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離不開 他不是好人我也喜歡,離不開

“喂, 怎麽了媽,我在去機場的路上。”

駱寒在後座眯着眼睛講電話,他一夜沒?睡,一臉的倦怠。

關?瑜:“小寒, 媽媽終于想起來為什?麽覺得小尋眼熟了。”

駱寒笑起來, “媽, 這事您天天想呢,為什?麽眼熟了您說說看。”

關?瑜自從上次見了項尋覺得他眼熟之後, 心裏一直過不去, 不想起來她難受得要命,還讓駱寒幫她想,但駱寒認為肯定是?媽媽記錯了, 但凡見過,項尋還能不打招呼麽,打了招呼就不至于記不住。

“我是?昨天跟你高老師吃飯,她跟我說起你拍戲的事我才想起來, 然後回?家翻找你那會兒的照片,就是?你被打扮成公主?哪吒那部戲拍得照片,你還記得有一天你們劇組闖進去一個小哥哥嗎?”

駱寒驀地睜開眼,外面?天氣陰沉, 他看着灰蒙蒙的城市陷入了一陣恍惚。

小哥哥……長得很乖的小哥哥,他很瘦,臉髒兮兮的,像是?營養不良。

那天北京有點?陰冷,天悶着要下雪, 不,也好像是?正在下雪, 他記不太?清楚了,總之也像今天似的,天灰蒙蒙的。

劇組正在休息吃飯,小哥哥不知道怎麽闖進來的,兇神?惡煞地看着所有人,像只刻意露出獠牙吓唬人的小獸。

劇組的人以為他是?小叫花子,沒?忍心趕他,有的人主?動給他飯吃,但他不要,只是?滿場找人。

對,駱寒想起來了,他好像是?找導演的,因為他記得那天導演出去了,他被那個小哥哥咬破了手腕!

畫面?零零碎碎地浮現在腦海中,駱寒差不多拼湊起了那天的事。小哥哥被發了火的導演拎出劇組,駱寒曾經想跟出去看看,因為他擔心小哥哥被打,但所有人都?不讓他出去。

然而那天導演卻再也沒?回?來,駱寒聽大?人們說導演出了車禍,然後那部劇停拍了很長時間,後面?就不了了之了。

關?瑜好長時間沒?聽見駱寒講話,問:“小寒,你在聽?”

“媽,你覺得那小孩是?項尋?”駱寒無論如?何不能把這兩張臉拼湊在一起,這一切太?虛幻了,項尋怎麽能是?那個小孩。

關?瑜卻肯定,“不會錯的,媽媽很擅長記人,見過一次的人都?會記得,那小孩的眉眼跟小尋一模一樣,不信我拍照片發給你,你看看是?不是?很像。”

“還有照片?”駱寒十分吃驚。

“是?啊,那天媽媽不是?在劇組給你拍照片嗎,你老盯着人家看,我覺得挺有意思的,就把這一幕給拍下了。”

很快,關?瑜發來一張老照片,跟駱寒的哪吒照片是?差不多時候拍的,色調都?差不多,駱寒穿了一件大?人穿的紅色羽絨服,頭上紮着倆紅孩兒式的發辮圈,直愣愣地看着在人群裏找人的小哥哥。

小哥哥可能是?剛巧看向他這邊,被關?瑜捕捉到了一個比較正面?的角度,看起來像是?兩個小孩兒在人群中互相看了一眼。

照片裏清晰的五官跟記憶中模糊的輪廓重?疊,一下子将?駱寒帶入了當?時的情景裏,站在現在看當?時的小哥哥,駱寒的心猛地一顫。

可能是?瘦,小哥哥的五官十分凸顯,深眼窩高鼻梁,很厚的雙眼皮,有一點?小混血的感覺,現在的項尋看不出混血感,但是?深邃的眉眼卻錯不了。

“沒?錯吧小寒,這眉眼跟小尋一樣。”關?瑜不知道為什?麽嘆了口氣。

“媽,你知道些什?麽能告訴我嗎?”駱寒從關?瑜的嘆氣中聽出了沉重?感,他預感有些不好。

小時候的項尋為什?麽會闖進劇組裏,為什?麽跟導演過不去,為什?麽導演很快就去世了,這些疑問像是?一只只看不見的黑手擋在駱寒面?前,壓抑煩躁,他急于想撥開這層層的迷霧。

