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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木逢春◎

向嘉也沒用過, 不知道哪種好, 挑了幾款正常的圈出來發過去。

嘉小魚:“睡了嗎?”

林清和那邊沒有回應,他不知道在幹什麽。

向嘉往後靠在椅子上,活動頸椎,片刻後給他發信息。

“小王剪了個中分, 他變成了小全。”

林清和的消息很快就過來了, 他說,“忙完了?”

“在幹什麽?微信發信息不回?”

林清和:“沒流量了。”

不到一分鐘, 林清和的手機叮的一聲,他被充值了一百塊流量包。

林清和擰着眉看着洗手臺上放着的手機屏幕, 唇抿成了一條線。

嘉小魚:“現在有了。”

嘉小魚:“我真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我就是忙。今天事情很多, 上了熱搜後合作方都過來找。我電話接到手軟, 我這邊很缺人。”

林清和拿出的煙盒又裝回了褲兜,他擡手脫掉了身上的T恤, 赤着肌理分明的上身垂着眼面無表情把衣服泡到了水池,打開了水龍頭。

嘩嘩水聲中, 他解着皮帶和褲扣。

濃稠的黑暗把他包裹, 肮髒不堪的糾纏畫面沖擊着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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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惡心了,他感覺到渾身上下都髒, 那種髒如附骨之疽。

今晚謝明義來找他了, 謝明義被病痛折磨的幹枯如柴,看起來很恐怖,原本高大的身材如今岣嵝,眼睛深陷像個惡鬼。

癌症晚期, 沒幾天可活了。

他在林清和面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看起來像個無辜的老人。只有偶爾咒罵林安可時, 他才露出本性。

林清和出生的時候姓謝。

林安可是個戀愛腦,倒貼錢倒貼資源還倒貼姓氏給一個一無所有但野心勃勃的男人。她以為那樣就能讓男人對她死心塌地,一輩子愛她對她好,可謝明義一開始就不是來愛她的。

謝明義要錢要東西要地位,出軌劈腿多個人,還計劃着怎麽對原配妻子謀財害命。

被抓到後,他馬上就擺出一副受害人嘴臉,反将一軍。

他不愛林安可,從來沒愛過,所謂的愛不過是為了錢財裝出來的假象。他對兩個孩子也沒愛過,為了拿到更多的錢,他不要撫養權不要探視權。

那場婚姻謝明義在當時算贏了,拿到了他最想要的錢。

驕傲自負的林安可在婚姻上丢了這麽大一個臉,她再發瘋也沒用,她搶了兩個孩子的撫養權和冠姓權,也拿到了一份綿長偏執的恨意。她恨謝明義,她恨兩個孩子,特別恨林清和。

林清和長得最像謝明義,明明只有一半基因,可他少年時期長相裏沒有林安可參與的痕跡。

一模一樣的臉,她怎麽能忍住不恨呢?對于林安可的虐待和偏執的控制欲,林清和以前從不反抗,他承受着。一直承受到他無法承受,他逃跑了。

比起林安可,他更惡心謝明義。

謝明義怎麽找到這裏的,林清和不知道。這麽多年他們沒有聯系過,連爺爺奶奶去世他都沒有回去。

謝明義走的時候叫了他兒子。

林清和惡心到隔夜飯都快吐出來了,脫掉了衣服還想把皮膚再刷一遍,可他刷不掉血緣。

向嘉問他對性怎麽看,他在還沒有認識性的時候,先看到了醜陋肮髒的糾纏,他爸和陌生女人。

怎麽看?髒東西而已。

可向嘉說,那是上帝賦予人們的本能快樂。

手機響了起來,來電向嘉。

林清和撐在洗手臺上看着漸漸漫上來的水流,那種瘋狂的自厭情緒漸漸沉了下去,他擡手關掉了水龍頭劃開手機屏幕接通,按下免提。

“在幹什麽?”向嘉溫溫柔柔的語調落了過來,尾調上揚,一副随時都要撩人的樣子,“林老板。”

“林老板,怎麽不說話?你真生氣了?”向嘉繼續問,“你那邊怎麽那麽安靜?能不能說一句話?”

