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二節的上課鈴已經響了

謝謝你,我好多了!”郁平伸手從諸葛青陽手中拿走了那封信,“我走了!”

“你知道這是誰寫的嗎?”諸葛青陽道。

“不知道!”郁平頭也不回朝女生宿舍樓跑去。

她看着那信,心中微微澎湃,尤其是後面,“我不奢望再看見你,但是我祝你永遠幸福。”

這句子讀着有點像告別,難道“梧桐”不再寫信了嗎?顯然,事實不是這樣。放寒假的前一天,郁平又收到了一封信。

“平平:

“要放假了嗎?提前祝你新年快樂!今天下雪了,好冷,你要記得多穿幾件冬衣。很想,很想給你買一條圍巾,但是沒勇氣再破壞你生活的安寧。大學裏的生活一定很精彩吧,我知道你不喜歡熱鬧,但圖書館一定和你心意相通。加油,平平!這是今年最後一封信,祝好。

“梧桐”

這封信很短,寥寥幾句,但是郁平知道“梧桐”的心裏一定有很多話想說,就像她也有很多話想對蔚風說一樣。所以,她不打算讓“梧桐”失望,就讓他繼續寫下去吧。

回家的時候,諸葛青陽想開車送她,但被她拒絕了。

“郁平,為什麽?”諸葛青陽眉頭緊鎖,“別忘了我們可是朋友!”

“諸葛青陽,你夠了,你見哪個人要送自己的女性朋友回家的,更何況,我的東西很少。”郁平舉起手中唯一的一個雙肩背包。

諸葛青陽眸光中有點失望,但很快便點起希望,“那我送你上車。”

下雪了。蝴蝶一般的雪花從天而降,飛舞在他們之間,整個騰大都沸騰起來。

“好。”郁平看着他的眼睛,似曾相識。

“下雪了,戴上帽子!”諸葛青陽抓起郁平背上的羽絨服帽子蓋在她頭上。

“喂,能不能溫柔點?”郁平帶好帽子白了她一眼。

“你溫柔?你給我戴上!”他微微拱着腰,把背給她。

郁平好笑,卻依然為他戴上了帽子。

“果然啊,那下次我也這樣為你戴!”諸葛青陽眼角幸福地看着她。

“誰要你戴!”

“你說什麽?”諸葛青陽說着從地上捧起一抔雪撒到她身上,“看我不打你!”

“啊!諸葛青陽,不要!”

“看你還說!”諸葛青陽拉住了她的背包,使勁一帶将她摟緊。

郁平箍在他懷裏,胸口有些喘不過氣來,想掙脫,“放開我,諸葛青陽!”

“不放!”

“放不放?”郁平想像往常一樣伸出手指着他的鼻子讓他松開,可是今天她的雙手被他抓得死死的。

24.信不信我吻你

諸葛青陽低首,溫熱的鼻息在郁平的頭頂若隐若現。

“放開我,諸葛青陽!”郁平掙紮道,“再不放,我生氣了!”

這時,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郁平,你信不信?”

“信什麽?”

“信不信我會吻你?”

郁平僵住,卻感覺身體被松開了,随後是諸葛青陽的一陣大笑。

“哈哈哈,郁平,看看你!”

“好了,又開我玩笑,還是不是朋友?”郁平生氣瞪他,“我要上車了,拜拜,新年快樂,明年見!”

“好了!”諸葛青陽伸手揉揉她的額發。

諸葛青陽站在騰大校門口,看着郁平坐在靠窗的位子,伸出手,嘴裏說了些什麽,但郁平聽不到了。

郁平嘴裏咕哝着:“這個諸葛青陽,越來越奇怪了。”車子開走之後,諸葛青陽才離開,他心裏莫名落寞。

與以往相比,車子開得很慢,因為下雪了。

郁平看着窗外紛紛雪飄,往日的記憶一下子湧進腦海。她想起于飛那張陽光的臉,白皙俊朗,痞痞的,總是招惹女孩子的喜歡。秦楓的溫暖則是無可取代的,尤其是對她來說,如果以後那個女孩子嫁給他,那應該是無盡的幸福。至于蔚風,她不知道,也不了解,她遠遠看着他就夠了,現在竟連看上一眼也是奢望了。

翻開她最喜歡的那本《荊棘鳥》,心也跟着梅吉痛起來,在她看來,梅吉對拉爾夫的愛就像她對蔚風的仰望一樣,充滿了疼痛和無奈,終究還是悲傷的結局。她沒有梅吉那樣的勇氣,更做不到荊棘鳥那般的決絕,為了痛快地愛一場泣血而亡。

汽車到藍楓的時候,雪還在下,漫天飛舞,宛若狂龍。郁平一下車就看到郁文強和薛菲菲在車站門口等她,心口湧起溫暖。

“平平!”薛菲菲跑過來接過她的背包。

“薛阿姨!爸爸!”

