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3)
過一個父親應盡的責任。沒帶過你,也沒關心過你,是爸對不起你。虧欠了你這麽多年,臨走了,好歹也要你留點東西。”
賀堯看着對方遞來的筆紋絲不動,只是一臉陰霾地咬着唇,半晌從牙齒裏擠出幾個字:“賀鴻軒,你聽清楚了。我從來就沒把你當過我爸,也不奢求你對我盡什麽責任。要不是你之前确實幫了我們,我今天根本不會來見你。我以為經過這麽多年你總該明白了,卻沒想到你還是那麽自以為是。你确實虧欠了很多,但是那個人并不是我!”
賀鴻軒舉着筆的手一抖,最終緩緩落下。
“對,你說的沒錯。我欠了她,欠了她一輩子。”他頹然癱倒在靠椅上,閉上了眼。
“你以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賀堯挑起嘴角,譏諷地說道,“我要你好好活着,直到母親原諒你的那天。”說完,他拉過尹琛的手,帶着他一起離開了書房。
賀堯雖然在賀鴻軒面前撂了狠話,但手裏可沒閑着。他立刻就約闵宇面談,詳細打聽了自己父親身體情況,這才知道賀司令從得知自己病情已經半年有餘,一直都在抗拒治療,看樣子确實是鐵了心地要等死了。
別看賀堯性子冷清,又和自己父親一直勢不兩立的樣子,但尹琛知道,他并不是一個冷血寡情的人,不然也不會托闵宇把他父親強行送到301醫院去住院了。
哪有什麽前仇舊恨,能夠超越生死呢?
進了醫院以後,賀鴻軒并不配合治療,而且礙于他的職級身份,醫生還不敢說什麽。畢竟他自己明白,他的整顆肝髒都壞死了,癌也早就擴散了,就算好藥好大夫伺候着也只是減少點痛苦,對病情不會有任何緩解也不會延長壽命,所以難免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後來,賀堯知道了,索性請了假,親自去醫院監督他治療。那張冷臉一擺,眼刀子一射,賀鴻軒也就老實多了。
另一邊,尹琛為了這事,也專程去了一趟美國。如今賀司令雖然在醫院醫治着,但終歸只有一個月不到的壽命了,讓他親自遠渡重洋是不可能的了,想要一了夙願,只能去把賀堯的母親接來。
但賀堯自然是不願意辦這事的。他打從心裏恨了賀鴻軒二十多年,就算他明白前塵往事總是需要了斷,就算對方現在卧于病榻,他還是邁不過自己心裏那道坎,即使善念不斷地告訴着他應該這樣做。最終,還是尹琛幫他分了憂,賀堯也知道自己的母親很喜歡尹琛,如果是他去勸,她應該是聽的。
可沒想到,如今賀堯母親入了美國籍,再加上賀司令身份敏感,這一張簽證竟然遲遲辦不下來。尹琛在西雅圖耽擱了半個多月,在多方助力之下,才帶着賀堯母親回了北京。
踏上了久別的故土,賀堯的母親立刻淚流滿面。
兩人到了301醫院的時候,賀鴻軒的狀态比尹琛走的時候明顯更差了,眼神迷蒙無神,兩頰深深凹陷,如同餓殍,眼看已在彌離。
尹琛有點發怔,那次賀司令在飛機上找他的時候,還精神矍铄,這才短短一個多月,就發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
“是……你來了嗎?”賀鴻軒擡了擡眼皮,揚起手,在空中費力地摸索着。如今他的雙眼失焦,只能看到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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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堯的母親眼眶發紅,用顫抖地雙手握住了對方。
賀鴻軒的手握的緊了緊,歉然道:“我看不太清了……”
“沒關系,我看得清你……”賀堯的母親哽咽地說。