“我見我爸了。”林清和開口,嗓音沙啞低沉,“向嘉。”

“他也在澳門?他找你幹什麽?他對你做什麽了?需要我過去嗎?我很兇的,我罵人以一敵百。”

林清和忽的就笑了起來,他沉黑的睫毛全覆在眼下,壓下了黑眸中的全部情緒,他低着頭喉結很深地滾了下,啞道,“小魚。”

“你說。”向嘉安靜下來。

靜的林清和似乎能聽見她的呼吸。

“你給我講一個冷笑話。”

“你等下。”

林清和聽到向嘉敲鍵盤的動作。

“你的冷笑話都是百度的?”林清和抿了下唇,嗓子深處有哽咽,但他是笑着的,浸着笑的聲音沙啞,語調緩慢,“你這也太沒有誠意了。”

“有就不錯了,我這麽忙還要哄你,我對你還沒有誠意?”向嘉清了清嗓子,講故事:“螃蟹出門散步不小心撞到了泥鳅,泥鳅很生氣罵道:你是不是瞎?螃蟹很委屈:我不是啊,我是蟹!我不是蝦。”

林清和擡手蓋在眼睛上,聲音很沉,“再……講。”

“沒有了,一天只能講一個,明天再講。”向嘉說,“你遇到你爸,然後呢?”

“你想不想要錢?”林清和放下手落到洗手臺上,他撐着看手機屏幕上的光,骨關節在燈下泛白。他在漫天的黑霧中看到了一盞燈塔,那盞燈灰黃溫暖,令人渴望,他想追尋那道光,“他快死了,他有一筆遺産——”

“林清和,你沒錢我賺錢養你,我們不要這種髒錢。”向嘉打斷了他的話,“讓他的錢跟他的人一起滾。”

“好。”林清和笑了。

“明天提前把航班信息發給我,我去機場接你。”

“嗯。”

“不用在意他們,感覺到不舒服了可以跟我打電話,別一個人東想西想。我們之間,沒有什麽不能聊,知道嗎?”

林清和拿起手機關掉免提,他把手機放到了耳朵邊,貼上了耳朵,這樣離她的聲音更近一點。

“晚上吃的什麽?”向嘉問他。

她的聲音就在耳邊,帶着呼吸聲,柔柔的。

“面。”

“好吃嗎?”

“還行。”林清和說,“你今天順利嗎?”

“你是不是找人給你做推廣了?你那個賬號爆的太厲害了,都不是正常的爆,百萬點贊有點失控了。你要是找人了,你把賬單發給我,走公司的賬,你別貼錢做營銷。”

“一開始買了兩個小推廣,幾千塊不用走賬。後面沒有找,你本來粉絲就多。”林清和握着手機靠在洗手臺上,大理石洗手臺邊緣冰涼貼着他的皮膚,他輕描淡寫道,“差一個機會,正好,機會來了。”

“唐安想一個月後發第一條視頻,我打算九月再發,給人留一點期待的空間,縣城那邊景區恢複的也差不多。秋天溧縣也是美的,縣裏給的引流KPI,我做一做,不然不好交差。”

“十一前發,風景和流量都會好一點,跟縣裏溝通,讓他們別急,這事兒急不來。”

“我也是這麽想的,太急了,容易适得其反。現在縣城連個像樣的景區都沒有,有人來了,他們也留不住。”

“嗯。”林清和把手機貼在耳朵上,仰起頭看天花板,沉默一會兒問,“你有沒有什麽特別想要的?最想要的一樣東西。”

“要不要開個視頻?”

只一刻,林清和斂起了所有的情緒,他直起身握住門把手,嗓子深處滾了滾,向嘉最想要他,他緩了下才開口,“你想看我?”

“你在哪裏?洗手間嗎?我好像聽到了排風的聲音。”

“嗯,準備洗澡,你想開視頻我找件衣服穿上。”林清和拉開了洗手間的門,邁着長腿走出去。

“你穿上衣服還有什麽視頻的意義。”向嘉聲音裏浸着笑,挑着尾音,“林清和,你不會以為我只是想看你穿衣服的樣子吧?”

林清和停住腳步,站在空曠的酒店房間,呼吸漸重。

他那麽厭惡性,居然遇到了向嘉。

“你有反應了嗎?”她又開始了惡魔低語。

林清和轉身回洗手間彎腰從地上撿起煙盒和打火機,取了一支含在唇上低頭點燃狠狠吸了一口,辛辣的煙草味道沖擊着他的理智,他冷靜下來,呼出白色煙霧在空氣中飄蕩,他看了眼下面,“沒有。”

“你穿什麽顏色的內褲?”

“黑色。”林清和再次抽了一口煙,嗓音啞的潮濕,跟剛才那種自厭的沙啞不一樣,他走回洗手間反手關上門,順勢反鎖。

“你一個人在酒店,你反鎖門的意義是什麽?”

