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現實世界03

林束回到家, 裏面空蕩蕩沒人。

林東海夫妻上班還沒回來，至于林森，不知道又跑去哪裏鬼混了。

客廳看着有些亂, 門口的鞋子被扔得到處都是，椅子倒在地上，沙發被踢得偏離原位——可以想象得出，早上林束離開後, 無能狂怒的林森是怎樣發洩怒火的。

林束在屋子找了一圈，沒找到自己制作的小玩意，大概被林森扔掉了。

沒關系, 這樣的小東西他能做很多個。

洗了個澡, 林束在床上躺下。

今天經歷了很多事, 雖然他情緒上沒什麽變化，但身體确實有些吃不消了。

升級帶來的後遺症還未完全消褪，被熱水泡過的身體現在更加酸軟。

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時, 林束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

閉了會兒眼，忽然又睜開，困倦的黑眸泛起一點霧氣。

哦，想起來了, 他好像還有份獎勵沒拆。

對于自己的第一件獎勵物品, 林束還是有些好奇的。打開系統商城，原本灰色的區域已經被點亮，點開後，裏面陳列着三樣物品, 像懸浮的三維立體投影圖, 可以看得非常清楚。

在商城上方還有一行小字：

[可在以下物品中任選一樣。商城物品皆為獎勵所得, 不可交易, 玩家選擇後剩下的物品将會重新化為能量消解，回歸本源。]

林束掃了一眼，便将目光放到那三樣物品上。

1.詭物圖鑒（E級.成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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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果：該圖鑒可收錄各種詭物資料，自行分析詭物弱點。圖鑒具有成長性，後期可招喚詭物替玩家戰鬥。

收錄方法：取詭物之血在圖鑒書寫詭物名字。注：詭物對玩家認可度越高，則收錄成功率越高；反之，玩家很有可能激怒詭物遭到不死不休地追殺。

簡介：這是一本充滿血腥的羊皮筆記，不僅飽飲鮮血，還吞噬過血肉內髒，時刻想着将主人一起吞噬。

2.厄運娃娃（E級）

效果：可詛咒一切生靈，包括各種詭物，只要能付得起代價。

詛咒方法：取被詛咒者的血液或頭發，與符紙一起燒成灰喂入娃娃口中，施咒者對被詛咒者惡念愈強，被詛咒者的下場愈可怕。輕則黴運連連，重則魂飛魄散。注：當被詛咒者的惡念強過施咒者時，詛咒反噬其身。

簡介：這是一個身體破碎的娃娃，它經歷過最可怕的黑暗，軀體被惡念填滿，滿懷善意的人不适合成為它的主人。

3.真視之眼（殘缺版. F級.成長性）

效果：可看穿詭物真身，堪破一切虛妄。注：小心看到不該看的。

使用方法：可納入體內，需要時喚出即可。

簡介：從迷霧中孕育而出的真眼，追求宇宙間的終極奧秘，最後陷入瘋狂，不得不自我封印。

三樣獎品，兩件都具有成長樣，這要是讓別的玩家知道，可不得羨慕嫉妒死。

別的玩家一般只有一兩件可選擇，而且大多還是扔路邊都沒人撿的垃圾貨。比如什麽損毀的铠甲，有缺口的匕首；好一點的有穿上不腳臭的鞋子，喝了感覺上天堂的不明藥劑等等。

如果有誰的獎品池裏出現真正有用的物品，那是可以在論壇蓋高樓，值得炫耀好幾天的事情。

曾經就有一名玩家，獎品池中出現戴上可隐身的帽子，足足炫耀了三天三夜。

很多玩家吐槽過這種獎勵機制，說既然是商城，那就像普通游戲裏的商城老老實實賣貨好了。他們做任務賺點積分，然後用積分買商品不好嗎，幹嘛搞什麽獎勵。

可這又不是真的游戲，無論玩家怎麽吐槽，也不會有策劃來聽取意義并做出改變的。甚至，玩家想選擇退出都不可能。

林束獎品池裏生成的三樣東西，拿出去是能讓中高階玩家都眼紅的好東西，哪怕每一件物品都伴随着一定負作用。

林束簡單地掃過去一眼，并沒什麽感覺，他一眼相中【真視之眼】的外形，沒怎麽糾結地便做出了選擇。

林束躺床上将【真視之眼】舉起來看，跟他自己做的那顆眼球有點像，只是這只眼睛沒有完全睜開，露出的一道小縫是全然漆黑的瞳孔。

捏了捏，手感硬梆梆的，分不清是什麽材質，有些像玻璃球。

玩了一會兒，林束的眼睛實在快睜不開了，【真視之眼】鑽入掌心，手掌像開了個洞似的。

鑽入掌心的眼睛似乎微微顫動了下眼皮，既而徹底隐沒不見。

……

林束是被一陣猛烈地捶門聲吵醒的。

“林束，你給我出來，以為躲到你的老鼠洞就沒事了嗎？給我出來，早上的賬還沒跟你算呢。出來！”

