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他永遠都在保護她
紀硯恒一怔。
從當年分手到今天為止這是蔓筝第一次再開口喊他,阿匪。
即使一個簡單的稱呼,也足以讓他亂了心。
樓梯間沒燈光,只有牆上那扇小窗口透來的月色淋灑于臺階。
蔓筝感覺到紀硯恒擡起了垂于身側的手,然後攬住了她的腰,另只手則撫上了她的發頂,一下又一下的順着她的發絲,似在安撫一只受了驚的愛貓。
安撫間,紀硯恒掀了眼往樓上看去,躲于樓梯口的男人似是察覺到了什麽,往後面黑暗處退了退,擡手壓低了帽檐。
收回視線,紀硯恒垂下眼的同時也藏住了眼底那抹陰鸷。
懷裏受了驚的小姑娘還沒緩過來,只靠着他胸膛,抓着他大衣似在求庇佑。
紀硯恒攬住蔓筝腰間的那只手又收緊了幾分,另只手一遍遍順着她受驚毛發的動作微頓,他斂眸,漆黑的眸子裏是藏不住的溫柔,他說:“筝筝,別怕。”
溫柔過甚,似稍不小心便就會掉入這能醉人的溫柔漩渦。
蔓筝無力的身子即刻繃直,有些清醒了。
剛才她只顧着求救似的往下跑,見到紀硯恒的時候只當他是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絲毫沒去想這種暧昧姿态還不适合他們現在的關系。
理智回歸,蔓筝漸漸松開了抓緊他大衣的手,撤離身子後,紀硯恒也站直了,兩人恢複了合适的距離。
蔓筝望向樓上,順着月光她再次看到了那個始終站在樓梯的男人,下意識伸出了手去找慰.籍,即刻便有雙大手牽住了她。
蔓筝微愣,扭頭看去。
紀硯恒站在樓梯間最黑暗的地方,身形颀長,靜靜注視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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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情況雖急,但他并沒趁此做出逾矩的事,在她受驚需要人時他就及時的給了她安撫,在她冷靜下來後他又默默離開,又在她再需安慰時再次伸出手給予安撫。
整個過程他從不多占她一點便宜,在适當的情況下他給了她足夠的尊重。
“我送你出去。”在蔓筝撤手時紀硯恒突然開了口,說這話的時候他依然注視着她,并沒主動帶她離開,似是在征求她的意思。
蔓筝望了眼樓上,那個陌生男人還在,照這個情況,她今晚是回不了家了。
蔓筝點頭,同意了。
紀硯恒紳士地撐着樓梯間的門,蔓筝走出去後身後的門便被關上,她心一跳下意識往後看,便見紀硯恒走于她身側。
還好,他還在。
蔓筝跟着紀硯恒往小區外走,這會兒保安室燈還黑着,依舊沒人。
小區外停着輛車,應該是紀硯恒的車。
蔓筝擡頭:“你怎麽會來這。”怎麽還知道她家的地址。
紀硯恒斂眸:“你鑰匙丢了。”
言下之意就是我來給你送鑰匙。
末了,他又補充了句:“翹姐給我的資料裏有你的住址。”
蔓筝點頭,已了然。
這時,身後不遠處忽然響起了樓梯間自動關門的聲音。
嘭的一聲。
讓蔓筝神經立刻緊繃,在她幾乎控制不住要往後看的時候紀硯恒的大手突然握住了她的肩:“別看。”
他低沉的聲音有些悅耳,有一種平心靜神的效果。
距離走出小區還有一小段黑路,但卻讓蔓筝覺得這條路走的漫長而緊促。
身後陌生男人踩在厚雪上咯吱的聲響拉扯着她的神經。
紀硯恒握着蔓筝肩的手漸漸收緊了力道。
走出小區後紀硯恒掏出車鑰匙按了下,安靜的車前方的燈立刻亮起作為回應。
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後紀硯恒就轉過身對蔓筝道:“你先進去。”
這話的意思像是他并不打算跟她一起離開。
蔓筝心裏隐約生了不安:“你要去幹什麽?”
