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我是向嘉的◎
向嘉的口紅被親花了。
林清和親完擡手抹了一把唇上狼藉的鮮紅, 一手按着梳妝臺一手按着向嘉身後的椅子靠背, 丹鳳眼深到微微泛紅,“給我半年時間行嗎?半年後,我給你一個完美的答案。”
“不需要,我沒有問題, 為什麽要答案?”向嘉靠在椅子取了一片化妝棉擦蹭出來的口紅, 林清和這個串珠戴起來比看起來感覺更好。她擦幹淨嘴摸了下串珠,串珠溫潤有香氣。她之前一直以為林清和身上的沉香是熏香或者香水, 原來是佛珠的味道,“今天你有什麽安排嗎?”
他手指上那一抹殷紅的口紅, 跟昨晚他身上蹭到的血相似。
向嘉知道自己憤怒的點是什麽,她曾經恨鐵不成鋼地罵母親蠢貨, 逼婚男人未遂, 她剛才做的事跟母親有什麽區別?
“我拿走這個沒關系吧?”向嘉擡起手讓林清和看她手腕上的串珠,有關系也不行, 戴到她的手腕上就是她的,她不會還給林清和。
串珠在她的手腕上過于寬了, 林清和直起身拉住她的手腕給她調整了串珠的位置, “戴你手腕上正好,很合适。”
她拿什麽都沒問題。
陽光斜進了房間, 空氣中的灰塵在光束裏緩緩浮動沉落。林清和逆光下的臉英俊深邃, 他的唇角有痕跡,脖子上也有。
他們□□愛,他們抵死纏綿。
他們要了對方一夜,不死不休。
向嘉應該更果斷的甩掉林清和, 對于拒絕跟她結婚的男人不要産生幻想與期待。一千萬也不是很多, 她現在手裏能倒出來一千萬。
一千萬給他, 他走人。
林清和端着雞蛋羹走上二樓,她又生出其他的念頭,再試試?
“你沒有安排那我來安排了?等會兒去參加乞巧節,你跟着我。”向嘉擦幹淨嘴唇,靠近鏡子往脖子上塗遮瑕。
林清和靠在化妝鏡旁邊注視着向嘉,長久的注視。
他在樓下打了二十個雞蛋後冷靜下來,換位思考,同樣的事,他可能比向嘉更生氣更憤怒。向嘉沒讓他立刻走,還有轉圜餘地,“我的家庭很複雜,這件事跟我愛你沒有關系,跟我的感情也沒有關系,是家庭問題。”
“你愛我?”向嘉不想期待什麽,但她聽到這句還是精神一振。
林清和頂了頂唇上的傷,盯着向嘉,“我昨晚說了那麽多遍,你一句沒聽?”
真說了?向嘉以為自己聽錯了。
昨晚那種情況,她能聽清什麽?
“向嘉。”林清和俯身到她眼睛的高度,手落到椅子靠背上,平視她的眼,“我愛你,現在聽見了嗎?”
窗外有蟬鳴,一只喜鵲落到了合歡樹上。
風吹着樹影晃動,倒在玻璃上。向嘉看着林清和深邃眉眼,他的目光黑的濃郁,看不出撒謊的痕跡。
心髒噗通噗通的跳,向嘉覺得自己沒出息透了。
“我不碰無愛的性,跟你在一起不是玩玩。我不知道你怎麽想,我只會跟我愛的人上床。”
他們靠的很近,呼吸都在糾纏。向嘉覺得很熱,可能天晴了溫度上升,也可能林清和離的太近。
“我确定跟你在一起,就在處理家裏的事。”
“你父母不同意?”向嘉開口那瞬間覺得自己特傻,開弓沒有回頭箭,“你告訴家裏了?”