一邊砸門一邊大罵，還連捶帶踢的。

不是多厚的木板門被捶得“哐哐”作響，震得門框上的灰都落了下來。

間或響起一道不輕不重的訓斥，“你輕點敲，把門弄壞了還得找人修。”

“那就讓那小砸種修，還不都是因為他！”

房門猛地被拉開，正憤而砸門的林森差點摔進去，他扶着牆站好，怒而瞪視開門的林束，正要繼續開罵，卻在對上林束的眼睛時所有怒罵聲都卡在了喉嚨裏。

黑沉沉的眼睛透不出一絲光，似乎所有的光都被那雙幽深如黑淵的眼睛給吸進去了。

房裏的燈沒有打開，林束站在黑暗中，面無表情地擡眼望過來。

林森仿佛被什麽兇獸注視似的，頭皮發麻，脊背竄起一股戰栗。

“你是确定活膩了嗎？”不含情緒的聲音，好似只是問了個普通問題。

林森晃晃腦袋，清醒過來，為自己剛才又被林束震住而感到氣惱。惱羞成怒的他用力一腳踹向門板，将房門踹得大開。

客廳射來的燈光照亮林束全身，使他站在門洞裏的樣子，看着有幾分孤單可憐。

林森更加肯定剛才只是自己的錯覺，而為了洗刷那一刻被林束震懾住的恥辱，林森昂首挺胸，氣焰愈發嚣張。

“林束，你偷拿我媽的錢了，還不乖乖交出來，要不然，把你送去派出所，讓他們把你給拘了！”

說完朝廚房扯着嗓子喊：“媽，媽，你快來，家裏糟賊了。”

馬鳳娟正在廚房做飯，聞言拿着鍋勺跑過來，“怎麽了，喊什麽喊，什麽賊？我正煮菜呢。”

林森伸手一指林束，滿臉伸張正義的刻意表情，義正言辭而又得意地說道：“就是他，他偷拿了你放在衣櫃底下的錢，我親眼看到的！”

馬鳳娟一聽變了臉色，當下菜也顧不得煮了，跑回房間檢查，片刻後，幹嚎着沖出來。

“哎喲，殺千萬的，喪良心啊，我們給吃給住地養着你，結果就養出這麽個白眼狼嗎，連家裏的錢都偷……哎喲，這日子還怎麽過呀。”

正在此時客廳的門一響，一家之主也下班回來了，馬鳳娟立即朝他嚎喪，“林東海，就你做好人，替別人養孩子，自己的家都不顧了！”

林東海被吼得一頭霧水，目光掃視一圈，詢問的視線落在洋洋得意的兒子身上。林森當即一翻添油加醋，将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

“林束，你真的進卧房拿錢了？”林東海眉頭一皺。

旁邊的林森超大聲地糾正，“不是‘拿’，是‘偷’，課本上怎麽說的來着……對，不問而取就是偷。”

林東海頓了頓，眉頭皺得更深，望向林束的目光透露失望，“缺錢用你可以跟我要，怎麽能偷呢，當初你爸把你托付給我的時候，我答應過要将你好好養大成人——”

“将我好好養大？是指三歲便開始幹活，時常吃不上飯，得自己養活自己嗎？”林束緩緩開口，一邊問一邊往前走，林森在他的目光下忍不住後退，得意的表情僵在臉上。

林東海表情一僵，老實巴交的臉上透出被生活捶打出的苦悶，“……我是個沒什麽本事的人，不像你爸，賺不了大錢……那時候，家裏條件是艱苦了些。”

“林束，你什麽意思？”馬鳳娟揮舞着鍋勺叫嚣起來，“是想跟我們算賬嗎？好啊，我們養你這麽大，還是欠你的不成。你要嫌我們對你不好，大可以搬出去啊。”

林束轉頭望過去，“你想我搬出去，想徹底占據這個房子？”

馬鳳娟頓時一滞，眼神閃過幾分慌亂，“什、什麽占據？……你在胡說八道什麽，這本來就是我們的房子。”

“房子是誰的其實我無所謂，我住膩了自然會走。”他微微歪頭看着馬鳳娟，“可你越是想趕我走，我偏不走……你該怎麽辦呢？”

“你、你……”馬鳳娟被問得一口氣堵在嗓子眼裏，半天喘不上來，拿手不停撫自己胸口。

林束看向林森，林森一個激靈，心底升起不詳預感。

“你說是我拿了錢，你親眼看到的？”

“我、我确實看到了，就是你拿的。”林森梗着脖子，色厲內荏地說道。

“你确定，只有你的眼睛看到嗎？”

林森的寒毛豎起來，“你、你什麽意思？”

林束張開五指，把手舉到他面前，掌心緩緩出現一個黑色漩渦，漩渦裏好像有一只閉着的眼睛，慢慢地，睜開一點。

“我早上有個小玩意兒落在你那裏，你把它……扔了嗎？”

林森的眼睛都直了，整個人僵在那兒，“我、我……”