“快上車!”郁文強坐上駕駛座,薛菲菲則和郁平一起坐在後座。

薛菲菲拉着郁平的手,“看這手涼的,來,薛阿姨幫你暖暖。”她緊握着郁平的手,不停幫她搓熱。

郁平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心中是感動和愛,她終于能放心了,這個女人是真的愛她的家。

“謝謝你,薛阿姨!”

“看你說的,你就是我的女兒!”薛菲菲把郁平拉進懷裏。

郁文強從後視鏡看到女兒和薛菲菲抱在一起,嘴角也勾起來。

這個冬天,這個家徹底變成了一個家。

除夕夜,郁平想起去年秦楓給她打了電話,如今她再打過去的時候卻無人接聽了。她很想知道為什麽秦楓不再和她聯系了,也許他有了女友了,和女性朋友應該保持距離。

她躺在被窩裏,看着天花板,期待着什麽,心裏有點空落落的。夜深雪大,風聲呼嘯。她還是睡着了。

一覺醒來,她便又大了一歲了,新的一年,新的世界。

開學的時候,郁平依然是獨身一人。一下車就看到了諸葛青陽,他似乎更加清減了,但臉上的寵溺誰都看得出來,除了郁平。

“諸葛青陽,你怎麽在這裏?”

“我剛到這裏,想着你該來了,然後你就來了。”他奪走了郁平身上的背包,那背包在他身上顯得有些不合時宜。

“新年過得怎樣?”

“不錯的,就是沒有你的電話”

“那你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騰大,誰讓它禁止學生使用手機。”

“那你也不告訴你室友?”

“當然,我這個人就是這樣決絕的。”

“唉,我的命怎麽就這麽苦呢?”諸葛青陽哭喪着臉,“說好的朋友呢?”

“好了,諸葛,問你個事兒。”

“什麽事?”諸葛青陽收起那副苦相。

“李丹陽是不是喜歡你啊?要不然我撮合你們倆?”

“去你的,郁平,你不要把什麽人都往我身上貼,好不好?”諸葛青陽有點生氣。

“李丹陽挺漂亮的,學習也好,聽說他們家可是上市公司,你”郁平看到諸葛青陽兩眼冒火,便住了口。

“郁平,就算你不喜歡我,也不能随便找個人打發我。”諸葛青陽嗓音低沉,有種力量似乎要把人壓倒。

“諸葛青陽,好了,我不逗你了,對不起。”郁平朝他深深鞠躬,“我發誓,絕不再提!請你原諒我!”

諸葛青陽看着郁平着急的小模樣,一不忍心又伸出手摸了摸她額前的劉海,“好,我原諒你。”

“我就知道,還是朋友最好。”郁平露出牙齒,那笑容甜透了諸葛青陽的心。

這一年,郁平都沒收到“梧桐”的信,雖然感覺有些空落,但她卻有些安心,也許梧桐已經放下了她,投身到自己的生活,找到了歸宿。

轉眼已過了第三個寒冬,諸葛青陽和郁平依然保持着朋友的距離,這一年,他們畢業了。

“諸葛青陽,今天下午陪我去面試吧。”郁平穿着高跟鞋在諸葛青陽身後喊道。

“好啊,你去哪面試?”

“就在騰雲市中心最高的寫字樓——華宇經貿大廈。”

“那裏啊。”諸葛青陽嘴角微微一勾,不動聲色。

“嗯,有什麽不對嗎?”

