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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
觀看的大叔發出了巨大一聲惋惜,恨不能時光倒流,他親自上場替林清和打那最後一杆,“就差一點!怎麽滑杆了?這麽好打的球,可惜了可惜了!太可惜了。”
林清和收杆直起身看向嘉。
“既然林老板讓我。”向嘉因為這個意外的變故笑的非常燦爛,她撿回自己的球杆,下巴上揚,清冷的一雙眼彎着,鮮活生機勃勃,“那我不客氣了。”
她沒發現手上的傷裂開了,血緩慢洇出染紅了紗布。
林清和收起球杆反過去靠到牆上,抽紙擦指尖上的粉灰。
向嘉這一球不用看就知道她進了,果不其然,随着巨大的撞擊聲,她最後一顆目标球應聲落袋,幹脆利落。
“你女朋友打球很猛。”看熱鬧的中年男人把煙盒遞了過來,目光還黏在向嘉身上,“殺氣騰騰的。”
林清和看了男人一眼,接過了煙。
向嘉把最後一顆黑球送進袋口,她拎着球杆側頭看林清和,眼尾帶着得意勁兒,張揚的明媚,“林老板,願賭服輸。”
林清和眸色暗深,轉着手指把煙落到了手心,轉身大步走回廣場。
“怎麽這麽熱鬧?”陳小山氣喘籲籲踏上了最後一階臺階走上廣場,喊了一嗓子,“林哥,向嘉美女,吃上了嗎?”
“打臺球呢,林老板和這位小美女都很厲害,我這就去看炖雞,差不多了。”老板看完了熱鬧,匆匆往飯店裏面走,“我去換鍋。”
“美女還會打球?誰贏了?”陳小山是出于禮貌這麽問,實際上林清和打球沒輸過。
“美女。”隔壁桌那位男人也走了回去,說道,“兩個人都不錯。”
向嘉放下球杆才感覺到疼,右手的繃帶一片血紅,她斂起了心緒垂下手問道,“洗手間在什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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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店裏面,進門右拐。”陳小山給向嘉指了路,拉開椅子坐下疑惑地看向了林清和,壓低聲音,“林哥,你打臺球輸給了她?”
林清和端起桌子上的大麥茶一飲而盡,放下杯子走向了飯店。
“林哥,你也去洗手間?”
“加個菜。”林清和邁着修長的腿踏上了飯店的臺階,推開了玻璃大門,走向櫃臺。
“那幫我把飯鍋拎過來。”陳小山喊道,“餓死了。”
向嘉在洗手間裏解開了繃帶,她撞的是右手,血湧出來了,打濕了藥膏染紅了整片紗布。
她把紗布解下來扔進了垃圾簍,抽紙擦掉傷口邊緣的血跡,傷口看起來猙獰其實不太深,晾着反而愈合的更快,只是有些惡心。
敲門聲響,這邊飯店洗手間不分男女,共用一個,向嘉連忙把染血的紙扔進垃圾桶,“馬上好。”
“是我。”男人微沉嗓音在外面響了起來,“出來。”
向嘉挑了下眉,匆匆洗掉指尖上的血跡,轉身拉開了門。
林清和倚在洗手間斜對面的啤酒貨架上剛點燃了一支煙,白色煙霧袅袅,他俊美的一張臉籠着煙霧,五官更加深邃。
“林老板。”
“紗布。”林清和垂下夾煙的手直起上身,唇上沾染的煙絲散去,他遞來一卷紗布,目光審視,“就那麽想贏?”