“是……你一直都比我看得清……”賀鴻軒這麽說着,眼中似乎清亮了些,“雨姝……我對不起你。”
賀堯的母親聞言閉了眼,眼角有淚水滑落。
尹琛不忍再看,轉過身,靜靜地抱住了賀堯。
尹正涵送走了出任務的尹航,在客廳窗前就着難得晴朗日光讀起報紙。他捏着老花鏡的鏡腿,逐一辨認着密密麻麻的鉛字,忽然感到一陣風吹進了房間。
他皺起眉,回頭看向窗外,只見一直烏鴉站立在他窗前的梨樹枝上,抖抖翅膀,用長而尖的喙理了理羽毛。
尹正涵愣愣地看了它一會兒,突然放下報紙,站起身将窗戶徹底推開。
那烏鴉受驚了一般,哇啦啦地大叫出聲,一踏樹枝,振翅飛走了。
尹正涵眺望着它,直到它越飛越遠,再也看不見了。
夏日過去,金秋漸近。
北京的氣溫炎熱依舊,随意走動兩步就被熱出一身汗,然而溫暖的天氣并不能減緩太陽南移的步伐,就如同逝去的生命不會再回來。
賀鴻軒被葬在了八寶山人民公墓。
尹琛站在碑前鞠了幾個躬,沉默地看着賀堯蹲在碑旁,用紅筆描上了“前妻堯雨姝與子賀堯立”幾個字,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忽然湧上心頭。
雷厲風行的賀司令仿佛仍在眼前,一言一行間都帶着長者的威嚴,可如今再看,身前身後名皆是虛無,最終全部化作一座方碑,獨留下“慈父”二字。
想到這裏,他又瞥了一眼仍在忙碌的身影。
這個人,真是外冷內熱,心軟如斯。
收拾妥當後兩人便開車回了城。半路上,賀堯忽然停了下來,一臉嚴肅地看向身邊的人,“尹琛,我有話要對你說。”
尹琛隐約猜到他要說什麽,微微垂下了眼簾。
賀堯見他如此表情,也明白過來,自嘲地笑笑:“你都知道了吧?”
“嗯。”尹琛艱難地點頭。
賀司令去世後不久,賀堯就将他母親送回美國了,而等他返回北京的時候,随身還帶來了一紙調令。
隋和第一時間把這個消息透露給了尹琛,但尹琛卻什麽也沒說。
因為他自己也明白,賀堯之前被調到安航本就是尹正涵争取的結果,如今尹正涵退休,中美合作穩步進行,美聯航在B747的航線上也遇到了人手不足的問題,肯定會想到把人調回去。
只是沒想到,竟然這麽快。
“你就沒什麽想說的?”賀堯看他這樣,表情有些無奈。
尹琛笑着搖搖頭,“我有什麽可說的,白紙黑字的調令,我說什麽也沒有意義了。”
賀堯嘆了口氣,“起碼告訴我……你不想我走。”
“我不想你走。”尹琛木然地回答。
賀堯看向他,抿着唇沒有說話,眼中似乎有某種情緒在醞釀。尹琛坦然地看着男人深邃狹長的雙眼,一臉平靜地和他對視,只是那神态平穩得過了頭,透出勉強的假來。兩人這麽僵持了一會兒,還是尹琛先敗下陣來,他眉頭微蹙,眼眶也逐漸泛紅,淡定的面具一旦有了裂痕,悉數破裂只是轉瞬。
賀堯見他這樣,伸手撫上了他的臉頰,那手依舊骨節分明,但指尖卻冰涼刺骨。
傷感與不舍終于在這一剎那決堤而出。
“我不想……你走……”尹琛的聲音輕顫。
賀堯面露不忍,一把将對方攬入懷中,努力平靜着自己的聲音,“你放心,我一定盡快回來……最多一年,等我一年。”
尹琛默默地聽着,沒有回答,兩人這麽抱了一會兒,賀堯忽然聽他咬牙切齒道:“你要是敢和那些鬼佬搞在一起,我就飛到美國去捉奸。”
賀堯啞然失笑,“該擔憂的人是我才對吧。”
尹琛狠狠地吻上男人的唇,将自己的不滿盡數發洩在了唇齒的糾纏中。他心裏明白,賀堯遲早是要回去的,所以他從一開始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他為人向來灑脫,又不是生離死別,他不想在與賀堯分別的時候太過扭捏。你走,我去送你,你來,我便接你回家。
有人說,機場比教堂見證了更多真摯的親吻,尹琛每天都在機場飛飛回回,對于離別重逢早就看淡了,只是去個美國而已,如今網絡這麽發達,又有誰能見不到誰呢?
