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拍賣會現場,各種膚色各種發色彙集一堂,四周亦被無數長槍短炮包圍的密不透風。
一件件拍賣品被擺出,然後被高價賣出。
李澤只是茫然的盯着手中的小圓牌,有些不知所措,一個個在他看來高到離譜并且似乎完全沒有必要的高價在耳邊争先恐後的炸起,這些天文數字,在現場的這些人看來,似乎就只是簡單的數字游戲,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
他的手微微顫抖,有生以來第一次,他是這樣的惶然,第一次這樣現場感受到這樣赤、裸、裸的現實。
王教授對李澤的情況十分清楚,這也是今天特意喊了他一起來的原因,喜歡做學問固然好,但是在現代社會,又是他們這個專業領域,以後這樣的事情多到數不清,如果真的脫離了實際,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可是李澤的自我保護意識實在太強,又過分的敏感,以後到底能不能順利适應,也只能看着了。
“下一件,”身穿黑色馬甲的拍賣師輕輕敲一下小錘,對着緩緩上臺的工作人員一擺手,“清四神星宿蓮花方帶紋水銀面銅鏡,起價八萬!”
嚴格來說,在今天的拍賣會上,這清朝的小銅鏡實在算不得什麽紮眼的物件,隋江然當下就湊過去跟舟山低聲說笑道,“這是拍累了中場休息呢。”
弄得舟山一雙眼睛也給笑眯起來,黑珍珠吊墜也跟着晃啊晃,在燈光下襯得本就白皙的頸子更是嫩的緊。
笑着笑着她就覺得有些不對了,下意識的朝讓自己不太舒服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又對上了那位蓋勒先生的視線。
視線交彙的瞬間,蓋勒毫不吝啬的送了個帶電的笑顏。
舟山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給僵住了,很虛僞的回了個微笑,然後重新擺正身體,心中暗自思索,這個蓋勒到底是有什麽目的?
看着這人別開的側臉,蓋勒略有些不舍的轉過了頭,眼前揮之不去的卻是小丫頭方才的巧笑嫣然。
他輕笑一聲,右手食指無意識的摩擦着拇指指腹。
果然還是沒變呢。
呵呵,挺有意思。
舟山強迫自己将注意力轉移到前方的拍賣臺上,然後還真就發現自己瞬間喜歡上這鏡子了。
水銀的鏡面,照起東西來纖毫畢現的,大小也合适,古樸神秘的圖案也十分大方,相當合自己的胃口。
何況又是有些年頭的物件,可不比那些個空挂着國際牌子噱頭的空殼子玩意兒強上百倍麽?
舟山一琢磨,樂了,自己可不還缺一面合适的随身小鏡麽,就它了。
側身與王教授略一溝通,兩人都估摸着這鏡子價格也就在十一二萬上下,即使有波動也不會太大,再多就忒不值當。
然後舟山就舉了牌。
一般情況下,這種場合這樣的小物件,基本上也就沒什麽人競争了,偶爾還會出現無人問津的情況。
所以舟山出手的時候真沒覺得有什麽問題。
可是事實證明,也許今兒她不大走運。
舟山剛舉了牌,拍賣師的聲音還沒打開呢,第二個競價的就出來了。
舟山微微蹙了眉,側臉一看,是個渾身上下都寫滿了老子有錢的中年男子。
她輕輕嘆口氣,心中突然就湧上一股不大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被一位美女緊緊抱住手臂的中年男人跟舟山開始了你來我往的競價,死不松口。
拍賣現場引起了一場小幅度的波動,大家親眼見證了一面頂多不過十萬出頭的小鏡子一路飙升到了二十萬,而競拍雙方甚至還沒有停下。
也許單聽這個數值并不怎麽巨大,可是一旦換算成比例來看,那就已經翻倍了。
200%,頗有些觸目驚心的味道。
饒是舟山性格倔強,也在加到二十一萬之後搖了搖頭,決定放棄。
非絕世珍品,她又不是那冤大頭,這價格已經超出本身價值太多,并且這樣的銅鏡以後也不太可能有太大幅度的升值空間,再繼續下去,不值得。
拍賣師略帶遺憾的看了舟山一眼,對着麥克風喊道:“好了,這位先生又加價了,二十三萬!好,二十三萬一次,二十三萬兩次,二十啊,這位先生出價三十萬!”
