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大德蘭酒店的包廂內。

鄒正飛與自己的兄弟圍坐在一起，吃飯喝酒。

他抽着煙，看了一圈屋內的人，問：“小嚴怎麽沒來？沒有通知到他嗎？”

馬海坐在他身邊，笑得有些猥瑣：“鄒爺，已經找人叫他了，他說在跟自己的秘書看電影，來不了。”

錢三跟着笑了：“上次小嚴還對鄒爺你說他倆只是普通工作關系，我看現在他倆指不定勾搭上了。”

馬海應道：“說的是看電影，應該是約會，肯定要一起吃飯，小嚴才不來的。”

鄒正飛吐着煙圈，沉穩地說：“那不等他了，我們先吃。”

衆人拿起筷子，開始吃菜喝酒。

鄒正飛忍不住數落：“還是年輕，看到女人就走不動路。現在連個人影都見不到他，不務正業。”

一屋子人哄堂大笑。

只有坐在鄒正飛身邊的杜玥，一身紅色緊身裙，大卷發和複古紅唇，讓她現在看起來既妩媚又妖豔，然而她的性格恰恰與外表相反，是個善良溫順有些怯懦的性子。

她柔美的臉上，是不自然的笑容。她酒杯放下，溫聲對鄒正飛說：“鄒爺，我去看看客人。”話落音，人便起身走了出去。

馬海不嫌事大，疑惑道：“鄒爺，杜經理是怎麽了？她難道喜歡小嚴？”

鄒正飛鎮定地喝着酒，擡眼望向馬海：“你沒年輕過？你沒喜歡過人？”

馬海嘿嘿一笑，恍然大悟：“杜經理喜歡小嚴！”

鄒正飛懶得回應他。

馬海繼續道：“怎麽說，杜經理也比小嚴他那個秘書漂亮有氣質，小嚴看不上杜經理，是不上眼神有問題？”

鄒正飛：“……”

錢三小聲制止馬海：“你別說了。”

這場大雪足足下了兩天。

周宜躺在卧室的床上，轉頭看着飄窗外的飄雪，她猜想，這樣的大雪，地上肯定積雪很深。

她起床，透過窗戶往樓下看，果然整個小區已經被大雪覆蓋。

立刻，她又縮回床上，繼續躺在溫暖的被窩裏。

睡醒她餓了，才起床自己弄了簡單的火鍋吃下肚。

綠禦錦山莊。

丁戈開車來接沈術上班，管家宋叔說他在書房，丁戈上了二樓，推開書房的門，看到沈術已經穿戴好坐在辦公桌前，仔細翻閱着酒店最近工作的反饋。

他的桌上，放置着一杯未喝的咖啡。

書房內暖氣開得足，透過幹淨明亮的窗戶，能看到樹梢上的積雪。

丁戈立在書桌前，把一沓照片遞到沈術面前。

“是什麽？”沈術拿過照片。

“沈總，昨天秦添發現周宜回湳市，他順便拍下了周宜和嚴哥一起看電梯、吃飯，和他倆賞雪的照片……”

沈術聞言，把照片往旁邊一扔，周宜與嚴元誠二人耳語、微笑、摸頭等暧昧圖片散落在書桌上。

丁戈看出沈術已經不悅，他眯着眼睛笑，緩解緊張嚴肅的氣氛：“沈總，再不管管周宜，她跟嚴哥估計要在一起了。”

沈術一手撐着額頭，伏案不語。良久，他拿起照片，反複仔細看着，只是平靜地說：“他們并沒有越矩的舉動，難道她正常的社交，我也要管嗎？”

“……”丁戈大驚，提醒他：“沈總，您之前可不是這樣的，之前她身邊但凡出現一個跟她聯系頻繁的男人，你就會叫秦添找人去暗示他們不要聯系她。”

