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畢業前的半年是實習階段。蘋韻已經找到了幾家合适的實習單位，不過中途卻只能被鈞奕強制到振坤附屬部，好在他只是要求實習階段在他手下工作，說好了實習期滿并不幹預她選擇單位。蘋韻這才安心些，總不能24小時都被他全程監控吧，而且早晚要人知道。

目前振坤正在和淮明的一家集團談軟件合資的事情，因為事關重大，這些天鈞奕一直在永立分部坐鎮。蘋韻是作為誠豫的實習生，不過因為誠豫也有參與，直接也到了這裏來。她倒是很想借機參觀一下鈞奕的新巢，不過想到過去有些人認識自己，還是不去為好。

蘋韻被分配到企劃部，說是企劃，自己的角色也就是打雜的小工，尤其現在在做軟件巡展會，跑前跑後，雖然也已經有所準備，但是投入工作的美好幻想還是有些受打擊，更加覺得靜薇的話真切，高材生真的是人滿為患。

上班第一天，蘋韻先在大堂搬了一上午的座椅板凳，一上午就這樣過去了。六月份天氣異常的熱，領班一說休息，蘋韻顧不上吃飯，大汗淋漓先到洗手間洗了臉。

進了食堂就見不遠處靠窗子一張桌的小朱向她招手。蘋韻過去，其她三個人已經吃起來，小朱旁邊的位置上放着一份午餐。

“你的幫你打好了。”小吳道。

“謝謝。”蘋韻坐下來。小朱和小劉都是實習生，只有蘋韻對面的小趙是這裏的正式員工，能來這裏實習不是容易的事情，在一起一上午蘋韻也看出來小趙和小吳有些交情，對她也比別人照顧些。

蘋韻看到面前的這一份工作餐，一份炒得有些發黃的黃瓜，水煮一樣的土豆片和幾段炸焦了的不知道是什麽的不明物，米飯是兩三兩的樣子，這是她迄今為止見過最寒酸的午餐。

小吳道：“這是什麽飯啊，難吃死了。”

小趙無奈道：“非正式員工是五塊錢标準，正式員工七塊錢标準，也就只有這些可以吃了。”

蘋韻看看她的菜，比他們的多了一個麻辣豆腐而已。

“五塊錢也夠吃頓飯的嗎？這麽大的集團這麽摳門。”小吳抱怨道

小趙小聲道：“沒辦法，老總掉錢眼裏了，一年到頭外面收回扣，裏面克扣經費和工資，連食堂這點油水也不放過。”

“這是他會辦的事情嗎？”蘋韻在心裏道。

“老板就是很帥的那個嗎？”小朱問道。

“不是，那是總老板，大小姐的老公，他可是很好的人，他是這幾天淮明那邊要來人才在這邊的，永立的老板是董事長夫人的表弟鐘鑫有。”

Advertisement

“他這樣大老板不管嗎？”

“誰敢管啊，董事長都不管他，何總做晚輩的更不敢管他了。公司裏上上下下都是怨聲載道的，可是有什麽辦法，有份工作總比沒有的強。要麽別幹，要幹只能忍着了，好幾個有好去處的都跳槽走了，我這個沒能耐的也只能忍着了。”

接着又小聲道：“最近嬌雪瑰那邊要調掉人過去，我是沒機會，你們趁何總在這邊好好表現，要是被看中過去可是再好不過了。”

“那邊有什麽好的。”小朱問道。

“嬌雪瑰和誠豫是受何總直接管轄的，不受振坤控制，待遇很高的，聽說每年還可以輪流出去公費旅游，年終獎金也特別高。哪像我們這邊，累死累活連加班費都不願意給。你問問小杜是不是？”嬌雪瑰是鈞奕後開的一家附屬公司。

“我一來就直接到這邊了，也不知道。”蘋韻道。

“那邊怎麽就這麽好？”

“何總倒是很人道的人，不光那邊，他接手以後其他地方的待遇也好了很多，就是我們這裏受高志遠控制，光照不過來。”又向蘋韻道：“你是他那邊的實習生，你是有夥食補助可以領的。”

“為什麽啊。”小吳問道。

“來幫忙的員工反映這裏食堂夥食太差，何總就給他們每個月多加了三百塊的夥食補助，研究生也有的。”

“這家夥還真是收買人心的高手啊。”蘋韻心裏道。

“這麽好，這個老板太好了一點吧，人還長的這麽帥，你們大小姐也太有福氣了吧。”