“沒有,我陪你去,開車去吧,不許拒絕。”諸葛青陽不容她說話。

“好吧,看在我穿着高跟鞋的份上就讓你開車陪我去。”郁平把手放在諸葛青陽的手腕裏,很自然。

溫暖的午後,郁平身着職業裝,腳踩黑色高跟鞋,坐在諸葛青陽的副駕駛位置上侃侃而談。諸葛青陽聽着她一如既往的侃大山,心裏依然舒暢,今天的她格外美,也許是化了妝的緣故。他伸手在她嘴角一撩,食指上沾了些許口紅,磚紅色。

“喂,諸葛青陽,你幹什麽?”郁平狠狠瞪他一眼。

“今天化了妝。”

“真是,這叫禮貌,你懂不懂?”

“以後別化了!”

“為什麽?”

“化妝對皮膚不好,損害健康。”

“切,我為什麽要聽你的。”郁平白他一眼,從手包裏拿出一只口紅在嘴唇上輕輕抹了兩下。

諸葛青陽餘光看着她的樣子,忽然想停在這一刻,也許這才是幸福。

25.一切順利

諸葛青陽把車停在華宇公司樓下,“好了,祝你一切順利,千萬別緊張!”

“好,我知道了!”郁平面色已經有些緊張。

她熟練地踩着高跟鞋朝華宇走去,進門的那一刻,想回頭看一眼諸葛青陽,卻發現他的那輛紅色跑車早就不知所蹤。

面試地點在五樓會議廳,郁平趕到的時候已經有幾個面試的人在等着了。那些人看着她走過來,目光裏似乎有些失望。她湊近一個嬌小可愛的女生,輕聲問道:“你也是來面試的吧?”

“嗯嗯!”那小女生兩只水靈靈的大眼可憐楚楚地望着她。

“加油!”郁平握緊拳頭朝那女孩舉了舉。

“聽說這公司的老總很怪哎。”

“怎麽怪了?”

“說要親自面試。”

“什麽?這些不都是人事部的事嗎?”

“可是,剛剛來人說總裁要親自面試。”

“沒事,沒事,不怕,總裁也沒什麽了不起。”郁平鼓勵道。

這時候周圍的人都圍了過來,議論。

“你知道什麽呀?華宇的總裁可是一級帥哥,就是脾氣差了點。”

“還有啊,聽說他還沒有女朋友呢。”

“真的啊?”一群女生尖叫。

“看來我們男生倒黴了,這不是明擺着給自己找女朋友嗎?”

“是啊,這個總裁助理可是很”

忽然,會議廳的門開了。

一個身着入時的高挑女郎氣勢洶洶地走進來,站在一張桌子旁,手裏拿着一疊號碼牌,擡眼環顧,淩厲的眸子裏閃爍着頗為睿智的光,道:“抽號進場面試。”

郁平心裏默默祈禱,“千萬別是最後一名!千萬!”但是,事與願違,果然還是倒數第一名,她的手氣一向很差。

面試的人數是20人,她是第二十位!剛剛跟她說話的妹子是十號,看起來很緊張,總是時不時地拉着郁平的手,“你是第一次面試嗎?”

“嗯嗯,是啊,你呢?”郁平真的是第一次。

“我也是啊,好害怕,怎麽辦?”

“沒事,沒事,有我給你墊背呢。”郁平一臉的輕松,因為她從來不知道面試是怎樣一回事,她了解的那些都是道聽途說,對她來說毫無用處。

面試開始一個半小時,那妹子才進去,郁平一個人站在會議廳的角落,心裏有些起伏,不知怎麽回事,她變得忐忑起來。她閉上眼,想象着見到華宇總裁時的窘狀,越來越害怕,手心竟然沁出一絲汗來。

天色漸漸昏暗,會議廳裏亮起一盞燈,十九號已經去面試了,此時,整個空曠的會議廳只剩下她一個,她深吸了一口氣,默默道:“郁平,你要加油!”

那個身材高挑的女郎打開會議廳的門,冷冷的眼光投射到郁平的臉上,“到你了!”

郁平猛地站直身體,将號碼牌挂在衣角,腳步雖然緊張但也不失自信,她緊随那女郎走近面試廳,輕輕敲了敲門,聽到“請進”,便推開門走了進去,又轉身關上門,等她轉過身來,卻發現整個房間空無一人。

郁平小心翼翼地走近桌椅,想坐下來,可是又怕不合禮儀,便輕聲道:“有人嗎?”

