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忘塵蠱毒

女子輕微的掙脫開來,她其實可以一把推開他的,只是,他沒有任何武功底子,她怕傷到他。

這個如畫一般溫潤的男子,她不想傷害她。

“是誰給你下了忘塵?”

暮子歸的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可是,他不會號錯脈搏的。

“公子說什麽?”

“忘塵?”

女子柳眉輕蹙,一臉的疑惑不解。

暮子歸的雙眸頓了頓,擡頭看了天色璀璨的星子,淡淡道,“沒什麽,你只是有點虛弱罷了,我這裏有強身健體的靈藥,你吃了後,便會感覺好很多……”

暮子歸從懷中掏出一個白色的玉瓶,只見他把玉瓶遞給一旁的女子,“這個給你,一日三次泉水服用,不出兩日,你的體虛便會好了……”

女子聽聞後,絲毫沒有懷疑男子的意圖,她以為是自己練了武功,提前生長,才導致身子虛弱,所以,也就沒有懷疑什麽,伸出手接過了瓶子,似乎想到了什麽,“公子,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暮子歸卻輕輕搖頭,“回去禀告你主子,她要的答案,會和思鄉曲一起附送給她。”

女子聽聞,清秀的臉上,閃現過一絲沉默,沉思片刻,點頭道,“那好,多謝公子的靈藥,我百裏傾感激不盡,我要回去了,公子記得你對主子的承諾。”

暮子歸點頭,原來她叫百裏傾。

女子說完後,給了他一個甜甜的微笑,随後,唱着小曲,踏着歡快的步子,待走下山坳的時候,她停下步子,轉身看他,一身白色衣袍的男子,站在山坳上,夏風吹動着他白色的衣袍,随風起舞,墨黑的長發,在空中飛舞成好看的弧度,這樣美好的男子,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一般,清雅脫俗,他的身上,沒有絲毫戾氣。

不知為何會冒出一句,“子歸公子,我們還會見面嗎?”

她站在那裏,揚起了高傲的頭顱,微微偏頭,一雙墨色的雙眸期待般的看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他的答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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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子歸一雙好看的雙眸頓了頓,看着在山坳下站着的小姑娘,思索片刻,微微點頭,算是默認。

百裏傾的臉上,竟浮現一抹如花般的笑意,随後,重重的點頭,快速的轉身,踏着輕快的步子,向着山下走去。

灼熱的空氣中,夏風徐徐,帶來了一絲涼涼的風,清涼的風鑽進衣襟,吹進皮膚裏,舒服一片。

百裏傾握緊了手中的小匕首,擡頭看着漫天璀璨的星子,今夜,她覺得,連星星都無比的璀璨,無比的美麗。

她要回去交差了,泣血要她跟着暮子歸,只為問一句話,她那時候滿腦不解,為何不直接把他抓去七色閣,想問什麽不都一清二楚了嗎,奈何,泣血交待過,看到暮子歸,一定要以禮相待,不可莽撞。

她做到了,她以禮相待,沒有絲毫違背泣血的意思,而且,暮子歸還憐惜她身體不好,給她強身健體的藥。

握緊了手中的白色玉瓶,漸漸消失,和黑暗融為一體。

暮子歸看着女子漸漸消失在黑暗中,再也看不見。

一雙眼眸中,閃現出濃濃的惋惜,“希望這樣,不是害了你……”

背起了背簍,想起女子的問話,他的心底,似乎有了主意,他一定要把一切事情弄清楚,泣血,怎會懂的種蠱?

回到七色閣的百裏傾,并未告訴泣血暮子歸給她一瓶藥的事情,她只是差了侍女,禀告泣血她回來了,可是,侍女告訴她的消息便是,閣主還未回來。

整個七色閣如今都以為,閣主泣血失蹤了,其實,不然,泣血會不定期的設法回來,而回來,也是見見姬無名,而其他的下屬,都未見得她的面,所以,閣中上下都在私傳,閣主失蹤了,而泣血早已知道了這件事情,她是故意這樣做的,她的目地是引暗夜上當,引誘他滅了七色閣,這一次,他要把暗夜的那張面具親自摘下來,她要看看,和她屢次作對的人,究竟是不是他?