林清和随便一張卡等級都很高,百萬千萬轉賬沒有限額,向嘉的卡可以大額轉賬主要是跟公司挂鈎。林清和什麽都不做,他的賬戶這麽自由,那說明他的錢比拿出來的部分多很多。
他從小讀貴族學校,家道中落再落也落不到向嘉這麽低。
向嘉想的太簡單了,她以為林清和這種厭世堕落鬼會是很簡單的人。沒有家庭負擔,他們兩個光棍在一起過日子簡單快樂,不用考慮太多的事。
事實上很多人一輩子都脫離不了原生家庭,像向嘉這樣果斷絕情的人很少很少,幾乎沒有。
人是斬不斷親情的,向嘉主要還是外婆帶大,她跟父母沒那麽深的羁絆。
林清和有父母。
“嗯。”林清和擡手順了下向嘉的頭發,指尖停在她的額頭抵着她細膩的皮膚,說道,“我能搞定,你相信我嗎? ”
向嘉仰起頭讓林清和的手指在她的臉上劃了下,林清和的手指要收回,她咬了下林清和的手指骨關節,“你要怎麽處理?斷絕關系嗎?”
浮塵墜進地板。
“半年打算做什麽?說服她?”向嘉松開他的骨關節,往後一靠說道,“我不喜歡跟長輩接觸,我找你是因為你是一個人。”
林清和還撐在她的上方,他看明白了,向嘉遇到麻煩就想把他甩了。
“你要不要做個選擇題?”
林清和掀起眼皮,“我聽聽看。”
“一是你說的半年,我放你自由,半年時間你想做什麽去做,我不管不問。至于這半年,我能不能等你,我不知道,也許我遇到其他更合适的人,我會放棄你。”
林清和的指尖滑到向嘉的下颌處,抵着她,想掐她。
更合适的人是誰?她想找誰?唐安嗎?
“第二個選擇,現在回到我身邊,我不管你父母幹什麽的,有多少錢,你不繼承就跟你沒關系。上海那邊的事我安排其他人做,你不要再去了,在這裏待着,酒吧裝修好你繼續做你的酒吧老板,我在你旁邊開店,我的錢分你一半,我們就這樣過。”
“二選一,你選一個。”向嘉說,“如果現在無法決定那我可以等——”
“二。”林清和開口,“但我需要一段時間去處理一。”
“你這是都想要。”向嘉敲了下椅子扶手松一口氣,說道,“林清和,沒有那麽好的事,只能選一樣。”
“二。”
“行。”向嘉坐起來,推了下他的肩膀說道,“去外面等着,我換件衣服去找你,我們去過情人節。”
林清和看了她一會兒,低頭猛地親了下她的唇,想咬她一口,到底沒舍得。在她的唇上狠狠厮磨,狠道,“向嘉,我放棄一切回來跟你,将來你敢抛下我——”
“怎麽樣?”向嘉樂了,看來他真的家大業大啊,他原本是打算回去繼承家産嗎?
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林清和放開她的唇,起身拿起雞蛋羹的碗走出了門,沒把後半截威脅說出口。
風吹着合歡樹沙沙作響,樹影晃動,林清和穿過走廊到了一樓廚房。阿烏正在收拾廚房的狼藉,看到林清和過來,默默把鹽袋從桌子底下拿出來,“林哥,你剛才是不是把味精當鹽了?這個才是鹽。”
林清和:“……”
“雞蛋羹放生抽也可以。”阿烏剛才聽陳小山說林清和下廚房了,震驚的不行,林清和不做飯。
進廚房一看各個東西的位置就知道他肯定是拿錯了。
“幫我去買一些雞蛋,我再做一份。”
“陳小山去街上買了,馬上回來。”阿烏笑着說道,“我給你寫個教程吧,你嚴格按照教程做,肯定不會失敗。”
“謝謝。”林清和打算放碗的時候,鬼使神差地拿勺子刮了下底部殘留抿到了唇上。他蹙眉幾秒,随即舒展眉毛丹鳳眼裏的笑瞬間便漫開了。
她是真愛他吧?真愛了,這麽難吃的東西也能吃的下去。
“我出去打個電話,把需要的調料也貼上标簽。”林清和放下勺子大步走出門,拿起手機撥了個號碼。
選擇二,那只有一條路可以走。接受謝明義的遺産。這些錢加上他的錢以及向嘉目前的能力,林安可根本打擊不到向嘉。
林清和真的很惡心謝明義,惡心謝明義的錢,惡心他這個人。也不希望他死的太安生,至少不能如願。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林清和開門見山,“繼承他的遺産需要做什麽?”
