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當哥們有點虧了

可能……是吧。

畢竟,自己沒打算把自己葬在這裏。

“別去想。”冀繁星的聲音忽而就啞了下來,“你的想象太可怕,你的冷靜更可怕,你的那句黃泉,是我這輩子都走不出來的心理陰影了。”

他的鼻音很重,蹭着她的耳邊,聲音低低的說:“我有錢,咱們繼續治療好不好?”

他忽然有些說不下去了,眼淚又如決堤般流了出來,他看着她的眼睛,那雙眼睛真的是太沉着太冷靜了,可他自己做不到,他近乎絕望的又突然把她摟進懷裏,近乎狂亂的吻着,最後,仍然是流着淚,抵着她的額頭說:“算是我求求你,陪陪我,多陪陪我,多陪我再走一段路好不好?夏晰否,我有錢,是我自己掙的,不是我父母的,求求你,別拒絕,求求你——”

夏晰否睫羽輕顫了下沒有說話。她不知道冀繁星怎麽就對自己的感情這麽深?遇到這種事情,不躲也就算了,為什麽非要飛蛾撲火的橫沖直撞。

可自己對冀繁星的感情又是什麽樣的呢?

她沒有認真想過,現在也同樣的不敢細想。

比起那種生死相依的感覺,她更習慣了人情淡薄。她不想對不起冀繁星更不想對不起他的家人。她一如既往的不想成為誰的累贅,也不想拉着誰葬身火海。

她兀自的冷靜着,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怎麽了?真的喜歡我啊?”

她知道,冀繁星不想聽她問這些也不想聽她說這些,可這些話……她遲早都是要說清楚明白的。

她從來就沒想過有一天愛和被愛的這種事情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更沒有想過還是一場轟轟烈烈的至死不渝。

而且,眼前的這位,還是校草級別的風雲人物呢。可校草身上還有另外一個更加嚣張到不可一世的标簽——天神。

天神無所不能,這個人到底是有多優秀,她以前也從來都沒有正視過,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在別人眼中的天神,在知道她生病的那一刻,就仿佛是在一夕之間墜下了神壇,所有的矜傲全都被他抛到了腦後,那種難以言喻的心情,從情緒失控到暴躁,從暴躁再到崩潰,從崩潰到發瘋,直到失去理智時,卻都只是為了一個人而已。

可,為了誰呢?為了誰呢夏晰否?

冀繁星冷靜了一些後,紅着眼睛看了她一會兒,随後又自嘲的笑了,“你不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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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覺得我這是在可憐你同情你?”

“……”夏晰否也擡眼看了他一會兒,什麽都沒說。她忽而覺得還是當個朋友吧,就是鐵哥們的那種也挺好,多了解我呢是不是?我就是這麽想的。

冀繁星揚着嘴角,撲通一聲,把自己摔進了旁邊的沙發上,一只胳膊遮住了眼睛,嘆了口氣,“我要是沒猜錯的話,是不是還覺得把我當成個哥們也挺好的?”

“……當哥們有點虧了,”夏晰否聲音很輕,話音淡淡的,“還是蛔蟲吧,特意養,都養不出一只像你這樣的。”

冀繁星把胳膊拿開,半合着眸子看着她,“所以,是我自己把自己養成了你的蛔蟲,你還好意思問出剛才那樣的話嗎?”

“……”真的喜歡我嗎?“那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她說:“一個滿身謠言的我,都快把學校的論壇給轟炸了,”她看了冀繁星一眼,笑意頗深,“校草呢,天神呢,真的喜歡我,那論壇不得直接癱瘓呀。”

冀繁星啧了一聲,“你還有心情想這個?就說你這麽心大的勁兒随誰吧。”

“不知道啊。”

夏晰否回答的坦然,她回答的聲音依舊很輕,輕到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從小就像個小混子一樣的日子,她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就連這個名字都是婆婆給她取的。

為什麽叫夏晰否呢?

她是夏天的時候被婆婆撿到的,晰是清楚明白的意思,否呢,當然是否定的意思。

不清楚不明白,二十年總有這樣一個問號與她如影随形。

她努力的想要去學明白每一件事情,可,自己真正要弄清楚明白的事情,卻成了永遠的問號。

自己是誰?