空氣中頓時又傳來一陣低聲喧嘩,舟山也不由得順着拍賣師的手勢看過去,然後狠狠地皺眉。
蓋勒優雅地轉過身體,微微挑挑眉峰,輕輕地朝自己這邊笑了下,然後又不慌不忙的繼續舉牌。
也許是因為角度和燈光的關系,他的眼睛看上去似乎有點發藍。
舟山迅速而隐蔽的向四周一瞥,确認對方是在看自己,第二次別開頭,撚着腰間的黑珍珠玩。
看着她的反應,蓋勒似乎輕笑了聲,不過舟山完全沒有再次确認的打算,她總覺得隋江然說得對,這個男人,離得越遠越好。
最後是蓋勒以三十五萬的價格成交。
王教授搖頭,“不值。”
舟山和隋江然也點頭,這個價格都能夠上買三個的了。
再接下來倒是回歸正常,高/潮疊起,幾件拍賣品都被拍出了相當不錯的價格,拍賣會圓滿結束,隋江然又按照來時的路線,将舟山他們送回去。
舟山自己在外面住,隋江然似乎很不放心,臨走的時候還特意叮囑幾遍諸如陌生人敲門別搭理之類。
舟山就笑,“我又不是小孩子,知道的。”何況她所在的小區,陌生人根本就連電梯都上不了,哪兒還能敲門呢。
隋江然好笑,也知道自己是誇大其實了,笑道,“ 不過是提醒你,沒良心的小丫頭。”
看看時間,舟山拍拍他的肩膀,挺豪爽道,“行了,很晚了,師兄也快點回去吧。”
隋江然又笑,笑容中帶點兒無奈,“多點兒小姑娘的矜持和內斂成麽?這種男人的交流方式,咱還是收了吧啊。”
舟山讓他給逗樂了,“不跟師兄你見外才這樣的,真是。”
隋江然舉起雙手,不住的點頭,“行行行,說不過你,得了,快休息。”
這房子是舟山要回S市之前,外公為她買下的,說是有了房子在這兒,人也就能早回來。當時還笑言,以後可以當嫁妝。
一層樓只有一戶,想進去,密碼指紋驗證都缺一不可。
單層近三百平的複式建築,只一個客廳就能跑馬,十年前買的,眼下的價值早已翻了不知多少倍,簡直令人驚嘆。
一到晚上安靜的不得了,也就是舟山性子獨,自己一個人住也不嫌慎得慌。
進去換了居家服,洗了澡,又給自己做了一杯香蕉猕猴桃牛奶糊,舟山舒服的靠在寬大柔軟的沙發裏面翻看雜志,空氣中緩緩回蕩着舒緩的鋼琴曲。
這樣的日子,真是久違了。
幾分鐘後,電子門鈴響起來,舟山疑惑的擡頭看看挂鐘,這麽晚了,又不提前打招呼,會是誰?
猶豫再三,舟山還是端着杯子過去,按下按鈕,電子屏幕上立刻出現了警衛的面孔。
“舟小姐,”警衛有些為難的看看自己身邊的黑西裝男,“這人怎麽都不走,非要親口跟您說不行。”
舟山往旁邊一看,赫然是拍賣會上帶他們去見蓋勒的男子。不過,他這個時候要見自己?
黑衣男上前一步,對着鏡頭很禮貌的微微躬身,舉手投足間都帶規矩,“舟小姐,蓋勒先生讓我給您送件禮物。”
舟山順着他的手臂方向看過去,是一個不是很大的木匣,樣式古樸,單看外觀并不能知道裏面的內容。
她直接沒猜,毫不猶豫的拒絕,“抱歉,我跟蓋勒先生并不認識,還請拿回去吧。”
那人對舟山如此反應并不驚訝,聲調毫無起伏道,“舟小姐,蓋勒先生說了,拍賣會上您二位見過。”
舟山蹙眉,“只是一面之緣,我自然更不能收什麽禮物。”
對方也毫不退卻,只是對她再行一禮,彬彬有禮道,“不管怎樣,東西我已經送到,還請舟小姐方便的時候簽收,蓋勒先生說,您一定會很喜歡,告辭。”說完竟然就這麽走了,只剩下舟山和滿臉茫然,不知所措的年輕警衛面面相觑。
舟山愕然,活了二十來年了,她還真是從未遇到過如此作風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不妨礙太多的話,特別特別希望看了文的親們能夠留個言,哪怕是單純的一個“已閱”“撒花”“路過”之類的也成啊。
一個人默默地碼字卻沒有讀者冒泡什麽的,真的特別特別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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