說是暗示，其實是委婉的威脅警告。

沈術把再次把照片扔到一邊，他靠在椅背上，淡淡地口吻：“你叫秦添繼續盯着他們，如果有進一步的舉動，再告訴我。”

丁戈點點頭，應了一聲。

沈術看了眼照片上周宜咧嘴微笑的傻乎乎表情，沉默疲憊的神情放松些許，他站起身，對丁戈說：“走吧，上班去。”

丁戈拿起桌面上的文件，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後，一起下樓離開。

年假結束。

路上的積雪已經化了，恢複以往的幹淨整潔。

周宜準時到公司，按部就班的開始新年後的工作。

過年期間積壓了許多工作，每個人手頭上都是忙不完的活。

這一忙碌，便到了三月份。

寒意散去，城市裏開始升溫。

周宜等高滄海查的事情，居然石沉大海，一直沒有音訊。

她穿着職業裝，穿過筆直敞亮的走廊，到茶水休息間倒水。

正巧季婷跟財務部的同事坐在一塊兒聊天。

周宜把季婷拉到一邊，央求她：“季婷，你找你的同學幫我問問高滄海，他到底查沒查到江定的事情。”

季婷說話爽快：“我打電話給李千山。”

“嗯嗯。”周宜嘴角彎起，一臉期待。

季婷撥通電話給李千山，李千山說等他問過之後再回電話來。

這一等，又是2天。

不過，季婷給她帶來了點線索。

助理辦公室內，季婷與周宜悄悄聊天。

季婷把一個姓名電話和地址發到周宜的手機上，對她說：“李千山替你打聽到江定之前打工過的ktv，你去平縣這家波冬KTV，找金于棠經理，他知道一些關于江定的事情。”

周宜看着手機上的信息，給季婷道謝：“謝謝你，改天我請你和李千山吃飯。”

季婷笑着答應，又提醒她：“不過金于棠只有明天一天在平縣，他兒子在美國結婚，他後天的飛機飛美國。”

周宜擡頭看辦公桌上的日歷，驚了下：“明天周四，不休息怎麽辦？”

季婷從她身邊的椅子上站起身，擡手指從辦公室門口路過的嚴元誠及他身後的助理趙崎，笑道：“你跟嚴總關系不錯，你跟他請假，他不會不批。”

周宜點點頭，嘴角挂着笑容。

等趙崎從總經理辦公室出來，周宜殷勤的端起一杯咖啡送進總經理辦公室內。

嚴元誠擡頭瞧見是周宜進來，他接過她手中的熱咖啡，禮貌地說：“謝謝你，周秘書。”他端起來喝了一口，太燙，又放回辦公桌上，視線看着電腦屏幕。

周宜站在他斜對面，一字一頓：“嚴總，明天我想請一天假可以嗎？”

跟人事部門請假，要審批很久，跟嚴元誠請假，他很快就能放行。

嚴元誠依舊盯着屏幕，随口答應：“可以。”

周宜立刻展顏微笑，高興的轉身離開。

忽然，嚴元誠這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麽，出聲叫住她：“回來。”

周宜腳步停頓，她緩緩的轉身，驚慌地問道：“嚴總，你還有什麽事吩咐？”他該不是又要反悔不批假？

嚴元誠高大的身影站起來，走到周宜面前，居高臨下的低望着她：“周秘書，你請假一天，要忙什麽？”

“事假。”周宜簡短的回應兩個字。

嚴元誠目光凜凜，顯然對她敷衍的兩個字不滿意，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施壓。

周宜老實的交代，她讪笑道：“嚴總，就是一個我私人的事情，我去平縣有點事情。”

嚴元誠微皺眉：“怎麽又是平縣？”他記得，她上次說去平縣是因為游玩。

周宜無奈：“嗯，那邊現在發展的很好，我想多去轉轉。”她找借口。

嚴元誠放在她肩上的手離開，他遺憾的語氣：“如果不是明天鄒董找我有事，說不定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一趟。”

周宜露出憾顏，搖頭道：“真可惜。”

