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像愛斯基摩人一樣,向南前進!
挺過最初的暴風雪襲擊的急劇降溫,在有吃有喝能保暖的情況下,剩下的就容易很多。
林泊寧坐在火盆旁,拿着塊變異獸皮較勁兒,幸虧當初為了以防萬一,他們特地把一部分獵來的獸皮只交給人做了簡單的處理,而沒做成防護衣,要不然現在他還得多一重拆衣裳的工序。
林泊寧作為一個大男人,縱使出身孤苦,這手上的活計也好不到哪去,他現在正在縫皮帽子,說是帽子,其實就是一塊毛皮卷成筒縫合上,只留下下邊那個口子戴就成了。為了保暖,林泊寧特地在帽子下面縫了兩塊長條的獸皮做耳朵,與人們印象小R國鬼子的屁簾帽有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到底是毛皮制作的,材料的高級決定了木木的帽子不會有屁簾帽那種猥瑣氣罷了。
不僅是兩人戴的帽子,就是圍脖、袖筒、手套等之類的雪地必需品林泊寧這兩天也奮力做了出來,不說這些比較簡單的,他和顧璟腳上穿的鞋就難壞了林木木,普通鞋子不僅是不保暖的問題,而且鞋底也經不起這麽低的溫度,恐怕行進不了多久就被凍裂了。為此,兩人都後悔當初沒尋麽些基地裝備收起來。
昨天林泊寧絞盡腦汁,還真讓他想起了樣東西——一種在生活世界裏被基地叫作岩木的變異植物,岩木,顧名思義,就是像岩石一樣堅固的樹木,但這種變異植物有個更讓人欣喜的特性,那就是這種外力很難破壞的變異植物并不像人們想象的那樣沉重,而是出乎意料的輕。
岩木這種特性決定了它在許多領域都能起到大作用,但是岩木并不好找,往往出現在變異角蝰蛇附近,角蝰蛇可不好惹,普通角蝰就是頭上長角、鱗甲堅硬、有劇毒毒液的煞星,更何況變異的角蝰蛇,這種蛇多生存在北非的幹燥沙漠地帶,蓬萊基地附近城市倒是有這種變異蛇出沒,據說是當地一個爬行動物館裏的珍品,饒是這麽着,合狼牙小隊之力,他們也只得到一株岩木。林泊寧空間裏只有小磨盤大、巴掌長的一小段,就這還是交任務時硬拗下來的。
他空間裏倒有岩木綠色的枝桠,只是林泊寧如今的精神力并不能支持他讓枝條長成岩木。稀罕的拿出那一小段岩木,林泊寧遞給顧璟時還唏噓:“咱們就這麽點,用完就沒了。”
顧璟在他嘴上親了口,就小心翼翼的化出一道極薄的橙紅火焰刀刃,這種木頭一般的工具根本拿它沒轍,林泊寧和顧璟也是交任務時看到研究所用燒的火紅的銳利鋼板給岩木做初步處理才想到的,畢竟是木頭,即使對火有一定的抗性,但還是能利用這點對付它。唰唰,火刃切過去,就片下兩段指節高的薄片來,又大致切了個形狀,林泊寧比劃了一下,心疼的不得了,就是再怎麽小心,用火刃還是會損耗一部分。顧璟也松口氣,這種精細的控制是他對着普通木頭練了無數次的結果,就怕一不小心化出蒼色火焰把它燒光了。
沒有那個能耐做出鞋來,林泊寧就在空間裏扒拉出兩雙大碼的厚長皮靴,三兩下攜了鞋底子,把剩下的鞋面給縫到橢圓形的岩木板上,木板上的小孔還是顧璟事先用火針燒出來的——到了這個不用多大戰鬥力的後天世界裏,顧璟對異能的控制反而嘩嘩往上漲。
末了,林泊寧給鞋子鋪上用厚異獸皮絞的鞋墊兒,再穿上用尖牙兔腹部軟皮縫雙直筒長襪,套在棉襪外面估計也就不冷了。看着剩下的邊角料,林泊寧想想也給兒子拿了四只小鞋子,簡陋的很,小塊岩木班上用獸皮包起來就完事了,當然,他們也沒想着讓顧黃豆在雪地裏跑,只是畢竟是大白熊這種威武的大型犬幼崽麽,總得有下地活動的時候呀……
林泊寧縫着帽子,顧璟在一旁床上翻撿被林泊寧倒出來的一堆防護衣和變異獸皮中,尋找合宜的毛皮,尖牙兔的皮毛怎麽也比不上變異狼和變異熊皮來的暖和。他身旁還有兩個大背包,他們需要把風雪過去之後的裝備整理出來。
整整兩天一夜,暴風雪終于停了,久違的太陽露出了笑臉。城市已經成了一片雪原,許多低矮的建築都被深深的埋在底下,稀少的活下來的人歡呼雀躍,但前路依然渺茫和無光——
北半球大部分陸地都被冰雪覆蓋,南極冰蓋也延伸許多,全球大幅度氣溫變冷,海平面下降了幾十米,可以預見的是今後氣候只能用“幹冷”兩個字形容,大量喜暖性動植物會滅絕。而活下來的人類将如何生存下去,被冰雪覆蓋了家園的人們該怎麽辦,國家與國家之間的地位和力量将怎樣重新排布……
深深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即使冷冽的涼氣讓他打了一個哆嗦也忍不住,林泊寧擡頭看:湛藍清澈的天空,這是原本只有在高原上才能有幸看到的景色,人類有多久沒見過這樣幹淨的地球了?
