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3)

腰肢，上下起伏了起來。那濕熱的肉穴緊緊地吸附着賀堯的硬鐵，随着動作激烈地摩擦着，激得他差點就洩了，堪堪忍住。顯然尹琛這回打算全靠自己，不叫賀堯插手，就算他忍的辛苦，卻也只好随他。

尹琛逐漸适應了這種自發的吞吐，開始有節奏有規律地起落，喉嚨裏發出一聲聲刻意抑制過的呻吟。賀堯聽得心頭蕩漾，一邊套弄着青年的欲望，一邊開始發力向青年身體裏頂動，青年剛擡起身拉開距離，男人就緊跟着又捅進去，深深地沖進他的身體。

兩人身體緊密相連，配合無間，極致的愉悅從交合的位置一波接一波地不斷湧出，一波剛要消失，下一波又來，尹琛被頂得連呻吟都變了調，随着上下的起伏發出“嗯哼，嗯哼”的聲音，讓賀堯獸性大發，頂動的頻率不斷加快。

男人的龜頭精準地頂動着腸壁上的腺體，青年被幹的半身發軟，眼角爽得發紅，不自覺地喘息道：“就是那裏……再來……”

賀堯高興地吻吻他唇角，戲谑地問：“是不是想射了？”

尹琛被幹得只能發出無力的悶哼，“嗯……嗯……”

“叫句哥來聽聽。”賀堯壞心地掐住青年的頂端，現在他看不到對方的表情，只能靠言語來滿足那種心理上的快感。

尹琛憋紅了臉，只覺得自己那根硬得要爆炸，他哼哼唧唧地猶豫了一陣，還是沒叫出口。

賀堯只當對方是害羞了，用自己的硬物在他身體裏研磨着，哄道：“快點兒，叫哥。”

“媽蛋！”尹琛報複似地加緊後面，你不叫我好過我也不叫你好過！

絞緊了的後穴讓賀堯爽得差點飙了髒話，他趕緊定了定神，明白尹琛向來是吃軟不吃硬的主兒，于是松了手，又開始裝模作樣，“看不見你的臉就算了，連想聽句哥都沒人肯叫。”

尹琛被臊得臉紅，只好用細弱如蚊的聲音喚了一句：“哥……啊！”話音剛落，就聽男人低笑一聲，接着直接将他翻了過來，再次大力地搗幹起來。

尹琛沒想到叫一句哥會引起男人這麽大的反應，被插了兩下就射了。

尹琛的背猛地挺直，腰腿都痙攣着，顯然這一次發洩讓他得到了強烈的滿足，整個人都癱軟在病床上。他緩了一會兒，摟着賀堯的脖子，揚起頭來和他接吻。

賀堯的那根還楔在尹琛的身體裏，有一下沒一下地捅着，他放開對方的唇，不滿地輕哼，“說好的不叫我弄，可是你射了我還硬着，你說怎麽辦？”

尹琛将男人的肉莖從自己身體裏滑了出來，看到那劍張跋扈的粗大，他有點不好意思地垂下眼，“我……幫你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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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賀堯拒絕了，“看不見你舔的動作，沒意思。”

“你能不能別這麽多要求……”尹琛有些無語。

賀堯可憐兮兮地說：“那好吧，不過我要是讓你說話你不許拒絕。”

尹琛不疑有詐，答應了。他跪在床上，握住男人肉莖，先是沿着血管脈絡舔了舔，然後活動了一下口腔肌肉，整根吞了進去。

濕熱的口腔讓賀堯發出一聲舒服的喘息，他看不到青年的動作，只能感到自己的肉柱被對方不斷吞吐，發出一聲聲淫靡水聲。

賀堯緩慢地揉捏着尹琛的脖頸，暧昧地問道：“你在做什麽？”

大概是因為剛才沒把賀堯伺候射，尹琛有些愧疚，這回的服務更加賣力，他的舌頭卷過男人巨大的龜頭，用舌尖抵着鈴口摩挲，嘴唇含着柱身吞吐，如同在吃冰激淩。他一邊舔弄着，一邊抽空回了一句：“我在吃你下面。”

