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Ⅱ.《橋塌啦》03

唐深跟着林束來到樓下的大街邊, 搶在林束面前攔下一輛馬車,并報上一個剛才于格偵探告訴自己的地址,表現得既興奮又拘謹。

“林先生, 您請上車。”唐深點頭哈腰,心裏嘀咕,這位小美人不僅長得很東方,名字也很東方。

唐深在這個世界也不是沒見過黑頭發黑眼睛長相的人, 但都沒眼前這位好看,也沒這麽像東方人。

要不是對方來自公爵府,又和周圍環境融合地毫無違和感, 他都要懷疑是不是跟自己一樣的同胞玩家了。

坐上馬車後, 林束抽出袋子裏的東西, 是幾張紙,還有一個破損的竹蜻蜓。

林束拿起那個壞掉的竹蜻蜓随意看了眼便又放下,認真翻看起那幾頁紙來。上面是對夏至城近期幾樁孩童失蹤案的相關記錄, 包括了解到的事件經過,附近鄰居的供詞等。

幾樁失蹤案有很多相似點,比如都是6到10歲的孩子,失蹤地點都是在家附近, 事發時沒有人聽見什麽異常的聲音, 也沒看到什麽可疑的人。

孩子好好地玩着,只是一個錯眼便不見了。

那個竹蜻蜓是其中一個孩子失蹤前正在玩的玩具,随着孩子一起不見,結果卻在離家三公裏的地方找到。

值得一提的是, 這個小玩具是跟孩子一起玩耍的狗找到的。因為家裏孩子突然不見, 當時跟孩子一起玩耍的狗卻沒有發出任何警示的叫聲, 孩子父母遷怒于這條狗, 把它趕了出去。

被趕出去的狗便在家附近流浪,它似乎在尋找自己的小主人,這裏嗅嗅,那裏聞聞,後來便叼回了這個壞掉的竹蜻蜓。孩子父母看到竹蜻蜓後更加傷心難過,拿掃帚要把狗打出去,不許它再回來。

當時于格.蘇拉剛好接了公爵的委托前來調查,得知狗找回了孩子失蹤時正在玩的玩具,便試着跟那條狗溝通,讓它帶自己去找到竹蜻蜓的地方。結果那條狗好像聽懂了,真的把于格.蘇拉帶到一個地方,那是離孩子家三公裏遠的另一條街區。

“哇,這狗也太可憐了吧。”唐深感慨地道,他涎着臉向林束讨來那幾張紙看,林束看完後随手遞給了他。

唐深越看眼睛越亮——這就是他要做的任務!

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他決定了,從今天起就将這位小美人當成自己的新大腿,他的幸運之神。

他在事務所伏低作小好幾天,那位大偵探就是不肯讓他接觸案子。結果這位剛來,偵探先生不僅讓他查案了,上手的第一個案子就跟他的任務有關,這不是妥妥的幸運之神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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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先生,要不我們去把這條狗找回來吧,它肯定記得小主人的味道,讓它帶着我們去找人,肯定比我們自己瞎找強。”唐深眼睛閃閃發亮地向林束提議。

林束單手支着下颌,手肘撐在車窗邊,望着街上向後倒退的商鋪與吆喝的攤販,聞言沒作理會。

馬車在鬧市行進時放緩速度,喧嚣的人聲通過車窗湧入車廂。

唐深以為林束沒聽清,便又重複了一遍。

“你覺得于格偵探沒用過?”林束姿勢沒變,語氣随意地問了句。

唐深聽了微微一怔,旋即明白過來林束的意思,不禁有些失望。

也是,這麽簡單的法子偵探先生之前肯定用過,要是那條狗又找到什麽有用的線索,這份資料肯定會有記錄。

馬車又行駛了十多分鐘,最後停在貧民區。

“兩位老爺,這裏面馬車進不去,只能勞動兩位自己走幾步了。”車夫恭敬地說道。

唐深問他一個地址,車夫一聽露出了然神色,“你們是要去哈德家吧,他家很好找,沿着前面那條路進去,走到盡頭,左拐第三家就是。”

唐深奇怪地問道:“你認識那家人?”資料上寫着,玩竹蜻蜓那個小男孩,他爸爸就叫“哈德”。

車夫搖頭,“我并不認識他,但最近去找他家的人很多,我拉到過幾次,還往裏帶過路,所以很清楚。”

唐深不急着走了,感興趣地問道:“哦,來找他家的人很多,知道都是些什麽人嗎?”

