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Ⅳ.《競技副本》06二合一

魏開山等人看到旅店裏有玩家在, 稍微感到有些意外。

他們今天在城裏走了一天，別說玩家，半個活物的影子都沒見着, 除了廢棄殘破的建築，就是肆意生長的雜草樹木。

結果沒想到一到夜晚，不僅出來個拉客的老婆婆，領着他們來到一間詭異的客店, 還遇到了除他們以外的玩家。

那三名玩家看到他們倒不是太意外的樣子，估計是之前已經見過老婆婆以這樣的方式接回客人了吧。

老婆婆将馬燈挂好，沒管幾名玩家之前的暗潮洶湧, 掏出五把鑰匙遞給林束他們, 然後用有些漏風的嘶啞嗓音緩慢說道：

“晚上休息的時候關好門窗, 不要亂跑出去，不要随便開門。”

例行公事般說完這些看似平常的囑咐，老婆婆頓了頓, 擡起眼從林束等人身上掃過，嘶啞難聽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地響起。

“不要破壞店裏的東西，你們……賠不起。”

扔下這句意味不明的話，便邁着蹒跚的腳步往客店後邊去了, 佝偻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中, 與黑暗融為一體。

失去老婆婆這個客店主人，廳堂裏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三波人分三個陣營而立，隐隐形成對峙之勢。

相比起林束這邊的人多勢衆, 另外兩方顯得很是孤零零。

尤其孤身一人的那名玩家, 在見到老婆婆離開後, 身上緊張的氣勢肉眼可見地往上攀升, 整個人都似有些瑟瑟發抖，視線不敢與林束他們直接接觸。

破天原本想沖三人打聲招呼，那人身體陡然一震，一副恨不得縮進角落的驚恐模樣。

“……”破天擡起的手尴尬地頓在半空，轉道摸向自己的頭，困難不解道，“我有這麽吓人嗎？只是想打個招呼而已。”

另位兩人則對林束他們相當忌憚，暗地評估着新來玩家的實力。

不知個體實力如何，但在數量上顯然他們占了很大優勢。原本心中有所計劃的兩人，此時也不得不暫時按捺住，看看情況再說。

魏開山拿着手上五把鑰匙有些犯愁，他們一共九人，那就是兩人一間，最後一人單住。

這種情況下，其實所有人都不分開才好，但他們又擔心老婆婆既然給了五把鑰匙，如果只住一間空下四間，是不是會有什麽不好的事發生。

最後商量之下，決定兩人一間，最後一把鑰匙則給了幾人中實力最強的雷磊。

看他們分配好房間，那名孤身的玩家抖得更厲害了，眼神越來越驚恐——似乎林束他們在商量的不是分配房間，而是怎麽殺死他将他大卸八塊分配戰利品。

分配好房間後，幾人便要往樓上走，那名吓得隐有崩潰征兆的玩家，正好站在靠近樓梯口的位置。

看到魏開山他們朝自己走來，仿似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落下，吓得尖叫一聲，拔腿便沖了出去。

走在最前面的魏開山：“……”

怔愣片刻，他不由擡頭摸了摸自己的臉，他長得有這麽吓人嗎？

跟在魏開山身後的破天也頓住腳步，眨着眼睛望向那人跑出去的背影——客店的門被打開，門外是一片漆黑的夜，那人跑進了黑夜，很快消失不見。

“……咋回事？發病啦？”

塗缺默然片刻，不是很确定地道：“……不會是以為我們要殺他，所以吓跑了吧？”

破天嗤笑了聲，“怎麽可能——”

他話音未落，被旁邊一道冷哼打斷。

“裝什麽傻，競技副本裏所有玩家都是敵人，你不殺他，他就會殺你——你們這麽多人，這間客店接下來還不是成了你們的狩獵場，他一個人勢單力孤，實力又弱，不逃難道留在這裏等你們殺嗎？”

