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失控◎
火車行駛在隧道中,窗外漆黑。
呼嘯的風裹挾着寒從列車連接處縫隙裏擠進了車廂,吹散了長途列車內複雜的渾濁。
列車全程二十三個小時,已經開了十分之一,車廂內死氣沉沉。
斜對面抽煙區的青年歪靠着吞雲吐霧,手上反複刷着同一條短視頻。手機失去了信號,他最後一條視頻卡在網紅八卦上。
“知名網紅嘉魚大翻車,細數十宗罪……”
向嘉走近車門,寒涼的風透過口罩吹拂到皮膚上。
青年關掉視頻拿下煙頭抽完最後一口煙,扔掉煙頭擡頭往前面看了眼,動作便停住了。
呼嘯的風聲和火車軌道的撞擊聲突然清晰地沖擊着耳膜,窗外陡然大亮,列車出了隧道。
向嘉擡頭,漂亮的杏眸落在灰黃的光下,長而密的睫毛被映成了金色,瞳仁澄淨一塵不染。
青年回神,匆忙把煙頭扔進了鐵質的煙灰缸裏,這是個美女,哪怕只露了一雙眼睛,其他的全被帽子口罩遮擋。
“溧縣即将到站,要下車的旅客請帶好随身物品。”列車員拎着鑰匙穿過車廂走了過來,看了向嘉一眼,“去溧縣?”
向嘉點頭拖着行李箱退回車廂,手機叮叮咚咚地響起了消息通知聲。
來信號了。
“你是學生嗎?你看起來很小。”對面青年走了過來,搭讪道,“你去溧縣是旅游?一個人?怎麽不去大盈古鎮?溧縣有什麽好玩的?破地方。”
“沒到站的旅客請回到自己的車廂,不要在出口逗留。”列車員指着青年,“你到站了嗎?車票拿出來我看看。”
Advertisement
“沒有。”男人讪讪地往車廂退去,一邊走一邊回頭不死心地看向嘉。
“出門在外不要随便跟人搭話,別被人套信息了。”列車員是個年輕女人,語調溫柔,“你一個人去溧縣?有沒有朋友接你?”
向嘉嗯了一聲,說道,“有,謝謝。”
“注意安全,有什麽事喊我們,我會叮囑同事注意這邊。”女列車員做好開門準備,說道,“你可以站過來了。”
列車進站發出綿長而尖刺的長鳴笛,持續了半分鐘才停止。向嘉的手機在包裏響了起來,她拿出來看了一會兒才接通。
“你在什麽地方?今晚的飯局為什麽不來?你知道我說了多少好話找了多少人才求來的機會嗎?你就這麽鴿了?你現在翅膀硬了是吧?你還想不想在這個圈子混了?”
向嘉在這趟列車上坐了十四個小時,長時間不說話讓她嗓音有些啞,“我不在上海,徐總。”
徐寧在電話裏暴跳如雷,“你現在還有心思跑出去?你真是瘋了,趕緊給我回來。我警告你,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秦少那邊說了,今晚看不到你,你就得徹底從這個圈子消失!”
“列車已經到站,溧縣站停靠時間是兩分鐘,請下車的旅客帶好自己的行李,抓緊時間下車!”随着列車員一聲喊,車門哐當一聲打開,寒風卷進了車廂。列車員拎着折疊鐵臺階挂上了列車,連接上了站臺,喊道,“小姑娘,溧縣到了,我幫你拿行李。”
“什麽立縣?你跑什麽鬼地方去了?十二點能趕到上海嗎?”
火車的鐵臺階又窄又高,腳下軌道是一片黑暗。
向嘉看了眼遙遠處暗深的山脈,山脊線與天相連,延伸向黑暗盡頭。她謝絕了列車員的幫助,踩上窄陡的臺階,用力把行李箱從火車上拖了下去,行李箱重重砸到地面上,她說,“不能。”
挂斷關機,向嘉拖着行李箱走向了出站口。
西南山城,深夜寂靜。
峻嶺高聳如雲,零星路燈亮在其中,照不透剛升起的濃霧,天空在醞釀一場大雨。
破舊的灰色五菱穿梭在盤山公路上,開車的是個苗族姑娘,叫阿烏,紮着兩個烏黑的大辮子,戴着蝴蝶紋銀飾耳環。
“你叫什麽名字?怎麽稱呼你?”阿烏問道。
“向上的向,嘉慶的嘉。”向嘉看着窗外車身貼着懸崖飛馳而過,升上了車窗,“向嘉。”
車子在盤山公路上開了二十分鐘到溧縣,縣城高樓林立,繁華的面目全非。車開進廣闊而寂靜的街道,向嘉才看清繁華燈海後的爛尾樓。
孤獨地伫立在黑暗中,龐大而腐朽。
“我們這裏自然風光不比大盈古城差,三省交彙,中間有著名的溧江。當初政府是想先發展我們的旅游,蓋了很多樓,後來發生了一些意外。隔壁大盈古鎮又被明星帶火了,大家都湧向了大盈古鎮。”阿烏單手握着方向盤換擋,車子随着她的動作狠狠颠簸,飛馳向黑暗的盡頭,“總有一天,我們這裏會發展起來,像大盈古城一樣繁華。”