車夫再次搖頭,“都是生面孔,看不出是什麽人,也不像官方那邊的……”他說到這裏突然頓住,擡頭打量唐深,露出遲疑神色。

唐深眼睛一亮,追問道:“你想到了什麽?”

車夫擡頭瞄唐深幾眼,語氣遲疑,“……我不知道那是些什麽人,但其中幾位看着跟您有些像……”

唐深沒想到會是這麽個答案,愕然指着自己鼻子問:“跟我長得像?”

林束瞥了唐深一眼,沒說話。

“不是長得像,是……感覺……”

車夫苦惱地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唐深不死心地連連追問,林束彎腰下了馬車,徑直朝裏邊走去。

唐深見車夫這邊實在問不出什麽,又見林束越走越遠,趕緊抛給車夫幾枚銅幣,跳下馬車追上去。

跑了一會兒才追上,唐深有些氣喘籲籲,“林、林先生,你不好奇都有些哪些人來調查這件事嗎?”

應該不會有那麽多偵探同時接到這個案子。

拐過彎,前面是幾間低矮的屋子,看起來有些破舊,周圍環境也顯得髒亂,與外邊街道兩邊寬敞整潔的建築截然不同。

林束注視前方,擡了擡下巴,“不好奇,你好奇的話,可以自己去問。”

“自己問——”唐深話沒說完,擡頭看清前面的情形時嘴巴半張,剩下的話便都咽進了肚子。

他揚了揚眉,小聲嘀咕,“靠,這些家夥動作怎麽比我還快。”

林束當作沒聽見他說什麽。

巷子裏第三家的屋門前,此刻圍了好些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吵吵嚷嚷的。

看着像屋主的褐發中年男人,手裏舉着掃帚,神情悲苦,眉眼壓着隐忍的憤恨,一邊怒罵,一邊像趕小雞崽似的試圖趕走那群人。

人群中與中年男人對峙的是幾個奇怪的男女——他們穿着跟周圍人一樣的粗布衣裳,只是看着有些不大合身,而神情也不似這些低層生活者。

或被艱苦生活折磨得麻木,又或時時刻刻帶着小心,見到地位高一點或穿着好一些的人,腰便會習慣性地彎下去。

恰好相反,他們的神情透着一種高傲,不是那種刻意帶出來的,而是自然流露——好像他們見識過更廣博深渺的世界,擁有超出眼前這些人更高維度的認知。

所以對中年男人的怒斥全然沒放在眼裏,自說自話地勸着什麽,甚至還有些嫌中年男人不識好歹。

“希望你能告訴我們實情,你們沒錢請不起偵探,我們的本事比偵探更厲害,也不收你錢。”

“就是,我們是來幫助你的,你家不是丢失孩子了嗎,告訴我們具體的情況,我們幫你找……都不要報酬,不感激就算了,居然還想趕我們走。”

“我艹,這是哪裏來的傻逼,不知道要低調嗎?不知道跟任務世界的NPC打好關系是非常關鍵的嗎?”唐深壓低嗓音,忍不住小聲咒罵。

他忽然想起剛才車夫的話……自己跟這一群傻逼像,眼睛沒瘸吧?