“嗯呃……”賀堯感到下身都要被舔化了，不由發出一聲呻吟。因為工作原因，兩人有時擦槍走火又不能真幹，尹琛就幫他口交，逐漸磨練出了技術。

賀堯不甘心，又繼續問道，“好吃嗎？”

尹琛暗自翻了個白眼，明白對方沒安好心，不過還是順着他的心思回答道：“好吃……”

賀堯贊賞地笑了笑，“真乖，哥再給你吃點別的好不好？”

“好啊，”尹琛笑得高深莫測，他清楚對方究竟想要聽什麽，“我好餓，肚子裏現在空蕩蕩的，哥……你多射一點兒把我喂飽啊……”

賀堯聽完這話，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即使隔着繃帶都能看出滿臉的笑意。

尹琛松松喉部肌肉，憋了一口氣，給賀堯做起了深喉。火熱的黏膜緊密地貼合着男人的莖頭，頂到咽喉的時候，美妙的觸感讓他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輕吼。

青年受到鼓舞，喉頭随着吞咽的動作猛地一縮，讓賀堯頓時爽的飛起，大腦像是燒成了灰，連纏着繃帶的雙目都好似看到了一片白光。

感到嘴裏的肉柱驀地脹大了，尹琛趕緊向外移開了一些，一陣抖動過後，賀堯喘息着射在了他的嘴裏。

尹琛笑嘻嘻地吞了，故意讓賀堯聽到了自己吞咽的聲音，然後在他耳邊低語道：“哥……我把你的子孫都吃進肚子了。你下次幹我的時候，還是射在裏面吧，讓人家一家團聚一下。”

“你可真是學壞了，”賀堯被他挑逗的熱血沸騰，簡直想死在這小妖精身上，他按着尹琛的肩膀把他壓在身下，說道，“下次？現在我看就正好。”

“我沒力氣了。”尹琛開始耍賴。

“那剛好，我來伺候你。”

“傷患還那麽生龍活虎。”

“只是看不到，并不影響性功能，”賀堯用再度複蘇的硬挺頂頂身下的人，調笑道，“馬上就讓他們一家團聚。”

尹琛聽了哈哈一笑，反手抱住了男人的腰。

兩周之後，賀堯眼睛上的繃帶拆掉了，他終于重見光明。

剛睜開眼睛的時候，眼皮像是被封住了一般，頗為艱難地才打開了一條縫。賀堯感覺右眼酸麻的厲害，視線也是朦胧的，眼前的人影若隐若現。他聽到尹琛的聲音在呼喚着他的名字，于是看向那個發聲的人，用力眨了眨眼，卻仍舊看不太清他的五官。

賀堯的心咯噔一下子，現在這個視力別說開飛機了，連人都未必認得出來。

尹琛用手在賀堯的眼前晃了晃，被男人一把抓住。

“能看到？”尹琛挺欣慰。

“當然，我又沒失明，”賀堯有些無奈地嘆氣，“可是我看不清你的臉了。”

尹琛愣住了，趕緊看向醫生。醫生倒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耐心解釋道：“他纏着繃帶上了一個多月的藥，今天才拆開接受到陽光刺激，視覺暫時還沒恢複到最佳狀态。不要着急。”

賀堯問道：“那還需要多久才能恢複？”

“今天基本就能正常地讀書看報了。不過要想達到裸眼5.0以上的水平，至少還需要休息半個月。”

“那C字表呢？”

醫生猶豫了一下，懇切地說：“C字表已經遠遠超過了日常需求的标準，受過外傷的眼球能不能恢複到那個水平，我沒法保證，你可以在半個月以後參加航醫體檢看看。”

尹琛趕緊寬慰他：“沒關系，先好好休息，到時候說不定就通過體檢了呢。”

賀堯苦笑了一聲，沒再吭聲。

送走醫生以後，尹琛就坐在賀堯床邊看書。看了一會兒，他發現賀堯的視線一直黏在自己身上，就擡起頭沖他笑笑，問道：“怎麽了？”

“我已經一個多月沒見到你的臉了。”賀堯怔然道。

“好看嗎？”尹琛逗他。

“好看，”賀堯笑彎了眼，在床上挪出一片空當拍了拍，“上來坐，我想仔細看看你。”