小趙小聲道：“也不見得，每次我看見大小姐來，女的倒是很熱情，他都是冷冷清清的，一點都不像夫妻兩個。說來也是，當初他是因為誠豫遇到危機才做了振坤的女婿，聽說大小姐從小就很喜歡他，當年誠豫的事也是高家在背後指使的。”

“真的假的，那他也太可憐了吧。”小朱道。

“也不一定，高家這麽大的産業都歸他了，也算撿到大便宜了。”小吳道。

蘋韻很不喜歡他們談論這些，更不喜歡小吳的話。

這時候一個人推了一只大號不鏽鋼桶出來，小趙道：“現在才把湯拿出來，刷鍋水誰喝啊。”

“我想去看看，你們誰要喝。”蘋韻道。

“我和你一起去。”小朱道。

兩人到了湯桶前，裏面立着一只超大的湯勺，湯的顏色清水一樣透明，只有桶底一層破碎的油菜葉和蝦皮告訴你它不是真的清水，勺子雖然很大，但是碗卻小得有些和它不配套。他們一人端着兩碗湯回來。小吳喝了一口道：“什麽味道也沒有，就是有點腥。”

“我是從來都不喝的。”小趙道。

小朱問道：“你是這麽進的誠豫的，有沒有認識的人。”

“沒有啊，就是投簡歷投進來的。”蘋韻道。

“人沒有，貓倒認識一只。”蘋韻心裏道。

“誠豫的實習生也不好進的。”

“小杜學歷高，重要是人漂亮，如今華州的高學歷比農民工還多，争取機會留下了可是個好工作。”

蘋韻笑笑。心裏道：“為他工作多少年了。”

蘋韻夾起一塊不明的焦灼物咬了一口，嚼了幾下才嘗出來是廉價澱粉香腸，這也能算是一個肉菜。自己似乎已經好多年沒有吃過這個東西了，這讓她記起以前小學門口倒是有很多買這種炸腸的攤子，想到着她想起了小涵，有一次她撿到五毛錢，剛好買了一根，兩個人一人一半吃的很開心，對于那時候的他們已經是很奢侈的享受了，如今倒覺得難以下咽。蘋韻又把剩下的吃完，似乎為了懷念過去。

她許下的新年願望是希望小涵能醒過來，她知道真心的許願只能是一個，多了就是貪心反而會适得其反。

正想着手機響了，一看號碼顯示是他連忙按下接通鍵，偏這時候打電話過來。

“到辦公室來。”

“好，我馬上過去。”蘋韻若無其事的挂斷電話。

“我們那邊的業務主管要我過去一下，大中午飯都不讓人吃。”蘋韻抱怨道。

“所以混口飯吃不容易，忍了吧。”小吳道。

“那我先走了。”蘋韻端起餐盤離開。也不知道她們聽沒聽出來對方是個男人，誠豫的主管是個女人。

蘋韻到了總經理辦公室門口，午休時間大堂裏的人流仍舊沒什麽減少，來找他有種做賊的感覺，小三也不好當啊。

蘋韻直接推門進去，從裏面鎖上門，剛回頭一只紙飛機就墜落在腳下，見他穿着藍色淺灰條紋襯衫坐在那裏。鈞奕見她小心的鎖上門，笑道：

“怎麽，你也有害怕的時候。”

蘋韻低頭看了看墜落在腳下的飛機道：“我怕什麽，我是怕你不好交代，不識好人心。”

走過去道：“你到底有多無聊啊。”

“忙了一上午難得無聊一會。”

鈞奕把她攬到腿上，用手絹擦了擦她額頭上的汗道：“第一天工作怎麽樣？”又打來桌子上的一盒哈根達斯打來喂她吃。

“做了一上午的搬運工了。”望着他，心裏感慨道：“同樣都是MBR，差距真大好大。”

“吃東西了嗎？”

“吃過了，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差的夥食，《大資本家》裏的勞工吃的都比你們這裏好。至少人家的湯不是刷鍋水。”

“有刷鍋水就不錯，有的人可能連刷鍋水都喝不上。”

“你還要給我300塊的夥食補助。”

“實習的是150，反正夥食是歸你管，你想怎麽補助就怎麽補助吧。”

鈞奕一只手拿起她脖子上誠豫的胸牌道：“感覺你好像印上我的商标。”

“我在家裏伺候你也就算了，工作了還要受你控制呀。”

“我要是想你有辦法嗎？”

蘋韻不做聲，心裏盤算他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這個人想什麽是什麽，誰知道。

“天天看着你我怕難免審美疲勞。”

“我也怕審美疲勞。”

鈞奕湊近了道：“你有資格疲勞嗎？”

蘋韻把頭向後移道：“這是你的公司，注意影響好不好。”

“布丁不在這，進不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