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雨露均沾95

“豈有此理！！！這個鳳麟沈氏太過嚣張了！什麽叫做下一個是聖極門, 還真當自己有能耐了啊！這還說鳳麟沈氏沒有拿到滅世黑蓮碎片，竟然還殺了鳳羽宮的十五人！鳳宮主，你可得為你的人報仇啊！”

客棧裏, 遲遲未入鳳麟沈氏的四大派又一次聚頭, 在知道鳳羽宮入鳳麟洲路過桃源密林被殺一事所有人再也坐不住了。

更不要說還有死亡預告。

鳳藍澤坐在其中沉默着沒有說話, 他是怎麽都沒有想到動到他身上來了，竟然将他鳳羽宮十五人全部殘忍殺害，葬送他鄉，甚至有的人臉上還挂着笑, 可想而知就是一場暗算, 那人必然修為頗高才能夠将他鳳羽宮的人一招斃命。

手握着扶手，骨節因用力至極泛起青白, 眸底浮現殺意。

好啊, 既然這一趟渾水不明不白，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那他倒要看看是誰在背後點的火。

“鳳宮主, 你鳳羽宮十五人我已讓陰司妥當安排好, 喝下孟婆湯定會投胎到一個好人家，你莫要傷心了。”站在身旁的白無常溫聲道。

黑無常連忙點頭：“是呀是呀，你就不要太傷心了，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如初那般參加仙門大會, 倒要看看這個鳳麟沈氏沒了清淵仙君還能怎麽鬧騰。而且你還得去救你心上人呢！”

鳳藍澤聽到黑白無常的話微乎其微的點了點頭, 畢竟其他人都看不到黑白無常，不過這等交代也讓他多黑白無常多了幾分感激，世人皆說鬼道之人冷漠無情，只會勾人性命，可他看來, 倒是比一些仙門之人有血有肉。

還有莫念歡，都說他是魔，也都說魔道之人殺人不眨眼嗜血殘暴，可當初如若不是莫念歡發現橫湖鬼祟都不知道還有多少無辜的人死去。

說什麽邪不勝正，這話還真是可笑。

“那人劍法精湛，能夠瞬間将我鳳羽宮十五人一招斃命，修為定然比我高許多，放眼修真界比我修為高的屈指可數。”鳳藍澤半眯雙眸，像是想到誰：“鳳麟沈氏三兄弟并不在鳳麟洲，除非是他們三人。”

“還有一人。”淩宗主沉聲道，他看向鳳藍澤：“沈青雲的徒兒聞墨雲游歸來了，聽聞入了洞虛境。”

鳳藍澤看着面前三位：“我知道各位心中都有疑惑，鳳某願意先入鳳麟沈氏，你們如期赴仙門大會即可，切記不要打草驚蛇，随機應變。如若鳳麟沈氏當真有這樣的心思，那我們四大門派攜手也能将鳳麟沈氏壓制，莫要自亂陣腳，也不要着了某些有心人的道。”

。

天空陰沉，寒意刺骨，淡淡薄霧散開，隐匿的山巒宛若揭開面紗那般，遙遙望見位于鳳麟洲雪山之巅的鳳麟沈氏。

山上冰天雪地，山下陽春三月，恍若兩個世界。

不落山同鳳麟沈氏的距離不過是連綿幾座山的距離，卻與鳳麟沈氏有着截然不同的溫度。

此時的不落山山頂——

“主人，我抓了只雞啊！！！今晚我們烤來吃吧！！”青龍從湖邊探出頭，渾身濕透，像個野孩子，只見他在湖面上抓了只飛上去的雞高興的舉起來給不遠處亭中的人看，透着想要求誇獎的意思。

可不過是一盞茶的時間，他的主人就靠在沈淵玉的懷中又睡着了。

又睡着了。

莫念歡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總是抵抗不住困意，有時候才剛醒不久便又睡了過去，甚至是吃着飯吃着吃着就往旁邊倒下。

他們所有人都穿着單薄衣物唯獨莫念歡身披沉甸甸的狐裘都透出一股子涼意，神色蒼白得與那一頭白發一般，都分不出究竟是發絲白還是膚色白。

越來越虛弱，好像随時都會消失。

興高采烈到傷心至極不過是瞬間的事。

青龍緩緩垂下手中的雞，沮喪的走上岸，任由濕噠噠的衣裳滴着水，他走向亭子：“聖君，真的沒有法子了嗎？我不想看到主人這麽虛弱的樣子。”

沈淵玉看了眼青龍。

青龍立刻閉上嘴，順便把叫着的雞也捂上嘴。

“有。”沈淵玉語氣輕柔，垂眸凝視着懷中又睡過去的莫念歡，目光一寸一寸勾勒着，白看不膩那般，總是不厭其煩的從頭發絲到面容上，好像生怕自己會忘記那般：“拿回最後一瓣滅世黑蓮，至少不會讓他這麽難受。”

将手中沒有喂完的紅豆酥放下，卻又多看了一眼。

紅豆酥只被咬了一口。

昨天還是吃了三四口才睡的，今日卻只吃了一口便睡着了。

緩緩閉上眼，像是在緩解什麽情緒。

“我們找不到最後一瓣在哪裏。”青龍嘆了聲氣，他坐到沈淵玉的腳邊，把雞抱在懷中給它順着毛：“現在外邊都在傳是鳳麟沈氏拿了滅世黑蓮，都亂套了。”

沈淵玉睜開眼，望向不遠處的雪山之巅，目光遙遠而深沉，仿佛越過了萬年歲月，掀開塵封的記憶。

“這就是你主人想看的，他想看看這世間究竟還能做得出什麽道貌岸然虛僞至極的行徑。當年我被貶下凡成了這萬人敬仰仙門首座，他成了萬人唾棄的魔尊之主，天帝無非是想我們殘殺徹底斷了我們之間的念頭。他孤家寡人，又怎麽知曉這姻緣結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我們分離。”