尹琛聽話地上去了，和賀堯并肩坐在一起，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尹琛首先忍不住笑出了聲。

下一秒，賀堯就側過臉，吻了上來。

這吻又輕又緩，缱绻而又纏綿，絲毫不牽涉情欲，只是單純源自一個男人失而複得的感恩。賀堯偷偷睜了眼，看着青年的睫毛微顫，投下一小片陰影。他的心忽然就滿了，在這短暫失明的一個月裏，他曾以為最大的恐懼就是再也無法飛上藍天，而如今他才明白，自己更怕再也見不到他。

這感情，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深入骨髓。

吻開始逐漸加深，賀堯的舌頭探進了尹琛的嘴裏，有些肆意地攪動着，不輕不重地吮吸着對方的唇舌。尹琛發覺這吻正在向情欲的方向發展，有些抗拒，他皺着眉輕哼了一聲，避開了賀堯進一步的求歡，将舌從男人的口腔裏抽了回來，帶出一根銀絲。

賀堯睜開眼，不解地看着他。

尹琛臉色有些發紅，趕緊用手背擦了擦自己嘴角的口水，用書擋住了男人的臉。不知道為什麽，自從今天拆掉繃帶，賀堯的一雙眼睛變得更加勾魂奪魄，光是被他盯着，尹琛就感到小腹一陣火熱。

賀堯撥開那礙事的書，又看向他。

尹琛趕緊錯開視線，有些言不由衷地說：“我還得複習。”

既然理由正當，賀堯也沒辦法，只好嘆了口氣，摟過尹琛，讓他在自己懷裏看書。

尹琛有些不放心，叮囑他：“你視力還沒恢複，不要盯着我的書看。”

賀堯吻他耳側，“我不看書，我看你。”

尹琛咳了一聲，趕緊垂頭看書。雖然他本來并沒有這個意思，但卻被男人火力全開的情話撩得十分受用。好在航空術語有足夠的威力冷卻他變得旖旎的遐思，很快他便靜下心來，仔細研讀起書本。

見青年坐懷不亂，賀堯有些懊惱，卻也沒打算做點什麽壞事來幹擾他。他知道下周對方要考理論，緊接着還有模拟機考核，現在正是複習的關鍵。在這種正經事上賀堯向來十分克制，只是愛人在懷卻不能動，心裏有些無聊罷了。

他先是瞅了瞅尹琛那毛茸茸的頭頂。尹琛早上剛洗完頭，頭發上還有檸檬味香波好聞的味道，細軟而又蓬松。他逗貓似的，伸出手幫青年攏攏額邊的劉海，卻被對方板着臉拍開。賀堯輕笑一聲，不敢再動手動腳，只好收斂了觸摸青年的沖動，研究起尹琛腦袋頂上兩個旋。

不能看書也不能看手機，基本需要用眼的行為都被禁止了，賀堯實在是無事可做，最終還是從尹琛身後偷瞄書上的內容。

尹琛正在看B747機型的運行手冊，他皺着眉，似乎碰到了難懂的問題。賀堯順着他的視線看去，發現他在一條助動系統的說明上做了記號，然後咬着筆頭苦思冥想。

這條理論其實不難，但經驗不足的機長卻經常與另一條理論弄混，賀堯想出言指教，卻怕尹琛因為他偷看書而生氣，只好盯着青年，希望他趕緊發現這兩條理論的不同。

尹琛不知道自己正被賀堯觀察着，無意識地用牙把筆帽咬了一個坑，然後探出舌尖在那個小坑裏來回摩挲着。

賀堯忽然看到這個畫面，頓時懷念起了青年唇齒間的味道，當即勾起他的下巴，就來了一個深吻，不顧對方的反抗，纏着那滑軟的舌嬉戲。

尹琛快被他着不分場合的發情逼瘋了，為了避免擦槍走火，他趕緊掙紮着分開了交疊的唇，不耐煩地說：“我沒空陪你玩兒，想放炮自個兒撸去。”