向嘉接過紗布站到了林清和對面,找到紗布的開端往手上纏,覺得林清和這話很有意思,“我不喜歡輸。”
“怕輸就別賭。”林清和看向嘉左手笨拙纏紗布的樣子,挪開了眼,“不賭永遠不輸。”
“有的人生來就在賭桌上。”向嘉左手操作有些笨拙,紗布磕磕絆絆地纏好,她環視四周沒找到剪刀,想低頭用牙把邊緣咬開缺口撕掉,“不是所有人都有得選。”
面前陰影一斜整個罩住了她,向嘉倏然擡眼。林清和扯着她的手,把她帶到了吧臺處。他叼着煙擰眉從吧臺裏找了把剪刀,剪掉了向嘉手上多餘的紗布。
兩個人靠的很近,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翳,他很有耐心地解着向嘉手上淩亂的紗布。
眉目精致如同墨畫,鼻梁高挺陡直,唇上松松地含着煙。離向嘉很近,隐約能感受到煙頭的溫度,熾熱帶着灼燒感。
煙是隔壁游客送的,應該是白沙,味道很烈。
向嘉看着他根根分明的睫毛,目光下移到他的唇上。他的唇看起來很軟,顏色很幹淨。
香煙緩慢地燃燒着,快要燃燒殆盡,蓄出一截煙灰。
“你為什麽來這裏?”向嘉擡手拿掉了林清和唇上的煙,煙灰随着她的動作跌落,“你也不是本地人。”
林清和停住了動作,緩緩擡眼。
“提前中止風險的可能。”向嘉也意識到這個行為過于唐突,她捏着還帶着溫度的煙頭,迎着他的目光,理直氣壯,“林老板,你的煙灰會掉下來燙傷我。”
林清和垂眸利落地纏好紗布,打了個結,松開向嘉的手退後一大步,徹底地拉開了距離,“沒有離不開的賭桌,只有被欲望綁架的賭狗,我沒聽說過誰離開賭桌會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向嘉聽到他嗓音深處似乎有些啞。
“是嗎?”向嘉不置可否,她确實是賭徒,她輸的一無所有。活動着手腕借着燈看手上的紗布,“包的很好,謝謝林老板。不管怎麽樣,我贏了,你會履行賭約的吧?”
他沒說是也沒說否,退後兩步,轉身凜步走出了飯店大門。玻璃門随着他的離開晃了兩下,才慢悠悠地歸于平靜。
向嘉把熄滅的煙頭扔進了垃圾桶,找老板要了一包濕巾擦掉手指上的煙味,走向廣場。
炖雞已經上桌,砂鍋下面燒着炭火,澄黃的雞湯在砂鍋裏咕嚕嚕冒着泡,香氣四溢。
陳小山在盛湯,看到向嘉立刻招呼,“小美女,嘗嘗我們這裏的土雞湯,特別好喝,外面喝不到的。”
向嘉拉開椅子坐下,接過了陳小山遞來的湯碗,“謝謝,我應該比你大。”
“我九九年的。”陳小山說,“你多大?”
“九六。”向嘉喝了一口湯,又香又鮮,是那種最原始的做法。新鮮的土雞經過炖煮,雞肉裏的脂肪與水融合,幾乎沒什麽香料,全是食材本味。湯底裏放了些新鮮菌類,滑嫩可口。
“美女小姐姐。”陳小山改了口,視線在向嘉和林清和之間游移,“小姐姐,你幾月生日?你和林哥一年生的,不知道誰大。”
“陳小山,去拿蘸水,我要辣椒。”林清和出聲打斷了陳小山的八卦。
“好嘞。”陳小山中止話題,離開座位飛奔向飯店,他對林清和言聽計從。
向嘉拿起筷子夾桌子上的黃涼粉,挑了眉看對面的林清和,“林老板,除了那個姐姐,你談過戀愛嗎?”
“初中開始談,一年四五個。”林清和毫不在意,語調散漫,“你想打聽哪個階段的戀愛?”
向嘉夾着黃涼粉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往碗裏放,這菜林清和吃過嗎?
雖然她沒有潔癖,可這位私生活确實誇張。
難怪他能長成這個樣子,他身上的浪蕩感也是歷經風月淬煉出來的吧?