關?瑜:“小寒,我知道的都?是?些道聽途說的,而且說法不太?好,你還記得你那部戲的導演季成風因為車禍去世了嗎,很多人都?說那小孩……也就是?小尋是?他的私生子,他抛棄親生子所以得了報應,甚至還有的人說季成風是?被私生子殺了……”

“不可能。”駱寒本?能地否認第二種說法,感情用事也好理智分析也罷,總之不可能,“媽,您千萬別勸我離他遠一點?也別說他不是?好人,他不是?好人我也喜歡,離不開。”

“你看你這急脾氣,媽什?麽時候強迫你做過什?麽。”關?瑜說,“我是?想說小尋為什?麽又進影視圈淌混水呢,這裏不該是?他進的地方,你也知道圈裏那些上不得臺面?的事,互相都?是?有牽連的,難保沒?人認得他,我怕他吃虧,讓你看好了他。”

駱寒心裏一暖,方才下意識攥起的手指散開,“我知道了媽,謝謝你。”

馮家謙用手指蹭了蹭左側臉,“嘶”了一聲,看見手指沾了血,他只是?歪歪嘴角,做出了一個跟他的端正面?相不太?相襯的表情,像是?第二張臉皮迫不及待要跑出來惡心人似的。

顯然他對項尋情緒的失控很滿意,哪怕只有一瞬。

“好好說人話,別放髒屁。”項尋轉着手裏的另一根筷子,面?無表情地看着對方,“再放我還削你。”

“你知道你親爸是?誰麽?”馮家謙抽了張紙巾摁着臉上的傷口,轉挑項尋的禁忌說。

人只要有憤怒就有軟肋,有軟肋就好拿捏。

但可惜項尋對這句話無動于衷,連話茬都?懶得接。

馮家謙笑了笑,“也是?,你當?年一個十歲的小毛孩子,能眼睛都?不眨地殺了你親爸,當?然不在意我說什?麽。”

項尋的心裏翻江倒海,咬着後槽牙撐住若無其事的表情,他輕笑,“別張口就來,這叫诽謗。”

馮家謙:“你難道不好奇,我怎麽認出你的麽?”

“你想說什?麽。”項尋已經開始不耐煩,這老混蛋再多說一句廢話,他就要走人了。

“我是?季老師的學生,那天你跟老師在街上的一舉一動我都?看見了。”馮家謙說。

“你就拿這個來威脅我?”項尋好像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你的眼睛告訴你了那小孩就是?我?”

馮家謙說:“你的行蹤我一直都?知道,從你媽媽在私人診所生下你,到你被你現在到父親收養,再到你上哪所學校,我都?知道,這些夠證明你是?誰了吧?”

“然後呢?”項尋繼續轉動筷子,表示無所謂,“我出生幾年沒?上戶口,有個一身黑點?的親媽,還有個道貌岸然的親爸,你昭告天下,無非就是?壞了我的名聲,能怎麽樣呢?”

“你跟窦樂還算要好吧。”馮家謙捕捉到了項尋表情的輕微變化,微笑,“你應該不想看見他斷送了前程吧,你們的節目很成功,你眼看着就要成就了他,如?果這時候……”

“我警告你。”項尋猛地傾身上前揪住馮家謙的領子,狠狠盯着對方那張虛僞的臉,一字一句道,“不要牽扯其他人,老子一點?也不怕魚死網破,不信你可以試試。”

馮家謙近距離看着項尋的眉眼,逐漸笑開,“你很重?情,這是?你的弱點?,既然你妥協了,咱下一步就可以簽合同了,等我通知。”

