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Ⅱ.《橋塌啦》02

在老管家的那句話問出來後, 四下的風止息,似乎連空氣都變得緊張起來。

林束卻沒有半分緊張的樣子,為什麽這樣問, 自然是因為任務欄裏還挂着那個任務呢,系統不會讓玩家去調查一個有結果的案子。

“你之前不是提到那對夫妻想去牢裏看望公爵,如果調查已經有了結果,無外乎兩種:找到了活着的孩子, 夫妻倆要去牢裏感謝恩人,自然也該帶上孩子;找到的是孩子的屍體,那種情況下身為父母也不會有心情去牢裏看望誰。”

林束說到這裏頓了頓, 看着老管家又問了一遍, “所以, 調查到什麽了嗎?”

老管家眯眼打量着林束,最先那種認為林束是柔弱無依花瓶的想法已經沒有了。望着眼前這個沒什麽表情,說話的語調總是淡淡的, 好像沒什麽事能讓他變色一樣的少年,老管家那雙飽經風霜的眼睛,變得微微沉凝。

他沒再追問什麽,似乎接受了林束的解釋。

“在發現失蹤的孩子不只一個後, ”老管家沉吟着語速緩慢地說道, “偵探找到公爵,将手裏調查到的資料全都給了公爵,他們在書房裏談了有一頓飯的功夫。第二天,公爵大人便出事了。”

林束問:“所以你并不知道那名偵探到底查到了些什麽?”

老管家緩緩搖頭, 長着皺紋的臉上滿是驕傲, 緩慢而嚴肅地道:“沒有公爵大人的允許, 我不會打聽任何事, 也不會動書房裏的一片紙片。”

他挺了挺背,“這是一名合格管家的修養。”

林束眨了下眼睛,他對“管家”這種生物無感,“……所以如果我問你要資料看,你肯定不會給我——”不待老管家回答,話鋒猛地一轉,“那可以告訴我那名偵探的地址嗎?”

“……”拒絕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卻被硬生生噎回去,老管家的臉色有點黑。

最後,林束還是拿到了那位偵探的名字和地址。

于格.蘇拉是夏至城一位頗有名氣的私家偵探,在費曼羅街開了家偵探事務所。

林束初來乍到這個世界,當然不知道費曼羅街在哪裏,但好在夏至城交通尚可,有通行全城的馬車。

而得知林束要去找那名偵探,老管家只是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給了他一個錢袋,裏面裝着幾枚銀幣和一把銅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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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馳行大街的馬車上,林束拿着一枚銀幣放在眼前打量。

之前問車夫,從公爵府前往費曼羅街,需要6個銅幣,從車夫的語氣和描述來看,這段距離應該不算太遠。

兩種錢幣印的圖案不一樣,銅幣印的是稻谷和酒桶,銀幣上印的是交叉的劍和戟。

林束猜想應該還有金幣,不知上面印的是什麽。

夏至城的街道修整得不錯,路面比較平坦,坐在馬車裏沒有太颠簸的感覺。

林束将銀幣放回錢袋,擡眼望向前方,透過敞開的車窗看到前面是一座橋,橫跨在寬闊的河面上。

大橋看起來還很新,造型簡潔大方,氣勢恢宏。

奇怪的是大橋這頭有個集市,人來人往很是熱鬧,然而橋上卻沒什麽行人,更不要說在上面擺攤了。

橋頭站着兩名全身籠罩在铠甲裏的守衛,拄着長矛,跟城門站崗的士兵一樣。在守衛身側,豎着一個黑色的鐵皮箱子。

馬車即将駛上橋面時,忽然拐了個彎,沿着右側的河道而去。在行進一段距離後,河面架起另一座橋,比之剛才看到的那座橋,要簡陋許多。

馬車沒有再往前走,而是駛上橋面。

過橋後,林束看到馬車沿着河道往之前的方向往回跑,顯然不是因為這座橋離目的地近而選的這裏過河,而是繞了遠路,便開口問道:“為什麽不走剛才那座橋?”

車夫似乎有些意外他的發問,頓了頓,幹巴巴地回答道:“小少爺,這個……中心大橋要交稅,6個銅板不夠。”

說完似乎有些怕林束生氣,連忙補充道:“放心吧小少爺,走這邊沒有繞多遠,不會耽擱您時間的。”

“這座橋不收稅?”

車夫愣了愣,似乎不明白為什麽林束會不懂這樣的常識,“是、是啊。”

接下來林束沒再說話,沒過多久,馬車停在費曼羅街的一棟兩層小樓前。

二樓橫挂着招牌,上面寫着:于格偵探事務所。

林束徑直上樓,那位于格偵探卻不在,接待他的是于格.蘇拉的助手。

林束一眼看出來,這個所謂的助手是一名玩家。

那是個長着一張娃娃臉的年輕人,穿着一身裁剪得體的西裝,卻像身上爬進了毛毛蟲似的,一會兒這裏扭扭,那裏抓抓;一會兒又把扣至最上面的那顆紐扣解開,跟做賊似地東張西望,不久後又把扣子扣上。

林束坐了不到三分鐘的時間,便看到他把最上面那顆扣子來回折騰了三遍。

娃娃臉把林束當成這個世界的土著,聽到林束說要找于格.蘇拉,并表示要等到偵探本人回來後才會說出自己的委托,于是是給林束泡了杯咖啡把人領到沙發坐下,便沒再管林束,忙自己的去了。

顯然他來做大偵探的助理是有自己的目的,坐在堆滿書籍報刊和雜志的辦公桌後,他看似在整理實則在翻找着什麽,不時會小聲嘀咕幾句。

“……該死的,這什麽狗屁查案任務,老子又不是警察,最煩這種查案的了……好不容易抱上根偵探的大腿,結果什麽都不說……那表情,一看就是背後有故事嘛。”

“端茶倒水這麽多天,結果什麽有用的線索都沒找到……難道這位偵探真沒接過孩童失蹤的委托?”

