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哄騙)
寺子桑一夜都沒睡好,只是睜着眼睛麻木地等待時間流逝。他習慣了早睡晚起,卻在次日,破天荒地天未亮就下床了。
他拉開門,往右邊轉了下頭,發現市期靠坐在門邊,左腿內收,右腿支着,似乎還睡得沉。
這是……沒回屋嗎?
寺子桑跪下,見市期手上還留着昨日的朱漆,并無洗過的痕跡。
這是……難道他出來後,就一直坐在這兒?
寺子桑沒叫醒市期,就這麽看着小內侍的睡臉,看着看着就湊近了,湊近了就心疼了,在這拂曉之前,偷偷送上了一個親吻。
這個吻似乎蓄謀已久,卻也太過混亂和匆忙,寺子桑懷疑自己的唇根本就沒碰到市期大抵是被凍得發紅的耳朵,因為市期的呼吸依然平穩。
不行。
太沒防備了。
這小傻瓜要是在戰場上這麽睡,早被敵人大卸八塊了。
市期的坐姿也着實不雅。寺子桑雖然也不是講究的人,但好歹是公子,基本的禮儀還是刻在骨子裏的。他伸手拉了拉市期的衣裳,想幫着整理一下,卻控制不住力度,市期“嗚”地發出了粘粘的聲音,迷糊地睜開了眼。
“公、公子!”市期呆了一瞬,看清了眼前的人後,立刻往旁邊縮,跪拜行禮。接着一聲脆響,有東西從他懷裏掉了出來。
一個花瓣形的青銅小盒,滾到了寺子桑膝下。
市期慌了,探出身子去撿,寺子桑的手指卻搶先點在了青銅盒上:“這是什麽?”
“這是……”市期不敢從寺子桑手裏搶東西,只得磨蹭着重新跪好。
寺子桑把青銅盒拿起來,還未打開,就明了了:“若我沒記錯,聊辰東街香思蝶的胭脂,不便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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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期根本不知道是哪家店鋪的,只是聽別的宮人說哪家最好就買的哪家,他攢的那點兒錢根本就買不起,于是認錯道:“市期……花的公子的錢。”
寺子桑笑了:“緊張什麽?早說過了,我的東西,你随便處置。”
在寺子桑眼裏,市期就跟個小兒差不多,喜歡稀奇,喜歡玩物,買什麽就情有可原。不過他買這個做什麽?他肯定不是自己用的,難道看上了某個小宮女?也不對啊,他喜歡的是……
“公子……覺得這東西好嗎?”市期試着問。
“你給我買的?”
寺子桑一如既往地不含蓄,市期只得老實答:“是……”
“那你藏着做什麽?”
寺子桑問出口就覺得不合适,他看了看市期手背上的朱漆,這種情況,怎麽都不會是送禮的氣氛。
市期低着頭,咬緊嘴唇,不能哭。
“過來點兒。”寺子桑說。
市期于是跪近了些。
寺子桑伸手去碰市期的手:“昨夜……你為何不回屋啊?”
“……市期擔心公子。”市期在門口坐了一夜,只是害怕一個人悶在屋裏的公子,萬一有個什麽……可是他坐着坐着卻睡着了,竟還是公子叫醒的他。
寺子桑摸了摸市期的頭,然後把這顆頭按到自己肩膀上,在市期耳邊說:“小傻瓜,天還很冷吧,你若是病了,就沒人照顧我了,還得我來照顧你。”
“嗚……”
“不準哭。”
“……市期沒哭。”
倆人相對跪着,寺子桑拍拍市期的後腦勺,寬慰道:“我沒事。”
“公子……”市期更難受了,明明該他來保護公子的,卻總是公子來包容他的脆弱。
“快起來,把手洗了。”寺子桑決定結束這種傷感的氛圍,把市期推開,舉起那個青銅盒,“你會擦胭脂嗎?”
市期被這突然的話題轉換弄得發愣:“不會……”
“我會。”寺子桑笑了笑,“我教你。”
“啊,不可以……”這種活兒,市期覺得自己肯定做不好,公子那麽好看的一張臉,不能被自己擦得不那麽好看了。
“我只是會,可我的手不怎麽聽使喚,還比不上你。你送我的,你得負責。”寺子桑開始不講道理,“你不給我擦,我就不收禮了。”
市期辯不過,也不敢跟公子辯,說:“諾……”
“然後啊,你抱我去屋頂吧。”寺子桑看起來真的有點開心,“我好多年沒見過日出了,難得我醒這麽早,你帶我去看看日出,可好?”
市期猶豫了。換作往常,公子有任何要求,他都應得很快,這次他卻不知該不該答應了。
朝夕相處了一年多,公子已經從初見時游離于世外的冷淡,變得有了人間的煙火氣。但公子的情緒總是真真假假,市期如今總算能辨個一二了,他很肯定,公子在哄他。
明明受傷的一直是公子,公子卻還要哄他。公子根本不想擦什麽胭脂,也不想看什麽日出,公子真正想做的,就是等死。
“……不好嗎?”寺子桑見市期不說話,抿了下蒼白的嘴唇,說,“那就算了吧。”
說完,他又想了想,把手裏的胭脂盒攤在手心:“只能還你了。”
市期伸出手,可沒有接胭脂盒,而是接住寺子桑的手背,輕輕內收,把重疊的兩只手握成一個拳頭:“市期沒說不好,公子想做什麽,市期都陪着公子。”
寺子桑沒有說出自己真正的想法,市期也沒有說出自己心裏真正的顧慮。
胭脂襯紅顏,旭日映佳人。
有的事,誰都不再提,就仿佛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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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多月沒開電腦了,複健一下,發現鼠标滾輪都壞了……
關于寺子桑為什麽會認為市期坐姿不雅,如果還記得我前面關于召夏衣着的描述,就不難理解了。因為這個時代日常是不穿褲子的,只圍着裙子,所以才會有“跪坐”。而市期支着一只腿坐地上,很容易露出不該露的部位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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