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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航的計劃是做軍服。

當然,不是普通的軍服。

“拉鏈的話,目前來說制造的可能性幾乎非常小，但是紐扣的話，可以說沒有任何難度，”趙航自信地笑道，“或許讓普通人改變着裝習慣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但是對軍人來說,有什麽理由能讓他們拒絕一種穿起來速度更快,保暖性嚴密性更好的衣服呢，”

這個時候的衣服,一般來說都是靠帶子來系上的，不管是上衣還是褲子,這樣子的衣服,穿起來的麻煩程度可以參考和服。如果不是穿脫實在麻煩，又怎麽會出現成人開裆褲這種奇葩物？趙航早就對這個世界的衣服受夠了，作為一個極限運動愛好者，服裝的舒适性直接影響到他的活動敏捷度，該死的袖子，想要讓袖子不礙事居然要用帶子把自己五花大綁起來？這是什麽玩意兒……

趙航承認，襻膊這種東西，美貌的女孩子，比如茯苓，用起來很有美感，可他一個大男人，每每想要活動一下，還得請人把自己的袖子紮起來 ，系上去要幾分鐘，解下來還要費勁兒拆，做出的效果還是五花大綁的模樣，這是何等坑爹！這一點要感謝盧三郎，他跟趙航友情提供了“打架結”這種襻膊的系法，聽名字就知道這種襻膊的系法不是什麽正經人用的，沒錯，這是街頭流氓最常用的辦法。襻膊被完全挽到了上臂，活動起來十分方便，而這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這種系法用的是活結，必要的情況下只要輕輕一拉，襻膊就會完全落下來，使用者立刻恢複到大袖飄飄的翩翩君子狀。趙航非常懷疑這東西的起源……該不會是街頭流氓為了方便火拼的時候糊弄問詢趕來的城防隊而設計的吧？

可即使是打架結，也只是拆起來方便而已，系的時候，麻煩程度一點都沒有減少。

實際上，即使是部隊的軍服，穿起來也十分麻煩，帶子帶子的一堆，褲子上要布帶子系褲腰，褲腿出要用布條系綁腿。幸虧現在有了帶鞋帶子的鞋子，要不然，大部分士兵穿鞋前還得往腳上纏裹腳布————要不然的話，松垮的鞋子很容易把腳磨破。每每去軍營溜達，趙航都有一種感覺，這裏的緊急集合速度比後世的軍隊普遍慢許多，完全就是穿衣服太費勁兒的緣故。

趙航從設計縫紉機的那一天起，就已經想到了做衣服的問題。

他不認為自己可以設計出讓這個時代的人認為符合潮流的漂亮衣服，所以他從一開始，想的就是從實用性入手，就像他的鞋子一樣。

給鞋子穿上帶子，讓衣服擺脫帶子，這就是他為大宋的軍人們準備的東西。

前面開口，用三個扣住的褲子，褲腰上有搭扣，方便腰帶穿入——加上後世最常見的腰帶扣配打孔皮帶，就是十分方便脫穿的褲子了——這種褲子方便到什麽地步？小便甚至不用解腰帶！這個設計一送到嚴青那裏就讓他咳嗽出聲：“咳咳，前面這兩個扣子，其用意着實不雅！”

趙航鄙視道：“開裆褲就很雅了是吧？”

嚴青怒道：“你現在跟我說話的時候，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趙航急忙擺出嚴肅臉：“我錯了。”

嚴青知道趙航這個賤毛病，越搭理他越來勁兒，索性不理他，只是仔細看褲子：“檔長腿寬，很适合活動……只是朝廷有規定，平民不得用皮質腰帶。”

趙航一點兒都不在乎：“您覺得這玩意跟您官服上的腰帶有一點兒共同點麽？真有人拿這個找茬，您只管送他半打兒這玩意，看他肯不肯把這東西系在他官袍外面！算了算了，幹脆別提腰帶這個名字，咱們就管這東西叫褲帶……看誰還能挑出來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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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青“咦”了一聲，十分詫異地看向趙航：“果真是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你都會玩文字把戲了？”

趙航郁悶道：“我還能聽出來你不是在誇我呢！”

嚴青又看上衣，上衣從領口到衣襟，用了一串兒七八個扣子，扣子是銅質的，十分精美，他忍不住嘆道：“雖然方便，可卻太費銅了，扣子也太多……”

趙航這次沒跟他擡杠，十分老實地說了情況：“這件是給您的樣品，當然材料要好些，普通士兵的衣服，用木頭扣子就行，也不用這麽多個，當然，不夠那東西不結實，也不太防潮，我琢磨着讓人燒一批瓷扣子呢！”瓷器這東西，大個兒的固然容易碎，但是小塊兒的，又在衣服上，反倒是比木頭的結實。

嚴青翻來覆去的看了一圈兒，評價道“太難看了！”

趙航嘴角抽了抽，又從衣服堆裏下翻出來幾件兒：“那您看看這身？這是禮服，別撇嘴啊，您穿穿看再說別的。”嚴青看看料子：“大熱天的你讓我穿毛呢！”

趙航趕緊拍馬屁：“大人您就是三伏天，都能穿着铠甲去操練呢，這點考驗算什麽！”

