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重洗【五】

“反向拔除啊!”楚隽輕笑着呢喃一聲,宿君渡,我原以為你的瘋狂是有所收斂改變了,沒想到,你的骨子裏就是這麽的不管不顧?

楚隽站了起來,鹑早他們都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隽哥?”鹑早喊了一聲,楚隽不發一語地出去了。

楚隽站在外面,能明顯感覺到身體裏那股意識體的掙紮,他仰頭看着天際,雪已經停了,周圍傳來“轟隆”的撞擊聲,那些被他們關起來的“雪人”正在猛烈的撞擊着體育館大門。

宿君渡,這世上究竟還有什麽是你做不出來的呢?

另一邊的宿君渡像是有所感知,他看着琮州的方向倏地一怔,狂風匡然大作,像是一頭猛獸咆哮着沖向琮州的方向,仲庭一驚,迅速回身去喊洛溪跟金雙。

“起來,起來了,起來!”仲庭一連喊了好幾聲,就像狂風席卷着各種各樣的怪物洪水般朝琮州的方向掠過去。

“怎麽回事?”金雙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洛溪手中的刀刃已經備好。

“走。”所有的一切都太超乎他的想象,宿君渡順風而行,幾人亦是。

宿君渡試了幾次,發現那些怪物全然視他們為無物,瞅準了琮州方向。

“上來。”宿君渡躍上了一棵異變的大樹,朝金雙他們伸出手。

幾人上去,眼看着越來越靠近琮州,宿君渡心裏卻越來越不安,那種不安感比面對那些異變的怪物都要嚴重。

那一瞬間的感知,究竟是錯覺,還是事實,阿隽他……猜到了嗎?

宿君渡自诩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楚隽生氣。

“阿隽~”宿君渡聲音缱绻的低喃一聲,另一邊的楚隽清晰地聽見身體裏那個人喊了一聲,他偏過頭,就見地上出現了一個影子,而那個影子——在吻他。

雖然沒有明顯的觸覺,可他太清楚宿君渡某些方面的習慣了。

他略微閉了閉眼,心裏千頭萬緒都沒想到宿君渡這麽做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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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向拔除,他是能滅了它還是吞了他。

楚隽神色微寒,待影子松開,他很幼稚的上去踩了一腳,另一邊的宿君渡立即覺得膝蓋一疼。

仲庭疑惑地看着莫名其妙膝蓋動了一下的宿君渡,滿臉問號。

風肆虐着大地,越是靠近幾人面越能明顯地感覺到前方的阻力,而此時,他們已經到了琮州城郊。

“前方步行。”宿君渡率先跳了下去,琮州城外堪比群魔亂舞,他們都像是被什麽東西吸引而來,宿君渡在琮州呆了三年,異變的東西能很明顯地感覺到比其他地方多,楚隽當初選擇這裏的目的又是什麽?單單只是因為他是琮州土生土長的人嗎?

宿君渡知道楚隽有一種在他看來莫名其妙的戀鄉情懷,對宿君渡而言,哪裏有楚隽,哪裏即可為家。

一行四人來進到琮州城的時候,卻見一波人正在與怪物對打,且明顯處于弱勢,旁邊的金雙看着角落裏,驚呼了一聲,“牧城?”

宿君渡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果然是牧城,不止有牧城,還有靳枭。

靳枭他們從隔壁城回來了?

宿君渡跳了下去,摸出後腰的槍。

“砰砰!”槍/響,牧城他們震驚回頭,牧城更是喊了一聲,“宿老大——”

洛溪等人自然不可能閑着,齊齊沖了上去。

怪物四只,身上不知道挂着什麽東西,一打中就全碎。

“宿老大,你回來了?”牧城是驚喜的,同時也是疑惑的,副處長說宿君渡有自己的事要辦,這個節骨眼,他實在想象不到什麽事叫自己的事。

“你還知道回來?”靳枭長發淩亂,捂着左臂。

“你們怎麽回來了?隔壁城市不需要你們了麽?”宿君渡并未回答牧城,看着靳枭道。

靳枭沉目,“隔壁市已經淪陷,就連超案處的那些人也……”

如果他們不回來,憑他們幾個人,根本只能淪為砧板上的魚肉。

“懂了。”宿君渡沉了沉眼,他得盡快找到楚隽,然後跟他,一起去那裏。

“老大,後面。”洛溪突然吼了一聲,宿君渡頭也不回的擡起手臂,“砰”的一聲巨響,一只由鍋碗瓢盆組合起來的怪物被打散。

隔壁城市已經這樣了,離覆滅還遠嗎?

不遠了,宿君渡心想,所以他得快一點了。

“你們跟靳枭他們一起行動,仲庭,你看着點洛溪。”洛溪讨厭思考,也很讨厭想問題,這種讨厭導致她就像一個行動的機器,如非必要,她根本什麽都不願想,老大說什麽是什麽,說怎麽做就怎麽做。

可是現在,宿君渡真的小看了洛溪。

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洛溪一下就想到了他要做什麽,可能做什麽。

“老大,你不能去。”說完就想上前,卻被仲庭拽住。

宿君渡速度不減,很快就消失在了衆人面前。

宿君渡心裏對于這個意識體有個大概的推論,是不是事實,他的試一試才知道。

靳枭他們也知道,宿君渡此時一去,究竟能不能回來尚未可知,可比起這個世界,個人安危又能算得了什麽?