其實，她的心裏知道，嚴元誠大忙人，可不會因為她的小事抽空。

嚴元誠回到辦公桌後，繼續埋頭辦公。

周宜走了出去。

回到助理辦公室，季婷又有些擔憂，對她說：“周宜，你明天是一個人去嗎？”

周宜站在自己的辦公桌前，輕松的語氣：“平縣我已經去過2次了，我對那邊還算比較熟悉。”

季婷想到她之前也是一個人在平縣逗留，便放心，只是建議她：“周宜，要是你覺得害怕，那我去找嚴總請假，陪你一塊去。”

周宜搖了搖頭：“請假要扣全勤獎，我可不想害你少拿獎金。”

提到錢，季婷心情愉快，也沒那麽擔憂周宜。

第二天一早，周宜便孤身前往平縣，按照季婷給的線索，到了波冬KTV。

早上的KTV還沒有營業，周宜撥打金于棠的電話，約好了下午2點KTV開門時見面。

周宜在ktv旁邊的餐廳，交集的坐等了四個小時，順便還吃了頓午飯，才終于等到KTV開門營業。

身着背心襯衫的侍應生開門時，周宜是第一個進門的。

KTV裏的員工已經到齊，收銀前臺、侍應生，服務生、保安都開始工作。

侍應生問周宜：“您好，請問您是幾位，需要大包還是小包？”

周宜并不是來消費的，她禮貌的回應：“我找金于棠金經理。”

侍應生還不知道自己領導是誰，他說：“我幫你問下我們主管。”

等他回來後，他身後跟着一位穿着西裝，成熟一些的男人。

男人是主管，對周宜說：“你好，金經理在辦公室，我帶你過去。”

周宜連忙道謝：“謝謝你。”

兩人乘坐電梯，到了三樓。

主管推開經理的門，示意周宜進去。

周宜看了眼室內寬敞的辦公室，沙發上坐着一個抽煙的年約五十的男人，她這時才有些後怕，猶疑着她一個女人，該不該進去。

她怕自己有危險，便站在門口說：“金經理，我看對面有家咖啡廳，我請你去喝杯咖啡。”

金于棠從沙發上站起身，五十的年紀，身材仍然标準，并沒有發福。他彎腰，把手中的煙放進煙灰缸中摁滅。才看向周宜，似笑非笑地說道：“我是開KTV的，你不應該在這裏捧場，開個包間消費一下？”

周宜豁然開朗：“金經理您說的對，我下樓去開間最大的包間，邀請您過來。”

金于棠并不客氣，他點了點頭：“你開好包廂，找人叫我過去就行。”

周宜連連點頭：“好的，金經理。”

比起在他的私密辦公室聊天，周宜也覺得開間唱歌包廂，比較安全，畢竟只要一按鈴聲，就可以把服務生小哥叫進來。

她在一樓前臺，開了一間最大的包廂，花了幾百塊，又點了些吃的喝的，進了包廂。

侍應生很快把金于棠找來。

此時的波冬KTV并沒有什麽客人，工作日，還沒有到來客人的時間。

不開音樂的包廂，很安靜。

金于棠手裏夾着煙，坐在沙發上，緩慢地抽着。

侍應生替兩人倒好酒。

周宜倒是沒喝，她把酒端到金于棠面前，開門見山道：“金經理，我是李千山跟高滄海介紹，來打聽江定的事情的。”

金于棠抽了一口煙，吐氣，中氣十足中，帶着混江湖的痞氣：“你想打聽他什麽？”

“我聽說他之前辍學後出社會打工，是在你這裏上班的嗎？”

金于棠點頭：“是的。”

周宜難掩興奮：“那你知道他的事情嗎？他現在在哪裏？我想找到他。”

金于棠難以置信的眼神望向她：“他人沒了很多年，你別找了！”

“沒了，沒了是什麽意思？”周宜還不太明白，難道她真的找不到江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