是另外兩名玩家中的一人，說話時臉上挂着濃濃的嘲諷，他的同伴則一直保持沉默，只是時不時會往樓上瞄一眼。

破天皺了皺眉頭，很不高興有人打斷自己的話，尤其說話的人表情還那麽欠揍。

“他一個人勢單力孤，你們兩個人就不勢單力孤了？還是說，覺得你們兩個人，可以對付得了我們九個人？”

那人冷笑道：“人多雖然占優勢，卻也并不絕對。”他陰冷的目光在幾人身上緩緩掃過，在對上林束時眼中譏诮意味更濃。

“誰知道多出來的是草包……還是花瓶。”

“嘿，你說老子是草包……”破天瞬間怒了，開始撸袖子。

之前被人挑釁那人跑得快，害他都來不及用狠話回敬，現在竟然有人當着他面罵他是“草包”，這能忍嗎？

每當這種時候破天總是意外的聰明，能聽懂別人的暗諷之意。

至于後面所說的“花瓶”，則被他自動化忽略了。

塗缺一把拉住破天，他注意到另外一人目光一直往樓上飄，便也止住了上樓的腳步，同時也暗示了其他人。

“看來兩位對自己的實力頗有信心。”塗缺淡淡開口說道，語氣不再是一貫面對熊孩子時的溫和耐心。

說話那人冷笑一聲，沒有回應，另外那人則又忍不住往樓上看一眼，眼神流露濃濃的忌憚畏懼，和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塗缺順着他的視線也往樓上瞥了一眼，徑直開口問道：“樓上有什麽？”

這話一出，冷笑的那人也不笑了，收起嘲諷表情，變得異常沉默。

塗缺與魏開山等人對視一眼，察覺到些許不對勁，一時誰也沒提上樓。

就在廳堂陷入沉默時，頭頂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哇哦，突然來了這麽多客人呢……１、２、３、４……哎呀呀，我都數不清，十根手指頭都勾不過來了。”