一個笑聲從房間的休息室傳來,吓了郁平一跳。她慌張地後退,卻看到一張熟悉的臉朝她走來。

“諸葛你怎麽在這裏?”

“我就是面試官。”

“什麽?你是面試官?那你是華宇的總裁?”

“不錯。”

“為什麽不早說?”郁平變得嚴肅。

“你也沒問過我呀。”諸葛青陽笑着說道。

郁平轉身想走,卻被諸葛青陽搶了先擋在門口。

“別走!你不是面試嗎?”

“如果因為你我才進了華宇的話,那我還是換一家好了。”

“我不會幹預的。”

“真的?”

“不騙你。”諸葛青陽認真地看着郁平的眼睛,心裏卻說着“才怪”。

“那好。開始吧!”郁平自己心裏掂量了一會兒說道。

整個面試的過程大概十分鐘,郁平感覺面試的感覺還不錯,雖然對面坐着的是諸葛青陽,但她覺得諸葛青陽沒有手軟,或許一切都是正常的。

“怎麽樣?我沒騙你吧?”諸葛青陽和郁平一起進了電梯。

“好吧,好吧。不過,今天我請你吃飯吧。”

“真的嗎?”諸葛青陽喜出望外,這是第一次郁平這麽主動地說要和他一起吃飯。

“當然了,感謝你送我來面試,感謝你這幾年的照顧。”

“你說什麽呢,我怎麽感覺有種淡淡的憂傷?”

“哈哈,沒有啦,快說,你想吃什麽?不然,過期作廢!”郁平眨着眼睛望着諸葛青陽。

“那好吧,我這次要狠狠宰你一頓。”諸葛青陽狡黠道。

“唉,喂,你不是說真的吧?”郁平臉色微變。

“哈哈,原來是在騙我。”

“沒有,沒有”

最後,他們一起去吃了郁平最愛的家常菜,那是他們最常去的餐廳,今天,她喝酒了,說是為了慶祝即将到來的畢業典禮,諸葛青陽因為要開車便沒喝。

“我不想坐車了。”郁平望着滿天星鬥,有點醉醺醺地說,“我們走着回去好不好?”

“這麽遠?”

“嗯嗯!”

“好吧,我陪你。”諸葛青陽有些無奈,但依然滿足她。

郁平挽着他的胳膊,将暈暈的腦袋放在他的肩膀,嘴裏嘟囔着:“為什麽?為什麽我還是想着他?”

諸葛青陽一點都不意外,因為他早就知道郁平心裏還有那個人。

“你說要怎樣才能忘掉一個人呢?諸葛青陽。”

“我也不知道,因為我也忘不了。”

“真奇怪,我和他都沒怎麽接觸過啊,連說話的機會都不多,我竟然就這樣愛上了,人怎麽這麽奇怪?啊,真奇怪”郁平的步子有點遲緩。

“有時候連說話都不需要吧,一個眼神就夠了。”

“啊,我走不動了,諸葛青陽。”

“我來背你吧。”

“嗯,好。”

郁平趴在諸葛青陽結實的背上竟然睡着了。他就這麽背着她,心裏有點酸澀,但更多的是幸福,要是能永遠這麽背着她,他也願意,可是這個願望似乎太奢侈了。

天上的星星越來越多,郁平勻淨的呼吸在他耳邊若隐若現,溫柔地氣息讓他忍不住想偷偷親親她微微嘟起的嘴唇,但他沒有。

26.要謝的話,就愛上我

“郁平,到了!”

“啊,到哪了?”

“到學校了!”

“真的啊?”郁平慌忙從諸葛青陽身上下來,高跟鞋落地震得她腳疼。

“怎麽了?”

“沒事,高跟鞋穿多了,腳疼,嘶。”

“以後別穿了,不好。”

“沒事,工作總要穿的。”

“那我給你買低跟的。”

“諸葛青陽,謝謝你。”

