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矛盾
七月二十,皇後在宮中大設賞荷宴,京中命婦攜帶家中适齡女兒應邀入宮。
賞荷宴實際目的為何,各府邸早就已經打探清楚,自然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元後所出的太子和如今繼後所出建王皆已娶了正妃,但側妃之位尚且空缺。
而三皇子、四皇子以及陸洵等适齡皇室宗親連正妃之位還空缺着。
當然,閨秀們的目标定然不會是陸洵,而且她們還要祈禱自己不要跟陸洵扯上關系。
沈初對于嫁入皇家完全不感興趣,看着銅鏡中嬌嫩白皙的小臉,嘆了一口氣。
拿起畫筆,輕輕地在臉上點了幾顆痣,再塗上口脂。
“姑娘,新買的頭面,今日可以用上了,定然能将那蘇姑娘比下去。”三喜對蘇南婧可謂是讨厭到了極致。
沈初瞥了一眼,金簪精美華貴,但是過于張揚,“用那兩只玉蘭花玉簪吧!”
玉質發簪,低調內斂而又不失質感。
換了衣裳,沈初看着自己的整體打扮,足夠樸素,也足夠低調。
沈初點點頭,非常滿意。但是三喜在一旁看着,特別不滿意,“姑娘,這是不是太素了?”
她覺得今日的打扮,沒有把她家姑娘的美全部展現出來。
“你家姑娘又不想做皇妃,低調一點準沒錯。”沈初無奈地道。
三喜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麽,弱弱地問了句:“今日別家姑娘都盛裝出席,一眼望過去,都金閃閃的,您打扮這麽素,不是在一片金閃閃中突顯出來了?”
沈初一愣,這,好像是這個道理,“三喜,重新給我梳妝,把那套金簪用上吧,衣服也選套顏色鮮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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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啊,顯着适得其反。
一切準備就緒,沈夫人就派人過來詢問,沈初提着裙擺,帶着二寶和三喜就往大門口走去。
見到沈初,沈夫人眉眼含笑,從頭到尾将她檢查了一番,确定沒有不妥,方道:“走吧!”
“皇後設宴,我們只需盡到禮數便可,不必去争什麽。”沈夫人也不希望女兒嫁入皇家。
她想給女兒尋個像沈長風那樣有擔當,又顧家的郎君,恩愛平淡過一輩子。
“娘親放心,女兒心中有數。”沈初将頭輕輕靠在沈夫人肩上,帶着撒嬌口吻,盡顯小女兒姿态。
入了宮門,全部人都要下車步行,有宮人引路,穿過一個又一個長廊。
沈初目不斜視,默默地跟在沈夫人身後。
“南婧,你看,那不是沈初來了。”
沈初一進門,就聽到有人提她的名字,一轉頭,就看到蘇南婧用鄙夷的眼神望向自己。
沈初翻了個白眼,往另一邊走去,她完全不想搭理蘇南婧,她覺得蘇南婧有病,腦子不太好使。
“沈初,你什麽意思,你給本小姐站住。”見沈初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裏,蘇南婧很生氣。
她本就是個火爆脾氣,又一直看沈初不順眼,便不管場合,忍不住大聲呵斥。
果然腦子有病,沈初閉上眼,深呼一口氣,心中默念:“莫與蠢貨計較,讓她一步又何妨。”
蘇南婧是榮國公孫女,自幼受寵,嚣張跋扈,最喜歡別人的吹捧。
又因為皇後是她姑母,她爹是國舅,就覺得自己處處高人一等。
沈初與蘇南婧是在八歲那年結下的梁子,那時沈大人剛在京中站穩腳跟,将家中妻小接到京中。
因為沈大人得陛下重用,想要拉攏巴結他的人不在少數,包括那些權貴。
她們一入京城,各種請帖紛至而來,沈夫人選擇性的帶着沈初赴邀。
因為長相乖巧美麗,得不少夫人的誇贊,沈初也因此結交了好幾個小姐妹。
一次上街,在首飾鋪子中,她與蘇南婧相中了同一個紅豆金簪。
沈初沒想跟她争,就直接讓給蘇南婧了,态度不卑不亢,很客氣,誰知蘇南婧對沈初早已嫉妒于心。
近來參加宴會或者別的邀約都能遇到沈初,聽到別人誇贊沈初,又看着沈初比自己好看,蘇南婧越看沈初越覺得不順眼。
“本小姐不缺簪子,就給你這個土包子吧!”蘇南婧惡意地笑着。
沈初一直生活在老家,那裏民風淳樸,從未遇到這種事。
雖然蘇南婧說話難聽,但是沈初不想惹麻煩,就道了聲謝,伸手去接那簪子。
不曾想蘇南婧根本沒打算給她,在沈初伸手之際,将簪子摔在地上,摔壞了。
“哎呀,沈姑娘,你怎麽把簪子摔地上了。”
生怕別人沒注意到,蘇南婧大聲喊道,然後站到一旁去,得意地看熱鬧,眼神滿是挑釁。
