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何為幸福

沈初見到蔣依雲登門拜訪，還有些意外，畢竟她們向來都是約在外面的，像這次這樣登門的倒是少見。

“喲，什麽風把蔣大美人吹來了？”看蔣依雲悶悶不樂，耷拉着腦袋，沈初忍不住調侃她，逗她開心。

“初兒，”蔣依雲癟癟嘴，直接給了沈初一個大擁抱。

“我也不知道怎麽了，就覺得很煩，很焦躁。”

沈初牽着她進屋，開玩笑道：“蔣大美人這是好事将近，緊張了吧？”

這話一出，蔣依雲忍不住瞪了沈初一眼，道：“就你嘴貧，我都煩死了。”

“哎，你別開玩笑了，幫我分析分析呗！”

“好好好，你說說看，都有什麽煩心事？”沈初也收斂了自己，準備做個知心姐姐。

蔣依雲欲言又止，實在不知道怎麽開口，也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說。

最後嘆了一口氣，獨自坐在一旁，看着沈初不說話。

沈初心下覺得好笑，但表面上一臉認真，詢問：“依雲，你可喜歡煊王殿下？”

“我也說不上來喜歡或者不喜歡，只是覺得跟他待在一塊時，覺得輕松自在，還挺開心的。”

“那你跟蕭廣豐待在一起什麽感覺？”聽了蔣依雲的話，沈初随後抛出一個直撮心窩子的問題。

蔣依雲一愣，低下頭來，回道：“以前站在他旁邊會心跳加速，會有壓抑感，總覺得自己低他一等。”

“如今……上一次在宮中遇到他了，當時并沒有緊張，也沒有心跳加速，只是隐隐有些遺憾。你說，我是不是已經不喜歡他了？”

沈初點點頭，牽起蔣依雲的手，溫柔地道：“傻丫頭，喜歡是平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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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說你已經不喜歡他了，只能說沒有以前那麽喜歡了，你的心已經不知不覺的被煊王殿下分走了，或許連你自己都不曾發覺。”

“依雲，你覺得什麽樣才叫幸福？”這個問題，沈初自己也曾想過。

“幸福？兩個相愛的人能最終走到一起？”蔣依雲自己也想不明白，試探性地反問。

“幸福。”沈初微微一笑，走到窗邊，看着窗外梅花燦爛，眼神逐漸放空，意向悠遠。

“以前我覺得幸福就是一家人健康開始接觸快樂的生活在一起，是家的溫馨，亦或是跟你所說的，相愛之人能相守。”

“後來嫁人了，身份轉變，我想着，能得到夫君尊重疼寵也算很幸福了。”

“後來兩人的不斷相處磨合，發現雙方身上都有很多問題，偶爾也會起争執。”

“現在我覺得，幸福就是我跟阿洵如今的模樣。”說到着，沈初嫣然一笑。

蔣依雲很認真在聽着，突然聽到這句，忍不住問道：“你們如今的模樣？如今什麽模樣？”

“相互體諒，我知他在外辛苦，盡量溫柔妥貼，他知我管家不易，會理解我，包容我的小脾氣。”

“相互坦誠，他回來會跟我讨論外面的事，我也會跟他啰嗦家裏的雞零狗碎，并且兩人都享受着這份溝通閑聊，偶爾撒點善意的謊言，也是從對方角度考慮。”

“目标一致，我們都在為共同的小家努力，不斷向對方靠攏，并肩而立，而不是誰是誰的附屬。”

蔣依雲呆住了，她沒有經歷過這些，做不到感同身受，也有些不能夠理解。

但仍然沒有影響，她對于這番話的震撼，這是她從未聽過的言論。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笑了。

“依雲，其實幸福本沒有明确定義，幸福也因人而異，每一份幸福都是獨一無二的，需要你們自己去締造。”

“不過，兜兜轉轉，也離不開珍惜二字。”

沈初其實更想告訴蔣依雲，蕭廣豐再優秀，不适合她，終究也只能算有緣無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楚君瑞才是那個一直陪着她，願意在身邊護着她的人，她應該好好珍惜。

這一天回去，蔣依雲想了好多好多，連做夢都在夢着她與楚君瑞的将來，好像也十分美好呢！

三月十二，好日子，是煊王殿下大喜的日子。

一大早他便帶着那些兄弟來宿國公府接親，生怕誤了時辰。

只是來得太早了，新娘子都沒準備好，只能在外面幹等着，那些兄弟一個兩個都在嘲笑他猴急。

他反以為榮，得意道：“你們說吧，随便說，反正我就知道，你們是嫉妒我。”