“怎麽到今天才知道說謝謝?要謝的話就愛上我!”諸葛青陽的眼神炯炯地看着她,讓她有些吃驚。

“別開玩笑了,好了,我走了!”她連忙轉身。

諸葛青陽望着她的背影,有點落寞。

宿舍裏空無一人,最後一年,郁平的室友都找到了歸宿,尤其是方興彤,似乎畢業之後就要和男友結婚了,而最終的單身狗只有郁平一個。

洗完熱水澡,郁平躺在被窩裏,回想這四年的點點滴滴,雖然過得充實,但總有點傷感,因為她心裏揮之不去的那個人。

酒精的作用漸漸顯現,郁平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夢裏的她和蔚風在一起了,可是她卻被人唾罵,諸葛青陽冷冷地看着她,神情悲傷,于飛和秦楓也不理她她心中的委屈一下子決堤了,眼淚淹沒了她,終于她哭出聲來,她醒了,整個枕頭濕了大半。

坐起身來,郁平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郁平,怎麽了?”諸葛青陽正在抽煙。

“諸葛青陽嗚嗚”

“怎麽了?怎麽又哭了?”諸葛青陽摁滅手裏的煙頭,坐直身體。

“諸葛青陽,我又夢見他了。”這不是郁平第一次給諸葛青陽打電話,說夢到那個人,但是每一次打電話來她都會哭。

“沒事,夢都是反的。”

“嗯”

“相信我,會好的。”

“好了,我沒事了。”郁平的情緒穩定下來,“我挂了。”

她躺下來,不一會兒就睡着了,只是因為諸葛青陽的安慰,或者說是她自己在欺騙自己。

三天之後,郁平接到了華宇面試通過的通知,要她周一來上班。她高興得跳起來,可是心裏仍然隐隐覺得是諸葛青陽在暗中搞鬼,最後在諸葛青陽極力否認之後,她才心安理得的接受了這個好消息。

上班的第一天,她聽了諸葛青陽的忠告沒有穿十厘米的高跟鞋,而是五厘米,比面試的時候舒服了許多。

華宇的許多女同事都很羨慕她的工作,因為在那些女人眼裏,諸葛青陽是絕世的美男子,身姿挺拔,堅實,眼光深邃,鼻梁高挺,嘴唇性感,最重要的是多金,若是能勾搭上這麽一個男人,那後半輩子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諸葛青陽自然是很不錯的,在郁平的眼裏也一樣,只是她的心裏早已裝着一個人,那個人似乎在她心裏紮了根,越來越茂盛,越來越不可動搖。

“總裁好!”

“郁平,你私下裏還是叫我的名字吧,總裁聽起來好別扭。”諸葛青陽走近她。

“那好,諸葛青陽,今天我要做什麽啊?”

“你什麽都不用做,看着我做就好了。”

“什麽?我可是來工作的?”

“那你不是還不熟悉嗎?看着我怎麽做,你先慢慢學着點,以後再做也不遲。”

“你說的好像很有道理。”

諸葛青陽是這麽說的,郁平也是這麽做的,頭一個星期,她什麽都沒幹,只是跟着他,幫他拿東西,看着他與人交往,談工作。

今天,有個首都來的大客戶,諸葛青陽要親自談判。

“秦總,你好!”諸葛青陽握了握那客戶的手,跟在身後的郁平大吃一驚,那不是秦楓嗎?他現在已經是一家公司的老總了嗎?那小子這麽有能耐嗎?這麽多年不見,他還是那麽溫暖。

秦楓似乎沒看到她,她只好裝作不認識,而且人家現在都是如此人物了,她只能算得上一個小小的助理,如何能再讓人家認識她呢?

“你好,諸葛總裁!”秦楓雙手和諸葛青陽握手。

他們談判的時候,郁平根本沒進去,據說是很秘密的商業談判,不能讓諸葛青陽和秦楓之外的第二個人知道,當然連她也不可以。

她坐在候客室,喝了兩杯咖啡,諸葛青陽才出來,他的臉色似乎不太好看。她迎上去,問道:“怎麽樣?”

“還好。”

“是嗎?我看你的臉色不太好。”

“沒事,我要杯咖啡。”

郁平幫他叫了杯咖啡,“其實,我認識他。”

“你們怎麽認識的?”諸葛青陽似乎不驚訝。

“我們高中的時候可是同桌,但是畢業之後就沒再聯系了,今天他好像沒認出我來。”

諸葛青陽呷了口咖啡,“你以後還是不要再和他聯系了。”

“怎麽了?他做了什麽事?”郁平下意識以為秦楓做了什麽不合法的事情。

“這是商業機密,我不能說。”

“沒事,反正現在他也不認得我,他這樣的身份,一定不喜歡我這樣的人再和他聯系的。”郁平說得很稀松平常,她心裏也是這麽想的。

諸葛青陽的臉色凝重,讓郁平有些擔心。

“你先回去吧。”

“你呢?”