“改回謝姓,用你原來的名字發訃告,回來見他一面,送他一程。”律師說,“謝先生最近狀況不太好。”
林清和習慣性去摸手腕上的佛珠,摸到金屬手表,他才想起來佛珠如今戴在向嘉的手腕上。他戴了十年的佛珠,突然拿掉有點不适應。
“好。”
“那你盡快來一趟香港,謝先生等不了你太久。”
挂斷電話,林清和仰起頭穿過樹木縫隙看刺目的太陽。天很藍,世界廣闊,山林有蟬鳴。天晴了,蟬又開始工作了。
“林哥,你什麽時候買的手表?”陳小山拎着雞蛋從上面跑下來,他今天穿着本地服飾,打扮的很精神,沖過去後又倒回來,“勞力士?你發財了?”
林清和接過他手裏的雞蛋,随意地展示了手腕上的手表。銀色清冷,黑色表盤沉穩低調。他以前不愛戴手表,現在感覺還不錯,下颌一擡,輕描淡寫道,“向總送的情人節禮物。”
陳小山:“我擦!向老板可真寵你!這得好幾萬吧?”
“十五萬。”林清和漫不經心地活動腕骨,全方位展示了一遍。
鎮上人還不知道他給當地的項目投了一千萬,他沒讓向嘉公開。
陳小山驚叫了一聲,沖上來要看他的手表。
林清和繞開陳小山,晃了晃手腕,真挺好看。邁着長腿拎着雞蛋走回去,繼續做雞蛋羹。
林清和按照教程一步步認真做雞蛋羹。
“我要是被女朋友送勞力士,我給她做佛跳牆。”陳小山在門口上蹿下跳,酸的十裏八鄉都能聞見,“林哥,難怪你會下凡,大清早在這裏做雞蛋羹。”
“你長這樣這輩子是沒機會了,自己努力賺錢買吧。”阿烏拎住了陳小山的耳朵往外面拖,說道,“林哥,我們去街上了,中午街上有飯,你們想吃街上的飯上去,不想吃我等會兒回來給你們做。”
林清和擺擺手,讓陳小山趕快滾。
手表很方便,可以盯着時間。鍋裏的水發出咕嚕聲,水蒸氣升騰氤氲房間,快八分鐘了,八分鐘後關火焖一會兒。
身後響起悅耳的金屬碰撞聲。
林清和回頭看到一抹鮮豔的紅穿過鋪滿陽光的走廊跨進了門,她頭上戴着銀飾,垂到額頭,耳朵上兩個流蘇耳環,随着她的走動發出聲響。
“你還在做雞蛋羹?”向嘉跨進門走向林清和,說道,“蒸多久了 ?”
林清和收回視線關火,看時間,“八分鐘,再焖兩分鐘。”
“嚴格按照教程做的?”向嘉靠過來貼着他的手臂,環視四周,“他們呢?”
“去街上參加活動了。”林清和整理了一下袖子,收拾廚房,視線不由自主落到向嘉身上。
她穿着一件正紅色刺繡長裙,配上叮叮當當的銀飾,美的靈動。
“那正好,我們獨處。”向嘉挽了下他的手臂,手指滑下去碰了下他的手腕,但在林清和收手之前她移開了,“我現在有三個拍攝方案,你看看想拍哪個。”
“說來聽聽。”
“第一呢,美食。我一開始想拍全魚宴,現在不想做了,我們可以重新挑菜單,選幾個當地菜。”
“第二——”
“為什麽不做全魚宴?”林清和在等待雞蛋羹的時間裏,倒了一杯熱水把牛奶泡了進去,“我想拍全魚宴。”
“你不聽聽後面兩個計劃嗎?”