街道盡頭有一盞高大的路燈,向嘉借着光看到手表上的時間。
夜裏十點。
車又開了接近半個小時才到桐鎮,鎮上已經沒有開門的店鋪了。
阿烏客棧在江邊,需要走很長的青石板小道下去。向嘉和阿烏一前一後往下走,這條道倒是沒有什麽變化,十年如一日的陡峭。
走到中途,終于是下起了雨。細雨靡靡,山間小鎮寂靜,偶爾一聲狗吠。
梅雨季節,青石板上長滿了綠色青苔,經過雨淋變得濕滑。向嘉走的很慢,看着前面拎行李的阿烏影子由長變短,又由短變長。
“這邊巷子進去有個四百年歷史的院子,自己人帶去不收門票。”阿烏一邊走一邊介紹,“明天我帶你去看看。”
雨越下越大,向嘉壓低了帽檐,埋着頭往前走。轉過陡直的牆角,吉他聲遙遙響起,是一曲民謠調子,慢悠悠地響在細雨中。
“這是我們鎮子上唯一一家酒吧,我們客棧的顧客過去消費打八八折。”阿烏語速飛快的介紹,十分誠懇,“你有時間一定要過去坐坐。”
青石窄巷的盡頭,一線江景劈開了天地,兩邊各自伫立着青瓦灰牆的建築。左邊小樓側邊懸挂着一塊飽經風霜的木招牌,手寫着四個字:‘一家酒吧’。
招牌漆點斑駁,纏着五顏六色的廉價彩燈,透着不健康的色調。正門在短窄的巷子裏,大門半開,裏面燈光昏暗。
隐約能看到舞臺中央坐了個高挑的青年,支着長腿垂首抱着吉他,姿态散漫。
向嘉對這種酒吧不感興趣,便移開了眼,看向另一邊的阿烏客棧,“晚上會吵嗎?我不喜歡太吵的環境。”
“十點半關音樂,不會吵到你,你放心。”阿烏拎着向嘉的箱子踏進阿烏客棧,一個瘦小的老太太小跑過來,一把抓住了向嘉的手臂,“乖乖。”
向嘉吓一跳,還沒做出反應,老太太便被阿烏截走推向另一個方向,“奶奶你認錯人了,你趕快去睡覺,不然我要生氣了。”
院子不大,牆角種着一棵茂盛的三角梅,一路從一樓爬到了二樓樓頂,豔色的花開在黑暗中,一部分花瓣被雨打落躺在濕漉漉的青石板上。
阿烏把奶奶推到一樓房間關上門跑回來拎着向嘉的箱子踏上木樓梯,瞬間樓梯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咯吱聲,她一口氣走到二樓才停下來歇息,“那是我奶奶,七十歲了,腦子有些糊塗,偶爾會分不清誰是誰,剛才是把你當成我了。 ”
向嘉扶着龍紋精雕木欄杆走上了樓梯,木樓梯上挂着苗繡裝飾品,繡工一流,屬于上品。小樓遠看簡陋,內裏裝修倒是精致幹淨,空氣中飄蕩着花香。
“你把身份證給我登記一下,我們這裏需要聯網。這是你的房間,WIFI密碼在門後面。全天供應熱水,早餐免費。午晚飯夜宵菜單都在床頭櫃抽屜裏,掃碼加我的微信點餐。”
向嘉從包裏取出身份證遞給阿烏,拎着箱子進了房間。
“你比我大呀?真看不出來,你像是沒畢業的大學生。”阿烏一邊抄寫向嘉的身份信息,一邊介紹,“需要陪游直接跟我發微信或者去一樓找我,我們這裏大部分景點我都能給你拿到優惠價。”
房間是木地板,原木風格裝修,靠江一面是木框窗戶,上面有大片的玻璃。隐約能看到窗外的方桌和藤椅,隔壁的吉他聲隐約能聽見,隔音一般。
“你的身份證。”阿烏把身份證還給向嘉,抱着登記簿說道,“我住在一樓,有什麽事喊我或者打電話,你早點休息。”
向嘉點了點頭接過身份證裝回背包,反手關上了門。她摘掉帽子和口罩,關掉房間的燈推開露臺的門走了出去。
江面廣闊,山脈遼遠。
連綿的山一層疊着一層延向遠方,山脊線與天相連。一束光照在江上,濤濤水聲與細雨交織,世界開闊。
隔壁響起很重的關門聲,向嘉轉頭看去。
二樓露臺恰好能看到‘一家酒吧’的正門,穿着白襯衣的高挑男人走出了昏暗,走到了光下。襯衣松松垮垮,散開的扣子能看到冷白的鎖骨線條。
他停在屋檐下取了一支煙咬着,垂下眼點煙,随着金屬打火機清脆一聲響。火光亮起,他也擡起了頭。
一張臉落在光下,清絕俊美。
作者有話說:
開文了~啦啦
每天十一點更新
前五十送紅包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