暖閣中,一身黑衣的女子站在銅鏡邊,而她的手上,盤旋着一只黑色的小蛇,小蛇長長的身子攀卷在她纖細的手腕上,從遠處看,似乎是帶了一個什麽環一般,而只有她身旁的人知道,那不是什麽裝飾品,而是毒蛇。

長歡懶洋洋的扒在手腕上,一動不動,泣血也随她,可是,這一切,看在軒轅慕白的眼中,卻是那麽的毛骨悚然。

“琳琅,事情便是這樣,你會生氣嗎?”

一身紅裳的軒轅慕白,這日,為了親自向泣血解釋那夜之事,不顧身份暴露的危險,毅然出現在七色閣,而這一切,只不過是他在乎她的感受罷了。

泣血其實早已明白了一切,聰明如她,她怎麽會不知道,他是被逼沒有辦法才答應的,而北堂兮提的計策,也不失為一個好計策,那夜,她只是被*沖昏頭腦罷了,軒轅慕白和她,相依十年,他是什麽人,她女娲琳琅,怎會不知,北堂兮既然願意犧牲自己,只為助他成事,她女娲琳琅,有什麽資格怪她,她甚至覺得,自己,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泣血緩緩轉身,一雙琉璃色的雙眸打量眼前妖冶的男子,怎麽才幾日不見,他竟變黑了,憔悴了。

“慕白,你瘦了……”

泣血伸手,想觸摸他的臉,可是,看到手腕上的長歡,她只得停下。

今日的長歡,說不清楚的奇怪,放它進籠子裏,它又爬了出來,非要黏着她,她只當是許久沒有陪它了,只得讓它留在自己的手腕上,而長歡,在手腕上挽着,卻顯得是那般的滿足。

軒轅慕白一雙好看的鳳眸頓了頓,他從不知道,一條蛇,竟對琳琅有如此深刻的感情,它突然間很羨慕這條蛇,因為,它可以正大光明的和她在一起。

“琳琅,宮裏不似外面,你要格外小心,尤其是軒轅墨,他雖身患病胎毒多年,可是,身子在禦醫的調養下,已經略有起色了,他這個人,外表看似柔弱,但骨子中,卻是殘忍冷情的,這點,想必你比我清楚……”

泣血點頭,“放心,慕白,軒轅墨,我會好好伺候他的,胎毒是嗎?我會讓他嘗到生不如死的滋味,她不是想滅我泣血嗎?如若讓他知道,他恨不得剔骨取肉的七色閣妖女,竟是太後替他配婚的女子,他知道後,會是如何的反映,我很期待……”

泣血的嘴角,扯出一抹妖嬈的笑意,這樣的笑意,看在軒轅慕白眼中,卻是森寒,他隐約感到,琳琅變了,變的比以前更狠了,是因為她要替滅族仇人報仇了嗎?

軒轅慕白點頭,大掌微微扶上她的小臉,“琳琅,你放心,我和北堂兮的大婚之夜,我們,什麽都不會發生……”

他信誓旦旦,對他許下承諾。

她淺淺一笑,“慕白,君當如磐石,妾當如蒲葦,磐石無轉移,蒲葦韌如絲……”

一句短短簡單的話,足以概括倆人此時的心情。

倆人緊緊抱在一起,似乎什麽都無法分開他們,抛卻了生死輪回,來生,也願為君分憂。

手腕上的長歡似乎也知道主人今日很開心,它擡起高高的蛇頭,一雙黑溜溜的眼珠子看着眼前俊秀的男子,伸出腥長的舌頭去舔弄軒轅慕白那張絕色的臉。

軒轅慕白被長歡的舌頭觸到,臉上,微微不悅,泣血見狀,擡手把蜷縮在手腕處的長歡從手腕上拿下,扔進一旁的籠子中。

小東西被這一扔,擡起可憐兮兮的蛇頭看向抱着的倆人,那眼神,別提多哀怨了。

突然的一陣巨響,倆人警惕的快速分開,房門被人一腳踹開,只見一身白色衣袍的女子闊步而入,一陣狂躁的風吹進來,吹動着女子長長的墨發和白色的衣袍。

她的手中,握着那把泣血送她的短刀匕首。

女子全身上下散發出濃濃的仇恨氣息,那是一股恨入骨髓的恨意,一雙墨黑的雙眸中,有熊熊的火光在燃燒着,仿若地獄的冥火一般,灼熱而致命。

軒轅慕白一臉不悅,劍眉輕蹙,誰這麽大膽,竟敢闖進來。

待看到門前的女子,一張妖冶的臉上,擡頭看向一旁的泣血,他需要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泣血看着女子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看着她身上的恨意,她的一顆心,咯噔一下,臉上寒冷如冰,擡眼看她,“傾兒,不知道沒我的吩咐,誰都不許進來嗎?你竟然明知故犯?”