“沒事兒，你看你的。”賀堯毫不介意地親親他的嘴角，俯下身解開了尹琛的皮帶。

尹琛咳了一聲，也沒阻止，只是深深把頭埋低，用書本隔絕了視線。

下半身剛被溫潤的觸感包裹的時候，尹琛還能裝模作樣地看看書，後來賀堯故意激他似的，把那根舔得噗嗤作響，他就再也忍不下去了。

兩人在床上做了兩次，洗澡的時候又在浴室打了一次快槍，這才精疲力竭地回到病床睡了。

等聽到尹琛發出綿長的呼吸聲，賀堯就知道他是真的睡着了，于是偷偷下了床，從茶幾上拿起書，點上小臺燈，伏案在窗前把那本運行手冊從頭到尾翻看了一遍。

第二天一早，鬧鐘震天響，尹琛立刻坐起關掉了聲源，心有餘悸地看向身旁的人。賀堯顯然也聽到了，但并沒有醒，只是嘟哝了一聲翻了個身。

尹琛長舒一口氣，蹑手蹑腳地下了床。

他洗完漱正準備繼續複習，卻發現昨天一片狼藉的茶幾已經收拾妥當了，自己剛看過的那本運行手冊被放在一摞書的最上面，封皮上還貼着一張小紙條。

“TO：我未來的機長大人，考試加油。”

這龍飛鳳舞的字體不言而明。

尹琛打開書，發現自己有問題的地方全部都被賀堯用紅筆做了标注，解釋詳盡有序。有的問題和實操有關，他就夾一張紙附上自己的經驗。

寫了這麽多詳實的內容，看來對方昨天沒少熬夜。

尹琛雖然生氣賀堯不遵醫囑用眼過度，但心中仍然忍不住為此感動。他放下書，走到床邊，在還在熟睡的男人額前烙下了一個吻。

一個古怪的念頭忽然闖入尹琛的腦海——若是他在機長授章儀式上出現，自己一定要在衆人面前吻他。

想到這裏，尹琛不由露出笑容，又在同一時刻驚覺了自己奇怪的幻想，表情瞬間變得迷茫。尹琛眉頭微蹙，兀自看着男人安靜的側顏，想到那眉、那眼、那嘴都是屬于自己的，心底逐漸化成一汪春水。

得之如此，夫複何求。

幾天後，尹琛通過了理論考試，賀堯也出院了。之後兩人一個開始在公司沒日沒夜地進行模拟機訓練，一個在康複中心做眼部恢複訓練。

同樣是訓練，賀堯的可就輕松多了，每天盯着眼保儀，看看花，看看草，要不就是挂着電針做治療，刺激一下視神經。一天的訓練結束後，他就去公司圍觀尹琛訓練，順便提出一些自己的建議。

雖然對方自诩模拟機小霸王，經常無視他。

不過去了幾次之後，尹琛就不叫他去了，因為有一天晚上賀堯若有所思地盯着模拟艙看了半天，然後和他嘀咕着說，這是一個值得嘗試的好地方。

尹琛的臉刷一下就白了，模拟艙全真模拟駕駛艙飛行實況，可以釋壓和抖動，即使想模拟“一日千裏”的感覺也只不過是調幾個參數而已。若是賀堯真的鐵了心要和他在這兒來一發，絕對可以玩兒廢他半條命。

既然不能去訓練基地探班，賀堯索性就在家當起了管家，奉行着“為親愛的準機長大人做好後勤保障”的準則，每天操持家務，積極烹饪，讓早出晚歸的尹琛享受到了堪比五星級酒店的待遇。

當然，除了食物和服務，床也是五星級的。賀堯購入了和珀斯主卧裏一模一樣的雙人床墊。自從用上新床墊以後，尹琛在床上的配合度直線上升，也不再處心積慮地反攻了，這讓賀堯十分滿意，只恨自己沒早些對症下藥。

訓練順利，床事滿足，尹琛可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離考試還有幾天的時候，賀堯的眼科檢查開始了。

賀堯覺得自己視力恢複的極快，剛摘了繃帶的那段日子裏，他看遠處的東西偶爾還重影，但現在他只覺得雙目如炬，視力比起過去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聽他這麽說的時候，尹琛正坐在賀堯身上晃動着腰肢，立刻高興得直哼哼，說是自己逼着賀堯吃得那一個月的豬肝見了效。沒想到這句話勾起了對方慘痛的回憶，腦子裏頓時飄出豬肝枸杞湯、爆炒豬肝、醬燒豬肝等各種味道，沖得他差點反胃，于是報複性地也逼着尹琛吃了不少好東西。