向嘉之後沒怎麽吃東西,只喝了兩碗雞湯,全程聽陳小山熱情地介紹當地風景人文。
林清和在對面吃飯玩手機,對陳小山和向嘉的聊天沒有一絲一毫的興趣。
陳小山家住在街上,吃完飯便跟他們分開了。向嘉和林清和同路返回,林清和應該是住在酒吧。
皎潔的月亮終于是爬上了山頭,照亮了一半溧江,對面山水輪廓在月光下清晰起來。層層疊疊的山巒延綿向遠方,江水如鏡,倒映着天地。
夜風徐徐,蟬鳴消停了,蛐蛐的叫聲此起彼伏。
向嘉仰起頭看了一會兒天上繁星,低頭時林清和已經順着長長的臺階走下去,挺拔修長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
溧縣的天氣變化極快,前半夜還皎月當空,後半夜就刮起了妖風,早晨開始下暴雨。
屋檐的水猶如瀑布往下沖,向嘉十點下樓吃早飯。阿烏不在,只有奶奶坐在院子的屋檐下繡花。
奶奶看到她目光陌生,看了一會兒,問她,“你是誰?”
空氣潮濕微涼,三角梅被雨打落了一地,滿地鮮豔。向嘉看着奶奶眼神裏的茫然,遲疑片刻說道,“我是阿烏客棧的客人,奶奶,我想吃早飯,我餓了。”
奶奶依舊想不起來這是誰,但年輕孩子說她餓了,她放下繡棚,盡可能用普通話和藹道,“吃什麽?有包子稀飯還有米粉。”
“包子稀飯。”向嘉看向地上的繡棚,上面繡着鳳凰雛形,繡工精湛,鳳凰躍然在深色的布料上。溧縣苗繡,色彩鮮豔花紋生動,曾經也火過一段時間。只是随着時代發展,機械代替了人工,它們現在幾乎退出了市場。
“姑娘,吃飯了。”奶奶喊她。
向嘉穿過昏暗的走廊到了飯廳,幹淨的木桌上放着一碟青菜一碗白粥兩個包子還有個水煮蛋。
“奶奶,我叫向嘉。”向嘉坐到了小板凳上摘掉口罩,仰起頭看奶奶單薄瘦削的身影,“嘉獎的嘉。”
“嘉嘉。”奶奶用帶着川渝方言的別扭普通話喊她,又給她拿了一碟鹹菜,叮囑道,“吃多點,長得胖胖的,你太瘦了,你爸媽會心疼的。”
她爸媽才不會心疼,她爸媽恨不得她悄無聲息死在外面,他們如今避之唯恐不及。
“阿烏小時候就不好好吃飯,長得又瘦又黑。”奶奶唠叨着走出院子,拿起繡花繼續繡。
粥的味道很普通,但奶奶給她盛了一大碗,向嘉也喝完了。她吃包子的時候,林清和撐着雨傘進了院子,他黑色防風外套拉鏈拉到下巴,身上衣服幾乎全濕了,黑色休閑褲子塞在雨靴裏,根據顏色判斷可能早就濕透了,手裏拎着兩條魚進門,“奶奶——”
傘面一斜跟向嘉撞上了視線,向嘉坐在沒有開燈的飯廳裏,長發披肩,白的泛光,穿一條紅色長裙坐着啃包子。
“你是誰啊?”奶奶一臉迷茫擡起頭,仔細辨認了一下,“你是不是找錯門了?”
“我是林清和,隔壁開酒吧的,陳叔送了幾條魚。”林清和走向飯廳,帶着一股潮濕的寒氣進了門,合上雨傘說道,“我不會做魚,送來給你們。”
飯廳不大,林清和身材高大,特別占地方,幾乎擋住了全部的光線。向嘉往後倚靠,以防被他身上的水濺到。
“吃飯了嗎?”奶奶放下手裏的繡活,對于別人吃沒吃飯非常上心,“我給你拿雞蛋。”
“吃過了,在陳叔家吃的。”林清和把裝魚的袋子放進了水盆,拎起雨傘,視線一轉落到向嘉身上,慢條斯理道,“向女士,今天去哪裏玩?需要我怎麽陪游?”
作者有話說:
未來的林清和:做人就應該踏踏實實,有一說一,沒談過就是沒談過。不要随便口嗨,吹一些沒必要的牛。
前五十送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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