但真輪到自己的時候,還是沒有自以為的那麽潇灑。
尹琛說:“如果我手機關機,就說明我還在飛機上。你給我發短信,我下機了就回你。”
賀堯溫柔地笑笑,“好。”
尹琛想了想又說:“如果有回北京的排班,一定提前告訴我!”
“那是自然。”
“如果……唔……你放開,聽我說完先!”
賀堯無奈地笑道:“我從來不知道你還有這麽話唠的時候。”
莫少廷在一旁插嘴道:“我覺得也是,人家還用你叮囑?我倒是比較擔憂你離開了賀堯會不會餓死。”
尹琛惡狠狠地罵道:“滾!你丫才會餓死!”
“切!”莫少廷望天,“不知道是誰,煮個泡面都能燒漏鍋。”
尹琛怒瞪莫少廷,“你還有臉說我?上次是誰煮粥撲了,差點弄個煤氣中毒!”
“我是忘了!你是壓根兒不會!這能一樣嗎?”莫少廷不滿。
這倆人……明明是半斤八兩!賀堯和姜思琳對視了一下,都笑了。
兩個人在海關面前拉拉扯扯半天,被莫少廷催了幾百遍才終于放開彼此,要不是因為這班飛機滿員了,尹琛簡直打算買了票一起飛過去。
賀堯知道自己再黏糊一會兒恐怕就走不了了,趕緊拉着行李一溜煙跑了。進了海關,他還沖站在原地的尹琛揮了揮手,然後伸出大拇指比了一下。
GOOD LUCK,還是那個熟悉的手勢,起飛時賀堯總會這樣鼓勵他。
尹琛鼻子有點發酸。
你走了,今後的長空萬裏,又有誰能與我同行?
四個月後。美國紐約。
“不知道和你說了多少遍了,對待副駕駛要溫和些!你這個月都被投訴好幾次了,以後沒人願意和你搭班了怎麽辦?”Ivan說着,把飛行報告塞到賀堯手裏,“你看今天這個William,只是落輪晚了點,你至于這麽批他嗎?”
“對于屢教不改的人,我沒有耐心對他溫和。”賀堯眼皮擡都不擡,把報告書推開,拉着箱子就出了機艙。
“嘿!”見對方無視自己,Ivan有些火大,飛起一腳踹上賀堯的飛行箱,“要是不犯錯,還要你教他幹嘛?你見過哪個飛行員天生就會開飛機的?”
賀堯聞言沉默了片刻,忽然說道:“當然有。”
Ivan看着男人眼中那藏不住的笑意,覺得刺眼無比,譏諷道:“有又怎麽樣?你就算再喜歡他,他也不在你身邊!你能去的了安航嗎?你能把身上的違約金喜歡沒了嗎?”
賀堯甩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這用不着你操心。”
就在這時,賀堯的手機響了,他皺着眉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臉上的表情如翻書一般變換,即刻寫滿了笑意,語氣也軟下來了,拉起被踢翻的箱子高高興興地對電話那頭說:“嗯……我剛到……”
Ivan目送着賀堯離開,冷漠地送給他的背影一個中指,這種甜甜蜜蜜的景象真是目害!
賀堯挂着耳機講了一路電話,一直到他推開了賓館房間的門,放開手裏的行李就躺到沙發上專心煲起了電話粥。自從回到美國,他和尹琛盡量每天保持聯絡,為國際運營商們的收入做了不少貢獻。
“到賓館了?”電話那頭問。
“嗯,剛進門,”賀堯扯開領帶,問道,“你今天怎麽這麽早給我打電話?是有排班嗎?”