“我晚些時候回去,今晚可是畢業典禮,你不能錯過。”

“對啊,今天我們就徹底畢業了!”郁平驚道。

郁平很想在他身邊給他鼓勵,可是看他的樣子似乎不想讓她知道太多,她笑道:“那我走了,你可不要太拼命,秦楓是個很好的人,你們好好談。”

郁平走的時候看了談判室一眼,沒看到任何人,只是感覺有點不對勁。

回到騰大,她變得平和多了,校園給人的感覺總是不一樣的,這個世界上若是少了學校,一定會少很多純真。郁平環顧騰大的一切,心裏悄悄地留戀。

“騰大,我終于畢業了!”一個聲音竄進她的耳蝸。

“騰大,我愛你!”又一個狂熱的女生大膽表白對學校的眷戀。

“方興彤,嫁給我!”什麽?這是方興彤的男友在向她求婚了嗎?郁平忙朝聲音奔去,看到一群人在操場上,中間站着一對男女,身着白裙子的是方興彤,她越來越漂亮了,雖然很大大咧咧,但卻是個熱心腸,跪在地上拿着戒指的是方興彤的男友周星,人很瘦,很高,說話十分犀利,理智,但對方興彤卻很寵溺,也許這就是最好的愛情了吧。

郁平看向人群,身着藍色麻布衣裙的是韓雲兒,眼神憂郁,文藝氣質很濃厚,總是時時刻刻拿着一本書,披肩的長發勾勒出她的美,站在韓雲兒左邊的是陳雨菱,娃娃臉蛋,戴着一副大大的圓眼鏡框,紮着兩個微微卷曲的馬尾,可愛到爆。此時此刻,韓雲兒不再顧及自己的文藝女神形象,陳雨菱也不在乎自己的小清新模樣,都賣力地大喊:“答應他!答應他!”

郁平狂奔過來,喊道:“嫁給他!嫁給他!”

這時候人群齊刷刷朝她看來,方興彤假意生氣道:“郁平,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搶人家的風頭?人家可是要嫁人了耶?”

“哈哈,好,那你答應他!”

“嗯,”方興彤轉身看着男友,“我答應!”

求婚的周星狂喜,把戒指套進方興彤的無名指,瘋狂地抱着她,親吻。

操場上響起瓦格納的《婚禮進行曲》,唯美,浪漫,郁平的心裏有柔柔的疼痛。

27.你想不想去看他

終于,畢業了。

她還是沒有勇氣參加畢業晚會,因為她害怕自己會哭,害怕真的要離開純真年代了,獨自走到操場上,耳畔響起了吳奇隆那首《祝你一路順風》,是從大禮堂裏傳來的。

“郁平!”一個氣喘的聲音從身後來。

“諸葛青陽!你回來了!”

“你怎麽沒去參加畢業晚會?”

“不喜歡。”

諸葛青陽捕捉到郁平眼神裏的一絲慌亂,“好吧,我也不喜歡,我陪你。”

“你真是的”郁平笑他,“怎麽樣?談妥了嗎?”

“還算順利。”

“真沒想到秦楓這麽厲害。”

“你想回去看看那個人嗎?”

“”

“聽說他生病了。”

“你聽誰說的?秦楓?”

諸葛青陽神情閃躲,“嗯,對,他說你們高中班主任得了絕症,他這次回來一來是談生意,二來是為了看他。”

“你說他他得了絕症?怎麽可能?”