顧璟伸手給他把帽子垂下的長耳朵系在下巴底下,整整圍脖,牽起他的手,兩個人一起向前面走去,鞋底下綁了長條的木板,這雪厚的很,還沒形成密實的冰川冰,萬一陷下去,可就不好了。
背着土黃色的大大的登山包,林泊寧和顧璟兩個一身皮裘衣裳,都是在雪地裏不怎麽顯眼的黃白色毛皮,連帶着皮帽子、皮手套,讓他倆看上去很有北極土着愛斯基摩人的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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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從顧璟胸前背着的小皮兜子裏伸出一個小腦袋,顧黃豆黑溜溜的圓眼睛好奇的看看外面,然後兩只小前爪搭在了兜口上,沖旁邊的林泊寧歡快的汪了一聲兒。
“想要下地?凍掉你的爪子!”顧璟吓唬它。
林泊寧丢個白眼給無恥吓唬兒子的人,帶着厚厚手套的手笨拙的拍拍小奶狗的頭,示意它聽話。倒不是林泊寧不想背它,而是這小家夥長得比一般小狗兒都快,穿着這一身笨重的行頭,還背着個掩人耳目的大包,林泊寧的小肩膀壓根就挎不上皮兜子的兩根背帶兒,勉強挎上了也往下滑,顧璟又舍不得他受累,于是兩人的兒子就自然而然的歸大狗老爹背着了。
大白熊犬适應能力強,原本就是在各種氣候條件下,在比利牛斯山脈陡峭的山坡上保護羊群的犬只,但是顧黃豆只是只幼犬,再者和比利牛斯山脈氣候不同,現在溫度直逼極地氣候,縱使大白熊犬長得酷似北極熊,也沒有人家那肥厚的脂肪龐大的身軀來抵禦嚴寒呀,兩個爸爸可舍不得自家小肉球似的兒子在雪地裏跑,那一身白毛,若是出點什麽事兒都難以用眼睛找出來。
顧黃豆蹭蹭他的手套,惹來一聲輕笑,林泊寧看着精神氣十足的小奶狗兒,心裏頭思量:看來羅僑異能凝結的水對它的作用不小,明顯就長得快了,繼續用異能水喂它,指不定過些時候它就不怕這種氣候了呢。不自覺的将精神力探進空間裏,嗯,當初幾大桶水就剩下一桶半,看來得省着點兒,随即擡頭跟顧璟道:“羅僑當初給的水不多了,咱們兩個就不用了,省下給小黃豆罷。到晚上的時候,收集些雪來,咱們過濾些雪水湊合着吧。”不放心的用感知“看”了下小家夥的後腿,林泊寧覺得自己還沒有完全把自個兒當成異能者,要不然當初直接給小家夥用羅僑給的水治療就好了,也不用留下那麽一個粉色的疤。
顧璟點頭,撥弄下胸前的小腦袋:“過些日子,喂些變異獸的肉給它吃吧,你看這幾天把小東西饞的,也好給他提提等,咱倆的兒子麽,這麽弱可不行。”
邊說着話兒邊走,廣袤的雪地上還有一些與他們一樣的人,華國畢竟太大,人口太多,只有直升機能來救援的當下坐等着是不現實的,還不如盡力收集些吃的,用兩條腿往南方趕。比起歐洲各國和北亞,華國已經很幸運了,至少南方還有小半的國土沒有被冰雪覆蓋,只要向南,就有那麽一線希望。
雪地上一串紛雜的腳印綿延往南去。
林泊寧和顧璟沒有加入有幾十人的幸存者隊伍,但離得也并不遠,至少擡眼能望見,他倆沒有地圖,脫離這些人可不是個好主意。