那邊傳來一陣低聲輕笑,“那當然,我們又不過聖誕節。”
賀堯聽他這麽一說,才想起來今晚好像是平安夜。理論上講,他們确實應該放假,但現實終歸是殘酷的,不計一切後果壓榨勞動力才是資本主義的真谛。似乎天下間所有的航空公司都特別擅長把女人當男人用、把男人當牲口使。這一刻,不同制度下的民航公司都達成了共識,只要沒到本周飛行上限,就算明天是法定假日又如何,還是得照樣執行任務。
這不,今天賀堯剛從舊金山飛回來,明天公司就又安排他去飛柏林。他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着撐到回北京的那天。
不過還好,每天睡前都能聽到尹琛的聲音,讓他有了堅持下去的動力,他知道對方為了給他打電話經常要早起,明明是個那麽喜歡睡懶覺的家夥……賀堯想到這裏,嘴角微微勾起,眼中就浮上了一層笑意,心中熾烈的思念就忍不住化成了那幾個字,說出了口。
“琛,我好想你。”
尹琛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激動,“我也想你。”
賀堯看着外面月明星稀的天,腦子裏忽然就蕩出了點不太純潔的想法。他咽了咽口水,遲疑道:“琛,咱們……face time好不好?我想看你……”不過轉念一想,對方那邊還是青天白日,這種要求未免有些強人所難了,于是他趕緊又改口,“算了,我就是說說……”
尹琛啞然失笑,“賀機長,說好的美帝花花世界呢?瞧把你給憋得。”
賀堯不由老臉一紅,“當我沒說。”
“別介,難得你這麽有興致,我還能不給你看?”
賀堯還想解釋,卻忽然聽到門鈴大作。他皺了皺眉,對電話那頭解釋道:“我這兒來人了,稍等一下。”然後挂着耳機去開門。
打開門,卻看到尹琛正笑吟吟地舉着手機站在門外。
賀堯一時驚訝的沒了語言,“你……”
“看什麽face time,真人上門給你看好不好?”尹琛按了手機壞笑着說道。
“好!好!”賀堯欣喜地将人迎進屋,這才想起來問道,“你怎麽來了?”
“年假,馬上一年結束了我還沒休過呢。”
“那不提前跟我說。”賀堯不滿道,“我這幾天都是任務怎麽陪你。”
尹琛無所謂地笑笑,“沒事兒,我拜托老隋替我打聽過了,你不是這周都在柏林嗎,我跟你一起去,就當旅游了,”說到這,他忽然垂下眼,有些羞澀地說,“剛好我也想帶你去個地方。”
賀堯心念一動,趕忙問:“什麽地方?”
“說了就不叫驚喜了,你先期待着吧。”尹琛笑得狡黠。
他們又聊了兩句,賀堯才知道尹琛的航班和他幾乎一個時間段,落了地就匆匆趕到了酒店,連飯也沒顧上吃。于是兩人一起出了門,在附近找了個餐廳果腹。
尹琛向來是對美式快餐沒什麽好感的,但現下饑腸辘辘,也顧不上挑剔了,趕緊塞了幾根薯條進去哄哄鬧脾氣的腸胃。賀堯知道對方為了配合他的時間,特地坐了十幾個小時的夜航趕來,多少有點心疼,握住了尹琛放在桌子上空閑的手。
尹琛沖他微微一笑,也回握住,與他十指交纏了。兩人這麽膩歪了一會兒,尹琛忽然說道:“對了,我跟你說件大事兒。”
“怎麽了?”賀堯問道。
“少廷和思琳要結婚了!”
“是嗎?”賀堯看上去挺高興,“婷婷終于成功轉正了?”
“對,就在昨兒晚上。”尹琛興奮地跟賀堯描述起求婚的場景,就如同他親臨了一般,“少廷不是兼職給一日本老板開公務機麽。那老板借了他一架波音BBJ,丫帶着姜絲兒繞着沖繩島撒歡兒一宿,飛了個心連心出來,瞧人這恩愛秀的!”尹琛說着,從兜裏掏出手機,把航線截圖展示給他看。
賀堯看着那圖若有所思,“開公務機倒是也不錯……”
“得了吧!開公務機總得帶着老板飛,成天被人管,還是做民航機長舒坦。”尹琛嘴角上揚,忽然發難往賀堯嘴裏塞了根薯條,問道,“對了,少廷說他準備明年開春兒就結婚,你看你到時候有沒有空和我一起做伴郎?”