林清和咬着煙騰出手把門鎖又打開了。

“還是鎖上吧,萬一有采花大盜,男孩子在外面要保護好自己。”

“正經點。”林清和嗓音啞的厲害,他拿下煙在洗手池裏彈落煙灰。煙灰瞬間便成了黑色的星點,飄在水裏,跟他的T恤泡在一起。

下水口沒打開,水漫出來了。

“你在抽煙?”

“嗯。”

“什麽牌子?”

“萬寶路吧。”林清和拿下煙蒂看上面的LOGO,“酒店送的。”

“你小時候幻想過你的另一半嗎?”向嘉忽然問他。

“沒有。”林清和又深吸香煙,片刻後,緩慢吐出煙霧,他轉頭看了眼鏡子裏的人。丹鳳眼又深又暗,眼尾壓的很深,眼底欲望翻湧。

他恐婚恐育恐人。

“現在呢?”

林清和垂着眼,半晌後才用沙啞嗓音慢慢悠悠說,“向嘉,你知道的。”

如果向嘉現在要求視頻,他可以開視頻給她看。想看哪裏都可以,給她一個人看。

雖然他很厭惡這個行為。

“我知道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向嘉笑聲有點大了,她笑了一會兒,又問,“你靠在牆上還是洗手臺上?涼不涼?”

林清和垂下夾煙的手,睫毛在眼底下拓出濃重陰翳,骨節分明的手就那麽随意地垂着,手背上筋骨與血管都清晰。

手腕上佛珠禁欲,但方寸之間,便是昂揚。

片刻後,他開口,“你最喜歡我身體的哪個部位?為什麽?”

“第一喜歡嗎?”

“嗯。”林清和的指尖敲了下煙身,煙灰緩慢地飄落,他的聲音在寂靜的酒店洗手間裏清晰,“你可以排個序。”

“臉、身材、喉結、手指、腰、臀腿。”向嘉在電話那頭數着,說道,“你之前的頭發我也很喜歡,還有你的性格。”

林清和:“……”

喜歡的還挺全面。

“喜歡的點是什麽?”林清和倚靠在房門上,一手拿着手機,另一手把煙含到唇上,冷白的指尖貼着黑色內褲邊緣,克制地停住。

他極少開燈看欲望。

“好看,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男人。”

林清和拿下煙按滅在洗手臺上,擡手彈進了垃圾桶裏,評價,“你說的都是看的。”

她不挑她用得着的說。

“林同學。”向嘉笑起來,“不止看吧,你跟我在一起,你身上的一切我都可以碰可以摸。你屬于我,明白嗎?昨晚我買斷了你的使用權,我會用你。”

“什麽時候?我怎麽不知道?”林清和的聲音更啞了,沙啞的要命。

什麽叫用?

“你答應讓我抱的時候。”向嘉理不直氣很壯,“我的做人原則,抱了就是我的。林清和,你就說你是不是我的吧?”

林清和壓抑着呼吸的頻率,冷冽下颌上揚,扭頭看鏡子裏的自己,他和鏡子裏的人都面無表情。

冷漠,寡淡。

謝明義已經老了,跟他沒那麽像了。現在的他,是向嘉喜歡的樣子。

她想要,那就送她吧。

“我喜歡你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向嘉具體地描繪着他,聲音在他的嘴唇上緩慢停頓,說道,“你回來,我們先接個吻吧。要不要提前構思下我們見面的場景,比如你飛奔過來,然後抱住我拉下我的口罩吻我。”

“我圈住你的脖子,回應你。”

林清和有些渴,但他沒動,還保持着這個姿勢,他的手指摩挲着手機邊緣,慢道,“我無法想象我飛奔起來是什麽樣子。”

“那算了,換個場景。 ”

也不用算吧,不能換她奔嗎?

向嘉的想象力似乎到此卡住了,卡了五分鐘。他們都沒有說話,彼此靜默,誰都沒有挂電話。

酒店洗手間排風開着,不仔細聽都聽不見的聲響。

他們聽着彼此的呼吸,緩慢綿長。

林清和想回去了,他想邁進向嘉的劇本。

“你還沒洗澡是嗎?”向嘉問。

“嗯。”不如把那些套都買了吧,一個個試,從天亮試到天黑,讓她玩個夠。

“要不要一起洗澡?手機通話繼續,我們各自洗澡。然後一起吹頭發,上床,睡覺。”向嘉循循善誘,“夢裏,你飛奔向我。”

作者有話說:

前五十送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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