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次日正午。

牧奇将主卧的窗簾拉上,屋內光線瞬間變暗、

他坐到桌邊。

面前是一個盛着雞胸肉與菠菜的餐盤,還有一個裝着黑咖啡的馬克杯。

皆是剛制作好,還冒着熱氣兒。

牧奇無聲地看着它們,神色難辨,直至熱氣不再,餐食徹底涼透,他才蹙眉,拿起筷子。

将筷子逐漸伸向那塊看着就乏味的水煮雞胸肉,筷子頭有些細微地顫抖,在即将要觸到食物的時候,牧奇的動作忽然一頓。

他拿過床上的Ipad,打開微博特別關注,點進“小圓圓”的往期視頻,挑了個阿圓同樣吃菠菜的一期,點擊播放。

把平板電腦架在正對面餐盤後方,牧奇拿起馬克杯,對着視頻裏正抿可樂的阿圓虛空碰了碰杯。

阿圓舀了一勺肉沫茄子蓋飯,迅速送進嘴裏。

牧奇遲疑兩秒,夾起雞胸肉,僵硬地塞入口中,眉頭深皺。

阿圓一口吞了一個黃金炸蝦,咀嚼聲酥脆不絕。

牧奇仍在咀嚼剛才那塊雞胸肉,腮幫鼓動數次,肉也早就被嚼成爛泥,但他就是沒法吞咽下去,直至阿圓“咕嚕”咽下的聲音随着麥克風傳遞過來,牧奇太陽穴的青筋的輕跳,也跟着咽下。

阿圓筷子夾住紅薯寬粉的一邊,用力一旋,旋成一團小球,張嘴咬下。

牧奇學着他的動作,把筷子插入菠菜葉片,旋轉筷子卷成一圈,掀唇吃進去。

……

筷子“嗒”的一聲,杵在空盤上發出了動靜,他微微一怔,随即低頭。

不知不覺中,菜盤裏的食物竟然已經吃完。

他放下筷子,胃裏随之而來一股排斥感,令他額頭冒出細汗,他連忙拿過馬克杯,喝了一大口咖啡,将那不适強硬逼了回去。

平板電腦裏的視頻回放仍在繼續,阿圓挽着笑顏沖直播間的觀衆道:“今天大家應該也有好好吃飯吧!”

牧奇的注意力又回到他身上,自言自語輕“嗯”了一聲。

起身端盤,牧奇走出了房間。

他正挽起袖子準備洗碟的時候,客廳突然響起了電話鈴聲。

牧奇不由渾身一震,上次看的恐怖片徹底給他留下了不小的陰影,至今還沒徹底消除。

他低頭看了下自己腕間的手表,屏幕暗着,那客廳正在響着鈴聲的,定是阿圓的手機了。

牧奇當即轉身,快步來到客廳,看到阿圓正放在沙發角落充電的手機,走了過去。

屏幕來電顯示——“經理”。

牧奇望向正緊閉房門的次卧,心嘆阿圓還沒睡醒,只得拔下手機,去敲次卧的門:“阿圓——”

“阿圓,你來電話了。”他提高音量。

屋子裏這才傳出在床上翻動的聲音。

阿圓的語氣迷迷糊糊,“主人,麻煩你幫我送進來……”

“那我進來了。”等了五秒後,牧奇方才扭動門把手,進去了後他身形一頓,“你房內溫度開太低了。”

客廳溫度明顯比房間的溫度要高上七八度不止。

阿圓身上的被子揉得像鹹菜一樣皺,眼睛仍沒有睜開,下意識地嘟囔,“昨晚……好熱。”

牧奇發現他一直比較貪涼,還記得從前大冬天就穿一件衛衣。

但阿圓睡覺的時候還是穿的短袖,手腳還放在外面,暖氣調這麽低肯定是會着涼。牧奇只好走進去,在房內尋找,在床底下扒出來了空調遙控器,把溫度調高。

手中的電話一直在響,牧奇朝床上賴床的人走去,“接電話,帆哥打來的。”

阿圓強撐開眼皮,睡眼朦胧地抓過手機,“喂……”

聽筒裏沒有人聲。

阿圓:“帆哥……找我幹嘛哦。”

聽筒裏還是沒有說話聲。

阿圓困得眼皮子又要閉合,有些小小的不耐,“帆哥?”

