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流水無情

女子的那雙好看的雙眸中,在此時,閃現出一道殷紅的光芒,在瞳孔中發出嗜血的光芒,随後,消失無蹤。

驿館中,燈火通明的正廳,一片狼藉。

華麗裝飾的正廳,地板用上好琉璃鋪成,上好紅木家具,略顯高雅富貴。

廳中房頂上,一串古銅八角串鈴铛發出清脆的聲響,随風搖曳不休。

只是,原本應該是歌舞升平,絲足悅耳的場面,此時,竟變得鴉雀無聲。

絕色動人的舞姬跪在地板上,瑟瑟發抖,而那坐于高堂上的黝黑男子臉上,則露出一抹濃濃的不悅之情。

他今夜心情很不好,便叫了南越有名的舞妓來助興,奈何,那所謂的絕色之舞,也不過如此,這使得他心裏更為惱火,想到屬下的回禀,他恨不得一掌拍死那些個沒用的。

“給本宮滾下去,什麽傾城之舞,真是浪得虛名……”

男子不耐煩開口,眼底全是鄙視之色,那地上的舞妓慌忙磕頭,快速起身,帶着絲足隊伍慌忙逃去。

哪裏是她跳的不好,她禍妖的舞蹈可是南越出名的,可是,今日,卻偏偏遇上這麽個不懂舞蹈的什麽樓蘭太子,看他那樣子,五大三粗,粗人一個,懂什麽舞蹈!

男子瞧着舞妓和衆人如逃去一般的背影,心底憤恨不已,一把扔下手中的茶杯,向屋門外砸去,“都給本宮滾……”

侍女紛紛跪地,怯怯道,“太子請息怒……”

屋門外,闊步而進的黑衣統領躲過了他砸過去的杯子,只見他快速的走進大廳,掃了跪着的侍女一眼,狠逆道,“還不下去……”

侍女戰襟起來,微微躬身,“奴婢告退……”

瞧着侍女離開,黑衣統領一甩拂袖,單膝跪在男子面前,“屬下參加太子……”

“沒用的東西,還知道回來,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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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很是不悅,瞧着跪在腳下的侍衛,曾經,他是他最得力的助手,而如今卻……

黑衣統領把頭垂的很低,不敢擡頭看他,他也沒有想到,那北冥凰竟然會破了迷霧環境,鬼娃食言了。

“屬下知罪,請太子責罰……”

男子雙手抱拳,态度誠懇。

“罷了,這次是本宮失算了,本來以為,可以一石二鳥,卻不曾想,那北冥凰比本宮想象中的更為聰明……”

“太子,那現在怎麽辦?”

黑衣統領擡頭,等待着他的回話。

男子站了起身,挪動步子,一只手摩擦着下巴上的胡子,眉頭深鎖,突然,他轉頭看向統領,“當日,你們刺殺他們的時候,他們可有識得你們的身份?”

統領聽聞,沉思片刻,他沒有報上名號,而看北冥凰的神色,大概是不清楚才是。

便恭敬道,“回禀太子,應該沒有,當日,我們沒有亮出身份,唯一的就是……”

他開始吞吞吐吐。

“是什麽?”

“不知道北冥凰認出屬下使出的幻術沒有……”

統領一臉心虛。

男子劍眉深鎖,沉思片刻,“就算他認出來了,沒有證據,能奈我何,罷了,等東宮太後壽誕過後,本宮會即刻回國,北冥凰,暫時不要惹他,本宮以後,興許還有要他幫忙的地方……”

“太子是說……”

侍衛統領的神色頓了頓,“屬下明白了……”

“罷了,下去吧,再過兩日,便要進宮了,南越這邊事情一結束,我們,該好好會會即墨寒了……”

男子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雙拳緊握,一張滿是橫肉的臉上,閃現出無窮的恨意,這一次,他不僅要報仇,還要奪回屬于他的王位。

一陣涼爽的風吹進屋來,吹的廳中的八角銅鈴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只是,原本清脆的聲音,此時,卻如地獄的冥音一般,聲聲如催命的死亡之音,随着夜風萦繞不休。聽的人一陣心底不安。

“太子,屬下告退……”

黑衣統領起身,微微抱拳,随後,闊步離去。

諾大的正廳中,只剩下男子一人站在那裏,一件雪狐白裘披在身上,額間,卻泛着細密的汗珠,在滿臉橫肉的臉上,略顯詭異。

雙唇煞白,眉宇間,是如墨般粘稠化不開的濃濃仇恨。

冷眼看着屬下離去的背影,臉上,浮現出一絲嗜血的殺意,哼,要不是他如今是用人之際,剛才的那個人,早已死在正廳之上,雖說替他即墨烈做了不少事情,也立過不少的功勞,可是,在他的眼中,人命,從來都是卑賤的,只有他的命,才最珍貴。

這日,天氣陰沉沉一片,看這天氣,似乎要下起雨來。

沉悶的空氣,壓的人喘不過氣來,暮王府花園中,奴仆們都在忙碌着搬運花園裏的君子蘭。

這君子蘭極其嬌貴,受不得風雨,君子蘭,為軒轅慕白最心愛之花,所以,管家看要下大雨了,忙吩咐下人把那一盆盆君子蘭抱入室內。

飛低的紅色蜻蜓也在四處不安的飛翔着,這群精靈,似乎意識到了大雨即将到來,慌忙找尋栖息地。

幹淨整潔的書房中,梨花木桌上,放置着一個小小的檀香爐子,金黃色的爐子上面,雕刻着精致的盤龍紋,龍身子盤旋着整個爐子,從龍嘴裏吐露出白色的煙霧,煙霧袅繞,室內,飄蕩着清涼的薄荷香味,大風吹動着未關的窗戶啪啪直響,一身粉色衣裙的女子,坐在一旁的雕花木椅上,她的眼前,站在一身紅色衣袍的軒轅慕白。

一陣大風從窗外吹來,女子只覺肺上一陣難受,慌忙掏出懷中的絲帕,捂住嘴巴,微微咳嗽起來。

軒轅慕白看她蒼白的小臉,擡起步子,走到一旁的窗戶旁,擡起雙手,關好了窗戶。

随後,緩緩轉身,看向女子,“兮兒,好些了嗎?”

