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畢業照（一）

日語系的畢業照一向比較早，大四第一學期就拍，而靳以他們班的畢業照定在了１１月２９號，星期天。靳以早在班幹們籌劃這件事情的初期，就已經跟班長說不參加畢業照了。其實畢業照還是很有紀念意義的，特別是當這張照片裏會有自己喜歡的人的時候。可是靳以最後還是選擇了不拍，因為物是人非，因為這也預示着即将到來的離別。那麽她就選擇不參加這個儀式，永遠沒有畢業，永遠沒有一個具體的結束。

畢業照前一天，大家都忙着在宿舍試妝。君臨、秋晴她們在班上女生的印象中是屬于擅長化妝的人，所以這天各個宿舍都不停有人過來８０９宿舍找她們幫忙。８１０宿舍也有幾個人過來湊熱鬧，跟靳以說話，靳以卻反應冷淡。雖然８１０的人疑惑靳以為什麽跟平時去她們宿舍的狀态不一樣，但感受到靳以身上深深的寒意也噤聲了。就連靳以自己也沒辦法解釋自己的心情。

君臨化着精致的妝容，換了正裝穿上高跟鞋，去８１０宿舍照鏡子，因為８０９宿舍是沒有全身鏡的。靳以知道，君臨那個樣子一定很美，但她卻沒有勇氣認真看。這時，一元在Ｑ上發消息過來，說：“君臨來我們宿舍了喔～好美啊～黑絲喔～腿超長～超性感～〈色〉你看到了嗎？”

靳以：“……尼瑪，我要是敢看早看了！！！”

一元：“要不要幫你拍個照～？〈壞笑〉”

靳以：“你倒是拍啊！”

一元：“啊！來不及了，她走了。殘念～！”

靳以：“……要你何用？！”

一元知道了靳以喜歡的人是君臨。因為靳以不久前把日記改編的小說給一元看了。一元從來沒有放棄過猜測靳以心裏那個人這個游戲，在靳以給出的線索下，之前就已經把那個人的範圍縮小到是同一宿舍樓層的人了。而一元自從知道靳以喜歡的人就在那麽近的地方之後，就一直對靳以軟磨硬泡旁敲側擊。起初靳以堅決不肯說，但是答應一元，畢業之後告訴她。靳以真的覺得自己的情緒已經壓抑到一個臨界點，再這樣下去可能會瘋掉。在把小說給一元看之前，靳以表情嚴肅：“聽好了，這只是一篇小說，不要太認真，好嗎？首先呢，你一看，就會知道那個人是誰了。但是，你只在心裏知道就好，什麽也別說，ＯＫ？”

一元立馬點頭如搗蒜。

一元看完了第一頁，靳以看她沒什麽反應，就問：“你……該不會是……還沒看明白吧……”

一元擡起眼，一臉困惑。

靳以：“沒，我沒想到你的智商捉急到這種程度……得了，你繼續……”靳以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小說的名字裏就有那個人的真實姓名中的一個字。

良久，一元驚恐地擡頭：“是她？！”

靳以：“誰？”

然後一元指了指那個字。靳以緩緩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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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元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說：“我沒想到是她！我沒想到她……居然是那麽近的人！！！”

靳以聳聳肩，說：“所以我說你笨。我以前給過你提示說，你最開始的方向是對的。你最開始的方向是什麽？就是你當初脫口而出她的名字。然後，為什麽我要堅持畢業再告訴你？就是因為這個人在近到不可思議的地方，要不是同班的人我随時就可以告訴你，有什麽好糾結的。綜合以上，你的推理小說都白看了。所以，你現在是不是開始後悔知道是誰了？”

一元表情有些呆滞，轉瞬眼裏有閃爍一絲光芒：“……對……那我要怎麽辦……居然是她耶！！！”

靳以勾起嘴角：“到了考驗你演技的時候了，你身上可是背負着話劇社的名譽。”

一元驚得張大了嘴。

靳以：“來，把下巴收起來，再不閉上，蒼蠅就要飛進去拉屎了。”

一元還是一副難以消化這個事實的樣子。

靳以嘆了口氣，說：“你就做好你自己就行了。這事又跟你沒關系。傻啊。”

宿舍裏的人臉上都洋溢着興奮，然而這份喜悅卻是靳以不能體會的。美人還是不死心地問靳以：“就算你不拍畢業照，難道也不去跟我們宿舍的人合個影嗎？”

靳以：“額……這個問題……”

秋晴：“對啊，你不拍，那好歹也跟我們宿舍的合個照吧。還有，穿下學士服也好啊。”

靳以：“額……還是……算了吧。”

晚上，靳以去了８１０宿舍，美人在給一元編發。靳以前腳進，秋晴後腳也到了，她拿着兩條領帶過來說不會系。雲妃說她會，就拿過一條領帶挂在了靳以的脖子上開始系。靳以順手也拿過另一條挂在雲妃脖子上亂系，嘻嘻笑笑。然後美人看到了，說：“哇，靳以，今天終于看見你笑了。”

