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聞遠覺得自己在bv的實習生涯今天到頭了。

肆意辱罵、毆打客人不說,還被巡視的高層領導撞了個正着,待會兒他絕對會被保安大哥橫着擡出去。

不過,祁瑾然怎麽也會在這裏?這個點他不是早該睡了嗎?

為什麽要來旁觀他的社會性死亡現場!

聞遠幹笑了兩聲,放開鉗制住章均胳膊的手,弱弱道:“經理,我說我是被迫自衛的,你相信嗎?”

因為剛跟人纏鬥了一番,他衣襟淩亂,襯衣領口的戒指項鏈也露了出來。BV的總經理看到那個戒指的花紋,電光火石間,什麽都明白了。

“劉經理,還不趕緊叫保安!”

“好的,周總。”

“那個…各位領導,我真的是自我防衛,你們別我轟我出去行不?”聞遠苦着臉。

祁瑾然被他給氣笑了。

聞遠不知道祁瑾然怎麽還笑得出來,都什麽時候了,他不幫自己一把,還在這兒幸災樂禍呢?

“你就是那位章總?”

祁瑾然慢慢走到沙發前,看着驚魂未定的章均。

章均跟其中一個高層認識,吃過幾次飯,他還以為他們是來給自己賠罪,教訓這個不識好歹的實習生的。他整了整襯衣領口,不滿道:“貴司的員工真是好大的脾氣啊,一個實習生而已,一言不合竟然敢毆打客人?”

他斥責完,便等着幾個高層賠罪,說不定聞遠也會被迫低頭,向他道歉。想到男生被他折辱的樣子,他心底不禁有些癢。

“确實是我們的錯。”

祁瑾然目光譏諷地看着他。

“竟然讓你這種人渣住了進來。”

“什麽?你到底是誰?敢這麽對我說話!”

章均徹底懵了,這個高管怎麽回事,還會不會說話了?

“章先生,介紹一下,這是BV母公司祁氏集團的執行總裁,祁瑾然先生。”

bv的總經理上前一步,皮笑肉不笑道:

“很遺憾地通知您,以後BV旗下的任何酒店,包括其他祁氏旗下的酒店,都不再對章先生開放。”

“保安,把章先生請出去吧。”

聽到祁氏集團四個字,章均的臉色瞬時變得極差,他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俊美得過分的年輕男人竟然就是祁氏的執行總裁。

“我是黑鑽客人,你們沒有權利這樣做!我要投訴到工商局去!”

章均垂死掙紮,但依然沒逃過被保安“請”出去的命運。

全程圍觀的聞遠:……

卧槽!!祁氏什麽時候收購了BV,他怎麽不知道?!

難怪呢,祁瑾然竟然會出現在這裏,原來是因為他才是最大的老板!

聞遠發現自己真是蠢到家了。

解決完章均,祁瑾然冷着臉,轉身出了套房。聞遠一看他要走,連忙跟上去,跟他進了同一臺電梯。

“瑾然,你怎麽會來啊?”

不知不覺,聞遠已經習慣喊他瑾然了。如果叫祁先生,他反而會覺得過于生疏。

祁瑾然俊美的臉緊繃着,面無表情。

他心急如焚地跑到這兒來,結果呢?這家夥好得很,什麽事都沒有,還嬉皮笑臉的,顯得他像個傻子一樣。

“你不會是擔心我所以才來的吧?”

聞遠記得自己之前跟祁瑾然提過在BV實習,那會兒男人可是半點不顯山露水的,他哪裏知道祁氏早就收購了BV,不然他也不會接BV的offer了。

“瑾然,你是特意來找我的嗎?”

祁瑾然越是不說話,聞遠就越想問出點什麽。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剛剛在那間套房裏,一看到祁瑾然的臉,心就定了,哪怕被他看笑話也好。知道他在,他心底好像就沒那麽害怕了。

“閉嘴!”

祁瑾然忍無可忍,快步出了電梯。

“等等,把我也帶回去啊。”

聞遠跟着上了門口那輛黑色邁巴赫,剛上車,他莫名腿軟了一下,差點跌倒在祁瑾然身上。

祁瑾然皺眉看着他,往另一邊靠了靠,讓司機開車。

“我剛剛沒注意,不好意思。”

聞遠吃力地從真皮地毯上坐起來,按了按自己的腿,挪到座椅上。

他這是怎麽了?全身的力氣好像都在流失一樣,小腹還隐隐有些發熱……

糟糕,不會是那杯果汁被加了什麽料吧……

祁瑾然一路沉默地看着窗外,到了水榭居,他突地意識到身邊的氛圍有些異常。

那個話痨的家夥怎麽在車上一句話都不說了?

