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噢……”
沈皎皎喝了杯茶, 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怎麽還這麽淡定?”
周荷有些恨鐵不成鋼, 一指頭戳到她腦門上。
“其實我和霍清輝,并不是情侶關系,”沈皎皎解釋,“我們只是小時候的玩伴而已。”
“青梅竹馬啊, 那就更不怕羅玉玉了,”周荷的腦回路十分清奇,完全忽略掉了沈皎皎的第一句話, 笑呵呵地說, “霍清輝也強硬,直接就說不娶,說什麽也不同意。”
沈皎皎不明白她和自己說這些話的意思,周荷倒是興致勃勃,同她聊了起來。
晚上看天氣預報, 明天還是有雪;天氣太過惡劣, 導致部分山體滑坡,主要的道路被雪封住了,鏟雪車過不來,清不了路;這一片小鎮頓時像與世隔絕了一般。
當地人似乎已經習慣了被封路的日子,雪照下, 該做什麽的還是做什麽,一切有條不紊的。
阮良傑導演也來了興致,在傍晚的時候叫上了周荷,兩人一同帶着攝像機外出拍攝雪景——這倆人, 一模一樣的癡,攔也攔不住。
一老一女,讓人也不放心;盡管他們說了只在附近轉悠,還是找了俞文彥陪着他們。
酒店經理帶來了通知,這個金發藍眼的男人先是向滞留在此的人們致以歉意,繼而以他豐富的經驗告訴人們,頂多兩天,這路就能通。
天氣條件太過惡劣,拍戲是拍不成了,沈皎皎和美黛權當度假。到了晚上,兩個人一人包一個枕頭,窩在床上看《無人生還》。
在被暴風雪隔絕的旅游小鎮酒店中看暴風雪模式的推理電影,簡直完美。
剛看到一半,出事了——
俞文彥他們三人,都到現在了,還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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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皎皎和美黛聽到這個消息後,睡衣都沒來得及換,蹬蹬瞪地下了樓。
劇組的工作人員都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說着,鬧哄哄,亂糟糟。
他們三人的手機號都打不通——風雪嚴重地影響了信號,機械的女聲一直反複提示,不在服務區。
最後,還是霍清輝站了出來。
這裏面不少演員是英娛的,自然對他也是恭恭敬敬;霍清輝長話短說,凡是女性和身體不好的,都留在酒店裏。剩下的一些青年,由當地人帶路,分成三隊去找。
因為信號差,約定互相之間用那種小巧的煙花彈聯系,這還是酒店經理提供的,只要有一隊發現了人,就點燃示意,其他的兩隊,看到之後就折返酒店。
風雪大,不許單獨行動,免得出現意外。
這一片區域說大不大,但怕的就是他們三個雪盲,迷了眼;若是看不清路,瞎走一氣,走到雪谷裏去,就麻煩大了。
把人分好了之後,霍清輝也穿上厚厚的羽絨服,往外走去。忽聽劉韻沉聲喊了一句“霍清輝”。
她問:“你也要去?”
“當然。”
劉韻的臉色微變:“外面太冷了,風又這麽大,你身體本來——”
“沒有讓大家都去找,我自己卻在這裏閑着的道理,”霍清輝沉聲說,“我既然也是英娛的人,就不能縮在後面;更何況,他們三人都是我的朋友,沒有這樣撇下不管的。”
他這話說的嚴重,劉韻咬着唇,什麽也說不出了。
霍清輝餘光瞥見一旁的沈皎皎,原本都準備要走了,忽又折返,沖她笑笑:“你乖乖等着,別亂走。”
他的手擡起來,有些遲疑地摸摸了她的頭頂。
覺着這絨軟的頭發摸起來挺舒服的,忍不住又揉了把,這才依依不舍地放開手。
沈皎皎承受着一旁劉韻銳利的目光,硬着頭皮說:“注意安全,早些回來。”
大部分人都出去找周荷他們了,酒店裏一下子空了大半。帥氣的經理又過來安慰沈皎皎,只可惜沈皎皎英語算不上多麽好,兩個人磕磕絆絆地對完話,皆相識苦笑。
劉韻就坐在沈皎皎對面的沙發上,她面色不改,往臉上又貼了張面膜,頂着面膜在溫習劇本。
沈皎皎簡直都想誇她敬業了。
大概因為剛剛看了電影的緣故,沈皎皎忍不住就往壞的方向想去,越想越擔心。
好不容易熬過了一個小時,終于有一隊人回來了,周荷崴了腳,被一個身體強壯點的人背着,羽絨服的下擺幾乎濕透了。沈皎皎忙湊了上去,看看能不能幫幫忙。
阮良傑也疲憊不堪,只俞文彥精神狀态還好點,看到劉韻,還打趣:“瞧瞧,這大美人還不忘保養自己呢!”