檢查當天賀堯完美通關，機隊裏派人送來印着朱紅大章的銷假條，號召他盡快歸隊。

賀堯恍如隔世般重新穿上了那身熟悉的制服，然後驚喜地發現——自己胖了。

都是吃豬肝吃得！他憤憤不平地想。

這時候，隋和打來了電話，在一陣客套的寒暄過後，對方終于進入了正題。

“尹琛的模拟機考核過了。”

賀堯很高興，“我就知道他沒問題，什麽時候航線檢查？”

“下周，想不想知道考核教員是誰？”隋和笑道。

聽他這麽一說，賀堯已經了然，“不會是我吧。”

“你猜得不錯！改裝和放機長考核都是你，你倆也是夠有緣的。”

挂了電話，賀堯嘆了口氣，他倆的緣分又何止是考核，只是不知道這種安排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他可不希望尹琛的機長考核折在自己手裏。

航線考核那天，尹琛的排班剛好是他最熟悉的北京-紐約航線，當值機長是徐英，而賀堯作為考官則拿着各項表格坐在駕駛艙後排。

為了避嫌，他們從上了飛機之後就一句話也沒說。等待跑道的時候徐英和尹琛聊天，賀堯就閉嘴；和賀堯聊天，尹琛就閉嘴；如果兩人要溝通，也不直接對話，而是用徐英做中轉，搞的他夾在他們之間十分不自在。

徐英做機長也快五年了，還是第一次見到考官和準機長之間這麽刻意保持距離的，甚至連基本的客套與禮數都省略了，直接把對方當做空氣。

他一直以為這倆人關系還不錯，如今看來，簡直是災難。

想到這裏，徐英暗自給自己捏了把汗，這一趟十多個小時的旅程，看起來不太好熬啊。

徐英自然是沒見過這樣的考官和準機長，因為若是他知道這倆人真正的關系，肯定就更加不知道該怎麽度過這段飛行了。

賀堯轉着筆，看着尹琛的背影若有所思。他對尹琛的技術和決斷都充滿了信心，可大概是因為之前出過太多情況，讓他不得不全神戒備，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影響了考核的結果。可是沒想到這戲一不留神就演過了，現在徐英看他倆的時候都有點提心吊膽了。

尹琛倒是因為這刻意的疏遠而得到了整理心情的機會。要知道自從他知道賀堯會成為考核的考官，他緊張地就像是被老師抽查學業的小學生。畢竟他從進機隊起一直跟着賀堯飛，技術操作雖然有些尹正涵的影子，但決策習慣全部都是源自賀堯。

他知道，自己的每一個想法，每一個決斷都逃不過對方的雙眼。

過了一會兒，前面的航班都出發了，終于輪到了尹琛這班。

接到塔臺指令，尹琛操縱飛機駛上跑道。

因為是模拟尹琛做機長的狀态，所以徐英全程只做輔助，并不對他的決策進行任何影響。

與塔臺順暢的全英文對話、專業的機長廣播以及意料之中的完美起飛，給尹琛的考核開了一個好頭，也讓賀堯的神色稍微放松了一些。

巡航階段由第二機組接手，等到了紐約州上空，再由尹琛負責降落。

本以為這次考核将會平靜地落下帷幕，卻沒想到航圖顯示紐約上空此時正是烏雲密布。

尹琛趕緊接通了氣象頻道，才知道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至少會持續2小時。

“你打算怎麽做？”徐英暫時客串副駕駛，只好征求着尹琛的意見。

見賀堯也盯着自己，尹琛沉吟了一下，回答道：“考慮了一下油量和現在紐約當地的降落條件，我認為應該調頭備降波士頓機場。”

徐英聽他這麽一說，當即長舒一口氣，知道尹琛這坎兒算是過去了，“好的，我聯系波士頓機場申請備降。”

賀堯聽完沒什麽反應，但看起來似乎有些失望。

尹琛和塔臺報備完，剛準備調頭，駕駛艙連接客艙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機長！機上有一位孕婦突發陣痛，羊水破裂，已經有一位做産科護士的旅客幫忙看過了，據說情況很不好！”