結果換來的是一聲輕笑,不是從聽筒裏傳出來的,而是身前站着主人。

阿圓心裏疑惑,下意識把手機拿過來一看。

哈?

竟然是空調遙控器。

牧奇握拳放在嘴邊,看似在輕咳,實際笑得眼睑都彎了。

阿圓哼了一聲,把遙控器往身後的床上一抛,委屈地仰頭看着他。

牧奇忙自證清白,同時伸出空空無物的左手,和握着阿圓手機的右手,“是你自己拿錯了。”

手機鈴聲還在繼續。

阿圓往被子裏縮了縮,拿錯了還不立刻提醒他,站在旁邊偷樂。

伸手拿過手機,再三确認這是亮着屏幕的手機,阿圓才摁下接聽鍵,“帆哥……”

湯傑帆老母親操碎了心般的聲音從聽筒裏冒出來,嗓門又大,“小圓圓,聽楚夢說,阿奇騎車的時候摔了,不小心把你門牙摔沒了?怎麽回事啊現在還疼麽?”

牧奇滿心無語:“……”

昨天他和小璋明明是照實了說的,怎麽傳到楚夢再傳到湯傑帆嘴裏,就成了這樣。

這不提還好,一提阿圓就想起來這個噩耗,忙用舌頭頂了頂門牙的空處。

沒有,今天也是沒有長出門牙的一天。

阿圓悲傷地“唔……”了一聲。

似應了湯傑帆的話。

湯傑帆的語氣透着的心疼,“我們小圓圓太可憐了,經理給你算工傷,好好坑阿奇一筆,知道麽,讓他給你做好吃的,記得罰他和你一起吃。”

牧奇撫了下額。

湯傑帆又好好安慰了阿圓一通,方才挂斷電話。

眼見阿圓手中的力氣一松,手機滑到枕邊,眼睛眨動頻繁,似乎又要睡過去,牧奇無奈道:“還睡,一日三餐,早晨已經睡沒了,再睡午餐也要睡過去了,那你一天就只有晚飯能吃上好吃的了。”

這句話還是挺有效果的,阿圓從被子裏探出腦袋,但沒過多久,他又蔫兒了,“起來又如何,牙齒也沒得,吃不了好吃的。”

牧奇把窗簾拉開,讓陽光透進來。

阿圓覺得刺眼,趕緊拿手臂橫在雙目上,“主人,怎麽感覺你晚上都不用睡覺的,每天這麽早就醒了,啊啊啊把簾子拉上吧!”

牧奇:“都中午了,早?”

不過他最近夜裏确實睡得不怎麽安穩,睡眠質量好像又差回從前。

“我一會兒去餐廳,你老實在家寫作業。”牧奇吩咐說。

阿圓賴在床上,“主人你好忙。”

牧奇莫名,“每天不都這樣。”

阿圓瞅着他,“晚上出現在我的夢裏,白天還要上班。”

剛準備出卧室的牧奇定在了原地,“夢裏?夢見我什麽了。”

阿圓側躺,抱緊被子,“夢見你對阿圓好壞好壞。”

牧奇哭笑不得,“我夢裏怎麽你了。”

阿圓捏緊被子,“夢裏你做了好大一碗紅燒豬蹄,我還沒到家在樓下就聞着香味了,等我跑上來,發現這還是我特別喜歡吃的那種炖爛了的程度,剛要送進嘴裏,卻被你搶過去了,你把整整一碗豬蹄都給別人吃了。”

“別人,誰?”牧奇好奇。

阿圓臉上寫滿了不開心,他回憶起那個人的長相,個子不高,長得挺斯文,笑起來很憨……

這分明就是主人那幾個前隊友的個人風格特征,然後被他在夢裏糅合到了一個人身上。

那是段并沒有阿圓參與的記憶,但卻在主人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也在阿圓的潛意識裏激起漣漪。

阿圓的語氣悶悶的,“一個長相很好看的人。”

他補充道:“那個人頭上還戴着主人你的那個耳機,喝着我買的可樂。”

牧奇忍不住發笑,“那我和那人看起來快樂嗎?”