項尋死死攥着馮家謙的衣領,勒得對方幾乎喘不上氣,好一會兒他才猛地撒開手,大?步走出了包間。

已經去洗手間洗了三次手去外面?抽了三根煙的窦樂看見項尋出來,可算松了口氣,“很為難嗎老項,沒?事,為難咱就不拍,我也不敢接說實話,咱回?……”

“我答應了。”項尋摸了根煙含在嘴裏,拿走窦樂的打火機說,“具體你跟他聊吧,我今晚上不回?去了,找朋友喝兩杯,明天我如?果沒?按時出現就是?喝大?了,你們就別管我了,我自己?買機票回?去。”

窦樂臉上的表情僵住,他感覺很不對勁,“你怎麽了老項?”

“累了呗,”項尋歪歪嘴角,扯了個沒?心沒?肺的笑,“當?了多少年鹹魚,忽然打算跟夢想杠上了,提前給自己?鞠一把辛酸淚。”

窦樂:“你少扯蛋。”

“我走了,酒瘾犯了不能忍。”項尋拍拍窦樂的肩膀,走出了餐廳。

窦樂皺眉。

駱寒一下飛機就給項尋打電話,但是?對方關?機了。

他馬上又給窦樂打了電話,對方好長時間沒?接,他等得心焦,這輩子沒?這麽焦心過,他如?果再聽不見項尋的聲音,大?概能就地自燃。

電話自然挂斷,就在駱寒心裏那股焦火即将?沖到頭頂之際,窦樂回?了電話,“喂,不好意思啊駱老師,我剛才不方便接。”

“項尋人呢?”駱寒的口氣明顯急躁。

窦樂:“他出去找朋友喝酒了,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朋友,你打他電話問問?”

“他關?機了。”駱寒上了輛出租車,“他大?概去了什?麽方向知道麽?”

窦樂便将?項尋上出租車的位置以及行駛方向告知駱寒,駱寒告訴了司機,馬上又給李小墨打電話。

李小墨倒是?接挺快,“喂,寒哥,您找我什?麽事啊?”

“你知道你師父在日本?有什?麽朋友嗎?”駱寒問。

李小墨說:“倒是?知道幾個,但我叫不上全名啊,有一個叫湯川的,好像跟我師父關?系最好,他有一家酒館吧,好像是?酒館,但我記不清楚名字。”

駱寒耐着性子提示,“你記得一兩個字也行。”

李小墨絞盡腦汁想了半天,“好像是?有個……花?”

項尋每次到日本?拍攝都?會來湯川的酒館喝點?,也是?偶然發現的小酒館,來了兩次就跟老板成了朋友。只是?他倆語言不通,湯川用蹩腳的英文跟更?蹩腳的中文,項尋用半吊子日語,勉強驢唇對上馬嘴,但不妨礙他倆聊得來,投了脾氣,怎麽聊都?行。

不過今天項尋不想聊,馮家謙的那些話,成功勾起了他心裏封存已久幾乎已經不會再跑出來作祟的前塵爛事,心情壞到了極點?,他只想喝酒。

湯川看出來他有心事,便只管陪着,兩人不知不覺喝到了淩晨。

項尋基本?喝到了騰雲駕霧的狀态,平常喝到這種火候一般就是?宇宙真美好老子任逍遙了,但今天他卻越喝越堵,堵到窒息。

“尋,今天到這吧。”湯川試圖勸他別喝了,但項尋卻讓他再拿點?酒來。

這時,有人在外敲門。

因為項尋來,湯川早早關?了店門,挂上了停止營業的牌子,竟然還有客人上門。

他很詫異地打開門,對方開口便問:“請問你是?湯川嗎?”

湯川點?點?頭,對方好像松了一口氣的樣子,緊接着問:“項尋在嗎?”

“尋?”湯川看出對方是?中國人,猜到他可能是?項尋的朋友,便讓他進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就到這吧,太困了,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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