賀堯就着對方的手把薯條吃了,一抹嘴問道:“咱們倆一起做伴郎?”
“準确的說,是我做伴郎,”尹琛笑嘻嘻地說,“姜絲兒那邊少個伴娘,我把你交給她了。”
賀堯邪邪一笑,用手指輕輕搔了搔對方的手心,咬牙問:“尹副駕駛,你這是要上房揭瓦啊?很久沒有教導你了,你是不是有點寂寞啊?”
尹琛勾住了那根作祟的手指,不甘示弱地回望,“那就要看,賀機長你這兒還有什麽可教的了。”說着,他站起身,隔着桌面湊近賀堯耳畔輕聲說,“我的放機長申請已經遞交了。”
賀堯聞言先一愣,随後立刻驚喜地看向他,“真的?”
“騙你幹嗎,剛好一年。
賀堯的眼神剎那間變得溫柔,“對,快一年了。”
尹琛立刻明白過來,他正式成為副駕駛和兩人在一起都是在新年前後。恍惚間,他竟然已經和這個男人在一起這麽久了。
“在你考核之前,我确實還得給你好好輔導一下。”賀堯握住尹琛的手,露出暧昧的笑容。
兩人返回賓館,上了電梯,心照不宣一般,誰也不看誰,誰也沒有說話。然而剛一進房間,男人熾烈的氣息就猛地籠罩下來。
尹琛奮力回應着,靈巧的舌在對方口腔游走,雙方唇齒糾纏不休。
這闊別許久的親昵喚醒了他們心底的原始悸動。賀堯将尹琛壓在牆上,撫着他的臉頰重重地纏吻着,毫不克制地表現出他的急切,火熱的手掌同時從尹琛的襯衣下擺探入,肆無忌憚地摩擦過對方細嫩敏感的皮膚,在腰間點火。
“啊哈……”随着男人的動作,尹琛發出一聲粗重的喘息。
賀堯随之眸色輕動,心底的愉悅仿佛火海般蔓延開來,順着四肢百脈點燃了情欲。還是那相同的位置,還是那熟悉的反應……這種熟悉讓他感到心安,就如同鳥歸林、魚歸淵。
“琛,我好想你。”他忽然說。
尹琛的身體不經意地顫動了一下,随後他伸出手愛憐地摸了摸對方的頭發,嘆息道:“我也想你,可是那又能怎麽辦?”
賀堯像是不滿意他的回答,吻忽然帶了一股子狠戾,粗暴地啃咬着青年的唇。尹琛吃痛,剛準備發出抗議,對方卻移開了。
熾熱細密的吻順着脖頸一路向下,賀堯剝開了青年皺皺巴巴的襯衫,細致地吻過對方每一寸皮膚,用舌尖打着轉地舔舐着,勾引着,打亂了他的呼吸。
尹琛感到小腹的火驀地燒起來了,他忍耐不住,出言催促道:“少來花活兒,快點兒……”
賀堯聞言勾起唇角,取笑道:“還不是為了服務你,你可真沒情趣……”說着手指已經直取要害,有技巧的律動起來,同時緊貼着尹琛,在他耳邊低啞地說道,“未來的機長大人,您可堅持住喽,別半路就MAYDAY啊。”
男人的聲音低啞磁性,還刻意模仿了京腔兒,帶着足以蠱惑人心的性感。他的技法高超,指腹細致地摩擦過青年臨界的欲望,往複逡巡。尹琛感到快感如巨浪襲來,險些淹沒了他,但還是梗着脖子,啞聲逞強道:“以我的續航能力……讓你飛三個連續起落都沒問題!”
