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生同死穴
北冥凰沒有答話,他用眼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他開始覺得,事情也不是他所想象的那麽糟了,她會願意把深藏在心底的秘密告訴他,這是不是說明,她已經開始接受他了,不再對他排斥?
泣血挪動步子,走到窗戶邊上,一雙琉璃色的雙眸,透過燈火通明的皇宮,穿過宮門森鎖的宮門,看向遙遠的南疆,她恨這個被稱為皇宮的地方,恨這裏居住的人,是他們,害的她家破人亡,從此在塵世沉浮,一日不得安寧。
“軒轅墨,是我的仇人,我要親自報仇……”
她一字一句道,北冥凰卻聽出來了,她的內心,有無窮的恨意。
她的雙眸中,似乎泛着點點淚花,一身白衫風華,也阻擋不了身上散發出的冷寒氣息,她是從地獄而來的鬼魅,來到人世間複仇。
“泣血……”
他還是習慣叫她泣血,而不是琳琅……
北冥凰看着這樣充滿仇恨的她,不知該怎麽安慰她。
泣血卻眼神一頓,微微閉眼,再睜眼,眼底清明一片,她緩緩轉身,凝視他,“殿下,我女娲琳琅不是忘恩負義之人,你有恩于我,此生,我是不會與你為敵的,只是,我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摻合進來……”
她的話語中,很明白的表達自己的态度,她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她不把他當敵人。
可是,她不想北冥凰插手她的事情。
北冥凰的臉上卻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意,嘲諷道,“本宮是否應該慶幸,你泣血不與本宮為敵?”
泣血擡頭看他,天上的一輪皎月,把韻白的光暈撒在透窗上面,倒影出星星點點的痕跡,偌大的屋子中,充斥着一股好聞的馨香。
她挪動步子,坐于桌旁,神色淡漠,沒有回答他的問話。
北冥凰卻只覺一陣無力,她又沉默了,坐在她身旁,沉聲道,“泣血,離開軒轅慕白,你要報仇,本宮可以幫你……”
泣血聽聞,扭頭看他,臉上,扯出一抹好看的笑意,搖了搖頭,淡淡道,“沒有軒轅慕白,便沒有女娲琳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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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離不開他,怎麽能輕易的離開,他和她在一起十年時間,這十年,她們配合默契,早已生死與共!
北冥凰輕搖扶扇,似乎在揣摩她的意思。
那張俊若的臉上,閃現出一絲嘲弄笑意,呵,泣血,要是你知曉當年的真相,你還會這樣說嗎?
靜谧的屋子中,空氣沉悶的人喘不過氣。
泣血擡眼見屋外皎月的光暈漸漸淡卻。
”殿下,我要出宮一趟,你請便……“
她起身,扶開珠簾,走向一旁的床榻。
只見她輕輕拍手,從屋頂梁上跳下來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女子和她一樣,披散着長長的墨發,穿着一樣的白色衣服。
北冥凰站了起身,上下打量這突如其來的女子,他怎麽不知道,這梁上,什麽時候有人?
看來,這泣血,還有好多秘密沒有告訴他。
“屬下參見閣主……”
只見女子單膝跪地,朝着泣血跪拜。
“起來吧,本閣主要出宮一趟,這裏,交給你了……”
女子點頭,緩緩起身,用眼神示意她放心。
泣血從懷中掏出一張透明的白膜,遞給女子,“這張面具,可以保你面容三日不變形,本閣主會盡快趕回來,萬事小心。”
女子接過她遞過去的面具,微微點頭。
泣血扶開珠簾,走出內室,看着站在那裏的北冥凰,微微蹙眉,“你怎麽還不走……”
“你要去見他?”
說完,幽藍的雙眸看了床榻上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你這樣很危險的知道嗎?軒轅墨睿智聰慧,你以為,你能瞞得過他?”
北冥凰一臉輕蔑之意,泣血太自以為是了,她以為,全天下的人,都是傻瓜嗎?軒轅墨這個人他沒有接觸過,可是,今夜的接觸讓他知道,這個看似病态的男子,卻是個狠角色,連軒轅慕白那樣機關算盡的人都扳不倒他,一個小小的七色閣閣主,能翻起多大的風浪?