這邊的楚隽已經被身體裏的那股意識體控制着朝另一個方向走了過去,走得無聲無息,鹑早他們發現楚隽在怪物襲來時都還沒有出來,讓個人去看,卻發現那裏什麽都沒有,他隽哥,消失了。

“會不會被怪物拖走了?”孫昭問得有些天真,伊文瞄了他一眼,“我老大不會有事,你被拖走我老大都安安穩穩。”

孫昭:……

“別鬥嘴了,地上有字。”陶久走過去,看着地上的筆跡陷入了沉思,這不是楚隽的字跡。

“小隽跟宿君渡走了。”江匿笑得依舊清淺,陶久轉頭瞄了他一眼,旋即更為猛烈的沖了出去。

怪物越來越多,幾人也越來越累,陶久全是骨頭的那只手臂斷了,旋即被那些怪物分而食之。

江匿也受了傷,血糊了眼睫,他擡頭看着黑沉的天際,大雪又下了起來,他突然想起,好像還有半個月就過年了,這個年,他們還能像往常一樣嗎?

他還能收到沒有寄件人的新年禮物嗎?

而楚隽這邊,他被沉默的意識體控制着到了一處廢墟前,地上到處都是怪物的殘肢,在這一片狼藉之中,站着一個人。

楚隽心情格外平靜,面上的表情也很淡然,那個渾身染血的人朝他走了過來,突然擡手一把抱住他,微微喑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阿隽,我想你了。”

很想很想,他擡起頭,輕撫着楚隽的臉頰,略微低頭印下一記深吻。

楚隽以為,自己再次看到宿君渡,會很生氣,很憤怒,可是在看到他渾身是血,模樣狼狽卻又深情地看着他時,他竟覺得有些心酸。

“宿君渡,我從未想過你用命來護我。”他本就身在深淵,遇上你是意外,愛上你,同樣也是意外。

我能接受你所有的缺點與優點,可你,能不能不要把命都給我。

“我願意。”宿君渡看着他勾唇笑了起來,那種笑帶着痞,痞之下卻是異常難掩的深情,“我怕你離開,如果你想拯救這個世界,我陪你,你若因此死亡,我也會陪你。”

你心系天下,我也同樣會陪着你,一如當初所言——生死相依,不離不棄。

楚隽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卻哭了。

宿君渡給他的所有承諾裏,他都做到了,唯獨一樣,他失諾了。

“阿隽,你怪我嗎?”宿君渡把額頭抵在他的額頭上。

“怪。”怎麽能不怪,背着他做反向拔除,只為自己少遭點罪,也可能是想讓自己活下去,可是他呢?

如果他因為自己死了,他該怎麽辦?他又該給總副處一個什麽樣的交代?

“那我是不是也該怪你,執行拔除計劃的時候,為什麽不告訴我?是怕我不讓,還是怕我……”

楚隽是都怕的,最怕的就是現在這幅場景。

他什麽都設想過,如果宿君渡阻止他,他應該怎麽辦?而拔除計劃勢在必行。

“阿隽,你知道的可能沒有我多。”宿君渡笑道:“記得我們損失慘重的那次任務嗎?”

楚隽怎麽會不記得,如果不是那次任務,他也不會兵行險着。

拔除如果失敗,死的只會是他一個,如果成功,他們離所謂的【終結】就更近一步了。

把自己放置在琮州,因為琮州是特別的。

“你身上的意識體,吸收了我太多記憶,原本我想着反向拔除會讓它削弱很多,二次清洗更容易将它分散,我們都知道,它是分體,而本體,我們都見過的。”

是啊,見過,如果不是它說:這個世界需要重洗,楚隽也不至于執行拔除計劃。

他是它選中的人啊,想把他打造成一個沒有是非對錯,只為它服務的機器。

“阿隽,你知道我不能失去你,我想留住你。”

“這就是你讓意識體附在我身上的理由?”

宿君渡連忙解釋,“沒有,我身上只有一縷意識體,其他的都被關起來做誘餌了,我也不知道它是怎麽跑出來的。”宿君渡頓了一下,“我回了一趟超案處,可是當初執行拔出計劃的首席研究員已經失蹤了。”

“失蹤?”楚隽微眯了一下眼睛,“你懷疑,意識體被放出來,然後找上我,我他故意的?”

“故意與否我不知道,但他确實失蹤了,總副處原本是想你回去,繼續執行拔除計劃讓那些分散的意識體全部集攏……”這個想法固然可行,可集攏之後呢,如果楚隽的身體無法承受,那麽後果是怎麽樣的?結果宿君渡想都不敢想,他寧願他才是承載那個意識體的器皿。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眼睛問題,看東西非常模糊,說是結膜炎,幹眼症,還有有個什麽虹膜啥啥啥問題,不能揉眼睛,說是眼睛我要是再撞一下,右眼就真的要離我而去了,我現在就是個獨眼龍。

大家真的要保護好自己的眼睛,沒了眼睛,這世上啥都看不到了,想想世界頓時變得非常黑暗,心理都黑暗了的那種。

所以以後的更新可能會很慢,因為下次複查之前不能用眼過度,需要遠離電子産品,我就……特別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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