“你是在談平臺約是吧?”林清和單手插兜轉身看向向嘉,“你可以跟對方談打包,我的賬號也給你,這兩個捆綁價格肯定能談上去。我的賬號記錄你的日常,你的賬號做你的事業。”
向嘉本能拒絕,“不想——”
“合同只簽一份,只有你,我不要任何東西,無償贈送。不管發生什麽變故,這方面都不會存在糾紛。”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太虧了。”向嘉站在門邊,一半落在陽光裏,注視着林清和,“你沒必要做到這個地步。”
“有必要。”林清和先拿出了牛奶遞給向嘉,才去掀鍋蓋,強調了一遍,“很有必要。”
向嘉握着熱牛奶抿了下唇,她很喜歡林清和的熱牛奶。
“去外面吃還是去餐廳?”
“外面吧。”向嘉喝了一口熱牛奶,走到院子的方桌前拉開椅子坐下。林清和除了不能給她婚姻,一切都很好。
林清和把雞蛋羹放到了桌子上,打開了上面的盤子,把勺子遞給向嘉說道,“嘗嘗看。”
向嘉沒有立刻吃,她拿出手機用不同角度拍了那份雞蛋羹,又面向林清和,說道,“林清和,我們要不要拍一張合照?”
林清和往下坐的動作一頓,随即拖着椅子到了向嘉身邊,說道,“怎麽拍?”
“自拍。”向嘉把手機遞給林清和,說道,“你舉着。”
林清和拍過山川拍過河流,拍過日出拍過暮色。唯獨沒有自拍過,他舉着手機看着裏面的兩個人。
向嘉把頭歪到他的肩膀上,舉着手指比了個很傻的V。
林清和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按下拍攝。
“笑的傻不傻?”向嘉放下手,說道,“再來一張,我不笑的。”
向嘉坐的端正看着鏡頭,林清和舉着手機,心跳的很快,他轉頭看向嘉按下了拍攝,開口時聲音有些啞,“能再拍一張嗎?”
“好啊,你想怎麽拍?”
林清和擡手攬住向嘉的肩膀,戴着手表的手垂到她的肩膀上。很親密地圈着她,單手操作着手機頁面,反過去調成後置,用後置拍了一張雙人的才把手機還給她。
“吃東西吧。”
“我第一次見人拿後置自拍。”向嘉壓下剛才的心跳,她很喜歡林清和抱她,很親密很舒服。她接過手機,一邊吃雞蛋羹一邊劃手機屏幕,目光停住。
林清和攬着她的肩膀靠在椅子上,身後是小院裏種植的花草,牽牛花爬在院牆上,再往後是濃綠的夏天。陽光從樹隙裏跳躍到他們身上,他們的姿态都很松弛,氣場非常契合,親密恬靜仿佛他們生來就應該在一起。
這張後置攝像頭的自拍構圖和光線都很高級,林清和英俊溫柔,向嘉也很柔和,美好到了極致。
“怎麽樣?”
“我要拿這張官宣。”有個會拍照的男朋友實在太快樂了,每天都能發掘新的美,“發朋友圈,我把照片發給你,你也發。”
林清和摸出自己的手機在手指間緩慢轉了一個來回,找到微信點開,“好。”
向嘉的朋友圈一堆自媒體人,一旦發出去,很快就會成為新聞。
向嘉把照片發給他,編輯了一條朋友圈。她把雞蛋羹加了一層濾鏡,看起來非常有食欲。
嘉總:十點三十分。
“雞蛋羹男朋友做的。
照片男朋友拍的。
七夕是跟男朋友一起過的。
七夕快樂!”
配圖兩張。
向嘉以前不太明白為什麽有人喜歡在朋友圈秀恩愛,直到她談了戀愛。這算是一種認可,把另一半介紹給自己的朋友,告訴所有人,她談戀愛了,是這個人。
她發完後,朋友圈跳出一條新內容。
愛吃魚的林老板:我是向嘉的。
配圖是她發給林清和那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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