“需要醫療救護？”

“是的，請問我們什麽時候可以降落？”

兩位機長都聽到了話筒裏乘務長的話，視線交彙在尹琛身上。尹琛快速看了一下紐約機場現在的氣象數據，深吸一口氣說道：“我明白了，你們盡量再支持一下，我們馬上就會降落紐約。”

挂了電話，他又對徐英說道：“徐機長，麻煩您聯系一下地面，機上有産婦，需要醫療隊馬上就位。”

徐英看了一眼賀堯，考核中又不能直說，只好提示道：“不備降了嗎？”

尹琛苦笑着搖頭，“來不及。”

“紐約機場的降落條件很不好，目前的數據顯示在這段時間裏只有兩架俄航的飛機降落成功了。”賀堯忽然開口了。

“我有信心成功，”尹琛微笑道，“當然，如果碰到下降氣流不适合降落，我也會果斷複飛。”

賀堯點點頭，沒再說話。

暴雨的時候低層空氣經常産生水霧，會嚴重影響飛行員目視距離和飛機發動機的效率。尹琛果斷啓用盲降系統，又打開了自動點火裝置，保證發動機就算吸入大量水汽也可以繼續工作。賀堯看着他做的一系列操縱，贊許地點點頭。

機場上方風力很大，尹琛沉着地應對，控制着飛機一路沖破雨幕落在了跑道上。巨大的雨滴打在舷窗和機身上，噼裏啪啦的落雨聲清晰可聞。

跑道濕滑，飛機落地後若制動過度很容易失速，但放任下去又會沖出跑道。不過尹琛對此早就做好了準備，提前打開襟翼，點收油門，飛機最終有驚無險地停了下來。

醫療隊迅速登機，将産婦擡了下去。

尹琛制動了飛機，整理好本次飛行的全部數據報告後，才回過頭看向賀堯，等待着自己的考核結果。

賀堯瞅了瞅自己手裏的評價單，面無表情地看向尹琛，就是不說話。

徐英已經按耐不住先行哀求道：“賀機長，你就別賣關子了，我都不信尹琛通過不了。”

賀堯瞥了他一眼，然後沖尹琛問道：“第一次為什麽決定備降？”

“天氣條件不明朗，求穩。”

“第二次為什麽又決定雨中降落？”

“對技術足夠自信，求快。”

賀堯的表情雖然還刻意維持着冷漠，但看着青年的眼神卻不受控制地柔和了起來。尹琛剛剛說的那兩條準則，都是他在運行手冊上寫的批注。顯然對方都仔細背下來了，也不枉費他的一片心意。

“我覺得，已經沒必要告訴你過沒過了，”他頓了頓，微微勾起了嘴角，“你不如猜一猜，我在這航線評價單上，寫的是A還是S？”

尹琛雖然對自己的表現心中有數，但聽到他這麽說還是驚得睜大了眼睛。他一直以來的夢想，竟然馬上就要實現了！

徐英已經先行一步叫出了答案，“尹琛這麽好的表現能沒有S？這種鬼天氣只有毛子的飛機敢降落！”

賀堯笑着搖搖頭，“他今晚的表現确實很好，但不是好在技術，而是決斷。”

徐英了然地點頭，“确實，他今天這麽穩，主動提出要備降，把我都吓了一跳。”

尹琛聞言腼腆一笑，偷偷瞥了一眼賀堯，說道：“因為有人告訴我，‘副駕駛飛技術，機長飛決斷，但無論如何，飛的都是心态’。作為機長，心态放穩點兒總是沒錯的。”

賀堯摸摸鼻子，這不是自己在模拟機記錄被尹琛超越時說的話麽？當時對方還說他是輸不起的借口，卻沒想到還是記在了心裏。

三人收拾好東西，一起走出了駕駛艙。

“所以說，你到底給小尹打了什麽評價？”徐英忍不住問道。

賀堯說：“A。”

徐英有些不滿，“竟然不是S？”

“沒辦法，S不是想給就給的。”賀堯解釋道，然後偷偷靠近尹琛耳邊低聲說，“不過在我心中，給你打了S。”

尹琛嘴角高高揚起，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

有這句話，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