林束擡頭往上看，便見二樓不知什麽時候多出個人，他趴在二樓的欄杆往下張望，兩只手在眼前攤開，勾着手指頭很認真地在數數。

他的相貌平平無奇，但只要見過一面的人都很難忘記——不僅是因為那雙跟野獸一般嗜血瘋狂的眼睛，更因為他在自己臉頰紋了兩張撲克牌。

兩張都是“2”，一張紅桃“2”，一個黑桃“2”。

紋得很逼真，乍看上前就像将兩張牌貼在臉上的一樣。

塗缺與雷磊等人的臉色變了，身體緊繃，一時表現得有些如臨大敵。

存在感稀薄，沉默得有如啞巴的吳江與莫月兩人，身上第一次出現強烈的情緒波動。“刷刷”抽出武器，用冰冷帶着殺意的眼神盯着樓上的人。

“普凡教。”魏開山冷冷吐出三個字，收起臉上一貫的散漫，他對這群瘋子沒有任何好感。

打着為普通人着想的名義，不斷挑起玩家與普通人之間的矛盾，瘋狂襲殺玩家，說是要清理掉所有的動亂。

實則他們才是最大的動亂。

這群瘋子在現實世界便想方設法地刺殺玩家，在他們看來，除他們自己當中的玩家外，其他一切玩家都應該被清除。

除此之外，還總是挑起普通人對玩家的仇恨，硬生生将普通人與玩家劃分成敵對陣營。

所有玩家都不希望在競技副本遇上普凡教徒，雖然競技副本原就是玩家之間的絞肉場，大家為了積分和了道具為了生存，不得已去收割他人性命。

除了極度嗜殺與心理陰暗的玩家，沒人能在競技副本獲得愉悅感。有些人每闖一次競技副本，回到現實世界後都要找心理醫生治療很長一段時間。

但普凡教徒闖競技副本，簡直就像回到快樂老家。

在這裏，他們可以不用費心地去辨別尋找玩家，也不必擔心殺死玩家後會被詭情局緝捕；在這裏，他們可放開手腳，肆無忌憚，想殺多少就殺多少，想怎麽殺就怎麽殺。

——唯一能阻止他們的，只有殺死他們。

怪不得之前那名玩家會吓得跑出客店，不單是看到他們這一群玩家的緣故，大概也知道這店裏住着一名普凡教徒，客店很快将為淪為絞肉場不再安全。

普凡教有一個專門用來清理玩家的隊伍，那也是教中的核心力量，他們有一個公同特點。

——以撲克牌為标識。

所以，在看到那人臉上的撲克紋身後，塗缺等人便都猜出了他的身份。

破天聽說過撲克隊的事，但這是第一次見到，這些人在現實世界藏得很深，很少出現，每次出現必伴随着腥風血雨。

“你是‘2’？那你是最厲害的嗎？……哦不對，上面還有大小王，所以你是第三厲害的？”

不同于魏開山等人的凝重，破天雖然也認出前面的是普凡教的人，卻不僅沒有緊張害怕，反而躍躍欲試。

普凡教徒是邪惡的反派，幹掉他們是主角該做的事，所以破天很喜歡殺普凡教徒，只是沒什麽機會遇到而已。

之前在現實現實幫助詭情局制服兩名普凡教徒，但那兩人明顯是外圍人員，實力不強，又那麽多人圍毆，破天打得一點都不盡興。

現在，他見到了傳說中的撲克成員，邪惡中的邪惡，他等待以久的較量這不就來了嗎？

破天仰頭望着樓上的“撲克臉”，邊撸袖子邊興奮地說道：“第三也沒有關系，我先拿你練練手，以後總有機會遇到最厲害的大小王。”

“撲克臉”嘴角浮誇的笑容凝滞了一下，原本還在勾着手指頭數數也不數了。

“真是熱血而無知的少年啊，該怎麽跟你說，撲克上的數字跟排位無關，只跟個人喜好有關呢。”他說着，伸出舌頭一根根舔舐自己的手指，表情變态而扭曲。

“我只是喜歡‘2’這個充滿藝術感的數字，還有這黑紅對稱的簡潔花樣……你不覺得，我很美嗎？”

其他人不禁一陣惡寒，破天倒沒什麽感覺，認真盯着他的臉看了片刻，誠實地搖了搖頭，“不覺得，只是看着手有點癢，很想扒下來将這對2打出去。”

說完還不忘尋求認同，扭頭望向林束問道：“我說的沒錯吧？”

林束盯着那人的臉看了會兒，收回視線對破天點點頭道：“是有點。”

所有人：“……”

原本劍拔弩張的緊繃氣氛，忽然來了個大轉彎，在場衆人差點被閃到腰。

耳邊似乎響起奇怪的音效。

“對2！”

“要不起！”

“快點吧，我等得花兒都謝了！”

塗缺扶了扶額，再看那人的臉時，不再覺得邪惡可怕，反而有一種微妙的缺憾感，很想再畫上兩張“2”，湊成王炸。

塗缺：“……”

“……呵，”那人沉默了片刻，手指在臉頰輕輕劃動，“果然玩家還是一群令人厭煩的生物啊，徹底清理掉是對的。”

他緩緩轉動頭顱，陰冷的目光在樓下幾人身上逡巡——另外兩名玩家早躲到角落裏去了，似乎想來個坐山觀虎鬥。

魏開山與塗缺擺成防禦陣形，将林束幾名新手攔在身後，雷磊則與吳江莫雲站在最前面。

“待會兒打起來，你們以保護自己為主。這人手裏不知殺了多少人，滿身血腥味，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不是現階段你們能應付的。”塗缺對幾人說道。

宋子年與馮周周都聽話地點頭，破天則一臉不服，但也沒沖上前，只是鼓着腮幫子嘟囔道：“不就是比我多殺幾個人嗎？我又不是沒殺過，有什麽應付不了的……不試試又怎麽知道我打不過他。”

塗缺警告地瞥他一眼，“殺幾個人與殺很多人，你以為只是數字上的區別嗎？何況你殺的那是什麽人，都是副本裏的怪物或者要殺你的玩家，你殺他們可以說是出于自保。你試過無緣無故去殺一個對你沒有威脅，甚至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嗎？如果你下得去手，或許會明白我說的區別是什麽。”