“吹。”賀堯知道他在用航空術語比拟性事,壞心眼地加大了手下的力度,同時用另一只手揉搓着尹琛的臀瓣,“這麽不靠譜,我看你的考核要懸。”
“賀堯,你……啊!”感到男人的手指驀地穿透了他,尹琛不禁發出一聲驚叫。對方的手指靈巧地打開了甬道,在他體內試探性地來回按壓着,前後夾擊的快感如電流一般攀附着脊椎而上,繼而又擴散至全身,連指尖都泛着酸麻,微微輕顫。
才只是幾根手指就……這身體到底對這個男人饑渴到什麽地步……尹琛失力地仰頭,索性閉了眼專心享受起來,反正對方比他自己還熟悉這具軀體,輕而易舉地就能點燃他的每一寸神經。
“你的聲音可真煽情……”賀堯調笑道,“要不要繼續?嗯?”
不等尹琛回答,他已經自作主張地把手指抽出,架起青年的腿,用火熱的欲望碾磨着泛紅的穴口。
尹琛就那麽等着,卻沒有意料之中的刺痛。男人好像完全沒了動靜,他只能感到後穴有一點燙的觸感,但只在穴口游移,沒有一點要進入的意思。他腹诽一聲,睜開眼,果然看到賀堯一臉戲谑地看着他。
“趕緊進來,別墨跡。”尹琛臉色一紅,用小腿踢了踢賀堯的後腰。
“看着我,不要閉眼。”賀堯又欺身壓低至尹琛耳畔,滾熱的氣息直沖而來,“我喜歡你看着我的樣子。”
後穴的那點燙又越發明顯了,尹琛只好點頭,死死看着那人的眸子,再也不敢移開視線。
男人的點漆星眸在昏暗的房間裏隐約可見,尹琛剎那間有些恍惚,似乎他們兩個還在安航,還在那個熟悉的B747駕駛艙裏,左右相伴,穿越着星夜。
賀堯的堅硬一鼓作氣地插入了他的身體深處,瞬間的充盈和緊密的吻合讓兩人都發出了滿足的低吟,尹琛緊緊地抱住了他的後背。
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細嫩的粘膜貪婪地吸附着男人的根莖,恨不得讓兩層皮黏在一起。賀堯的呼吸倏然亂了,他忍不住調笑出聲:“尹機長,這段日子,挺潔身自好嘛。”
“廢話,”尹琛被他這種溫柔過度的律動折磨的要死,“你……專屬的……”
賀堯眸色一亮,問道:“你說什麽?”
尹琛看着他,感到那雙眼透着灼人的溫度,火熱的像是要把他燒透,但在那熾烈中,又透着隐隐的懷疑和一絲期待,這複雜的情緒全部交織在這雙深邃的瞳裏,化成了無盡的愛戀。
尹琛胸口一緊,撫住了男人的臉,他知道,此時此刻,他的表情也是激蕩的。
“說,”賀堯啞聲道,“說出來。”他明白,青年向來是不善承諾的,所以他也從來不曾逼迫過對方什麽,可他就算想的再通透,也還是會有些期許。
他總歸希望,在對方的世界裏,自己也是如此一般的重要。
“我愛你!”尹琛說完,立刻瘋狂地吻住賀堯,糾纏着他的唇舌,賀堯似乎也被青年肆意沉醉的狂态所誘,腰部用力挺動,一次又一次深深地進入至極限。
交疊的肉體、揮灑的熱汗、激烈的深吻、破碎的呻吟……情欲與愛戀都在摩擦中升溫,狀如熱泉噴湧而出,淹沒了彼此,放縱了歡愉。
“琛……”賀堯雙眼發紅,着魔般低吼着對方的名字,再大的感官刺激都無法和他聽到的告白相媲美,澎湃的深情充盈了他的胸腔,極盡滿溢而出。
尹琛承受着男人不息的攻擊,嗓子都發啞了,卻仍然用雙腿勾着男人的腰,随着他的動作将他壓向自己。現在,這種身心的雙重滿足讓他再也不願回想起半年來兩地相隔的日子,時間與空間的雙重差異簡直逼得他發狂,只能在換機的空閑,得到對方的一點只言片語。
高潮的瞬間,尹琛如同嗚咽一般喃喃道:“堯……別離開我……”
“放心。”賀堯低頭吻向對方的鬓角,寬慰道,“我不會離開你。”
就如同他們的交合,是發自身心的渴望,他埋在他體內,那樣深,那樣投入,而他,甘之如饴。他們明白,自己已經無法從對方的世界抽身而退了。
不知道是第幾次讓熱液釋放在了那具身體裏,直到兩人都脫了力,才戀戀不舍地分開。
賀堯躺在尹琛身邊,摟過他,輕吻着他的額頭,繼而是眉眼,是鼻尖,像是要用吻勾畫着愛人的臉龐。
尹琛微微揚起頭,迎上了那纏綿的輕吻。兩人微微閉着眼,吻得緩慢而細致,感受着彼此唇齒間的溫度。
兩人這麽厮摩了一會兒,尹琛忽然仰起頭說:“對了,我有東西要送給你。”
賀堯一聽也來了興致,挑眉問道:“什麽?”