阿圓噘嘴,“快樂着呢,有說有笑,還摟摟抱抱,都不管我,你壞死了。”

牧奇摸摸鼻子,“夢裏的事,做不得真。”

夢裏的事,也怪到他的頭上,這小孩。

暗自思忖片刻,睫毛微顫,”阿圓,你看到我和那人走得那麽近,把你晾在一邊,你是什麽感受?“阿圓張了張嘴,什麽感受。

夢裏他都要氣哭了,一肚子委屈。

他在委屈什麽啊。

想到了什麽,他點了點頭,肯定是因為這個。

阿圓的情緒低落,“心裏很難受。”

牧奇猛地擡頭,“為什麽。”

阿圓:“因為到嘴的豬蹄飛了。”

牧奇:“……”

空歡喜一場,他抿着下唇,俯下身胡亂揉了一通阿圓本就淩亂的頭發,以此宣洩心中的那股躁意。

“幹嘛,幹嘛啊!”阿圓還無知無畏,往床的另一頭躲。

牧奇腦中忽然劃過什麽,雙手撐在阿圓鬓發兩側的枕邊,“夢裏和我摟摟抱抱的那個人,是男人還是女人。”

阿圓伸手順着自己的劉海,沒好氣道:“男人。”

牧奇的瞳孔輕晃,沒有說話。

阿圓覺着莫名其妙,“怎麽了?”

牧奇瞥開眼睛,“你不認為,兩人男人在一起,做親熱的事情,很奇怪?”

阿圓愣了下,“哪裏奇怪?”

牧奇默了兩秒,方才開口,“常規意識裏,男人只應該和女人做那些親熱事。”

他自己也是深受“這樣常規意識”其害的人。

大約是在讀大學的時候起,他意識到自己的性取向與大衆不同,認為自己的這樣的心理是病态的。

後來直到自己經濟獨立,在娛樂公司摸爬滾,和社會上的各類人群接觸過後,方才想通。

阿圓搖頭,覺得他說的不對,“不會啊,男人女人其實都沒有區別吧,只應該和喜歡的人做那些親熱事才對。”

牧奇目光移了回來,同他對視。

心中觸動,阿圓竟然是這樣想的。

原以為哪怕如今年輕人思想開明,對同性戀愛接受度高,但阿圓從小在山腳的村莊長大,思想會相對守舊傳統一些,他還在惴惴不安阿圓接受不了甚至排斥這樣的事。

其實并沒有。

窗外有一群飛鳥順着風飛過。

阿圓下意識轉過頭去看,每一只鳥他都留神了了會兒,卻并沒有看見自己想看的那只,“主人,有人看到尋鳥啓示後,聯系過你麽。”

牧奇直起身,改為坐在他的床邊,“沒有。”

見阿圓面露思慮,他安慰道:“麻雀普遍體型小,毛色相近,數量也多,想找到确實要多費神一些,再耐心等等。”

阿圓拿過手機,打開微博,“昨晚睡前,我還發了微博讓粉絲多幫我留意留意有沒有見過缺缺,說不定他們會有什麽線索……”

很可惜。

微博也是一無所獲。

雖說有幾個粉絲拍了路邊看到的麻雀照,肉眼看上去确實和缺缺的體型很像,但阿圓一眼就能認出那不是缺缺。

滿城市找一只麻雀,确實如大海撈針一樣困難,現在他更多的是寄希望于土壤動植物,不知道它們會不會有好消息。

這時,私信進了條消息,讓原本被擠到下面的私信框跳到了最上面,是那位依舊用原始頭像和昵稱的三五先生:“小圓圓,牙齒好些了沒?”

