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放不下 你哪怕把我勒死了我也不可能把你放下

“誰啊?”項尋胳膊撐着臉, 醉眼迷離地看着站在面前重影到仿佛打了?馬賽克似的人。

駱寒看着項尋消沉又故作輕松的神?情,剛剛因為找到人而熄滅的焦火瞬間轉成了?怒火,他挨家酒館找人的時候一直在想,馮家謙到底跟項尋聊了?什麽, 能讓一個看起來已?經成熟到無堅不摧的人躲起來喝酒。

可現在他什麽也不想知道了?, 他只想把馮家謙抽死。

“是?我。”駱寒擡起手拂開項尋額前的頭發, 拇指輕摁着對方發紅的眼尾,想把裏面不好的情緒統統收走。

“呦, 大明星來了?, 喝一杯呗。”項尋推開額頭上的手。

“哥,”駱寒抓住對方的手腕,輕聲哄道, “明天再陪你?喝好麽,先跟我回?去。”

“來都來了?幹嘛還明天啊。”項尋揚起胳膊掙脫駱寒,他醉醺醺的沒?個數,胳膊勁兒?使大了?, 差點把自己掀下座椅。

“哥!”駱寒一把撈住他的後背,順勢将他打橫抱起,“聽話,明天陪你?喝, 今天太晚了?,湯川要休息了?。”

“你?煩不煩,我說我要今天喝!”項尋在駱寒懷裏掙紮,他一個站起來戳門?框的個頭,勁兒?又大, 着實是?讓抱着他的人吃不少力。

還沒?走到門?口,駱寒身?上已?經出汗了?, 他只能先哄着,“那咱回?去喝好不好,我帶你?去買酒。”

湯川跟在兩人後面,實在是?擔心項尋這位朋友。

“今天給你?添麻煩了?。”駱寒走出門?口,轉身?向湯川行?鞠躬禮。

“不麻煩,請你?好好照顧尋。”湯川回?以鞠躬禮。

駱寒:“告辭。”

“告什麽辭,誰讓你?告辭的!”項尋不停地掙紮,他胸口悶着一座火山,宿醉沒?能讓它爆發,駱寒的到來卻将它點燃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駱寒大半夜耗費了?不知道多長時間來找他,駱寒隐忍的憤怒,駱寒摁在他眼角帶着溫度的手指,駱寒一句句柔軟的話,這些東西就像一簇簇火苗,不分先後撞進胸口,引爆了?他的心頭火。

“你?放下我駱寒。”項尋手撐着駱寒的肩膀試圖跳下來,對方反而箍得更緊,他深吸一口氣,感覺火已?經沖毀了?他的理智,“我讓你?放我下來!顯擺你?力氣大是?嗎!”

駱寒依舊哄着,“哥,馬上上車了?,上車放你?下來好不好?”

越哄項尋的火越旺,心裏的煩躁簡直要沖出天際,他屈肘狠狠撞上駱寒的胸口,趁對方吃痛又一把将其推開,“老子讓你?滾聽懂了?嗎!”

駱寒不閃不避被他撞了?個結實,胸口悶疼,可他顧不上,項尋推開他,自己踉跄倒退了?好幾米,此時一只腳已?經踩在了?路沿邊緣,他瞠目結舌地盯着項尋的腳,“哥你?別?動,別?退了?!”

項尋意識到自己踩空在了?路沿上,身?體失去了?重心,他知道接下來他可能會直接栽倒後腦勺着地,也可能會踉跄到路中央被車撞上,可喝醉了?酒的人動作跟不上意識,大腦根本無法控制身?體,他就這樣朝着馬路栽了?下去。

栽下去的那瞬間,項尋覺得整個世界像是?忽然?摁下了?慢放鍵,他的身?體一點點倒下,明晃晃的路燈在他視野裏慢慢暈開,耀眼的光刺得他眼睛疼,他下意識眯起眼,再睜開時整個世界已?經成了?一片白。