那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沈初,她覺得分外尴尬,有一瞬間地慌亂,但是很快就明白過來,蘇南婧故意為難自己。
眼眸一轉,沈初蹲下,撿起那根摔壞的簪子,不急不緩地走向櫃臺。
“掌櫃的,這根簪子我買了,麻煩幫我修好,過幾日再來取,工費我出。”
沈初微微一笑,将簪子遞給掌櫃的,聲音很溫和。
掌櫃的做生意多年,雖然沒有見過沈初,但是觀察沈初的穿着打扮,皆是上乘,默默地将沈初歸為隐形大客戶一列。
他臉上挂着谄媚的招牌笑容,道:“貴客放心,三日後您派人來取便可,工費就算了,還沒出小店,我讓人給您修。”
沈初點點頭,“那便多謝掌櫃了。”
說完,沈初付了銀子,就往外走。
蘇南婧見事情如此簡單就解決了,沒能讓沈初難堪,又忍不住跟在後面挑刺,還故意說得很大聲。
“商戶女果然不一樣,什麽都想用錢擺平,庸俗,還長了張狐貍精的臉,也不知道那些錢幹不幹淨。”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沈初知道蘇南婧在說她。
頓時對蘇南婧沒有一絲好感,十歲不到的小姑娘,竟然滿嘴龌龊言論。
可見這些權貴也就表面光鮮,內裏早已髒污不堪,不然也教不出這樣的女兒。
娘親說過了,言傳身教,父母如何,往往會給兒女帶來很大的影響。
沈初不想跟蘇南婧有太多交集,但也咽不下這口氣。
就停下腳步,目光銳利的看着蘇南婧,道:“美與醜,皆由心生,看什麽都往龌龊方面想的,往往都是龌龊之人。”
“你說對吧?蘇姑娘。”沈初反問,随即冷哼一聲,轉頭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蘇南婧氣極,瞪大了雙眼,“你你你……”
看着沈初的馬車漸行漸遠,而店中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蘇南婧氣惱又覺得很丢臉。
“看什麽看?小心本小姐讓人挖你們眼睛。”她用惡狠狠的語言威脅,妄想找回點面子。
只是适得其反,她惡毒無腦的名聲也這樣傳了出去,回去還被長輩懲罰。
就這樣,她恨上了沈初。
國公府為了讓蘇南婧有個好名聲,花了不少心思,蘇南婧也被迫收斂許多。
經過多年努力,名聲也不臭了,但是國公府想要塑造的第一才女的名聲沒有成功,被慶陽侯府的蕭薔奪去了。
而沈初那一次回府,也被母親教訓了一頓。
不過還有父親護着她,“榮國公府一群酒囊飯袋,祖上顯赫,如今卻只能靠裙帶關系,走不遠,不足為慮。”
話雖如此,但沈初也意識到京城與老家普陽城是不同的。
她不想給父親添麻煩,于是就暗暗下決心,盡量不與她人明面沖突。
皇後的賞荷宴還在繼續,也就吃吃喝喝,觀賞那些年年都看的荷花,無聊得很。
沈初聽着身邊互相吹捧的言論,開始神游。
但她不知道,一切都在收在皇後眼中,皇後還多看了沈初幾眼。
皇後有意拉攏沈長風,給兒子建王增加勢力,想壓太子一頭,再設法取而代之。
只是沈長風滑不溜秋的,用了很多方法,都沒有将他拉入建王的陣營之中。
正巧皇上要給皇子們選妃,皇後就将目光盯上了沈長風唯一的女兒。
為達目的,皇後故意尋話頭與沈夫人聊,又誇了沈長風幾句,就将目光定在沈初身上。
“身旁的可是令愛?”皇後似不經意地問道。
“正是小女。”沈夫人恭敬應到。
被點名了,沈初就不能再繼續當啞巴了。
向外走一步,沖着皇後行大禮,“臣女沈初見過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擡起頭,讓本宮看看。”看到沈初的容貌,皇後點點頭,覺得做側妃,長得漂亮些也無礙。
“平時都愛讀些什麽書?”皇後接着問。
“回皇後,臣女愚鈍,不曾讀過什麽書,只讀了女則女戒。”沈初低着頭,不想吐露太多。
皇後微微一笑,心道:女子無德便是才,我兒的側妃不需要太聰明,娘家得用便可。
她越看沈初越滿意,臨末賞賜了沈初一支玉如意。
沈夫人垂下眼簾,情緒不明,在座的夫人們也心思各異,而蘇南婧惡狠狠地瞪着沈初。
皇後又陸陸續續提問了幾家姑娘,各有不同的賞賜。
宴會中途,皇後便離場,去了昌平帝的啓明殿。
與昌平帝講述了宴會上的情況,多提了沈初幾句,話裏話外都是沈初與她兒子很般配。
作者有話要說: 沈初:別問我,我只是一個學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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