青龍有被這句‘孤家寡人’笑到，他仰頭看向沈淵玉。

微風輕撫過亭子，兩人相擁歲月靜好的畫面當真美如畫，他至今也不明白為什麽天帝要這樣做。

“既然有人要鬧那就便讓他們去鬧，你主人知道分寸的。”沈淵玉收回視線又垂眸看着懷中的莫念歡，發白如雪容貌昳麗，可曾經的意氣風發早已經被虛弱吞噬：“他有多想看到這一幕，我也知道的。”

他又何嘗不想。

他想把那人生吞活剝了換回他的摯愛！

青龍聽到又開始心酸：“我不想看到主人變成這樣，但主人又是為了聖君你，我不能說主人這是做錯了。就像當年，聖君你為了主人被鎖在天牢整整八十一天，那身傷，又何嘗不是遍體鱗傷。果然情這一字，真是太複雜了。”說着用手撐着腦袋，開始逗雞玩。

“若不是情這一字，這一生又有何求。”

“咳咳咳……你又開始咬文嚼字了嗎沈淵玉。”莫念歡疲憊的睜開眼睛，盡管是一片漆黑他還是睜開了，下意識去抓沈淵玉的手。

沈淵玉将莫念歡扶起靠坐在懷中，握上莫念歡前來尋的手，順勢把脈，探到又是無底洞的虛弱脈搏眸底落下一片黯然。

“沒有，我在跟青龍聊天。”

莫念歡笑出聲，聲音很輕卻能聽出心情極好，感受着撲面而來的微風，還有時不時傳來鳥鳴聲：“差不多了。”

“什麽差不多？”

莫念歡憑借着感覺尋找着鳳麟沈氏的位置，他擡起手指向不遠處的雪山之巅，卻又是峰回路轉，指尖往偏指了指。

沈淵玉眉宇微蹙，他順着莫念歡指着的方向望去，是在鳳麟沈氏山巒之下的位置，凝眸一沉。

幽域谷？

“幽域谷。”莫念歡笑道：“仙門大會那一天，打開它。”

青龍沒明白這幽域谷是什麽東西，于是好奇的湊到莫念歡腳邊：“主人，幽域谷是什麽？”

“藏着你的老仇人，上古相柳。”莫念歡伸出想去摸青龍的腦袋，但卻摸了個空，表情有些微妙，果然他現在就是個廢人想摸頭都沒那麽容易了。

就在這時，一個腦袋湊到他手掌心裏，還蹭了蹭。

感受到掌心酥麻不由得笑出聲。

莫念歡發如雪，笑容明媚，眉眼精致含着笑意宛若化開的雪，卻怎麽都擋不住從骨子裏透出的那一份薄如紙般的虛弱疲憊。

沈淵玉不由來的覺着心慌，在聽到莫念歡提起上古相柳，這邊是百年前仙魔大戰的開始：“幽域谷是怎麽了嗎？”

青龍聽到上古相柳整個人原地蹦起：“嚯！好家夥，相柳那臭東西竟然藏在幽域谷？！”

“上古相柳被鳳麟沈氏封印在幽域谷，當年沈清塵将沈淵玉騙入幽域谷差點被相柳所傷，我一怒之下闖入幽域谷，把相柳揍了一頓。”莫念歡想到這是自己另一半的元神所做，不過在最後重傷之後是他将籌碼藏在了幽域谷：“沈淵玉，你知道我之後還做了什麽嗎？”

沈淵玉聽出莫念歡的聲音很輕，生怕他累着了，于是附耳過去。

莫念歡正巧偏過頭。

柔軟落在臉頰上，掀起心頭片片漣漪。

“什麽？”沈淵玉唇角微陷。

莫念歡笑道：“我把一塊滅世黑蓮藏在了上古相柳的腹中。”

沈淵玉頓時明白了莫念歡是什麽意思：“所以你把最後一塊滅世黑蓮碎片在鳳麟沈氏這個消息放出去說的是真的，預料到有這麽一天。”

莫念歡搖了搖頭：“不，我不曾預料到我會變成廢人，我以為我會有機會掀翻仙門，報百年前這群狼心狗肺的仇。不過倒也是在我計劃中進行，沒想到這群人這麽蠢，也沒想到鳳麟沈氏這麽蠢主動入了這趟渾水。”

沈淵玉：“……”好像有被內涵到。

“你例外。”莫念歡說完又開始猛地咳嗽，咳着咳着便是一口血從唇角溢出。

沈淵玉心疼不已，立即運功為莫念歡平緩不适

青龍聽莫念歡這麽一說頓時想到一事：“對了主人，鳳羽宮被殺了十五人！皆是在桃源密林被殺，更有下一個被殺對象聖極門的字眼刻在樹上。”

“鳳羽宮？”莫念歡緩過勁後擰起眉頭：“誰殺的？”

還是在鳳麟沈氏的範圍內。

是誰在順着他的局推波助瀾？

“天帝。”沈淵玉輕聲道：“他下來了。”

莫念歡沉默了片刻，笑出聲：“怎麽，我們倆還能讓他纡尊降貴下凡呢？果然好戲在後頭啊，希望我能撐到那天，沈淵玉，就靠你了。”

“別瞎說。”

莫念歡聽出沈淵玉語氣中的不悅：“知道啦。”

沈淵玉這才給莫念歡喂紅豆酥。

青龍默默移開視線，啧，找到他就跟朱雀他們一起出去殺人了，待在這裏被秀恩愛好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