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上鈎

五月初一,乃長汀伯世子的生辰,那一日,狐朋狗友歡聚一堂,縱情笙歌,真是快活。

梅香唱完小曲後,和她的侍衛兄長在長汀伯府下人的引路下,彎彎繞繞,一直到一個偏僻的小院中。

“二位暫且歇下,待晚些結了賬,再送二位回去。”那下人谄媚的笑着。

他是長汀伯世子院中的下人,得了吩咐,将人帶到這個小院中,至于為何不讓人走,那就是主家的事了,他也管不着。

梅香二人并坐在房間中,大概能猜到長汀伯世子用意,事情也按照計劃中的進行。

“按計劃進行,到時候首領會派人到後門接應我們,莫擔心。”随後那侍衛給了梅香一顆迷香解藥。

“解藥稍後你服用了,待我離開半刻鐘你再點迷香,預計午時過後,長汀伯世子便會過來,你需提前準備。”

“是,奴家知曉了。”梅香有些緊張,她本來也是好人家的女兒,家中遭了難,一路逃命,吃盡了苦頭,好不容易來到京城,不曾想被騙流落青樓。

這次是她重獲自由身的機會,她不知道買她的人是誰,但她知道,只要自己按照主人家的吩咐辦事,就能得到她自己想要的。

侍衛“兄長”離開後,梅香站在門口,望着空寥寥又顯荒蕪的院落,思緒飄到一年前,那個讓她家破人亡,天人永隔的午後。

偌大的京城,她又該信任誰?又能尋求誰的幫助?

爹爹在世時,曾與她說過,官場如戰場,特立獨行之人,想在這條路上走下去,終究是艱難的。

那些人都自視甚高,自己髒了手,就見不得別人幹淨,在他們那些人看來。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願同流合污者,都會被排擠,甚至走向陌路。

“爹爹,您總說公道自在人心,但英兒一路走來,卻覺得人心叵測,好壞難以捉摸,私心為常态,公道罕見,卻也是遙遙無期。”

“爹爹,待英兒重得自由身,便可以去告禦狀,替您申冤,爹爹,您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英兒此行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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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香擡手将眼淚抹幹淨,重新打起精神,在房中點了迷香,然後靜坐在房中,等着目标出現。

午時一過,長汀伯世子就對王貴對了眼神,見一切妥當,就有些急不可耐,客氣地将那些狐朋狗友忽悠走了。

“美人呢?”長汀伯世子抓住長随王貴的手腕,展顏一笑,臉上橫肉跟着顫動。

“世子放心,已安排在院中,奴才去看過了,現在只有小美人在院中,他兄長不在,估計是被帶到別的地方去了,此時正是會美人的好機會。”

長汀伯世子點點頭,随後贊賞地拍了王貴肩膀,樂呵呵地移步偏院。

“叩叩”偏院的房門被敲響,梅香被吓一跳,很快就平複下來,明知故問地道:“是誰?可是哥哥回來了?”

然後一邊走向門口,拉開門看到長汀伯世子龐大的身軀,就假裝受了驚吓,随後又擺出一副嬌羞模樣。

連梅香自己都不禁感嘆演技的高超,更不用說長汀伯世子這個色中惡鬼了。

“世……世子,您……您怎麽過來了?”  結結巴巴地問了這話,梅香眼神又往外看,假裝在找人。

長汀伯世子面帶笑容,步步緊逼,往門內走,“姑娘可是在找你兄長?放心,你兄長正歇着,讓本世子來陪陪你。”

“什麽?”梅香驚呼,滿臉不可置信,就這麽看着,在長汀伯世子巨大身軀的壓迫下,慢慢往後退,直到退無可退。

而王貴則默默地關上房門,隔絕內外。

“世……世子,你要幹什麽?”房中傳來梅香驚恐的聲音,王貴在門外聽着,隐隐覺得有些興奮,他就愛聽這種聲音。

“小美人,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你還猜不到本世子要幹嘛?”長汀伯世子一臉猥瑣笑容。

“你……別過來,別過來,再過來我就喊人了。”梅香故作驚恐,不斷掙紮着。

但她沒想到,她越是這樣,長汀伯世子就越興奮,直接将她攔腰扛起,丢到床上。

此時迷香正在慢慢燃燒,而長汀伯世子進來沒多久,還沒有受到影響。

梅香迅速在腦中思索對策,突然靈光一閃,嬌聲對埋頭亂啃的長汀伯世子道:“世子,世子,梅香是頭一回,有些緊張,不如,我們先喝點酒,助助興。”