她是夏晰否。

可每每這樣一問一答的時候,她都覺得,問了跟沒問一樣,你是誰?不清楚不明白,沒有答案。

她和他的生活———天壤之別。

不是一路人又怎麽可能同在一屋檐下呢?

她非常淡然的說:“重新了解一下夏晰否,孤兒,渾渾噩噩的長大,也許也并不是什麽好人,她無親無友的活了二十年,偶遇一傻子,非要往火坑裏面跳,我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這個傻子,該後退的時候就要退,惹火燒身和玩兒火***都很糟糕,人要學着聰明一點,不要自己給自己找麻煩。沖動是人的天性,可理智也是人的本性——”

人的本性……

人的天性……

沖動……

冀繁星把她摁到了沙發上,吻的……非常的沖動!

夏晰否覺得自己的心跳猛然加快,她垂着眸子躲了躲,冀繁星也随之撐起了自己的胳膊,桀骜不馴的看着她,“看清楚了嗎夏晰否?”

“沖動,本性,天性!”他貼近了她的耳邊惡狠狠的說:“理智我告訴我,它們的言外之意只有四個字,沒有人性,對你,我就不該存有人性。”

“想讓我離你遠一點,”他狠了狠心咬着牙說:“那就等你死的那一天吧。”

“從今以後,若是再敢跟我說這些混賬話,即便是你死了我都不會放過你。你想躲的離我遠一點,沒有那麽容易,我不僅要闖進你的世界還要闖進你的輪回路上撒野。”

他紅着眼睛,唇角有些發抖,但仍然固執的說着狠話,“你躲不掉的夏晰否,明明就是你先招惹的我,是你不記得了,招惹完再丢把刀子,你以為就可以一刀兩斷了嗎?憑什麽?別做夢了。”

吼完這幾句話,冀繁星就覺得自己已經散盡了畢生的力氣……絕望!無處不在的絕望。

喜歡或是不喜歡真的就是很奇妙,總有一方是自帶引力,他也不知道怎麽就喜歡上了,還是那種深入骨髓,非你不可的喜歡。

絕望過後,就是疲憊,他幾乎快要趴在她的身上睡着了,卻突然聽到那位大煞風景的人聲音很小的說:“打擾一下,你換個地兒睡成嗎?”她悶聲咳了咳的解釋道:“喘氣費勁。”

冀繁星猛然站了起來,呼吸噴薄間,那可恥的反應一瞬間也來的突兀,但,顯然,夏晰否好像也沒察覺到。

她翻了個身就閉上了眼,一看也是困的不行,不多會兒便呼吸均勻了。

冀繁星心髒猛烈的跳了好一會兒後,才重歸平靜,“……”夏晰否你這顆心還真是,不是一般的大。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又看了一眼睡的非常安穩的……他眼底漸漸的浮出了笑意。

女朋友了呢。

終于是女朋友了呢。

他忽的忍不住揚起了嘴角,在耍個流氓還是自己解決之間猶豫了一會兒,就跑到衛生間的門前翻來覆去無聲無息的笑了好半天後,才開門進去了。

再出來時,他就準備給這頭說睡就睡的小豬挪一個更加舒服的窩了。

可夏晰否的覺很輕,在他一碰到她的時候,她就睜開了眼,但,與其說覺輕倒不如說是警惕性很強,過慣了風餐露宿的日子,她習慣處處都在提防着。

可是看在冀繁星的眼裏,他又皺了下眉頭,臭毛病真多。

但他還是手臂一攬,将她抱了起來,說:“換個地方睡,那裏不舒服。”

睡的迷迷糊糊的夏晰否看到是冀繁星的時候便也放松了警惕,她的臉又往冀繁星的懷裏偏了偏,似是夢呓着,“挺舒服的。”

