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現實世界09二更

許知葉站在小區樓下, 仰頭望向十五樓，以他的目力能清晰看到十五樓住戶的窗戶玻璃完全碎裂，那是在極大沖擊力之下形成的。

收回視線打量腳下的地面, 幹幹淨淨，找不到一絲所謂“某個男人摔成肉醬”的痕跡。

“許處，1503檢測到兩種四階能量粒子，其中一種可以确定為簡代明——也即6.15事件主要參與者；另外一種暫時無法确認, 以交給技術處檢索分析。另外，客廳有兩具屍體，經查明系簡代明妻兒, 從傷口處提取到少量殘留能量粒子——”一直幹練的女聲說到這裏頓了頓, 旋即語調沒什麽起伏地繼續道。

“确定是簡代明。”

聽着助手的報告, 許知葉一直沒說話，英俊儒雅的面容稍顯凝重，但站立的姿态還是放松的。

沈靜深看他一眼, 繼續往下說道：“榮民小區死亡16人，皆為簡代明所殺；傷者53人，除7人逃跑中摔倒或推搡導致受傷外，其餘都是被簡代明攻擊所致。”

“從現場調取的監控與拍攝視頻來看, 簡代明已進入完全失控狀态, 人類意識徹底喪失。6.15事件波及292人，其中124人曾直面失控者，有38人出現精神失常征兆，另有至少30人需要心理幹預治療——”

許知葉擡起手, 沈靜深立刻停下報告。

“群衆反應如何？”

沈靜深收起平板, “目前此事已擴散全網, 引起全網讨論。網民原本圍繞‘異空間跑出來的怪物’讨論, 但背後有一股勢力操控，抛出‘怪物是失控玩家’的信息點，不僅散布恐慌，還引導網民就此事追責。”

“追責？”許知葉玩味地重複一遍，“追責誰？”

沈靜深一本正經答道：“網上并沒有做出明确指認，但暗示玩家群體是動搖社會穩定的一大危害，而做為吸收玩家的唯一官方組織詭情局，則恐将成為害群之馬。”

許知葉摸着下巴，嘴角挂着抹淡淡的笑，“哦，害群之馬？那我就是馬首麽？是否會成為他們要除掉的首要目标？”

沈靜深暗自翻個白眼，沒好氣道：“許處，現在不是他們首先要除掉誰的問題，故意策劃這樣的惡意襲擊，我懷疑背後有人故意搞鬼，目的或許就是搞我們詭情局，讓我們與普通人對立。”

許知葉看自己副手一眼，給了她一個“這不是顯而易見麽還需要特意強調？”的眼神，看得沈靜深暗自磨牙。

“哼，普凡教，”許知葉輕輕哼笑一聲，沈靜深立馬神情一變，“一直暗溝裏的老鼠一樣，小打小鬧，這次終于走上臺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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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處，你說這次的事件是普凡教在背後操控？”

許知葉哼笑着道：“不是他們還有誰？你還記的他們口號麽？”

沈靜深默然，人家那是教義，神特麽口號，讓那些瘋子聽到，可不得逮着你猛咬。

雖然這樣想着，嘴裏還是老實答道：“我們都是普通凡人。”

唔，果然不是誰都能成為教徒的，普通的一句話說出來讓人有種羞恥感。

許知葉臉上笑容斂去，語氣轉淡，“自己的教徒一大半都是标記者，卻标榜什麽‘普通凡人’，可不就是當了女表子還立牌坊麽？”

沈靜深頗為無奈地看了自家老大一眼，平時看着挺優雅的一個人，有時說出來的話卻真的是——

“對了，聽說自由玩家那邊也出現了失控，最後卻無驚無險地解決了，遺體收容沒留下任何後遺症。”許知葉忽然換了個話題，提及那些不受官方管束的自由玩家，語氣沒有什麽波瀾。

沈靜深微微皺了下眉頭，立刻打開平板記錄，“這件事還未得到求證，我會立刻去辦的。”

許知葉點點頭，“相比起一群跳梁小醜想攪混水，弄清楚是否真能安全無害處理失控者屍體，那才是最重要的。”

沈靜深再次應道，“是。”

許知葉将目光放向遠方，微微眯起眼。

“人類危機近在眼前，卻還視而不見，甚至加速滅亡進程……一群蠢貨。”

……

“普凡教都是一群蠢貨。”魏開山捧着手機，也在網上吃瓜。

“全球詭變後，接受歡迎的人覺得這是進化；反對抗拒的人，則把它當作一場席卷全球的瘟疫。其中的‘佼佼者’，就是一群自稱‘普通凡人’的神經病，講真，看他們一連串操作，我都快不認識‘普通凡人’四個字怎麽寫了。”

此時的魏開山與林束正坐在一輛拖拉機上，黃土路坑坑窪窪，颠簸地兩人跟風吹過的麥田一樣，波浪起伏。

魏開山手裏的手機，幾次看着險些被抛飛出去，但都被他緊緊抓住了。而在這樣搖晃的視野裏，每個字都跟蕩秋千一樣，飛來晃去的，看得人頭昏，他還锲而不舍地堅持吃瓜，實在精神可嘉。