林家夫妻看不到林束的掌心，只覺得他動作有些奇怪，好像是想要回什麽東西，而兒子的反應也不太正常。

——但這些年來，只要跟林束挂鈎的事，多多少少都會有幾分不正常，他們都習慣了。

“好可惜呀，它想一直看着你呢……你想不想知道，它看到了什麽？”

此時的林束好像多出了一個視野，而在這個多出的視野裏，他不僅能看到林森的身體狀态，還有他內心的想法，以及過往隐藏的秘密等。

林森只覺眼前的畫面比早上那一幕更刺激，更可怕。他明明把那只吓人的假眼球扔到環衛工人來收垃圾的垃圾車裏，為什麽林束還有一只眼睛？還看起來這麽邪惡，藏在掌心裏？！

他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目光卻無法從那只半閉的黑眼珠挪開，吓得不敢再說謊。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陷害你的，那些錢不是你拿的，是我偷了故意、故意栽贓給你……”

林束把手輕輕一握收了回來，看向愣住的夫妻倆，“聽到了嗎？是你們兒子拿的……兒子拿父母的錢，算偷嗎？要不要報警？”

馬鳳娟幹笑兩聲，“不、不用了，看來這就是個誤會……啊，我菜快燒好了，趕緊洗個手等會兒吃飯吧。”

“我不吃了。”林束垂下眼眸，“我要繼續睡覺。”

他走回房間，關門前回頭望向客廳還站着沒動的一家三口。

“我要睡覺了，在別人休息時不大聲喧嘩，這是做人基本的禮貌。”頓了頓，又補了句，“晚安。”

随後關上房門。

客廳凝滞的氣氛散掉，一家子好半晌才緩過來，馬鳳娟拍打着胸口順氣，“這小砸種越來越古怪——”

話未說完，受驚般朝那邊的房門瞥去一眼，房門關得好好的，林束并沒有出來。

再次開口，聲音壓得低了些，只是依舊氣呼呼的。

“這日子沒法過了，你看他那個樣子，哪一天發起瘋來殺了人，我們——”似乎想到某種可怕結果，頓時有些不寒而栗。

林東海心事重重地皺着眉頭，看了眼仿佛餍住似的兒子，沒忍住拍打下他腦袋，“你又招惹他幹什麽，從小到大，你在他手上吃的虧還少嗎？怎麽總是不長記性。”

“爸，爸，他肯定去過異空間了，他手上……他手上……”林森如夢初醒般拉住自己父親的手臂，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

林森的話讓夫妻倆同時臉色大變，似乎想到什麽不好的事，林東海向來老實的臉上，此刻看起來竟有幾分陰狠。

“好了，別說了……明天收拾東西，我們去你姥姥家住幾天。”

向來尖酸恨不得把家搬空給娘家的馬鳳娟，此刻沒有說話，默認了丈夫的提議。

于是，第二天早上林束醒來時，發現整間屋子只剩他一個人了。

林束不關心那一家子去了哪裏，今天是高考的最後一天，沒再出什麽意外，他順利地坐着公交車前往考場，結束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場考試。

其他考生放飛的鳥兒一般沖出教室，抛灑着一路陪伴自己走過來的課本與試卷。

試卷如雪花般從樓上飄落，學生們的笑鬧聲響徹教學樓。但這時候，即便是最嚴厲的老師也不忍苛求此刻的學生。

這樣的熱鬧與林束無關。

他的人生像一本寫滿計劃的筆記，每完成一項計劃在後面劃個勾，然後接着進行下一項。

至于完成計劃該有的成就感與滿足感，林束是沒有的，他只是按部就班地去做這些事而已。

晚上躺在一個人的屋子裏，不知是不是人總會在完成一項大計劃後産生空落感，林束有些睡不着。

他睡不着不像別人那樣翻來覆去，而是用最标準的姿勢躺着，眼睛也閉上，跟真正睡着也沒什麽兩樣。

不知過去多久，黑暗中，林束忽然睜開眼睛，房間裏似乎多了個朦胧的黑影。

那黑影背靠書桌在黑暗中打量床上的林束，不動，也不說話。

林束盯着漆黑的天花板看了會兒，片刻重新閉上眼睛，準備接着睡。

黑影：“……”

像是在比拼誰更有耐心一樣，林束躺着睡覺，黑影也不說話。

就在林束終于培養出睡意，快要睡着的時候，黑暗中那人出聲，笑罵了一句。

“你小子，發現屋裏多個人還能若無其事睡得下去，是心大還是膽子大……不愧是那位的兒子。”

作者有話說：

現實世界明天還有一章，然後就進入第二個副本啦。

有小天使問加更的事……要不要這麽卷啊，我怕把自己給卷沒了~

如果一定要有加更的話，那就……（小聲）1000營養液加更一次？照目前趨勢來看，一個月加更一兩次，還是能接受的。嗯，大家也省着點投營養液，畢竟那也是要錢噠，而且還有其他的大大需要灌溉，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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