剛轉過頭去,就看到聞遠軟綿綿地歪在一邊,祁瑾然心頭一沉,立刻扶住他的胳膊。

“怎麽了?不舒服?”

聞遠腦袋暈乎乎的,神智也不太清醒,墨黑的眼睫眨了眨,半天才聚焦在他臉上。

“在808,我喝了一杯橙汁……好像有問題……”

當時他已經很警惕了,看到章均喝了他才敢喝,沒想到還是中招了。

祁瑾然臉色愈發陰沉,給莊傑打電話。

“讓陳醫生過來一趟。另外,把808房間裏的橙汁和杯子拿去檢查一下,看裏面有沒有添加違/禁的藥物。”

沒一會兒,陳醫生就到了。

他穿着白大褂,戴一副銀邊眼鏡,斯文俊秀。他提着藥箱進來,看到客廳牆角的竟然擺了一束玫瑰,臉上露出詫異的神情。再看到祁瑾然坐在沙發上,懷裏還抱着一個人,目光更驚訝了。

難道那就是丁赫提到過的,祁先生的未婚夫?

“是非/法催/青藥。”

給聞遠做完檢查,陳致鳴很快下了論斷。

祁瑾然對這個結果半點都不意外,本來他還在生聞遠的氣,現在只剩後怕,生怕自己當時晚了一步。

那邊,莊傑送去藥物實驗室的檢查結果也出來了,橙汁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聞遠喝過的那個玻璃杯,被人抹了某種無色無味,遇水就融化的藥物在上面,一般人根本察覺不到。

“還好分量不多,不需要催吐。洗個冷水澡應該就差不多了。”

“這種天氣,你讓他洗冷水澡?”

祁瑾然太陽穴直跳。

“感冒了你負責嗎?”

陳致鳴微微一笑。

“其實還有一個更好的方法。”

“不過,可能要為難一下祁先生了。”

畢竟根據丁赫所說,祁瑾然和他懷裏的男生是商業聯姻,沒什麽感情。所以一開始他根本就不打算提這個建議。

“你的意思是……”祁瑾然似乎猜到了什麽,俊臉黑成了鍋底。

聞遠渾渾噩噩中,被人抱到了床上。

身體剛接觸到柔軟的床鋪,他就下意識蜷縮成一團,窩進了被子裏。

好難受……

全身都在發熱,某個難以言說的地方更是熱得厲害,急切地需要慰/藉。

他半閉着眼睛,無意間抓住枕頭一角,手指用力揪緊了綿軟的枕頭,發出小獸一樣的嗚咽聲。

祁瑾然站在床頭,無聲地看着他。

他知道他可以把聞遠放在這兒,晾一晚上,明天就好了。可聽着男生難受的低吟,他胸口也像是被揪緊了,疼得厲害,根本無法移動腳步。

聞遠在被子裏翻了個身,扯開外套和襯衣,鼻間的呼吸又重了些。

他滿頭熱汗,黑色的發絲緊貼在額頭上,濃密的睫毛不斷顫抖。

祁瑾然瞥到他領口露出的肌膚,似乎能聞到淡淡的薰衣草香味從那兒飄過來。他眸色變深了些,仿佛被蠱惑了般,放下手杖,緩緩往床邊走去。

坐在床頭,他正要俯身去碰聞遠的臉時,電話鈴聲忽地響了起來。祁瑾然手指一顫,黑眸瞬間恢複清明。

男人出了卧室。

“什麽事?”他接電話的語調罕見地有些不穩。

“章均那邊……要走法律程序嗎?”莊傑沒有把握。人家好歹也是一家娛樂公司的CEO,如果鬧得太難看,估計人家也不會善罷甘休。

“當然要走法律程序。”

祁瑾然陰沉着臉,語調不耐:“這點事還要專門打電話問我?”