諸葛青陽看着她的緊張,無措,心中有點心疼,伸手放在她肩膀,“你想去嗎?反正他不會知道你的心思的。”

郁平低首,很想說想去,可是忽然變得軟弱,猛地搖頭,眼淚嘩啦啦就下來了。

諸葛青陽緊緊将她抱在懷裏,任她打濕自己的衣襟,“不哭了,郁平,我知道你想去看看他,我陪你去吧。”諸葛青陽的眼神閃過些微地不舍。

郁平根本來不及考慮諸葛青陽和秦楓的關系,因為她現在的心很亂,亂到只有蔚風的存在。

她從學校搬了出去,住在公司提供的員工宿舍,諸葛青陽特意給她安排了單人間。

周末,陽光普照,秋日的梧桐顯得病恹恹的,郁平站在華宇總裁辦公室窗口,心裏有點忐忑。

“郁平,我們走吧!”諸葛青陽終于處理好了手中的工作。

“其實,這是我自己的事情,老是這麽讓你為我忙東忙西,我的心裏有點過意不去。諸葛青陽,還是我自己去吧。”郁平轉身看着諸葛青陽。

“我們是朋友,為朋友,我願意。”諸葛青陽其實想說的是“為了你,我做什麽都願意”。

他們來到騰雲高中家屬院,敲響了蔚風的門,開門的是一個中年女人,她看着面前的兩個陌生人,眼裏滿是訝異,忙問:“你們找誰?”

郁平笑道:“阿姨,我是蔚老師的學生,聽說他病了,我來看看他。”

南靈的眼睛微微紅腫,想來是哭過了,忙着招呼郁平和諸葛青陽進門。

郁平一進門便看到躺在床上的蔚風,鼻頭一酸,聲音立刻啞了,“蔚老師!”

“郁平,你怎麽來了?”蔚風很驚訝,但是眼裏閃耀着不可掩飾的喜悅。

“我來看看您!”

“這位是”蔚風看了看她身後的諸葛青陽。

“這位是我大學的同學,諸葛青陽。”郁平擦了擦眼角的淚。

蔚風打量着諸葛青陽,神色裏似乎有點欣慰。

“蔚老師,您好!我經常聽郁平提起您呢!”諸葛青陽道。

南靈從廚房出來,端來兩杯水,放在茶幾上,示意郁平和諸葛青陽喝茶。

郁平看着消瘦的蔚風心中盡管滿是不忍,所有的思念只能含在口中卻無法開口。

蔚風想留他們在家裏吃飯,但是諸葛青陽知道郁平心裏早就在悄悄滴血,便借口說公司還有事要處理,告辭了。

從蔚風家出來,郁平一聲不吭。

“郁平,你怎麽了?就算你擔心他,也幫不了他,也不能替他生病。”諸葛青陽道。

“那怎麽辦?怎麽辦?”郁平眼淚再也止不住,放聲大哭。

“我調查過了,白血病,除非出現合适的配型,否則他活不過今年。”

“這麽嚴重嗎?為什麽這麽不公平?他是那麽好的一個人。”

“你放心,我會幫他聯系的,一旦出現合适配型,第一時間給他。”

郁平擡頭看他,“諸葛青陽,你總是這樣?要我怎麽還你?”

他一把将她抱進懷裏,“傻瓜,不是說好是朋友嗎?我為朋友兩肋插刀。”

諸葛青陽将她送到公司宿舍樓下,看着她上樓,直到看不見她才轉身開車離開。

郁平從電梯裏走出來,左拐,看到一個人影,定睛一看,是一個身着黑色西服的男人,那男人正死死地盯着她,猶如暗夜中的獵豹。

“怎麽?不認得我了?”男人聲音若冬日晴空的鷹隼。

“秦楓?你怎麽在這裏?”郁平驚愕。

“怎麽?不歡迎我?”秦楓依然盯着她,但眼神裏有嘲笑的意味。

郁平頗有點不可思議地看着他,“你變了,秦楓。”她慢慢走近,從手提包裏拿出一把鑰匙,打開宿舍房門。

秦楓緊跟着走了進來,打量這間小而精致的房間,嘴角噙着一絲神秘。

“你怎麽會來這裏的?”郁平手裏端着一杯茶,遞給秦楓。

“你說呢?”秦楓并沒有回答她,但接過那杯茶,呷了一口。

“你知道我在華宇工作?”

“我那天看到你了。”

“哦,”郁平詫異,她本以為他沒看到她,“其實我也看到你了,只是”

“只是覺得我跟以前不一樣了?”

郁平身子一顫,點了點頭,“你在這裏呆多久?”她感覺到一絲煎熬,跟她設想的一點都不一樣,她本以為和秦楓見面會和以前一樣,打打鬧鬧,彼此嘲笑,玩鬧。沒想到,現在被嘲笑的只能是她自己。

“你是他的助理?”