破天氣勢一弱，依舊嘴硬道：“難道你就殺過嗎？如果你也沒有那樣幹過，有什麽資格說我。”

塗缺頓了頓，沉聲緩慢地道：“你怎麽知道我沒有。”

兩人争辯時，林束拿手指戳了戳魏開山的後背，提醒道：“要在裏面打嗎？那小心不要打壞屋子裏的東西。”

魏開山正警惕着四周，首要警惕對象是那名普凡教徒，但也沒忘記躲去角落裏的兩名玩家，聽到林束的話愣了下。

“啊，為什麽？”顯然是已經忘掉老婆婆臨走前說的話了。

宋子年倒是還記得，只是沒太明白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賠不起？

破壞店裏的東西是要賠的嗎？拿什麽賠？賠不起又會怎麽樣？

經宋子年提醒，魏開山也想起那位老婆婆說的話，但他沒怎麽放在心上。

随意掃視一圈廳堂的桌椅家具，都是老式而又陳舊的，能值幾個錢。

“老人家大概節省慣了，看不得東西被糟蹋，故意那樣說吓唬我們……就算真的要賠，拿不出錢，那大不了把人押在這裏洗碗抵工錢嘛。”

魏開山随口開了句玩笑，不過還是向雷磊幾人轉達了林束的話。

“我等皆是凡人，凡人終歸一死。”

那名臉上紋着撲克牌“２”的普凡教徒，雙腳站在欄杆上，向上伸展雙手，用詠嘆調般的聲音念出一句話。

念完，他猛地往下一撲，疾速墜落。

站在前方的雷磊三人，身體瞬間緊繃，便要上前迎敵。

然而，他們剛跨出一步，卻看到那人徒然轉換方向，朝着角落裏撲去。

指縫間不知何時夾滿撲克牌，一張張飛刀般射向角落裏躲着兩名玩家。

他的身影太快，那兩名玩家根本來不及反應，齊齊瞪大眼睛僵住。

時間仿佛靜止下來，魏開山等人都露出驚愕表情。

只見先前兩名躲到角落裏去的玩家，此時身上插着不少撲克牌，鋒利的撲克牌邊緣像刀鋒一般切進皮肉。

鮮紅的血順着牌面流出，将一張張花花綠綠的撲克牌染成紅色。

——最致命的是，兩名玩家的咽喉處，各插着一張牌。

一張紅桃“2”，一張黑桃“2”。

“哎呀呀，吃正餐之前，先把開胃菜解決掉……”手指輕點臉上的撲克花紋，指尖的一點血沾上去，看着有種詭異的美感。

在他面前，兩具屍體緩緩倒下，眼睛大睜，死不瞑目。

将手指放進嘴裏，吮掉上面的血，望向前方如臨大敵的雷磊三人。

“一對三？一對九？……哦呀，終于數清楚了呢……你們，要以多欺少？”嘴角緩緩向兩邊勾起，他舔了舔嘴角，輕輕笑起來。

“以多欺少……我最喜歡了。”