莊傑也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他了,連忙應是。

夜色深沉。

祁瑾然用冷水洗了把臉,回到自己的卧室。

窗外寒風呼嘯,他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椅上,撿起上次看了一半的英文書。

隔壁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

祁瑾然煩躁地把書扔到一邊,打開平板,開始處理公務。

市場部送上來的策劃案全都是些陳詞濫調,南邊旅游村的改造方案也拖拖拉拉,遞上來的圖紙一個讓他滿意的都沒有。

祁瑾然用電子筆在平板上畫了個大大的紅叉。

突地,隔壁傳來什麽墜地的聲音。

祁瑾然似乎瞬間找到了從卧室脫身的理由,他把平板扔在床上,快步去了隔壁。

房門沒鎖,一擰就開了。卧室的大床上空無一人,祁瑾然眉頭微皺,很快聽到了浴室傳來的水聲。

他走到浴室門口,發現聞遠身上只剩一件單薄的襯衣,正蹲在浴缸旁邊放水,因為身體沒什麽力氣,他一只手扒着浴缸邊沿,不讓自己滑到地上,另一只手握着花灑,正哆哆嗦嗦地放着冷水。

“洗冷水澡?你身體不要了!”祁瑾然奪過他手裏的花灑,強硬地關掉。

被搶了花灑,聞遠頓時委屈不已,他扒住祁瑾然的腿,仰頭看着他,黑眸霧氣迷蒙。

“還給我……”

祁瑾然身軀一僵。明明他抱住的是自己沒有知覺的假肢,為什麽好像有一股麻癢的感覺從腿部末端傳過來呢?

“放手。”祁瑾然冷着臉。

“不要……”

聞遠搖了搖頭,更用力地抱住他,臉頰緋紅,黑眸亮晶晶的,像小狗崽子一樣蹭着他的西褲。

“又想找死是不是?”

祁瑾然咬牙切齒地看着他。

“你這人……脾氣怎麽這麽差……”

聞遠靠在他腿上,因為藥物的作用,他腦袋昏昏沉沉的,說出來的話也是七零八碎:“我這麽難受……你就……就不能讓……讓我——”

“我”字還沒說完,後領猛地被一股大力揪住,聞遠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已經懸空。祁瑾然扛着他的腰背,直接把他扔在了卧室的大床上。

雖然摔到床上不痛,可聞遠本就暈乎乎的腦袋這下更暈了。他吃力地想從床上爬起來,可腿劃了半天,也使不上什麽力氣。他不信邪,好不容易撐起了上身,剛要跪坐起來,又被一股力道壓了下去。

祁瑾然冰冷的手掌隔着薄薄的襯衣布料,按在他溫熱的後頸上。

“老實點。”

他聽到男人低啞的聲音。

接着,卧室的燈忽然滅了,他被翻了個身,面朝着窗戶的方向。苦橙和檸檬的香味陡然向他襲來,那只修長的手緩緩下移,繞過他小腹,來到了……

聞遠一個激靈,猛地睜大了眼睛。

夜空在他面前忽然扭曲了形狀,他像熱鍋上的蝦子一樣蜷縮着,喉嚨裏想發出聲音,卻被手掌捂住,他臉頰漲得通紅,脊背處仿佛有一根細細的鞭子在抽打他脆弱的神經。

他全身都沁出了汗,腳趾蜷起,喉嚨異常幹渴,黑眸徹底失去了焦距。

剎那間,夜空中似乎有白光炸開,他身體一軟,瞬間從高空被抛回地面。

前所未有的困倦和疲累席卷了他,沒多久,他便合上眼睫,沉入了無邊的睡夢中。

清晨。

聞遠是被鬧鐘吵醒的,他記得自己今天要去前廳輪崗,眼睛都沒睜開,就坐起了身,開始穿衣服。

剛套上褲子,惺忪的睡眼睜開,不知看到牆角的什麽,聞遠全身一僵。

祁瑾然的手杖……怎麽在這兒?

霎時間,無數畫面湧入聞遠的腦海,他的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最後整張臉連脖頸都紅透,全身上下像是要燒起來一般。

昨晚,祁瑾然竟然給他……給他……

不不不,一定是他産生了幻覺,或者做了個荒唐的夢。

聞遠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想讓自己清醒一點。他洗漱完,穿上外套出門,剛走到回廊,就碰到了從房間裏出來的祁瑾然。

兩個人都是一愣。

祁瑾然正在扣襯衣扣子,修長的手指瑩白如玉,骨節分明。

聞遠的目光飄到他手指上,腦海裏那些畫面越發清晰,甚至有了聲音。

啊啊啊啊!

他真的把這朵高嶺之花給玷//污了!!

聞遠,你這個禽//獸!

你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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