“嗯,是的,只是打打雜而已,他這個人很好。”

“呵呵,是嗎?看樣子你很了解他?”秦楓的話裏有點別扭的味道。

“還好,我們是大學同學,四年多少了解一點。”郁平忙拿起桌上的茶壺為秦楓續茶。

“你知道蔚老師的病吧?”秦楓問道。

“知道,今天去看了他,本來想幫他一點,可是像他那樣的人一定不願意接受。”

“我也去了,就在你去之前。”

“嗯,這麽多年你過得應該很好吧?”郁平岔開了話題,她怕自己忍不住又要哭。

秦楓冷笑一聲,“你覺得好的話,那就是很好的。”

郁平不明白秦楓什麽意思,只呆呆地看着他,原來那張黝黑但陽光的臉,如今似乎白皙了不少,以前的細碎的劉海消失了,代之以幹練的中分,雖然成熟但很适合他。

秦楓放下手裏的茶杯,慢慢靠近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額發。郁平心裏一驚,直直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28.你還和以前一樣

“怎麽?是不是覺得很熟悉?”秦楓那雙深邃的眼睛看着郁平,意味深長。

郁平慌忙向後,離開他伸手可觸的距離,“看來我們都長大了。”

“你還和以前一樣,一點沒變。”

“是嗎?我覺得我變了,你也變了。”

秦楓箭步上前,不容郁平反應,他已經将她狠狠擠進牆角,呼吸深重,“是我變了。”

“秦楓,你放開!”郁平掙紮。

“怎麽?你不喜歡?諸葛青陽呢?他沒這麽對過你?”秦楓的語氣裏帶着嘲諷。

“秦楓,你怎麽可以這樣?”

“生氣了?看來你很愛他。”秦楓湊近她的耳畔,鼻息很重。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諸葛青陽從來都只是朋友而已。”

“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秦楓,就算你不相信,你也不該這麽對我,我和你也從來都只是朋友。”郁平毫不回避地看着他。

“朋友?”秦楓用拳頭狠狠擊打着郁平緊貼着的牆壁。

“對,難道你忘了?”

“哼,你用朋友這個詞和多少男人搞過暧昧?郁平,你真的像你表面上這麽單純嗎?”

郁平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他,這還是當初的那個大男生嗎?那個給她溫暖的男生?當初是多麽溫柔!

“秦楓,你先放開我!”郁平使勁掙脫了他。

秦楓冷笑着,“你真的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嗎?”

“你知道什麽?”

“你心裏愛着的是蔚風,對吧?”

郁平驚恐地朝後退了幾步,差點跌倒。

“被我說中了?”秦楓将領帶扯開,順勢坐在郁平客廳的沙發上。

“你怎麽知道?”

“哈哈,郁平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你的日記本裏可是明明白白地寫着呢!”

“什麽?你竟然偷看了我寫的日記?”郁平憤恨地看了他一眼,“你給我滾!”

“你以為沒人知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在你和我成為同桌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了。你總以為我不會喜歡你,所以和我做最好的哥們,你真是有點天真!”

“別說了!”郁平腦袋裏早就一片混沌。

“今天天氣真好,又看到他了。他朝我笑了。”這是郁平日記裏的一句話。

“有意思嗎?秦楓!”

“忽然想到一件事,我找到了蔚風的骨髓配型,就是不知道該不該給他,你說我該怎麽辦?”

郁平立刻回過神來,跑到秦楓跟前,“你給他!給他!”

“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秦楓看着一臉悲傷的她,眼神裏閃過一絲嫉妒。

“說!快說!”郁平毫不猶豫。

“嫁給我,不,做我的奴隸,三個月!”秦楓饒有興味地看着她。

郁平的臉僵住了,伸手給他一巴掌,“無恥!”

秦楓伸出大拇指,抹去嘴角的血,冷笑,“那你到底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能讓我考慮考慮嗎?”郁平有點怯怯地道。

“好,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後我來接你。”

宿舍的門“啪”一聲震碎了郁平的心,她身子一軟,癱倒在地板上。

三天,只有三天,諸葛青陽,諸葛青陽你在哪裏?郁平無力地拿起手機,撥通了諸葛青陽的號碼。

“喂,諸葛青陽!”

“郁平,你怎麽了?聽你的聲音,怎麽有點不對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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