泣血的臉上,閃現出濃濃的不滿,她疑惑不解,今日的百裏傾,似乎哪裏不對,可是,哪裏不對,她又說不上來。

百裏傾卻沒有心情聽她的喝斥,只是一步步挪動步子,走到泣血身旁。

她看着眼前被她當真恩人的女子,以往的一幕幕,在腦海處回放,漫天的大火,她的父親,就死在她被叫做恩人的鞭子下,她将軍府,一百八十條人名,都是眼前的女子命人殺的……

“泣血,你為何要屠殺我将軍府,殺我父親……”

冷冰帶着責問的聲音響起,泣血一雙琉璃色的雙眸,瞬時變大。

怎麽可能,她下的忘塵,怎麽可能解開……

軒轅慕白一雙犀利的鳳眸掃視了一眼百裏傾,又看向一旁失魂的泣血,“琳琅,這是怎麽回事?”

軒轅慕白滿帶責備的聲音響起,他怎麽不知道,百裏傲的遺孤被琳琅養在七色閣?

琳琅居然背着他,留下了一個禍害?

“泣血,你回答我?”

百裏傾一改往日的乖巧,嬌俏的小臉上,浮現出濃濃的失望和痛苦。

“傾兒,我……”

泣血挪動步子,想走上前去,撫摸她的臉,可是,百裏傾卻緩緩朝後退了幾步,她的眼底,全是懊惱悔恨,“爹爹,傾兒對不起你,傾兒錯把滅門仇人當做恩人,傾兒該死,爹爹……”

百裏傾聲嘶力竭的哭喊着,忽聞天上,一聲驚雷沉悶響過,原本晴空萬裏的天空,卻突然間烏雲閉幕,随後,狂風大作,豆大的雨滴從天而降。

屋外的藥園中,各色草藥的葉子被這突如其來的狂風驟雨打彎了腰肢,紛紛低垂着腦袋,努力的承受着暴雨的打擊。

“傾兒,你聽我說……”

泣血看到眼前如此痛苦不堪的百裏傾,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這一切來的太突然,突然到聰慧的她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解釋,她竟然忽視了軒轅慕白的怒問,可見,百裏傾在她心底的位置。

“不要叫我,泣血,收起你那套籠絡人心的手段吧,我已經全部都記起來了,那夜,是你殺了我全家,是你毀了将軍府……”

百裏傾一張嬌俏的小臉,此時早已淚流滿面,這半年來,泣血對她的關懷,早已刻入心底,曾經,她是那麽的感激她對她的照顧,可是,為什麽,她會是害死自己家人的兇手,她清晰的記得,那夜,泣血的那跟追魂鞭,一鞭子要了他父親的性命,父親被鞭子擊中,連灰都未剩下……

泣血一張清秀的臉上,浮現出絲絲心疼之意,她終歸是知道了真相,那麽,她該怎麽辦?

是殺了她,還是?

不,她怎忍心?

她的心,糾成一團。

軒轅慕白一雙犀利的鳳眸掃視了一旁無措的泣血,他似乎明白了什麽,一雙犀利的鳳眸中,浮現出濃濃的殺意,他絕不容許有任何的餘孽存在。

腳下如蓮步生風一般,軒轅慕白身形一晃,只見他以迅雷之勢,來到百裏傾的身旁,百裏傾還未從驚魂中驚醒,眼前的紅裳男子擡手一把掐住了她白皙的喉嚨,瘦小的百裏傾便被他素手提了起來,“琳琅,你真是愚蠢,難道你不懂,斬草不除跟,春風吹又生嗎?”

他別過頭去,看着在發愣的泣血,一臉陰寒道。

泣血看着他要殺百裏傾,琉璃色的雙眸中,閃現出一絲慌亂。

“咳咳,你最好殺了我,要不然,我發誓,這輩子,都要替我父親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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