阿圓點進去,發現對方在昨天夜裏他發過微博以後,就關心過他的身體,但他昨晚沒有看微博私信,所以沒有看到,所以現在三五先生又發了一條。

他連忙編輯消息回複,“好些了,謝謝關心。”

三五先生應該是正在玩手機,回複得特別快。阿圓看到他發來的消息後,望着手機有些出神。

牧奇注意到了他的神色,“有什麽事?”

阿圓把手機攤到他面前,“三五先生說,想和我做朋友,希望我能給他個聯系方式。”

牧奇緊緊地盯着手機屏幕。

阿圓問他,“主人你說我給還是不給?”

牧奇的聲線沒什麽情感,“是要你的聯系方式,這個得你自己決定。”

什麽做朋友,也只有阿圓會信。

私心是不想讓阿圓給,但他不想強迫阿圓,即使他知道自己有左右阿圓做決定的分量。

阿圓“噢”了一聲,然後噼裏啪啦地打字。

牧奇聽着“滴滴滴”不停進來消息的提示音,心裏沒由來生出一股煩躁,在床邊動了動,狀似無意問道:“你給了麽。”

眼睛不受控制地看向阿圓的手機屏幕。

阿圓把手機屏幕反着一扣,眼神微眯地看着他,“主人,你是不是不想我把聯系方式給三五先生。”

牧奇別開頭,“沒什麽想不想的。”

阿圓在床上繞過他的背爬到另一邊,面對着他,湊近,“那你為什麽臭着一張臉?”

牧奇嘴唇翕動,一時間竟沒有說出話。

不用阿圓說,他也能感受到自己下垂着的唇角,表情肯定是很不好看。

阿圓歪着頭,“主人你為什麽不想我給聯系方式?”

牧奇反問:“你說呢。”

阿圓聞言認真想了下,忽地拍了拍牧奇的肩膀,“我知道了!”

牧奇被他這麽一拍,心跳漏掉半拍,知道了?

阿圓笑得爛漫,“我知道了!是不是跟我不希望你把豬蹄給別人吃一樣,所以你也不希望我把聯系方式給別人。”

牧奇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希望是一樣。”

阿圓聽得雲裏霧裏,懶得再賣關子,把手機交到牧奇手裏。

牧奇擡起手機,看到了阿圓對那三五先生的回複:“謝謝你一直對我的支持,但我想給聯系方式這事還是不了吧。我覺得我們這樣的距離剛剛好,是屬于很安全也能吐露心理真話的距離呀。微博私信也是一種聯系方式,我一直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呢。”

阿圓靠着他肩膀,“主人,我的回複你滿意嘛。”

牧奇把手機扔回了床,起身,阿圓直直倒在了床上,是以沒有看見牧奇那一晃而過勾起的唇角。

牧奇去把窗簾拉了起來,房間再次陷入較暗的光線中,“你繼續睡吧,我走了。”

阿圓立馬又鑽進了被子。

牧奇關上門的那一刻,囑咐道:“睡覺的時候不要再把手壓在胸口,會做噩夢。”

出了房間的牧奇并沒有立馬去餐廳,而是先給阿圓做好了銀耳湯,以便他醒來的時候餓肚子,能随時熱一熱就喝。

然後牧奇進了主卧,拿着畫筆在Ipad上面寫寫畫畫,将文稿傳輸到打印機上。

打印機的綠燈亮起,開始運作,一張張印刷好的A4紙堆疊在一起。

·

好學生阿圓睡到一半,還用毅力支撐着自己爬起來,把牧奇布置的作業做完了。

他的數學能力還不錯,每次做數學題是最快的,但做到英語的時候就開始犯困,好不同意把英語弄完,他又沒骨頭似的躺到了床上。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最近是真的總有種睡不夠的感覺。

阿圓恍然想到了一點,忽地睜開眼睛,母親曾說過他的發情期要到了。

這是他第一次面臨這樣的時期。

如果說只是一個普通的人參,那發情期便只是簡單地結出參果,他看過很多人參族人經歷過這個時期。

但他還是個會化形的人參,目前存活的族人沒有一個會化形的人參發情期會經歷什麽。

難道就是嗜睡嗎?