林束坐在車鬥裏，眼眸半阖，全身骨頭都被抛得快散了架，他面上始終沒什麽表情，看不出是平靜，還是生無生戀。

手指快束在屏幕上點動，将評論發出去，魏開山終于心滿意足地收起手機。

看了眼旁邊面無表情的林束，魏開山拍拍他肩膀大大咧咧道：“很快就到了，咱們這次運氣不錯，正好碰上有車進去，不然光憑兩條腿走的話，至少得走一天呢。”

林束睜開眼看了看他，沒說話。

大概也能猜出林束的意思，魏開山稍微有那麽一點不好意思，“嗨，就當是全身按摩了，這力度不錯吧。”

是，按得骨頭都散了架，真真是好極了。

颠簸了三四個小時，兩人終于在一處山坳下車，魏開山熱情地沖開着拖拉機遠去的大哥揮手，感謝他的順風車。

翻過山坳，穿過荒地，終于來到目的地。

那是一個建在山腳下的小山村，七八戶人家，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周邊雜植桃樹柳樹榆樹等。

随着兩人走近，村口的老黃狗最先叫起來，然後是籬笆邊的雞，最後跑出來三個人，兩男一女。

魏開山給林束介紹，這三個是“放棄治療一大家”群裏的群友。

一身利落白色練功服，紮着馬尾二十七八的女孩，是群裏的“飛劍”，她有一柄本命飛劍，是一次商城獎勵所得。

“辛瀾，幸會。”女孩朝林束點了點頭，跟群裏表現得一樣寡言。

魏開山再指着穿白大褂的男子，三十出頭，戴着金邊眼鏡，雙手插在大褂口袋裏，面含微笑地望着林束。

“這位是群裏的‘院長’，我們都叫他老白，你有事可以找他幫忙，但有病千萬不要找他治。”

院長推了下眼鏡，“這是偏見，算了，誰叫天才總是難以被世人理解呢……林束是吧，我相信你是理解的。”

林束瞥了眼他另一只插在口袋裏的手，沒有說話。

最後一名是位跟林束年紀差不多的少年，沒等魏開山介紹，自己上前一步對林束說道：“你叫林束？是前輩強者南哥的兒子？你可以叫我破天，我當前的目标正是趕超你爹，要跟我一起嗎？”

他說着朝林束伸出手，見林束不動，以為是沒明白自己的意思，攤開手掌握拳又松開，“來呀，咱們定一個男人之間的約定，看誰先行一步。”

魏開山一巴掌拍了下少年腦袋，“你自己中二也就算了，別去禍害別人。”說着轉向林束，“這小子在群裏叫‘我超勇’，嗯……你懂得吧？”

林束不想懂，掃視眼前這幾人，他頓了頓，好像在回憶什麽，略有些遲疑地緩慢開口道：“大家好，我叫……林束。”

這一刻，林束腦海中閃過第一次進副本世界時接到的附加任務。

互相做自我介紹，這應該算是走出交朋友的第一步了吧？

這個村莊是一些不願被官方條條框框管束，向往自由的玩家所組成的，最早定居于此的，距此至少已有三十年。

這些年來來去去，換了不少人，知道的人并不多。

說是定居于此，其實大家相當于把這裏當成一個中轉站，長居的人很少，大都是進入副本前後會到此聚集，平時則分散在世界各處。

所以林束這次來，只看到三個人留守。

“我們是為下次的競技副本做準備。”破天大概是難得見到同齡人，所以林束一來不僅熱情邀請林束跟自己同住，還很積極地分享自己所知道的訊息，話變得多了不少。

“不過這個副本至少要中階以上的玩家才能進入，是屬于玩家之間的對抗。我這次也是第一次參加，等你升到四階時，你也可以參加。”

“不過，魏叔說你只進入過兩次副本就升到三階了，是真的嗎？”

林束點點頭，破天瞬間沉默下去，片刻後，忽然握拳，一副鼓起幹勁熱血澎湃的樣子，“沒關系，有壓力才有動力，我會努力，不會讓你輕易追上的！”

林束看他一眼，“哦。”

破天看他一副沒把自己放在眼裏的樣子，雖然生氣，但覺得這更能激發自己努力奮起，便沒計較，轉而科普起一些副本相關的事。

“一般來說，玩家越少的副本，危險程度越高。一個副本如果能容納多位玩家，那說明危險程度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但競技副本不同，競技副本幾乎全是玩家，雖然也有NPC，但玩家需要對抗的并不是NPC，而是跟自己一樣的玩家。”

“換句話說，競技副本就是讓玩家們自相殘殺……唔，你看過電影麽，就跟那種大逃殺的電影一樣。誰能活到最後，誰就是最後的贏家。”

破天叽叽喳喳說了很多，也不管林束有沒有回應。

而林束就這樣在村莊度過了平靜的幾天，某天晚上睡覺時，在睡夢中進入第三個副本。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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