出了酒店的事情之後,兩個人就更加謹慎,倒不是怕這些普通人帶來什麽麻煩,而是門口那十幾座人形雪雕實在讓人心裏不好受,人心叵測,在這種絕境裏人會怎樣的瘋狂他們能想得出來,萬一出現那種事情,大概就是個混亂的死局,到時候傷亡了人命不好受的還是他倆。但是,也僅僅是不好受罷了,林泊寧和顧璟清楚的知道他們為了自己不會手下留情,有時候殺一儆百是必須的——他們救不起那麽多人,即便用上異能和空間裏所有的東西也不可能,這兩個人都不是犧牲奉獻的聖父心腸的人物,承擔不起這麽些性命,與其到最後用盡力氣還要被人怨恨,還不如一開始就不管不問。
白天的氣溫還好些,等天快黑下來的時候,溫度就驟降,同時寒風也呼呼的刮起來,天空竟然又開始飄稀疏的雪花,林泊寧早在太陽西墜的時候就停了下來,和顧璟找了個背風處支起帳篷。
不知那些幸存者的隊伍是怎麽回事兒,竟然轉了個彎兒,最後在離林泊寧和顧璟帳篷的百十米的地方駐紮下來,林泊寧擡眼瞟了眼,就垂頭該幹啥幹啥。
風不小,他們的帳篷只是普通的戶外帳篷,顧璟就挖了許多雪來堆砌成半人高的雪牆,只留下前面一個豁口兒。
大營那邊頻頻有人看過來,這麽空曠的地方,沒遮沒擋的,即使風烈烈作響,只要林泊寧想,他也能聽見那些人或羨慕或眼紅的議論。
兩個人都不想惹麻煩,也不想讓麻煩來惹着自己,收拾了下帳篷和東西,林泊寧拿出斧頭來,往不遠處只露出個閣樓來的樓房走過去,吭吭兩下就把閣樓窗戶上的鐵欄幹扭斷了,觀望他們動靜的人瞪大了眼睛,就算氣溫的原因使鋼鐵脆化了,但能徒手扭斷鐵護欄還是吓人的緊。林泊寧對靈敏耳朵聽到的那些抽氣聲可不感興趣,斧頭揮舞幾下就把閣樓的木窗戶拆了下來,脫下手套摸摸,大概是有護檐的原因,木頭并不怎麽濕,這些木頭拆下來就夠他們做一頓晚飯了,等晚上進了帳篷外面的火燒不燒都沒什麽差別。
拆下些樓頂裝飾用的磚瓦,鋪到帳篷前隔絕了雪地,林泊寧慢慢生起一堆火來,用拆下來的鐵棍插在兩邊雪地裏支起一個簡易架子,上面挂上小鍋兒,顧璟則是尋了些幹淨的雪放小鍋裏,準備煮開了好做點飯食吃。林泊寧進帳篷從空間拿出酒店客房提供的毛毯和防水毛氈鋪到外面的雪地上,把眼巴巴瞅着他倆的顧黃豆抱出來,讓它玩一會兒。
兩個人手腳麻利,這樣行動下來倒是驚詫了許多人。見兩人對那破開的閣樓沒有什麽其他動靜兒,那邊紮營的人就分出十幾個青壯年出來,拿着繩子和電筒,從閣樓窗戶跳進房子裏去,底下的人把繩子綁到木家俱上,讓人拉上去,過一會兒,下面突然有人喊:“這裏還有些糧食!”幸存者們沸騰起來,一邊跑過去隐隐包圍住那閣樓,一邊偷眼警惕的看林泊寧他們。
火堆前林泊寧的嘴角飛快彎了彎,果然找到了——他雖然不會拿出自己的吃食救助這些人,可這并不妨礙他探知了底下有食物的時候幫扶幸存者一把,不是麽。
顧璟也猜到什麽,大咧咧的摟住木木的肩膀在他嘴上落了個響亮的吻。落到這邊有些警惕的人們眼裏,化作各自不同的表情,有厭惡,有默然,有嘲諷,也有羨慕……
這雪水遠比想象的幹淨,燒滾了後顧璟不放心的濾了兩回,林泊寧就從背包拿出大飯盒,把裏面的冷米飯倒進水裏去,用米飯熬成稠粥是最簡單的。等小鍋咕嘟嘟的冒氣熱氣,一股子米粥的香味兒就傳出來,林泊寧掏出一個小保鮮袋兒,裏面是兩人曾經掃蕩超市時收集的一些脫水蔬菜和肉幹兒,掰碎了扔粥裏,再加點鹽沫……那香味兒,就是對吃慣了變異獸肉和變異蔬菜兩人都是個誘惑,何況是那些饑腸辘辘的人呢。