“世子,您看好不好?”然而急色的長汀伯世子哪裏會管你緊不緊張,直接扯衣服。

這下梅香急了,這麽個大胖子壓在身上,險些喘不過氣來。

見長汀伯世子完全不管她說的話,她是又羞又惱。

情急之下,趁長汀伯世子起身脫衣服,她也順勢而起,直接一掌砍在長汀伯世子的後頸上,将他砍暈了。

嘭的一聲,長汀伯世子肥胖的身軀砸在床上,發出聲響,引起門外王貴的注意。

“世子,世子?”王貴連喊兩聲,不見回複。

梅香沒想到這個王貴還在外面,氣憤地看了一眼長汀伯世子,罵了句:“他娘的。”

只好站起身不停的搖動床,嘴裏發出讓人臉紅的聲音,來迷惑門外的王貴。

過程中,梅香猛踹了幾腳長汀伯世子洩恨。若不是她打小跟着爹爹習武,今日還真搞不定這頭肥豬,清白就要被毀了。

她也沒有想到,淪落青樓的那兩天不絕于耳的聲音,那些讓她反感厭惡的聲音,也會有幫她忙的一天。

真是世事難料啊!

王貴聽到裏面的聲音,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猥瑣笑容。

然後背着手離開了這個小院,主子在享樂,他不能打擾,自然也要去尋點樂子。

聽聞園藝區新來了個丫鬟,長得還不錯,趁現下空閑,他也去會會好了。

梅香這邊在喊得喉嚨都幹了,聽一下,似乎門口不見動靜了。

她輕手輕腳下床,走到門邊,從門縫處觀察,發現王貴已經離開,她松了一口氣。

連喝半壺茶,梅香又走到床邊,看着長汀伯睡得像死豬,忍不住拔下頭上的簪子,想要紮他。

但轉念一想,若是把他紮醒了,不是更麻煩?

最後梅香沒有下手,只嘀咕着:“若不是怕你醒來耽誤本姑娘大事,你看本姑娘紮不紮你,哼!”

無事可做了,梅香只好坐在桌子邊,無聊的等着侍衛“兄長”來接她。

而扮演梅香兄長的侍衛陸十一此刻正摸索到長汀伯世子的書房,偷偷潛入。

花了兩刻鐘的時間,才将書房翻遍,并沒有找到可疑之物。

正要離開,轉身之際,碰到了架子上擺放的畫卷,觸動了機關,牆上開了一個方形牆洞。

裏面放着一個盒子,陸十一打開一看,裏面是書信與收據票子。

随後,陸十一将盒子合上,物歸原位,離開了書房。

回到梅香所在的小院,敲了敲門,把裏面的梅香吓了一大跳,以為是王貴回來,趕忙往床邊去。

門吱呀打開,“梅香。”

陸十一進來,喊了一聲,見梅香坐在床上,驚訝地問道:“咦,你在哪幹什麽?不是跟你說了嘛,迷暈他便可,不用盯着。”

兩人假扮兄妹,也相處了一段時間,熟悉後,說話也随意許多。

“我以為是那個叫王貴的長随回來了,怕他懷疑,準備做戲,不曾想是你回來了。”

梅香沒好氣地瞪了陸十一一眼,然後翻過長汀伯世子這座“大山”,下床。

“怎麽樣?我們能離開伯府了嗎?”梅香問道。

陸十一點點頭,道:“我就是回來接你的,走吧!”

“長汀伯世子欲行不軌之事,故而找的院落比較偏僻,我探過路了,這裏離後門很近。”

兩人躲躲藏藏,一路走到後門附近,只是不能從後門出,“後門時常有下人出入,容易被發現。”

“我探查地形時,發現了這棵樹。”陸十一指着不遠處的那棵樹,一挑眉,有些得意。

梅香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點點頭,“嗯,可以從那出去。”

聽到梅香的回應,陸十一才反應過來,梅香一個姑娘家,應該不會爬樹。

猶豫了一下,陸十一問道:“你會爬樹嗎?實在不行,我再想別的法子。”

梅香不服氣了,叉着腰,道:“哎哎哎,傻大個,你看不起誰呢?就一棵樹,也想難倒本姑娘?”

說完,就氣沖沖往大樹走去,爬的那叫一個利索。

陸十一都驚呆了,連梅香罵他傻大個都忘記反駁。

梅香坐在牆頭,等着陸十一上來,兩人才一同往下跳。

“行啊你,沒看出來,你一個姑娘家做這爬樹翻越牆的事如此順溜。”陸十一有些激動,手臂伸過去,想攬梅香肩膀,突然想到梅香是女子,只好默默地将手臂收回來。

梅香笑笑,“小菜一碟。”

然而笑着笑着,就笑不出來了,她又想到了爹爹。

小時候爹爹不讓她出門,她就偷偷爬牆出去,每次被抓,爹爹都板着臉,嚴肅訓斥。

氣狠了,還會想要打她,但每次手擡到一半,爹爹總是會心軟,始終下不去手。

感覺到氣氛變得沉悶,陸十一有些不适應。看着梅香,感覺她有心事,但是他接觸女子較少,不懂如何安慰人,只好跟着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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