變?”
李小墨心裏松了口氣,不想抽煙就行,他咧着嘴欠揍地說:“那我沒那本事,我只能對付老幹媽泡水,正好節目組那邊帶了小電鍋,還可以煮幹媽湯……”
“一秒內你從我眼前消失。”項尋舉着手作勢要抽他。
“喳,師父!”李小墨捂緊包麻溜跑了。
駱寒喜歡看師徒倆相處,怪好玩的,他随口問項尋:“你攝影也是跟師父學的?”
“是啊。”項尋挑眉看他,不知道他問這個幹嘛。
“看得出來。”駱寒想象着項尋做徒弟的樣子,一定也是個調皮搗蛋敢跟師父頂嘴的,繼而他又開始好奇項尋小時候是個什麽樣子,上房揭瓦?調皮挨打?不過也不一定,很多人并不是一成不變的,比如他自己,說不定小尋尋小時候很乖呢……
他這越想越遠,半天也沒說下文,項尋的好奇心被他吊着,有點想打人。
項尋不是科班出身,也是師徒傳承,他師父是他養父,就是項晚她親爸。雖然項老頭一天到晚吹牛,說他比專業出身那幫教條廢物強了一個宇宙,說自己的經驗儲備秒殺大學裏的那些專業渣渣,但項尋覺得,專業有專業的長處,尤其是在影視圈,當一個圈子以科班的路子為體系運轉的時候,你一個業餘的進來,一定會力不從心,得重新學習很多東西。
駱寒說看得出來,項尋第一反應就是看得出來你們并不專業,這點沒什麽好反駁的,本來就不專業,演員常年跟攝影師打交道,至少算半個專業人士,說不定人家能提點建設性意見,項尋已經做好洗耳恭聽的準備。
所以您倒是繼續說啊……
“看得出來你們有手藝人的匠心,踏實,技術穩,也沒有那麽多套路。”駱寒半晌才繼續說,“這在圈裏太難得了,我個人挺欣賞你們的。”
“哦。”洗耳恭聽了一波不帶雜質的彩虹屁,饒是項尋臉皮厚,也給吹懵了,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駱寒不是專門挑好聽的誇,他是發自內心的這麽想,現在的影視圈太浮躁了,攝影恰恰是門浮躁不得的藝術,進門容易,精進就得靠吃苦打磨了。專業院校的高材生往往眼高手低,而師徒傳承不一樣,他們都是從“打磨”開始的,更能沉得下心。
“項老師,有時間的話,我可以跟你請教這方面的問題麽?”
嗯?項尋不明白他學這個幹嘛,難不成這年頭演員還要搶攝影師飯碗?
駱寒解釋說:“懂攝影懂鏡頭的話,對拍戲很有幫助。”
“哦,”鑒于剛才人家真誠地誇了他一通,項尋不大好意思拒絕,随口應承說,“看你問什麽吧,我水平也有限,不一定幫得上。”
駱寒笑了,“那我就當你同意了。”
“沒問題。”項尋說。
其實壓根兒沒往心裏去,錄節目累成狗,大家都沒有時間,錄完節目誰還真專門見個面請教問題,說不定人家就是随口這麽一說。
兩人站這說了半天,項尋發現還沒把手裏的袋子給他,他覺得能跟駱寒站這聊半天正經話還挺不可思議的,畢竟他倆以前見面就“開工”,幹完就拜拜,聊天內容止于床上,從來不扯有營養的淡,這竟然都開始聊專業了。
“吶,東西給你,我回去睡覺了。”項尋把袋子遞給駱寒。
轉身正要走,駱寒“哎”了一聲,“哥……項老師,我恐怕得需要你幫忙。”
項尋頭大,心說你不會現在就要請教問題吧?
“怎麽了?”
“白老師買的是白襪。”駱寒将袋子裏的襪子給他看,表情有點無奈,“你知道,純白襪子是我的雷區,所以……你能借我襪子穿麽?”
項尋:“……”
“你知道”這仨字就透着一股非你不可的親密勁兒,我私密的小習慣,只有你知道,也只能找你借。
項尋不禁開始反思,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一個只走腎不走心的關系,它怎麽就走出了親密勁兒來的?
哦,想起來了,他借過人家襪子。
有一次……也可能是有兩次?反正就是有那麽一兩次吧,他倆情到忘我的時候,穿着衣服滾進了浴池,滾來滾去的,襪子就不知道滾到哪去了,所以就借了駱寒的襪子穿。
駱寒家的衣帽間,裏面有整整三大抽屜的襪子,什麽款都有,唯獨沒有純白襪子,項尋好奇了那麽一下下,畢竟這穿搭雷區有點特別,不過他沒問。
倒是駱寒主動跟他解釋了,他不喜歡穿白襪子,如果項尋有需要他可以幫他買。
項尋牙疼地想:怎麽偏偏就踩了這塊雷呢?不借顯得他忘恩負義小氣吧啦,借吧又別扭得很。他從來是要斷就幹脆利落地斷,不喜歡拖泥帶水牽牽扯扯,誰知道錄個節目還連拖帶扯的,又是深夜小院月下聊人生,又是半夜借襪子的。
許是見他遲疑,對方适時發來了糖衣炮彈:“如果我能變出火鍋的話?”