劉韻輕哼一聲,目光往人群裏找,沒看到霍清輝,她有些失望:“你們沒遇到霍清輝?”
“他也去了?”
周荷本來都被人背到電梯前了,聞言,驚異地說:“怎麽都不攔攔他?”
劉韻淡淡地說:“我倒是想攔,可也攔不住啊;人家根本就不聽我的,他在意的人呢,又不去管他死活。”
周荷看看沉默的沈皎皎,後者低垂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周荷也不再說話,她總算是醒悟過來,合着這是霍清輝一廂情願的單戀,沈皎皎并沒有那方面的想法。
沈皎皎卻開口了:“我覺着他應該去,就像霍董說的一樣,他也是英娛的一份子,總不能臨陣脫逃。”
再說了,有那麽多人跟着,應該也不會出什麽危險。
劉韻氣笑了:“死腦筋配呆腦殼,你們倆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俞文彥說:“好了好了,都別說了。可把我累壞了,能否勞劉姑娘大駕,給我倒杯水先?”
劉韻說了句什麽,沈皎皎沒聽清。電梯正好下來,沈皎皎走了進去。
周荷的腳傷的很嚴重,腳踝處腫起了很大一塊;據她說,是光顧着拍,忘記看腳下,不小心摔進了雪坑裏。
沈皎皎的媽媽也曾崴過一次腳,也是沈皎皎幫忙處理的;是以沈皎皎當機立斷,先是把周荷扶到床上,給她脫掉濕冷的外衣,蓋好毛毯,讓美黛去找酒店經理找了冰塊過來給她冷敷;自己則回了房間,翻了翻醫藥包,驚喜地找到一份雲南白藥噴霧劑。
剛剛給周荷處理好,聽得大廳處傳來一陣騷動,沈皎皎下去看,發現是霍清輝他們回來了。
霍清輝倒還好,大概因為風冷,他的臉頰被吹紅了,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沈皎皎愣了愣。
俞文彥這時候喝了熱湯,緩和過來,湊過去和他說了些什麽,連連嘆氣。
驀然,霍清輝擡頭,直直地朝沈皎皎的方向看過來。
他抿着唇,面色僵硬。
眼角下的淚痣被蒼白的肌膚襯得更加顯眼。
兩人目光相及,沈皎皎仿佛又看到了當年,黑夜中受傷的少年。
沈皎皎猶豫了半天,還是走了過去,問:“怎麽了?”
霍清輝輕聲說:“腿疼。”
俞文彥在旁邊幫腔:“之前清輝受了很嚴重的傷,當時沒有來得及處理好,醫生說,受不了寒冷。”
——難怪,剛剛周荷得知霍清輝出去之後,是那樣的震驚。
可是她一點兒也不知道。
若是知道他身體不好,自己那時候也會攔住他的吧。
沈皎皎十分自責。
“其實也沒什麽大問題,”霍清輝出聲安慰,“就是有點累,休息休息就好了。”
話這麽說,他嘴唇蒼白,幾乎毫無血色。
沈皎皎心裏更愧疚了。
“我去樓上找找,看看有沒有止疼藥……呃,你是不是不能吃止疼藥啊?”
霍清輝不點頭也不搖頭,他說:“藥就不用找了,你陪陪我就好。”
他聲音脆弱,一雙眼睛巴巴地望着沈皎皎。
讓她狠不下心來。
俞文彥捧着一杯熱咖啡,在旁邊笑吟吟地看着。
“那……好吧。”
沈皎皎終于點了頭,霍清輝松口氣,慢慢地挪着步子。
沈皎皎上前去扶他,這才驚覺,他連外套都是冰涼的,全是寒氣。
可以想象,外面是有多冷。
醫生都說過不能在外受寒了,他還這樣折騰自己。
沈皎皎想擰他一把,好讓他知道點好歹;可看着他走路都艱難的時候,又心疼的不行了。
當沈皎皎主動過來的時候,霍清輝心裏樂的不行,但還是強忍住,小心翼翼挪着步子。
他回頭看了一眼,俞文彥笑的暧昧,沖着他比出個握拳加油的手勢來。
霍清輝怕被沈皎皎發覺,很快轉過臉,繼續慢蹭蹭地挪步子。
他心有又是酸又是甜,想,苦肉計這招,對皎皎果然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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