身形化作閃電，在無數翻飛的撲克牌中，撲向最前面的雷磊吳江與莫月。

那些撲克牌比刀還鋒利，最麻煩的是，撲克牌似乎有自己的意識般，會自動轉換方向攻擊敵人。

如果雷磊他們單獨一人對上這名普凡教徒，大概都會不敵。

那撲克牌顯然被這人用什麽特殊方式，煉制成了跟辛瀾的本命飛劍一樣的武器。好在雷磊三人配合默契，一時也沒讓對方占到什麽便宜。

四人打鬥造成不小動靜。

只是或許因為空間狹小，又或者四人都在顧忌着什麽，看起來好像都有些放不開手腳的樣子。

撲克牌“奪奪奪”釘在牆壁和柱子上，留下一個個小坑，還有不少劃痕。

雷磊就地一滾，躲過數張飛過來的撲克牌，露出後面一張老舊的藤椅。

寒光閃過，藤椅被切割得散了架。

空中四處亂飛的撲克牌似乎凝滞了下。

“想引我破壞家具？”這名普凡教徒似笑非笑地說了句，忽然放出所有撲克牌朝雷磊飛去，雷磊躲閃不及，身上被劃出一道首血口。

吳江與莫月飛身來救，這人臉上挂着變态扭曲的笑容，拼着挨了莫月一刀，一腳踹中雷磊胸口，将他踹得撞上後方的桌子，霎時将桌子撞得四分五裂。

“哦豁，扯平了。”他咧嘴一笑。

不遠處護着林束等人的塗缺臉色微變，原本不在意老婆婆那句話的魏開山，看到屋子裏的桌椅板凳一件接一件地被破壞掉，也不由皺起眉頭。

“兩位前輩其實不必特意留下保護我們，我們雖有些經驗不足，或許對付不了這樣陰險狡詐的人，但自保應當不成問題。”宋之年看出兩人對戰局的擔心，主動開口說道。

塗缺回頭看他一眼，便又将目光放回到場中的打鬥上。

“我知道你們實力不弱，雖然或許馮周周的戰鬥力差了點，但你們其餘三人的實力，并不比我和老魏他們差多少——但這并不是，你們不需要我們保護的理由。”

“無論是對于這個詭變的世界，還是現在這樣的競技副本，你們都屬于新生力量，而我們已經老去。”

“老人保護新人，不需要任何理由。”

塗缺的話對幾位新人造成了震動，林束也擡頭看了他一眼。

破天嘴唇微動，習慣性想要反駁，視線在掃到前方浴血奮戰的三人身上時，忽然沉默下來。

這時，塗缺溫和的聲音再次響起，“不用有什麽心理負擔，我二人守在這裏，其實也不僅是為了保護你們，也是因為——”

他說到這裏頓住，露出一抹苦笑，“場地有限，根本不夠我們這麽多人發揮。你看現在屋子裏已經跟臺風過境似的，再加上我和老魏，是真要将整個客店都拆了嗎？”?

宋子年皺了皺眉，“那位老婆婆臨走時的話，到底是随口一說，還是真的是一種警告？”

他目光越過打鬥的幾人，望向客店後方，那裏是老婆婆消失的地方，有一扇打開的門，門外是一片深沉的黑暗。

他們打了這麽久，這位店老板也沒再出現。

是又出去拉人了，還是就等着他們打壞店裏的東西後，再跳出來讓他們賠償？

“或許，你可以直接問她。”林束望着那扇漆黑的門，忽然開口說道。

宋子年一怔，沒等他問林束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心中陡然一緊，脊背瞬間竄上一股涼意，猛地瞪大眼睛看向那片黑暗。

“咚咚”——

沉重的腳步聲好像踩在心髒上，一下一下，令人呼吸都不自覺收緊。

屋子中的打鬥不知何時停了下來，所有人的視線全都望向客店後的那扇門。

漆黑的夜裏，仿佛有什麽龐然大物正往這邊靠近。

心髒緊縮，冷汗流了下來，卻沒人去擦。

林束也望着那個方向，他的表情是所有人中最輕松的。

或者說，他臉上原本就沒什麽表情，此時也毫無變化。

黑夜中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似乎就在門外了。

不知誰吞咽了下口水，發出“咕嘟”很大聲響。

“砰——”

半掩的門被徹底推開，一個佝偻的身影從黑暗中一點點走出來。

蒼老的面容沒有表情，渾濁的眼睛覆蓋着白色陰翳，手裏拖着一個血糊糊的人形東西。

幽森的目光在一片狼藉的店裏緩緩掃過，最後停在幾位客人身上。

粗啞難聽的嗓音在詭異幽靜的黑夜響起。

“是誰……打壞了家具？”

作者有話說：

搞定！

啊啊啊，我要存稿，不想總是這樣生死時速呀~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TvT 10瓶；咪咪 5瓶；非梧不栖 2瓶；殇殇、靖雲海音、巫鴉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