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影一站在教主書房門口，拿着手中的密報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已經是魔影失蹤第十五天了，教主也在書房呆了十五天。

在教主低氣壓的洗禮下整個總壇都靜悄悄的一片，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惹禍上身。

而這份密報……

影一只希望自己進去後還能活着出來。

深吸一口氣，影一一個閃身跪在墨天星面前，雙手将密報呈上。

十五天時間，墨天星還是那個樣子，冰冷、無情、俊美無雙，或許還要加上一絲疲憊。

前些日子的夢，再次攪得他不得安寧。

墨天星從勢力劃分的地圖上擡起頭，随手接過密報，一邊展開一邊問：“調查進展怎麽樣？”

“已經有些眉目，但還需詳查。屬下已經确……”影一突然停住話頭，趴伏在地上，費力地喘息。

書桌轟然倒塌，放置其上的文件信筏飛飛揚揚灑了一地。

無論是今日當值的影衛還是附近的下人像影一一樣戰戰兢兢跪俯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墨天星面色鐵青，一目十行地看完密報。藏于體內的內力受到刺激不由自主的外放，龐大的氣場狠狠碾壓周圍的一切。就連時間都仿佛被壓得無法前行。

“教……教主息怒……”影一奮力鼓起內力暫時抵住墨天星的壓迫，費力出聲提醒。

再這麽下去，教主一定會走火入魔！

話落，影一忍不住噴了一大口鮮血，萎靡在地，已是傷到了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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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墨天星終于清醒過來了。

忍着滔天怒火，墨天星昂起頭，緊閉上眼睛，咬牙一絲一絲将外放的內力收攏。

“解釋。”靜立了半晌，墨天星終于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

聽到教主的吩咐，影一掙紮着支起身體：“近日我淩天教分壇連番被毀，追查魔影下落的影十六曾在支援分壇途中見到過魔影。屬下懷疑……”影一咬了咬唇，還是把自己的猜測說出，“屬下懷疑魔影已經叛教。”

說完，影一一伏到底，等着教主的反應。

“叛教……”墨天星低喃着這兩個字，似在玩味，又或在考慮影一的猜測有幾分可能。

“剛才你說調查已經有些眉目了？”墨天星偏着頭，忽然問了個不相幹的問題。

“是。乾一來報，影十六他們遇襲當天廬山派有異動。”

“能查到那些人下一個目标嗎？”

“啓禀教主，按照先前的路線，下一個目标最有可能是江北地區淮陰分壇和江東地區曲流分壇。”

“去準備一下，明天秘密動身前往淮陰。”直接忽視了曲流，墨天星吩咐下去。他有預感，會在淮陰找到那消失了将近半個月的人。

“是。”影一強壓下內傷，退出書房。

居然……還活着。松口氣，影一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轉身去準備教主出行事宜。

廬山派，趙啓天正高高興興大宴群賓。那些個參與之前計劃的人都駐紮在廬山派時刻關注動向，此時在趙啓天的款待下紛紛喝得大醉。

短短十幾天時間，武林正道在讨伐魔教的過程中已取得大勝。如此前所未有之功績，豈有不慶賀之理？

而那個立下如此大功的人，此時卻蜷縮在破舊的房屋中，痛到難以自己。

十五之夜。

晏青最初醒來的那個小屋被趙啓天安排做他的休息之所。

清冷的月光照亮了這個小屋，卻照不亮那個蜷縮在角落裏的人。

晏青一身狼狽，嘴裏本能地壓抑着痛苦的嗚咽，身體止不住在地上翻騰，蹭了滿身的灰，甚至不惜用腦袋撞擊地面，想要将自己撞暈哪怕片刻也好。

不過一會兒功夫，牆上，地上，已是淩亂地染上了血的紅色。

一切都是徒勞。

他只能清醒無比地承受這将人逼到極致的痛。

“教……教主……”痛到神智即将崩潰時，一個稱呼模糊卻突兀地從早已精疲力盡的人嘴中斷斷續續傳出，“魔影……魔影知……知道錯了……教主……教……教主……教主……”

第二天，當趙啓天再次出現在晏青面前時，看到滿身傷口的人也只是草草囑咐了一下清理幹淨便又迫不及待的将人派了出去。

連日的勝利讓趙啓天的胃口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大。他現在唯一想要的就是手刃魔頭魔天行，借此登上武林盟主之位，名揚千古。

晏青領命而去。

不想和以往一樣的任務卻遇上了那個人。

淮陰分壇。

晏青帶領衆人小心潛伏在不遠處，密切關注分壇的動向，耐心等待最合适的突襲時間。

三更已過，正是人困馬乏，警戒最低的時候。

晏青無聲地揮手。

衆人得令，如潮水般湧向分壇。

如前幾次一般，晏青收斂氣息，輕盈地繞到值夜的人身後，手起刀落，悄無聲息。

接下來就是一面倒的屠殺了。

晏青收回匕首，獨自一人守在外圍，防止有人逃脫。

“啊——”

慘叫聲接連不斷響起，其中還有晏青熟悉的聲音——情況有變！晏青身形一閃，準備撤退。

至于那些炮灰，既然已經救不回來了，還不如為自己的撤退争取點兒時間。反正趙掌門會再給他安排人手。

“魔影，這就準備走了？”似是察覺的到了他的打算，一道清亮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叫出了一個讓他熟悉無比的名字。

随聲音一道亮起了無數火把，将這裏照得宛如白晝。

晏青一個恍惚，再回神已經被團團圍困。

一群黑衣人彼此配合默契，封死了他所有逃生的路。

而為首那人一襲紫色長衫，風華絕代。那張臉，晏青在趙掌門給他的畫像中見過，魔教教主魔天行。真人遠比畫像更加絕豔逼人。

不知為何，晏青總覺得這張臉這個人自己似乎曾見過千百回……明明，明明沒有見過他。他潛伏在魔教收集情報，見過的最多只有炎閣閣主不是嗎？

“魔影……果然是你。”他聽到那人說。

我不是魔影，我是晏青。他想反駁，話在嘴邊繞了幾圈，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他的身體幾乎要不受控制地跪在那個人腳下，乞求他的原諒。

晏青的眼中閃過一絲掙紮，微不可見。

墨天星卻沒有錯過。

他打斷了影一擊殺魔影的提議，上前一步想要将魔影看得更清楚：“魔影，你真的要背叛本座嗎？”

晏青條件反射的後退了一小步，身後緊貼的利刃幾乎要劃破肌膚。

腦海裏有一道聲音一刻不停的對他說：“你的主人是趙啓天，你的主人是趙啓天……”

他的主人是趙啓天！

可這源自心底的不甘又是怎麽回事？

晏青壓下心慌，面無表情的持刃沖向墨天星。

影一立刻移到墨天星身前，蓄勢待發。

不料晏青只是虛晃一槍，回身趁黑衣人沒反應過來破圍而出，在夜色的掩護下消失無蹤。

“教主？”影一小聲道。

墨天星收回望向遠處的眼神：“影一，你去傳訊給天佑，就說本座有急事找他，越快越好。”

“是。”影一領命而去。

最後再向魔影逃走的方向看了一眼，墨天星轉身回屋。只餘下冰冷的低語飄散在夜空。

“廬……山……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