白色的小奶狗兒嗅了嗅,朝着林泊寧讨好的汪了一聲兒,林泊寧摸摸它的背毛,有些心疼,中午的時候他們不能停下來燒飯,雖然吃的是空間裏拿出來的還熱乎的食物,可那冷風一吹,食物也就變得涼了,尤其是小家夥吃的慢,到後來可真是一點兒熱氣都沒有了,林泊寧怕它鬧肚子,就沒給吃飽。就這樣,小奶狗兒也沒鬧騰一下兒,始終乖乖在皮兜子裏,要上廁所的時候還會急急叫上兩聲兒,那副懂事的小模樣兒可叫林泊寧愛到心坎裏去了,就連顧璟都喜歡的不行。
點點撒歡的小奶狗兒,林泊寧拿出它專用的食盆來,撈了半碗稠粥,又拿保溫杯裏往食盆裏面倒水——這是羅僑給的水,現在已經标注上顧黃豆專享!
看小奶狗在兩個人之前颠颠埋進食盆裏大吃,顧璟和林泊寧才相視一笑,各自開吃,光吃粥對兩個大男人來說自然是不怎麽飽腹的,大營地上人們麻木看見林泊寧從可比小叮當口袋的大背包裏掏出兩個大紙袋,和顧璟一人一個白饅頭吃起來——這饅頭還是蓬萊基地的特産,個大擋飽,還是白面的,當初要三個貢獻點一個呢——看着是冷饅頭就粥,其實早在被困在酒店裏,林泊寧就把這些饅頭熱過了,饅頭中間還夾着肉片、雞蛋什麽的。
這些一起逃難的人還算團結,搜羅來的米面摻一起熬了幾大鍋粥,每人都分了一大碗,不過是出力的人稠些,其他人稀點的區別,這些人也就不看顧璟他們,吸溜溜喝起自己的來。
這邊一家三口注意到那裏情況的兩個大人暗暗點點頭,也就進帳篷歇下了。
萬籁俱靜,趕了一天路的幸存者們築起一道隔風的雪牆,勉強撐起簡陋的大帳,相互依偎着裹得厚厚的睡了。
等到第二天早晨天光初亮,起來準備飯食的女人們看向小帳篷的地方卻吃了一大驚,除了半圓的雪牆,那二人一狗和帳篷已經不見了,接着就有人叫喊,原來在臨近他們營地的地上摞着好幾袋大米!
領頭的漢子急忙忙出來一看,吃了一驚,接着四處掃視,竟然發現昨天那閣樓的屋頂已經完全被掀了起來,他倒抽一口涼氣,倒有些明白這幾袋大米的來源了,昨天他們的人怕出現危險,根本沒敢往樓房更深處收羅,看來那兩人果然是有本事的,幸好昨兒眼饞也沒想着招惹他們!
路上,早早出發的顧璟拿着一本地圖冊邊走邊仔細看,林泊寧一手牽着他——雖然冰雪覆蓋了很多的建築,可方向指示牌一般都建的很高,有林泊寧的感知在,尋路倒也不怎麽困難,至于地圖,這是他們等價交換來的呀。
大營裏,領頭的漢子讓所有人一起行動,把其中三袋大米全都蒸熟了捏成飯團,至少近幾天他們不用擔心缺糧了,再沿路搜一搜,現在漢子心裏面充滿希望,他們曾從收音機裏面聽到全國的情況,南方并沒有被冰雪覆蓋,他們一定能走到那裏去,開始新的生活!
而直到背好行囊出發的那刻,領頭的漢子才發現他挎包裏幾本詳細地圖冊竟然少了一本兒,百思不得其解的漢子把疑惑抛到腦後,一招手,幾十人又開始前進,“小孩走在中間!眼睛疼了就用薄布蒙上,小心別雪瞎了眼睛!”漢子道。
白茫茫大地上,再次出現一串兒雜亂的腳印,而後面,還有另外的一撥撥幸存者踏着前人的痕跡一步步向南國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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