是?下雪了?嗎,他疑惑地擡頭看着天,是?下雪了?,天是?白的,地也是?白的,下過雪的地面又涼又滑,被推一下很容易滑倒。

那個男人就是?這樣被他用力一推,滑向了?死亡深淵。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來那麽大的力氣,把一個比自己高比自己壯的男人推向了?馬路,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掙脫開。

如果不掙脫,他可能會被那個男人打死。

那個男人長得挺好看,儒雅斯文,可惜是?個人面獸心的敗類,看人的眼神?像毒蛇,一巴掌抽下來,他半邊身?子都麻了?。

但是?,有的女人偏偏就是?傻,多麽可怕的男人,居然?被他騙得心甘情願,生下不明不白的孩子,不明不白沾了?毒,最後不明不白死了?,死得那麽難看,摔成了?一灘肉泥。

不過她比那個男人死得好看點,那男人摔下路沿,先是?被一輛機動三輪撞了?出去,又被一輛貨車站碾壓,沒?了?全屍。

空曠的街上駛來一輛轎車,刺耳的喇叭聲将項尋從另一個世界抽離,他愣怔地看着耀眼的車燈,心想:我會不會也死得這樣難看啊,別?了?吧,還是?留個全屍吧。

“哥!”短短的幾秒鐘,駱寒體會到了?慌亂,驚恐還有絕望,他幾乎是?抱着如果項尋出點什麽事他也別?活了?的心态連滾帶爬地沖向馬路,堪堪抓住了?項尋的一根手指,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那樣死死握住。

可讓駱寒更絕望的是?,項尋一點自救的意思也沒?有,他像根羽毛,輕飄飄地任由自己被風支配。那一瞬間,駱寒的絕望中生出了?一點恨意——他真的是?什麽都不在乎啊,他的心裏但凡留有他一點位置,也不能這樣不顧惜自己。

這點夾雜着恨意的絕望讓駱寒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他生生将差不多要跟地面平行?的項尋提了?起來,不管不顧拉進懷裏,然?而後挫力太大,他站立不穩,連帶着項尋一起倒在了?地上。

又是?後背着地,駱寒覺得今年後背流年不利,他可以考慮去買個巨額保險了?。

兩個人的力氣被抽走了?似的,躺在地上半天沒?動。

駱寒是?尚未從後怕中抽離,抱着人不想撒手,項尋是?醉得腦子跟不上,只知道自己從後腦勺着地變成了?額頭撞下巴。

還是?湯川在店裏看見了?,跑出來把兩人從地上拉起來,“你?們沒?事吧,受傷了?嗎?”

“謝謝你?,我們沒?事。”駱寒站起來,又把項尋扯進懷裏扶着,對湯川說,“麻煩你?幫忙叫輛車吧。”

湯川幫忙叫了?車,駱寒将項尋打橫抱起塞進車裏,跟湯川點頭哈腰半天,這才上車,再次強行?把項尋抱在懷裏。

他不敢撒手,怕一撒手這人就随着風飛了?。

火山噴發加時空穿梭,抽盡了?項尋的力氣,他實在太累了?,窩在駱寒制造的獨屬于他的溫暖中,酒後勁兒?慢慢上來,他的意識開始模糊。

徹底失去意識之前,他輕輕的,呓語似的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推你?的。”

駱寒的心猛地一抽,他不知道怎麽就一下想到了?小項尋被季成風拎出去之後的事。

季成風是?出車禍死的,會不會是?……

如果,假如季成風是?被項尋推倒出了?事,那有很大可能是?季成風對項尋做了?什麽不好的事,他反抗自保造成的。

不然?一個小孩,不可能在一個大人有防備的時候推倒他。

只是?一個猜測便讓駱寒的心疼得要命,他不敢想小項尋都經歷了?些什麽,他稍微一想就恨不得撕開時空隧道,把季成風砸下十八層地獄。

折騰回?酒店已?是?淩晨快兩點,駱寒抱着項尋在衛生間門?口,在幫他洗澡還是?洗澡之間猶豫片刻,最終決定只幫他脫掉外衣洗洗臉,因為洗澡難度太大,搞不好還會因為耍流氓被揍。