泣血卻勾唇一笑,“這個不勞殿下費心,我自有打算,走吧……”
倆人運用絕頂的輕功騰飛在浩瀚漆黑的天際,燈火通明的皇宮離視線越來越遠,夜裏,吹來了徐徐帶着涼意的風,兩個白衣盛雪的人,如天神下凡一般,在天空上潇灑騰飛。
子時了,皎潔的月盤,漸漸隐退,徒留一地皎潔的光暈。
暮王府中,書房內,軒轅慕白站在窗邊,一襲如火紅衣此時退卻了鮮豔的色彩,變得黯淡無光。
屋內的燭火搖曳不休,桌上的貔貅香爐中,還在冒出萦繞白色的煙,整個書房中,充斥着濃濃的薄荷味道,可是,這味道卻無法消去整個屋子的火藥味道。
一身大紅衣袍的北堂兮,站在軒轅慕白身後,臨危不懼,那張慘白的小臉,看起來着實令人心疼。
“北堂兮,你告訴本王,今夜之事,是什麽意思?”
軒轅慕白轉身,冷冷的怒視着眼前的女子。
他此時的腦子中,都浮現的是琳琅那張受傷的臉,和琳琅那句句泣血的祝福。
“慕白哥哥……”
北堂兮試圖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袖,卻被軒轅慕白惱怒打斷。
“不要叫本王。”
軒轅慕白惱怒拂袖,徑直越過她,來到書桌旁,一臉怒意,“本王早就說過,本王對你沒有任何的男女之意,你卻當面請太後賜婚,你這樣,把本王和琳琅放置于何地?”
北堂兮一臉委屈,只見她挪動步子,緩緩來到書桌旁,“慕白哥哥,你先不要生氣,你聽兮兒說完再罵兮兒也不遲。”
北堂兮如此的鎮定自如,倒是讓軒轅慕白詫異,他深深呼吸一口灼熱的空氣,不悅道,“你說……”
随後,闊步走到窗戶那裏,背對着她。
北堂兮一雙好看的丹鳳眼看着眼前氣急敗壞的軒轅慕白,眼神中,閃現過一絲哀痛,随後,消失無蹤,她挪動步子走到軒轅慕白身旁,聲音輕柔,“慕白哥哥,其實,兮兒求太後賜婚,也是為了我們的計劃……”
這話一出,成功的把軒轅慕白的注意力拉回來,他緩緩轉身,直視眼前的她,目光灼灼,似乎要從她的話語中,揣測出話中的真實度。
可是,看到依舊神色淡然的北堂兮,他饒有興趣道,“繼續說……”
北堂兮蒼白的臉上,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意,挪動步子,在屋內徘徊,淡淡道,“當朝局勢,朝中一半以上是父親的門生,一半是相爺的人,這相爺,衆所周知,他對皇上很忠心,自然,不會站在慕白哥哥這邊,如若以後,朝中有什麽差錯,慕白哥哥,勢單力薄,沒有人替你說話,那麽……”
她故意把後面的話語拖得很重,似乎在暗示着軒轅慕白什麽。
“你的意思……”
軒轅慕白一雙犀利的鳳眸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兮兒的意思便是,借這次機會,暮王府和丞相府結為親家,如此,我們以後做事,便會事半功倍,當然,成親只是形式罷了,兮兒知道慕白哥哥和泣血的感情,絕不會插足你們之間,只要我們兩家聯姻,朝堂上,便再也沒有人是我們的對手,那些想扳倒我們的人,也拿我們無可奈何,更重要的是,皇上,處于如此大的壓力下,必定會有所作為,而他所做之事,必然是對你百般刁難,如此,逼他對你下手,朝堂上的人,必定都會站在你這邊,說皇上利用皇權欺壓兄弟,讓他在朝堂上失去民心,如此,宮中,有泣血,朝堂上,有爹爹和你的勢力撐着,待一切時機成熟,我們和泣血來個裏應外合,到功成之日,便是慕白哥哥一朝大統之時,南越江山,也只是囊中之物罷了。”
北堂兮分析的條條是道,她的臉上,浮現的是一抹穩操勝券的笑意,那雙好看的丹鳳眼中,所表現的是對權利濃濃的*。
軒轅慕白看着這樣的北堂兮,不禁為自己的小人之心而懊惱,他微微蹙眉,思考着北堂兮說的話語。
北堂兮看他猶豫不絕,又繼續道,“慕白哥哥放心,成親後,我絕不打擾你和泣血,我北堂兮對天發誓……”
說完,她把雙手舉起,信誓旦旦。
“兮兒……”
“對不起……”
“是慕白哥哥錯怪你,你如此這般的替我着想,我還……”
軒轅慕白走上前去,一臉愧疚道。
北堂兮卻輕輕搖頭,“慕白哥哥,我只是想助你報仇罷了,這南越的江山,本該是你的,不過,成者王侯敗者寇,這個道理,慕白哥哥比我更能明白,我們做了這麽多事情,已經再也沒有回頭路了,只能硬着頭皮往下走,如若我們失敗,不止你的暮王府會受到牽連,我丞相府,甚至泣血的七色閣,都會為了我們的失敗而付出慘痛的代價,慕白哥哥,你說呢?”