除了兩方對峙的人,周圍還站着些看熱鬧的鄰居,對着那幾名男女指指點點,時不時咬幾句耳朵。

不過他們都沒有靠太近,而是站在自家門口瞧熱鬧,隔空交彙的眼神透出幾分諱莫如深的意味。

遠遠地看到林束兩人走來,最先做出反應的是看熱鬧的鄰居,從之前的輕松随意變得拘謹小心起來,有人直接轉身回家關上門,将熱鬧與麻煩一起隔絕在外。

“我說了,我家的事不用你們管!人也不需要你們找——”哈德憤怒中透着疲憊的聲音,在看到林束時突然消音,怒氣像戳破的氣球一樣洩掉,臉色變了變,收起掃帚便要轉身回屋。

那幾名玩家哪裏肯幹,他們好不容易找到這兒,口水都快說幹了,就是想獲得些完成任務的線索,哪能放目标就這樣躲裏屋去,硬是把人拖住。

“诶別走啊,我們是來幫你的——”

旁邊插進來一只手,将拖拽的人擋住,“哎哎,差不多得了,你們到底是來幫忙的,還是當強盜的?沒見人家都已經煩你們了嘛。”唐深清咳一聲,一本正經地教訓道。

“你們再糾纏下去,小心招來巡城衛。”

“你誰啊?”被擋住的年輕男人眉頭擰起,毫不客氣地把手用力一甩,卻沒甩開,眼神頓時微微一凝,他的同伴見此慢慢圍了過來。

唐深當作看不出對方的戒備,瞥了眼周圍的本地居民,見沒人注意這邊,把頭湊過去壓低嗓音道:“我說兄弟,你們是不是傻啊,這麽大張旗鼓地搞事,生怕不會引起NPC的注意嗎?”

聽到唐深嘴裏說出“NPC”,那幾人沒露出意外之色,顯然也是認出了唐深的玩家身份。

年輕男人眉頭一蹙,正要不服氣地說些什麽,另一位年紀大點稍微有些禿頂的男人搶先一步開口,笑呵呵地看着唐深說道:

“兄弟可以啊,這麽快就搭上了NPC的路子,而且看樣子,身份還像還不低——提前幾天進來的吧?”

除了第一個副本世界,之後玩家都可以選擇在停留期提前進入,只是這樣做的人很少。因為每通關一個副本需要休息,身心都要有個緩沖,尤其是掉下去的精神值,只有回到現實世界才能一點一點恢複。

而就算精神值恢複了,絕大多數人也寧願選擇在現實世界多待一會兒,畢竟每進入一次副本,都是一次生死邊緣的掙紮,誰知道下次還能不能回得來。

所以會選擇提前進入的都是狠人。

“那是。”唐深語氣得意,不過沒說出林束的具體身份。

韋慎,也就是禿頂男,想知道唐深是怎麽搭上NPC路子的。畢竟他們一來就被扔在荒郊野外,好不容易搞套當地衣服換上混進城,沒錢也沒謀生的手段,只能當流浪漢。

好在這裏的流浪漢跟丐幫有些相似,都能打探到不少消息。他們就是從流浪漢那裏知道這戶人家最近丢了孩子,雖然報了官,調查的官員甚至偵探也都來了好幾次,但孩子一直沒找到。

他們沒辦法找調查官員或者偵探了解情況,只能來找報案者——可惜人家不配合。

“哎你們不能莽撞,要融入當前社會環境知道嗎?”唐深得瑟地傳授起自己的心得體驗,“這些副本世界都是很真實的,如果因為你們的怪異舉止而引來不必要的麻煩,那不是自己給任務增添難度嘛。”

“說起來怎麽把自己融入到當地土著中去,最重要的一點是要有個合理合法的身份——”他轉頭去看林束,結果愣住了。

人呢?他才抱上的新鮮熱乎的大腿呢?

那名唯一的女玩家雙手抱胸,朝屋裏邊努了努嘴,“在你跟我們侃侃而談的時候,那位和你一起來的小少爺被大叔領進去屋了。”

唐深和韋同時怔住。

唐深:才抱上的大腿這麽快就抛棄他了嗎?

韋慎:好家夥,他們說破嘴皮子,那人拿掃帚守在門口寸步不讓,結果這位不知什麽身份的小少爺一來,就直接領進屋了。

這差別待遇也太明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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