但項尋卻出奇地不配合,他不知道是?不是?把駱寒當抱枕了?,抱着死活不撒手,駱寒稍微一動他就開始不安,然?後更加用力抱着,幾乎要把駱寒勒斷氣。

駱寒只好放棄,勉強給兩人脫掉外衣,抱着項尋上了?床。

姿勢非常不好搞,項尋拱在駱寒懷裏,駱寒只能靠在床頭上,讓對方坐在自己腿上抱着。雖然?抱人抱得甘之如饴,但駱寒十分擔心他的腿,明天早上不知道還能不能用。

駱寒用濕巾幫項尋擦臉擦手,擦着擦着就忍不住動個嘴耍流氓,明知道單方面耍流氓吃虧的是?自己,但就是?忍不住。

項尋可能是?被他弄煩了?,皺起眉頭打掉他的手,然?後沒?商沒?量的,掀起他的衣服拱了?進來。

駱寒:“……”

這是?在考驗他的革命意志夠不夠堅定嗎,那真不怎麽堅定,一考驗準糊。

糊穿地心的大流氓自食惡果,不敢再動,收起流氓之心,心無旁骛地抱着他。

項尋又夢見自己蜷縮在了?床邊,抱着枕頭再用被子蒙着頭等?天亮。

那套公寓只有他一個人住,因為他是?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存在,還不是?合法公民,他的存在只會讓他媽淪為笑柄,所以他媽把他單獨養在那個公寓,顧個保姆一天來做三頓飯。

可沒?有不透風的牆,他幾次被狗仔盯上,輾轉換過好幾個住處,然?而恐懼并沒?有因此擺脫,他越來越害怕一個人過夜。

不過今天晚上他意外地沒?有恐懼,大概是?“抱枕”有了?溫度,就像抱着個人一樣讓他有了?安全感,他安心地睡着了?。

再睜眼時,眼睛已?經能感覺到光亮,盡管他還在“被子”裏,但他知道天亮了?。

不對,意識逐漸清醒的項尋徹底走出了?夢境,智商重新占領高地,然?後……他尴尬地發現,自己抱着的“抱枕”堅硬而厚實,不光有溫度還有心跳,而他的臉疑似貼在了?某個十分微妙的位置,有一點硌得慌……

“……”

“哥,醒了??”駱寒感覺到衣服裏的人動了?,他伸手探進衣領摸摸對方的頭,“悶了?一宿快出來透透氣。”

悶了?一宿……

操,饒是?項尋臉皮厚,這會兒?也無地自容。

不是?,項尋忽然?從“微妙”的尴尬中脫離出來,反應過來駱寒是?這樣被他抱了?一宿?

那種難以言喻的酸脹感再次湧上心頭,還伴随着一股無名?火,項尋一把掀開駱寒的衣服出來,他真想給這人空空腦子,幹嘛啊挺聰明個人每次都幹這樣讓人惱火的傻事。

“我有時候覺得你?真是?……你?他媽不能把我放下嗎!”

放下肯定是?能放下的,不論一個醉鬼抱多緊,一個清醒的人總能把他甩脫,但前提是?清醒的人得願意。

駱寒自嘲地笑了?笑,“哥,你?知道我舍不得,你?哪怕把我勒死了?我也不可能把你?放下。”

項尋怔怔地看着駱寒,心髒像是?被人給狠狠捏住了?,他急促地吸了?幾口氣,一把揪住駱寒被扯變形的衣領,如同渴求氧氣一樣吻住了?對方的嘴。

作者有話要說:

莫方莫方,只是小玻璃哈,小虐怡情,都是為了感情線服務,我保證很快就過去了。

感謝阿嚏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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