北堂兮走到窗邊,一雙好看的丹鳳眼微眯着,看着窗戶外開得燦爛的君子蘭。
軒轅慕白恍然間大悟,這個北堂兮,果真是聰慧過人,這樣一來,他軒轅慕白的勢力更強大了,只是,怕是會委屈了北堂兮。
“兮兒,這樣,太委屈你……”
軒轅慕白走到她身旁,一臉愧疚道。
北堂兮收回了看君子蘭的視線,把頭轉向他,輕搖頭,“慕白哥哥,你要相信,這世上,只有我北堂兮會不顧一切的為你做任何事情,我只要看着你開心,那便是我北堂兮最大的幸福……”
借着燭火,北堂兮那張蒼白的臉竟微微泛着緋紅的顏色,她的身子一向不好,今夜,還那麽賣力的表演,想必,此時,身子很難受吧,而他軒轅慕白居然還在罵她,怪她?
“兮兒,今日之事,是慕白哥哥沒有考慮周全……”
軒轅慕白的手不由自主溫柔的撫上了北堂兮的臉,如愛護妹妹一般。
北堂兮卻受寵若驚,只見她順勢往軒轅慕白的肩膀上微微一靠,“慕白哥哥,兮兒不怪你……”
軒轅慕白把手微微附在她的肩膀上,輕輕的拍打着,動作輕柔,而這樣的一幕,剛好被趕來見他的泣血看到。
泣血潛入王府,蹲在房頂上,這樣的一幕,在她的視線中,剛好變成了軒轅慕白輕輕的抱着北堂兮。
暖黃的燭光透出了窗戶,倆人的影子,投射在窗戶上。
泣血本來準備跳下去找他,可是,看到這樣的一幕,她再也沒有勇氣下去了。
那兩個擁抱的影子,不用說,她也知道是誰,那個偉岸的身影,她怎麽會忘記,她身邊的嬌小身影……
一雙琉璃色的雙眸中,有什麽東西酸酸澀澀,她咬緊了雙唇,口中,頓時傳來一陣血腥氣息,凜冽的風吹來,吹動着她白色的長裙,她如地獄鬼魅一般,蹲在那裏,一動不動,白色的袖口下,尖銳的指甲劃破細嫩的手心,指尖因為用力過猛,應聲而斷。
她微微閉眼,擡頭看向漆黑的天際,天際的星子眨着調皮的眼睛,似乎帶着同情的目光看着這樣的她,她閉上雙眸,沉思幾秒,忽然,她睜開雙眸,眼中清明一片,輕靈的躍下,來到離書房不遠的地方,當借着燭火的光暈看到那兩抹紅裳的時候,她只覺得,心底,有什麽東西在咆哮,在沸騰着。
如風一般的快速一閃離開了書房外,書房裏面,軒轅慕白看到一抹身影從窗戶邊快速的略過,他一把推開了靠在她肩膀上的北堂兮,快速的打開屋門,跑了出去,屋門外,除了園中開得正盛的君子蘭,什麽也沒有,連日日守夜的侍衛都被他打發走了。
他擡起那張驚慌失措的臉,看向四周,是她來了嗎?
一怔涼意的風襲來,吹拂着他如血的紅裳,一雙好看的鳳眸閃現出一絲懊惱和悔恨。
北堂兮從屋裏走出,狐疑的看了四周一眼,看着站在屋檐下頹廢的軒轅慕白,她似乎猜到了什麽,一向沉穩的軒轅慕白臉上,從來不會出現這樣的情緒,唯一能讓他失控的,也只有因為她。
北堂兮的雙眸頓了頓,撇了撇嘴,随後,擡起步子走到他的身後,淡淡道,“慕白哥哥,天色已晚,我該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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