“看了你就知道了。”尹琛調皮地眨眼。
賀堯坐起身,看尹琛一身赤裸地下了床,在行李箱裏翻翻找着,然後拿着個小盒子回到了床上,重點部位就這麽肆無忌憚地展示着。賀堯見狀眯起眼,還不等尹琛反應,就一把拉過對方壓在身下,小腹隐約又有淫火翻騰。
尹琛大吃一驚,問道:“你晚上吃什麽了,怎麽還沒發洩完?”語罷狐疑地打量着賀堯又開始擡頭的下體,心想美帝快餐難道還有鼈湯蛇酒的功能不行?
“我真想就這麽把你打包塞進箱子裏帶走,然後把副駕駛鎖在門外,在駕駛艙裏狠狠操你。”賀堯居高臨下地說。
尹琛不由縮縮脖子,心道原來他還真想過這事兒。
賀堯好像看透了他的想法,心平靜氣地說道:“我也就是想想,沒打算實踐。”語罷,他挑挑眉,撩開被子一角把尹琛整個裹住,“不穿衣服,也不怕着涼。”
“反正也就給你看。”尹琛無所謂地聳肩,不過還是聽話地在被子裏裹緊了。冬天在賓館房間裏裸奔,确實有點冷。
賀堯似是被這句話滿足了,他點點頭,問道:“還說呢,你要送什麽給我?”
“哦對,”尹琛想起被自己遺忘的禮物,從被子裏遞出一個盒子來,“打開看吧。”
賀堯信手接來,解開緞帶,打開盒子,赫然是兩顆黑曜石鑲金的袖扣,和當年他在珀斯丢的那一對倒是有幾分相似,沒想到他還記得,于是頗為感激地看了看尹琛。
“這個,是按你們這兒的意思。”尹琛忽然輕聲來了這麽一句。
在中國的文化裏,是沒有襯衫袖扣這種東西的,自然也就不存在什麽袖扣文化。可是在歐美國家,袖扣往往還被當做定情信物。賀堯想到這兒,不由愣住了,尹琛的意思,不言而喻。
尹琛不好意思地偷瞄賀堯表情,卻發現男人的眼神溫柔似水,仿佛多看一眼就會溺死在裏面。他馬上局促地收回視線,支吾道:“喜歡的話,我就給你戴上。”
“好。”賀堯笑得溫柔,從櫃子裏拿了一身新襯衫套上,衣襟大敞着,肆無忌憚地露出成片蜜色的皮膚。
“還說我!”尹琛皺皺眉,把男人的襯衫系上了,又扯過他的手腕,要把袖扣別上,可惜青年顯然對此沒有什麽經驗,別了好幾次,才勉強扣上了一個。
賀堯看着對方認真的表情,心念一動,将人整個壓入懷裏。
尹琛略微掙紮了一下,無果,就放棄了抵抗,兩人胸腔相抵,隔着薄薄的襯衫布料同步着心跳。
“又怎麽了?”他輕聲問。
賀堯吻在尹琛額頭,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低語道:“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卷五 執 子 之 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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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