嚴青最後還是拿了衣服進了裏間兒，不一會兒別別扭扭地穿了新衣服走了出來。趙航擡眼一看，咦咦，這不就是傳說中的軍裝美人麽！嚴青的個子本來就不算矮，比趙航這個傻大個也只低了不到兩寸罷了，這身衣服本來就是按照他的身材做的，深綠色的仿現代式軍裝，挺實的料子襯得嚴青越發顯得腰細腿長面色白皙，一拉溜的扣子從脖子嚴嚴實實的扣下來，再往下看，是修長的雙腿，筆直的褲線，從上到下，凸顯出一種禁欲的美感來。趙航過去一直覺得軍裝美女最誘人無比，這會兒看到嚴青，心中十分感慨：這不就是傳說中能讓許多女人拜倒在他西裝褲下的标準男神（？！）範兒麽？難怪嚴霜都會一不小心說漏了嘴，用“生的美”來形容嚴青……

嚴青走到屋中的穿衣鏡前看了半晌，評價道：“這衣服，上幾次馬，就得變成開裆褲！”

趙航也覺得這是事實，但還是嘴硬道：“這個是禮服啊，禮服什麽的肯定比較貼身了，開始給您看的那個才是行軍穿的。”

嚴青搖頭道：“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不要再做了，軍裏是有規矩的，我們也不能亂穿衣服……行軍的那些衣服也就罷了，禮服……莫要白費功夫。”

趙航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他純粹就是一時手欠弄出來個毛呢料子的現代軍裝，做完了就意識到這是壓根就不可能投産的玩意兒。正懊喪自己又幹蠢事兒，忽聽得嚴青嘆道：“霜兒的母親，就喜歡做各種各樣的衣服給讓我穿了給她看，奇奇怪怪的，一會兒讓我裝和尚一會兒讓我裝小娘子……你要是真閑着沒事兒，就給霜兒做衣服去吧，她一定很開心。”

趙航差點一頭栽倒，感情岳母大人居然有這麽新潮的愛好！他擡頭瞅瞅嚴青的臉，頓時理解了，換了随便一個女孩子，有這麽好看的模特擺在面前，一定也會忍不住想要給他打扮打扮的。等等，為什麽是我給霜兒做衣服？喂喂，我沒有這種癖好啊！驀地想起嚴霜那張秀氣的小臉兒……好吧，如果是嚴霜那樣的女孩子，也沒什麽吧。

對于衣服，嚴青的态度比鞋子要慎重的多，他并沒有立刻做決定，而是讓趙航做出一二十套來，送到他這裏，先發給衛兵穿穿看。說起來趙航上次做鞋子，也是這麽操作的，但由嚴青主動提出來的，意義是完全不一樣的，前者是生産者做市場調查，而後者則是身為統帥的責任所在，軍裝，可不是随便換的。

服裝廠的事情，最終還是暫且放下了，因為出發去開封的時間眼見就到了，趙航實在沒時間安排這個事兒了，想了半天，跟嚴霜商量了一下，先到吳八叔那裏又訂做了幾十臺縫紉機，又幫忙給那幾個老兵村沒去廠裏工作的老兵購置了一些牲畜與農具，好在前幾個月，嚴青已經派人幫他們挖了渠，引了水過來，那幾個村的大部分土地的缺水問題都得到了解決，如今再加上能幫忙幹活的大牲口，務農的老兵們生存狀況也好了許多。趙航依然不放心，又托許大郎從北面弄了一大批羊羔讓村裏人養……多管齊下，趙航跟嚴霜總算暫時松了口氣，決定趁着新廠房還在修，縫紉機也正在生産的功夫，趕緊去開封，争取年前趕回來。

趙航原本以為只有他跟嚴霜去開封，誰知道準備了半截子，嚴青忽然得到官家的一道旨意，讓他進京述職，于是嚴霜跟趙航便成了嚴青述職的跟班兒了。

說起來，嚴青也确實好幾年沒有回開封了，柳柔娘去世以後，他五年裏只回了開封一次。前陣子邊境上有小規模的沖突，不過問題都不打，官家估計也是覺得現在比較安定，所以招他回去聯系一下君臣感情。

嚴青如臨大敵。當然，他這種态度不是對官家，而是歐夫人。春天的時候，嚴青把歐夫人派來接嚴霜的管家打發走了，雖然嚴霜也寫了信向外祖母解釋情況，但她老人家還是十分生氣——完全是沖嚴青的，她聽說官家要招嚴青回來述職，直說這次絕對不放過這個混賬東西，定要跟他問個明白，怎麽就把她的親親外孫女随便許了個來歷不明的男人？

以上這些情況，都是嚴霜的外祖父偷偷捎信過來告訴嚴青的，這是趙航第一次明确地意識到嚴霜外祖父的存在，沒辦法，她那位外祖母存在感太強了，讓人有意無意地就忘了其實嚴霜的娘是姓柳，不是姓歐。

這位柳翁翁顯然跟嚴青的關系不錯，私下裏把情況都交代了，還十分嚴肅地囑咐他，回來以後千萬不要跟歐夫人頂牛兒，她說話不好聽，就當啞巴好了，千萬千萬不要再惹她了！他老人家歲數大了，怒氣值爆表的歐夫人，實在消受不起啊。

嚴青接到信，只覺得五雷轟頂一般，一想到要去見他那位岳母，就覺得心疼肝疼加胃疼……一轉臉看到趙航，頓時又覺得這次可能沒有過去那麽慘：天塌了有高個子頂着！再怎麽說，自己這個老女婿，也沒有這個新出爐的更沒譜的準外孫女婿招她煩吧？

趙航當然不知道嚴青在想什麽，他也不知道嚴青早就認準了他一定會被嚴霜的外祖母各種嫌棄，他心裏只剩下一個念頭：開封，我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準備換地圖，遠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