北堂兮強忍住心底的不适,拿開絲帕,站了起身,看着眼前體貼的男子,她蒼白的小臉,竟羞紅的小臉,“慕白哥哥,兮兒沒事……”

軒轅慕白一張妖魅的臉上,眉頭輕輕蹙起,只見他微微點頭,坐回了書桌旁,從抽屜中取出一個泛着黃色的信箋,握在手中,看向她,“兮兒,你過來……”

北堂兮起身,擡起微小的步子,走到書桌旁,“慕白哥哥,剛才你所說,兮兒懂了,兮兒這就去安排……”

說完,她微微轉身,意圖要走。

“等等,兮兒,這裏面,是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你收好,一切,按照上面的指示來辦……”

北堂兮轉過身來,伸手接過了那封信箋,看着上面龍飛鳳舞的字體,她蒼白的臉上,勾起了一抹淺淺的笑意。

“兮兒,上次的事情,你處理的非常好,這麽些年,多虧你幫本王……”

軒轅慕白站了起身,來到北堂兮面前,一臉真誠道。

是的,他是王爺,卻做着許多王爺不該做的事情,這一切,都是為了報仇。

“慕白哥哥,你太客氣,這麽些年,兮兒總覺得,我幫你的太少了,我從父親嘴裏得知,下個月,南越會進一批上好的馬匹,我已私下找人攔截了這批馬匹,現在,這批馬匹,歸我們所有了……”

軒轅慕白點頭,他就知道,什麽事情,讓北堂兮辦,會替他省下不少麻煩。。

購馬匹和訓練軍隊的事情,他不能出面太多,而琳琅,也不能露面,北堂兮,一介女子,文弱不堪,自然,不會有人懷疑到她的頭上,這麽多年,她們的計劃,成功一個又一個。

“兮兒辦事,慕白哥哥自然放心。”

軒轅慕白的嘴角,露出一道如畫般的笑意。

一雙好看的鳳眸中,流露出濃濃的贊賞之色。

“兮兒放心,待功成之日,本王允你一個願望,決不食言……”

“如此,便謝謝慕白哥哥了……”

北堂兮淺笑盈盈,今日的她是偷跑出來的,連貼身丫鬟都沒有帶,裝束,更是簡樸異常,只穿了一套粉色的衣袍,腰間,別一塊翠色的碧玉,長長的墨發,用一根簪子微微盤起,不帶一絲點綴,素色異常。

“慕白哥哥,兮兒能問你個問題嗎?”

她終于還是開口問了,她想要知道答案。

軒轅慕白看她的神色,便知道她要問什麽,便搶先一步答話,“兮兒要問泣血嗎?”

北堂兮把一切事情都看的是那般的通透,卻獨獨看不懂軒轅慕白的心。

微微點頭,挪動步子走到屋腳旁,素手無趣的撫弄一盆開得正盛的芊羽花,紅豔似火的花苞緊緊的包裹着花蕊,等待着最後的含苞怒放。

如白骨般白皙纖細的手指緩慢的從花苞上略過,“慕白哥哥,你怎麽看泣血?”

她并未轉身正視他,而是,背對着,她擔心,正視他,聽到她不想要的答案,那樣,她會傷心藏不住自己的情緒。

高傲如北堂兮,即使輸了,也要輸的精彩!

“兮兒,這麽多年,你應該很清楚本王與泣血之間的事情,她,是本王最好的夥伴……”

北堂兮撫弄花瓣的手僵直在半空,她緩緩轉身,正視軒轅慕白,“除了夥伴呢?”

她擡起蒼白的小臉似乎在質問他。

軒轅慕白也不惱,就當她在耍小姐脾氣,“本王心中有個缺,而泣血,圓了這個缺……”

他平靜異常的說出了這句話,他是個男人,自然知道北堂兮對他有別的想法,可是,他再也不會愛上別的女人,告訴她也好,北堂兮是個聰明人,她知道知難而退。

可是,軒轅慕白竟然忘了,再睿智的人,一旦碰上感情的事情,便亂了該有的分寸。

”謝謝慕白哥哥肯告訴兮兒真話,慕白哥哥放心,兮兒會助哥哥一臂之力,既然泣血是哥哥心中的圓缺,兮兒會祝福哥哥和泣血的,看這天氣,快下雨了,兮兒就告退了……”

北堂兮一張蒼白的臉上,波瀾不驚,似乎,她并未因為軒轅慕白的話語而傷悲,反而淺笑盈盈,“兮兒告退……”

說完,她對着軒轅慕白微微施禮,随後,緩緩走到書房屋門前,用力的一把打開了屋門,屋外,一陣凜冽的大風灌進屋子裏,吹起了她單薄的衣裳和墨黑的長發。

她擡眼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空,似乎馬上要下起傾盆大雨,可是,這些看在她的眼底,都無關緊要。

管家看屋門打開,慌忙跑過來,“北堂小姐,您要回府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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