靳以打了個呵呵，沒說什麽，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這是演技還是發自內心。

玩鬧得累了，看了看時間已經十點多，靳以就回自己宿舍了，洗漱過後躺到床上去。說為了明天早起化妝要早睡的舍友們，還在洗澡的洗澡，敷面膜的敷面膜……只有君臨爬上了床。十一點左右的時候，Ａｄａ過來了，興奮地說：“君臨～他給我們做的畢業禮物拿到了～”

君臨很激動：“啊啊啊～！好棒～！”

Ａｄａ：“放你桌上嗎？”

君臨迫不及待的樣子：“給我給我～”

Ａｄａ把東西遞到床上給君臨。

君臨：“卡片上面還寫着‘つまらないものですが……’，好可愛～”

Ａｄａ：“對啊～”

君臨：“天啊～好喜歡～怎麽辦～我要抱着睡嗎？哈哈哈～”

Ａｄａ笑說：“你想的話可以的。”

君臨：“沒有啦，你幫我放到我衣櫃裏吧～天惹，我覺得明天我們戴這個拍照肯定會有很多人羨慕我們的～”

Ａｄａ：“對啊對啊～他好貼心～”

秋晴：“那是什麽東西啊？

君臨：“就是我們在考研教室認識的一個男生啊，他知道我們很喜歡ＡＫＢ４８啊乃木坂什麽的，然後就給我們做了禮物，好用心喔～現在的男人……天啦撸～！好心靈手巧，心好細喔～嗯嗯～好感動～～怎麽辦，這個男人讓我感覺到壓力好大耶～”說完，輕快地哼起了歌。

靳以反觀自己，什麽都沒做，只是自己已經被君臨厭惡到極點了，也沒什麽可做的了吧。君臨，你知道嗎？我形容我的心痛都已經形容到詞窮了。

星期天一大早，靳以就被吵醒了，是舍友們都紛紛起床洗漱化妝了。靳以摸到手機，艱難地睜開眼一看，才五點。靳以把手機扔到一邊，繼續睡。

因為實在是太吵，靳以只是一直處在困倦恍惚的狀态。直到秋晴突然驚呼：“啊！！！我的學士服晾在外面被吹飛了！”靳以這下徹底驚醒了。此時，８１０宿舍的人已經準備妥當出門了，秋晴就喊住她們，讓她們下去的時候幫忙找下學士服。８１０宿舍的人下去之後沒多久，就打電話來說找到了。而這時，８０９宿舍的幾個也裝扮好，陸續出門。

靳以坐起身，看着空蕩蕩的宿舍，翻身下床去洗漱。靳以泡了杯姜茶，背了幾遍星期一課上要發表的內容，時間就到了八點半。雖然靳以不打算拍照，但還是會去看一看的。靳以換好衣服，戴上口罩，正想出門卻發現自己鑰匙不見了。靳以翻箱倒櫃好一頓找，結果卻在君臨和秋晴的那堆化妝品下找到了，想必是誰拿去開門沒放原處。再四周掃了一圈，靳以還在桌面上發現了君臨和秋晴拍照要用的代替畢業證書用的紅絲帶綁着的Ａ４紙卷以及飯卡。靳以打電話給秋晴，先鋪墊了一下鑰匙的事，表明自己是找鑰匙才發現她們遺漏的東西的，然後就可以借着給她們送過去的理由前去了。

時間已經九點半，拍照的地點已經移動到圖書館前。靳以帶着東西找到了秋晴，遞給她轉身就想走開的時候卻被一把摟住。

秋晴：“別想跑。如果你不跟我們合照，我是不會放你走的～”

靳以急忙轉身掙紮欲走，秋晴開始大喊：“君臨！你快看！我捉住了一只靳以！”

靳以聽到秋晴喊君臨更加慌張，掙紮得越發激烈。

靳以背對君臨，不遠處的君臨沒有任何回應。

秋晴卻慌張喊叫：“哎哎，你不要那麽大力好不，我穿着高跟鞋呀……”

靳以怕秋晴真的撲街扭傷腳，就不敢再掙紮，被她像只獵物一樣地拎走。

走近，靳以瞄了一眼君臨，她臉上挂着笑，沒表現出絲毫的不自在。

秋晴：“來～快～我們合照。”

君臨擺弄着自拍杆，什麽也沒說。

只有靳以很尴尬，還好有口罩的掩飾，說：“都沒臉的，有什麽好拍的啊？！”

靳以還是找借口想逃，卻無奈被死死抓住。平時拍照很有一套的君臨竟然說不知道怎麽拍，就把自拍杆塞到秋晴手上，然後站到秋晴旁邊，而靳以被秋晴抓住在另一邊。靳以只是木然地站在那兒，秋晴拍照得逞之後就放了靳以。

靳以才剛逃脫，卻又相繼被８１０宿舍的人抓住，輪流着跟戴着口罩的靳以合影。靳以覺得好無語，“都看不到臉的，你們到底在拍些什麽啊？”

雲妃：“我們看到照片知道那個是你就可以啦。”

靳以在口罩下輕笑了一聲，“反正你們很快就會忘了我的……”沒人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