如果只是嗜睡,那很好辦。

阿圓磨蹭磨蹭枕頭,那就睡好了。

睡着睡着,這段時期說不定就睡了過去。

晚上七點。

阿圓恍恍惚惚從床上坐起來,摁掉正在響着鬧鐘聲的手機。

他摸了摸有些饑餓的肚子,看到門縫裏逸出的燈光,主人已經回來了,應該是在給他準備直播吃的晚餐。

阿圓伸了個懶腰,精神抖擻地下床,拉開房門:“主……”

他忽然噤聲。

客廳裏燈光照射下,竟然出現了兩個人的影子!

讓他警覺的是,正在說話的這個人,阿圓并不認識。

男性,其聲音尖細,語氣透着極度不豫,“你最好是想清楚。”

另一個影子是阿圓熟悉的,主人的聲音他再熟悉不過,“別廢話。”

細嗓男人冷笑一聲,“在我這裏可是沒有後悔藥的。”

主人沒有說話。

細嗓男人似還生氣了,“忠告我已經給過你了,有什麽後果你自己負責。”

細嗓男人的影子忽然高揚着手,手裏出現了一把鋒利的尖物,眼看着就要刺向牧奇的影子。

阿圓心頭大驚,連忙沖了過去,終于見着二人的正面,那男人漂着藍色的頭發,錫紙燙,穿着一身黑色。

他站在牧奇的身後,而牧奇坐着并沒有注意到身後。

眼看着細嗓男人就要把東西刺到牧奇的太陽穴,阿圓低喝一聲,“住手——!”

他一個大跨步上前,一拳頭打在細嗓男人的顴骨。

細嗓男人“嗷!”痛呼跌到沙發上,打了個滾,捂着臉哀嚎。

阿圓把牧奇護到身後,目光死死地盯着沙發上那男人,“你誰啊?為什麽在我家裏?”

牧奇沒想到他會突然出房間,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手搭在阿圓肩膀上,“阿圓……”

阿圓打斷他,“主人別怕,阿圓保護你。”

自個兒手在細微顫抖,顯然害怕得要命。

接着對那男人痛斥起來,“不說話?跟蹤狂?”

牧奇以前沒發現,現下竟能感覺到阿圓瞬間爆發的力量之大,攔着他的手力道非常強。

“主人不要動,那人手上有兇器!”

阿圓的腦海裏瞬間拂過很多種威脅可能,“還是那糖果商張經理派來的?”

細嗓男人的臉瞬間紅腫起來,他嘶在那直抽氣,疼得說不出話。

阿圓單手叉腰,氣得腮幫子鼓鼓,竟然有人敢在他家裏撒野,作勢欲上前把這細嗓男人捉起來,卻被牧奇急忙攔住:“等一等,阿圓……”

阿圓輕拍牧奇的肩膀,挺直後背,“別擔心阿圓,阿圓可以的……”

讓他嘗嘗圓圓的鐵拳有多硬!

牧奇卻單手摟住他的腰,不讓他上前,“這人,我托帆哥幫我請的理發師!做頭發造型的。”

阿圓在空中揮舞的拳頭一僵,“?”

躺在沙發上的托尼老師,半邊臉腫成豬樣,扔了手裏的“兇器”——剪刀,哼哼唧唧地叫喚,“我不就是不建議你剪平頭嗎?至于叫你家人把我打成這樣?老子不幹了!”

阿圓的臉紅成了個番茄:“……”

繞到牧奇身後,腦袋埋在他的肩頭,沒臉露頭,尴尬死人參了。

作者有話要說:阿圓連夜背着小黃鴨包逃離這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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