項尋:“!!!”
他居然有火鍋!
毫不誇張,火鍋二字往耳朵裏一炸,他一身的疲憊頃刻就被轟到了南天門外,別說借襪子了,就是賣身……當然,這個不行,反正違法亂紀賣身以外的事,他都可以考慮一下。
“你錄節目帶火鍋?”項尋強咽下口水,故作鎮定地問。
“是火鍋底料,還有一些零食,出門沒仔細檢查包。”駱寒有些無奈,又适當裝了裝可憐,“我一個人吃不完,太沉了,你就當替我減輕重量了。”
真行,這些不靠譜的小同志就是麻煩。
項尋抿着嘴,一臉不情願地想:可憐巴巴的,借就借吧。
五分鐘後,兩人避着固定攝影機,特務接頭一樣在樓梯上碰面,一手交襪子,一手交火鍋底料。
“新襪子。”項尋手裏拿着個保溫杯,一邊喝着說。
駱寒歪着暧昧的嘴角,把“你穿過的也沒事”這話壓在了舌尖。他的視線被對方的保溫杯吸引,杯口熱氣微醺,隐約有菊花枸杞香味兒飄出來,他十分意外:“你喝枸杞菊花茶?”
“啊,”項尋給了他一個“這有什麽問題”的眼神,“身體是革命本錢,養生人人有責啊。”
駱寒:“……”
這不是有問題,是太有問題了,就他這種靠咖啡跟煙續命,熬夜能死萬千夜貓子的人,還能有這樣的覺悟?
“項老師,”他兩手插褲兜站在高一階的臺階上,垂眸看着項尋,表情似有點為難,“我那還有泡面,本來想拿給你當早餐的,既然你養生,那我只好自己吃了。”
項尋:“……”
他居然還有泡面?
大概是真餓了,一說泡面,項尋的肚子就來勁了,很不是時候地“咕嚕”了好幾聲,仿佛泡面隔空向他肚子裏的饞蟲發送了愛的電波,還在未經他允許的前提下牽手成功了!
簡直是操了。
雖然項尋不怎麽在乎臉,他倆沒羞沒臊的時候也早都不要臉了,但他一向以征服對方為己任,散夥之前沒能征服了就算了,現在還叫曾經的征服目标這麽耍了一回合,再厚的老臉也沒地方擱。
項尋戰術性地喝着枸杞菊花,自我安慰式地掩飾尴尬,眼角餘光卻瞥見駱寒抿嘴忍笑,一口氣沒上來,差點當場嗆死。
沒看出來這小子長得挺像個正經人,居然是一肚子壞水!
項大爺長這麽大沒讓人當面耍過,尬着尬着把自己尬樂了,他眉眼一彎,笑得十分大度,“來,你要笑就笑,大點聲,別忍着。”
危險氣息卻從眼角滋滋往外冒,分明是在說:你要敢笑,老子保證掐死你。
理智警告駱寒最好見好就收,真笑就完了,但項尋這個威脅人的樣子實在太好玩了,他忍了半天沒忍住,徹底放飛自我,靠着樓梯扶手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哈哈哈我錯了哥……求饒過,哈哈哈哈……”
項尋的臉當場黑了,你這是求饒還是求打呢?
扣上保溫杯蓋狠擰了幾圈,項尋拿在手上掂了掂,勉強能當板磚使,他在心裏默念了三個數,而後胳膊狠狠揚起,吓唬人似的掄了出去。
不等他高高舉起輕輕落下,駱寒忽然伸手,指腹在他嘴角輕輕一抹,不知道抹掉了什麽東西,連帶着把項尋那一腔徒有其表的“蓄勢待發”給抹沒了,只覺一股細微的熱流順着嘴角迅速蔓延了整張臉。
項尋保持着手臂高舉的動作定格在原地,被臉上陌生的熱度驚得晃了神。
駱寒擡手,隔着項尋的手握住保溫杯,沒使什麽勁兒就給“拿”下了,對方惡狠狠的表象瞬間崩塌,他笑盈盈地看着他,連哄帶讨饒,“我錯了哥,你嘴上有片菊花,我強迫症發作,順手給抹掉了,你別打我。”
大笑過後的眼睛裏氲着濕氣,灼灼燦爛,莫名燙人。
被這樣的目光罩着,項尋那張幾輩子沒升過溫的老臉陡然熱得不像話。
他咬牙切齒地想:竟然讓個小屁孩給撩紅了臉!
作者有話要說:
駱寒:每日一撩,不撩睡不着。
起名廢作者又改書名了,不要迷路哈。
寶寶們記得留言呀,小紅包随機發哦~
感謝一瓶555ml的怡寶_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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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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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