其實她閉上眼睛就稀裏糊塗的又睡着了,也不知道自己睡在了哪兒。

可這句話,無異于又像是一把鈎子,勾的某些人心中的小火苗蹭蹭的往上漲。

挺舒服的

他的懷裏挺舒服的。

他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人……喉結滾動了一下,無聲的笑了笑,便把夏晰否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他輕輕的也側着身子躺下,又順勢将她摟在了懷裏後自己又傻笑了半天,他的指尖在她的眼睫上輕微的碰了碰,心道:真長,他又手欠的碰了兩下,彎起了嘴角似有似無的撩撥着。

他低垂着眼睛繼續看着夏晰否的臉傻笑了好一會兒,便又有些忍不住的把臉埋在了被子裏再悄無聲息的樂上了好一陣兒,悲喜交加的情緒一陣兒一陣兒的,自己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飄忽不定的。

他有些睡不着了,便用手肘支撐着頭繼續看着身邊熟睡的人,就像是自己撿到寶了似的暗道:校花也不過是朵花罷了,誰能跟我家的小神仙比呀,這睡着了的臉,看起來就更加的不食人間煙火了。

他眼底含笑的看着,小神仙就是小神仙,從眉眼再到嘴角,還有這睡顏,無論是看向哪裏,看的都仿若仙氣飄飄的,他伸出指尖忍不住的,想要碰一下她的臉,特別幹淨的那種白皙,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又頓住,抿着嘴角笑開,可看着看着,也不知道自己的哪根神經突然就搭錯了線,還故作色胚的湊到她的耳邊輕聲輕氣的低語了一句:“小神仙這是要投懷送抱嗎?那公子我可就不——”

Duang……一腳!

“……”冀繁星下意識的就低聲罵了句髒話,捂着肚子,疼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可他還是看見了那位秒變女俠的小神仙頂着一張睡眼惺忪的臉相當潇灑的就坐了起來。

“……”

這說醒就醒說睡就睡的點到底在哪裏?

冀繁星紅着眼睛可憐兮兮的看了她一眼,有點欲哭無淚。

夏晰否眯着那朦胧的眸子看去,看了一會兒,眯着眼睛又看了一會兒……

突然問出了一個靈魂般的拷問:“我這是在哪兒啊?你怎麽在我——我的床呢?”

“……”冀繁星一臉憋屈的表情,捂着肚子抿着唇角看着她,祖宗,這一天發生了什麽你不會都忘了吧?

夏晰否敲了敲腦袋又皺了皺眉,聲音冷淡到厭煩,“冀繁星?我又跟你出來開房了?”

冀繁星剛要勾唇一笑,忽而又笑不出來了,就連剛才的痛,他都給忘記了,猛然就坐了起來,瞪着眼睛看了過去。

“……怎,怎麽了?”夏晰否還是一臉蒙圈,又看了看兩個人都坐在了一張床上,是一張不是兩張了,而冀繁星的襯衫上的扣子原本就松了兩顆,現在又松了兩顆,胸口處也有些似有似無的微露着——

夏晰否不動聲音的倒吸了一口氣,不太确定的再次蹇起了眉頭,“我?非禮你了?”緊接着她就有些慌張的結巴的說:“不,不能,不可能,我不是那種人。”

她突然又踹了冀繁星一腳,眼圈有些發紅的低吼道:“我不是讓你離我遠點遠點的嗎?你和杜若歡之間的事情你找她就好了,一天到晚的總纏着我幹什麽啊?”

冀繁星擡起手,剛想碰碰她的臉,夏晰否就向後一側躲開了,她擡眸又警惕的看了一眼,直接就站了起來,光着腳踩在了地上。

她現在心中有點亂,睜開眼,便看到跟冀繁星躺在同一張床上……還真是匪夷所思的一件事兒。

冀繁星啞着聲音開口,“我們為什麽會在這裏?”

你問誰呢?我要是知道也不會心煩了,夏晰否:“……”她聽着冀繁星那委屈極了的聲音,狠狠的吓了自己一跳!

在女流氓和無欲無求的自己中間她思索了兩秒後,果斷的把前者劃掉。她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掃了眼冀繁星的衣服,心裏七上八下的。

她想了想,莫非是喝多了?

可是扯淡!自己從來就不碰那種東西。

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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