“咦，”一群人開始起哄，哈哈大笑。

一番玩笑過後，見時辰差不多了，楚君瑞一夥人開始闖關接新娘子，場面分外歡樂喜慶。

跨火盆，拜天地，楚君瑞的嘴角都沒有下來過，一直在傻樂。

大家見他好說話，就跑去鬧洞房，他也不惱，只是怕那群人鬧太過，吓到蔣依雲。

所以他處處周到，把話題都引到自己身上，把蔣依雲護得極好。

蔣依雲也感受到了他的用心，心中暖洋洋的，原來被人在乎是這樣的感覺。

好不容易将那群人轟出去了，楚君瑞細心地幫蔣依雲摘下頭冠，讓人送飯進來。

“雲兒，你先吃點東西，若是累了，便先休息，不用等我。”楚君瑞覺得都成親了，改個稱呼，顯得親密些。

“哼，誰要等你。”蔣依雲有些不好意思，“我才不管你呢。”

兩人靠得那麽近，蔣依雲腦海中不禁浮現昨夜蔣夫人給她講解的小人書，臉頰刷得一下，紅起來。

“雲兒，你不管我，誰管我？”楚君瑞飛快地在蔣依雲臉上親了一口，然後迅速逃離，往前廳去了。

留下蔣依雲羞惱大喊“楚君瑞，你給我滾回來。”

然後本來捂嘴偷笑的丫鬟們，忍不住笑出聲來。

楚君瑞出了大廳，游走在賓朋中間，喝酒喝得相當痛快。

回去時，蔣依雲已經睡下了。楚君瑞有些醉了，粘着蔣依雲，捧着她的臉親。

被攪了好夢，本就起床氣大的蔣依雲，更是收不住脾氣，直接一腳将楚君瑞踹下床，“一身酒氣，臭死了，離我遠點。”

楚君瑞被踹懵了，酒都醒了兩分，一臉委屈，喚了聲：“雲兒。”

“去去去，洗涑去，不然今晚不用回來了。”說完，蔣依雲還朝楚君瑞扔了一個枕頭，自己氣呼呼地翻身，繼續睡覺。

新婚之夜，被趕出去，這要是傳到別人耳中，那還了得？

楚君瑞這下完全清醒了，将枕頭扔給随侍的丫鬟，自己跑淨房去了，直到聞不出一點酒味才回來。

蔣依雲在楚君瑞離開後，就沒了睡意，心中有些緊張。

一回來，楚君瑞就開始動手動腳。蔣依雲自知躲不過，也就由着他。但若是弄疼了她，她也會忍不住踹楚君瑞兩腳。

新房熱鬧了大半夜，待紅燭燃盡才停歇，連月亮都羞澀得躲進雲中。

與蔣依雲甜蜜婚禮不同，兩個月後，慧淑郡主與樊郡王世子的婚禮，則是一言難盡。

本就是醜聞在先的婚事，參加婚宴之人，都有看熱鬧的心态。

樊郡王世子倒是沒什麽，他本就是沒臉沒皮的混子，貴族纨绔子弟，在一起的都是狐朋狗友，也不怕別人笑他。

更何況，娶慧淑郡主對他而言有益無害，有個高身份的岳家，妻子還是美人，何樂而不為？

只是慧淑郡主一心惦記着陸洵，覺得樊郡王世子這路貨色根本配不上自己。

自己失身與他，本就是受害者，吃了大虧，如今還要屈身嫁給他，這讓高傲的慧淑郡主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本郡主不嫁，我才不要嫁給那個鼈孫。”慧淑郡主不可能換喜服，也不願意梳妝，鬧脾氣把嫁妝都砸了。

喜婆無奈，只好讓人去請康王。

康王正在前廳接待來賓，想要借機與朝臣們增進關系，設法将朝臣拉攏到他自己的陣營之中。

聽到丫鬟的回禀，立馬變了臉色，但很快就恢複了笑臉。

“諸位今日喝個痛快，不用客氣，本王還有點事需要處理，諸位請便，本王暫時失陪了。”

康王給諸位來賓敬酒，維持自己的好形象，這才不慌不忙往後面走去。

直至脫離旁人目光後，方才沉下臉，心中直罵慧淑郡主是蠢貨。

一進門，看到滿地狼藉，怒從心起，也不管周圍都是婢女，一巴掌扇到慧淑郡主臉上。

“孽障，陛下賜婚，哪是你想反悔就能反悔的？”

“憑什麽？”慧淑郡主捂着臉，倔強地看着康王，“我才是受害者，父王你不幫我就算了，為何幫着外人将女兒推進深淵？”

“你你你……”康王被氣得說不上話，擡手還想打，被喜婆攔下來了。

“王爺息怒，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再打了。”

康王陰狠的雙眼，盯着那喜婆，随後又看向慧淑郡主，道：“今日你想嫁也得嫁，不想嫁也得嫁。”

“給郡主梳妝。”一聲怒吼，下人們紛紛動起來。

慧淑郡主整個人都軟倒在地，她太了解自己的父親了。

以前覺得父親還是疼愛她的，經歷了此事，慧淑郡主才真正明白。

她的父親，從未愛過任何人，她的父親是極度自私的人，他只愛他自己。

慧淑郡主思及此，眼淚不禁淚流滿面。但是她不敢再反抗，她還需要康王府的支撐，她也不能就這麽被康王厭棄。

只要她還是康王唯一的女兒，只要她還是慧淑郡主，那麽她在樊郡王府的生活才會越穩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