“聽話。”
紀硯恒肅穆盯着她,本該是溫柔至極的兩個字卻偏偏被他說的有一種訓戒的感覺。
蔓筝不再言語,俯身進了車,心裏好像知道他要去做什麽了,但她要是再這麽僵持下去或許還會給他拖後腿。
果然,蔓筝剛坐進副駕駛車門就被關上,緊接着紀硯恒便用車鑰匙将整臺車都鎖了。
在紀硯恒轉身之際蔓筝極快的搖下了車窗,脫口而出:“我等你回來。”
這話說出去的瞬間她看到紀硯恒走向小區的身影怔了下。
蔓筝扒着車窗,盯着那抹背影,心裏第一次生了讓他回應的期待。
但直到紀硯恒過了保安室,進了小區,身影沒入黑暗,蔓筝都沒能聽到一句回應。
冬天的寒風刮在臉上生疼,最後又吹進了蔓筝眼裏,使她眼眶生了酸意。
又是這樣啊。
一如當年那個夜晚,他同樣也是先護了她安全,再将自己置身于危險中。
不管是那天他回頭去跟他自己的賭鬼父親抗衡,還是他今天折返進小區為她擺平陌生男人,他都是主動去承擔的這一切。
他對她好像從來都是這樣,每每遇到危險,他總是下意識将她護住後再扭頭沖進危險。
期間,從不多言,更是無怨無悔。
他也從來不讓她在這方面做選擇,因為他根本不願将她置于險境。
蔓筝收起混亂的思緒,有些慌亂的從包裏拿出手機報了警。
夜如黑墨,霧霾的天,半點星星都瞧不見。
這時,昏暗的小路燈光乍起,沉寂酣睡的小區蘇醒,從遠看,每扇亮起燈光的窗彙合在一起像是一副星夜畫。
一個裹着深藍色大衣的保安拿着個手電筒正縮着身子在口袋裏翻找着保安室的鑰匙。
“大爺!”
蔓筝扒着車窗,将胳膊伸出車窗外揮舞着。
保安大爺順着聲音望去,就看到她們這棟小區裏長得最漂亮的姑娘此刻被困于車內,她那雙明亮的眸子紅腫了些,似乎哭了。
而這時自前方不遠處有一輛警車響着警笛聲迎着風雪駛來。
五分鐘後,蔓筝将事情的經過告知了保安大爺和警察。
十分鐘後,警察擒拿着陌生男人出了小區,此刻陌生男人口罩被扯掉,滿頭的血,被警察推着走路的時候腿都仿佛沒有力氣似的拖拉着。
而紀硯恒卻不知去向。
蔓筝喊來一位警察詢問紀硯恒。
警察:“你說的應該是穿着黑色大衣的那個男人吧,他得跟我們去警察局走一趟。”
“為什麽?做筆錄嗎?”
警察啧啧搖着頭,似乎還心有餘悸:“他下手太狠了,我們到的時候他正按着嫌犯的頭往牆上撞……”
蔓筝抓緊了車窗:“那他現在在哪?為什麽沒有見他出來。”
警察:“你放心吧,他會出來的,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打完架還能慢條斯理的找出紙擦幹身上的血。”
說完,警察看了她一眼:“你也跟我們去警局一趟吧,做個筆錄。”
警察轉身離開時望小區那看了眼,對蔓筝說:“欸,他來了。”
蔓筝立刻擡起頭。
紀硯恒已走于車前,他跟民警颔首打了招呼,民警轉身離去,他才看向了蔓筝。
只見小姑娘雙手扒着車窗,雙眸泛着紅,似乎是被風吹的緣故,她鼻尖都通紅通紅的,這番仰視他的模樣倒像只貓兒。
他沒意識到自己唇角揚了下,低頭自大衣裏掏出了車鑰匙。
在仔細打量了紀硯恒一番後,蔓筝才松了口氣,除了柳絮般落在他大衣上的雪外他渾身上下沒一點髒亂。
她下意識說了句:“還好你沒受傷。”
話出口蔓筝便察覺到紀硯恒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她臉上,她怔愣了會兒,才驚醒自己說出這句話可能會讓他誤會。
剛想去解釋,蔓筝就見靜靜盯着她審視打量的紀硯恒突然道:“因為你在等我回來。”
蔓筝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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