他還是有些謹慎的,雖然一直嘀嘀咕咕,但知道辦公室裏有其他人在,聲音控制得很小,幾乎是在用氣音說話。

但林束耳力很好,而事務所又如此安靜,所以他全聽到了。

林束等了一上午,于格.蘇拉才腳步匆匆地回來,推門進來脫下大衣往衣架上挂,一邊看也不看地吩咐道:“唐,把前天走訪西區工廠那邊的資料找出來,我——”

轉身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林束,于格.蘇拉的聲音戛然而止。

唐深小跑着來到于格面前,滿臉熱情笑容地說道:“于格先生,這位年輕的紳士是今天的委托人,他說一定要等您回來了才肯說是什麽事。”

一邊說一邊接過于格.蘇拉的大衣挂上衣架,狗腿的不得了,跟之前那個滿腹抱怨的仿佛不是同一個人——或許,他正是靠着這項本事才成為于格.蘇拉的助手的。

于格.蘇拉看到林束怔住,不是什麽看到美少年看呆了,而是他認出林束所穿衣服袖口的那個徽章。

——那是維斯孔蒂家族的徽章。

衣服上繡着這個徽章,說明是維斯孔蒂家族的人,而夏至城唯一一位維斯孔蒂,現在正關在王宮的大牢裏。

想到那位公爵大人,于格的眼眸沉了沉。

“這位……先生,”于格不确定林束在公爵府的身份,畢竟他只見過一次,除了公爵也就只見過那位花白頭發的管家,“來在下的事務所,可是公爵府有什麽吩咐。”

唐深在聽到“公爵府”三個字時,眸光微微一閃,嘴角的笑容加深些許。

別看他面上還維持着熱情洋溢的笑容,看起來很穩得住,實則內心已經被尖叫聲刷屏了。

哇,公爵!活的公爵!難道是老天爺聽到了他的祈求,所以給他送來一根更大的大腿了嗎?

這不是普通的大腿,這是閃閃發光的金大腿啊!

由他淺薄的歷史知識也能知道,公爵不是最高一等的爵位嗎?僅次于一個國家的王!

林束沒有在意唐深的反應,他今天來的目标是這位于格.蘇拉偵探——更準确地來說,是于格.蘇拉調查收集到的孩童失蹤案的案卷。

“我來找你拿一份資料。”林束直接了當地開口。

于格.蘇拉聞言面色微微一變,林束雖然沒有說出來,但他知道林束要的是哪一份資料。

頓了頓,他試探性問道:“……可是公爵大人有什麽指示?”

林束看着他道:“公爵大人還在牢裏關着,你覺得他能有什麽指示。”

于格.蘇拉謹慎地沉默下來,更加搞不明白林束的身份。他聽出林束對公爵的稱呼不帶敬意,身上卻又帶着維斯孔蒂家族的徽章。

難道是維斯孔蒂家族的人?

不,維斯孔蒂只剩公爵一人,沒聽說過還有其他血脈者存在。

于格.蘇拉無法确認林束身份,更加謹慎起來,“不知這位先生怎麽稱呼,拿資料?我這裏有很多資料,您需要的是哪一份?”

林束沉默不語,覺得有些麻煩,他不喜歡這種繞來繞去的說法方式。

“如果你也想救公爵,就把資料給我,和我一起調查——”頓了頓,林束望着于格.蘇拉的眼睛道,“別說現在你放棄了,公爵在你去找他的第二天被關,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是不是跟他委托你的事情有關嗎?”

于格.蘇拉瞳孔猛地一顫,雖然面上還勉力維持着鎮定,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林束那翻話對他産生了觸動。

不得不說,林束這話騷到了于格.蘇拉的癢處,作為一名偵探,事件的未知性對他來說充滿誘惑。

旁邊的唐深聽不明白兩人在說什麽,簡直抓耳撓腮,但直覺會跟自己要調查的案子有關,憋了很久,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于格先生,是要調查什麽嗎?我可以幫忙的。你們有什麽跑腿的工作,都可以交給我。”

于格.蘇拉瞥了自己新招的助手一眼,擡眼與林束對視片刻,兩人默然不語,但似乎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從抽屜裏拿出一個袋子遞給林束,于格.蘇拉盯着林束的眼睛緩聲道:“讓我的助手帶你去一個地方,去過之後,如果你依舊堅持要查下去,再回來找我。”

林束二話不說,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唐深愣了下,随即面上一喜,趕緊跟上去。

“你叫什麽名字?”

于格.蘇拉在身後問道。

“林。”走到門口的林束腳步沒停,擡起手輕揮一下,頭也不回地下樓了。

作者有話說: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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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青卿 5瓶;青衣樂工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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