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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惑坐在自己的攤子上,視線掃過桌上的道符,等待另外兩人站好位後,第一條開始拍攝。
“測字算卦,一卦五文錢…”黎惑吊兒郎當的,拖着腔調說臺詞,等那邊的男一男二靠近後,聲音放大,“欸……那邊的大俠,我觀您滿面愁容,可是遇到什麽難處?不如讓本大仙幫您算算?”
“這新人入戲挺快啊。”周振海旁邊的執行導演說。
幾句臺詞的時間裏,他的動作神态和表達的方式就有神棍內味了。
“嗯。”周振海盯着屏幕。
那邊,男二将男一生拉硬拽到攤子前坐下,讓神棍幫他算姻緣。
黎惑根據劇本流程,讓男一在紙上寫了個字,男一修長漂亮的手接過筆,姿态優美地寫了個狗爬的“離”。
黎惑面不改色地放在眼前看,嘴裏說着臺詞,突然覺得演戲也沒他想的那麽難。
這種本色出演,哪有什麽難度。
最後,神棍推銷了一張價值一兩銀子的姻緣符。
黎惑拿起毛筆沾了一點朱砂,姿态比男一刻意端出來的要更自然,動作間自有一番不染塵世的灑脫。
屏幕後的周振海看到這裏突然說:“鏡頭推近,把畫符過程拍下來。”
一般情況下,這都是遠遠略過了事,再補拍手替特寫,可當他們看到屏幕裏黎惑寫的字,發現根本不需要補拍手替,這字寫得比手替還好啊!
黃符上用朱筆畫了些玄乎的符文,下方用行書寫着“奉月老牽天地姻緣”,兩旁小字則是用了草書,寫得潦草幾筆帶過,根本看不出什麽字。
一張符畫下來,前後不到一分鐘,黎惑放下筆,将折好的符遞給男一,“心誠則靈,想要心想事成,這符可得貼身戴着。”
男一男二都有點傻眼,這符畫得還真有模有樣的,為了角色剛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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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還在拍攝,他們按照劇情接着演。
在他們準備走時,黎惑突然叫住了男二,他站起身,雙眸直視對方,“我觀您眉宇間隐含血光,神色中透着妖邪之氣,恐怕是沾染了邪祟,若放置不理,恐遭災禍……”
按照劇本中寫的,這是神棍慣用的騙錢伎倆,男二不買還和他吵了起來,然後男三就會追殺過來,這之後就是下一場戲了。
可胡率不知道怎麽了,愣愣地看着黎惑,半天沒有反應。
“卡!”周振海站起身朝這邊喊,“胡率你發什麽呆?!再來一次!”
“對不起,周導。”胡率懊惱地咬了咬牙,剛才不知怎麽的,看到黎惑的眼睛就跟中邪了似的,一瞬間竟然感覺到了害怕,就好像他說的話會變成真的。
第二條。
黎惑說完臺詞,胡率非但沒接上,還不自覺的倒退了半步。
“卡!”周振海大喊,“胡率你沒睡醒嗎?重來!”
“對不起。”胡率咬咬牙,神色懊惱。
男一顧安皺眉,“連個新人的戲都接不住,平時還是多花點時間學習吧。”
顧安勉強算二線,他演過的劇不多,不過口碑很好,平時也不怎麽接綜藝和廣告,他會一直不溫不火大概是因為太佛系。
原身只對唐慕和唐慕關注的東西感興趣,對顧安幾乎沒關注過,黎惑只知道他是唐慕事業上的競争對手,私底下也不和,結局時,兩人争奪影帝,他輸給了唐慕,除此之外什麽都不知道。
“對不起,顧哥,我調整一下。”面對顧安,胡率只能乖乖低頭認錯。
這一條拍了十幾遍終于過了。
黎惑理着袖口,輕嗤,“還真是什麽垃圾都能演男二。”
胡率面紅耳赤,恨不得用眼神吞了他。
倒是給顧安聽笑了,坐在攤前的長凳等化妝師過來補妝時問:“你叫黎惑?寫得一手好字啊,我看比字帖裏寫的還漂亮。”
黎惑看到楊莓跑過來,跟着坐回去,“嗯,看過我字的人都這麽說。”
還真是一點都不謙虛啊,顧安樂了,“你練多少年了?以前我爺爺逼着我練字,我練了兩個月還是狗爬。”
黎惑輕笑,心說他的字可不是練出來的,是畫出來的。
這邊兩人輕松的閑聊,可把胡率給氣得臉都青了。
本想在拍攝的時候找回面子,沒想到連裏子也丢了。
其實黎惑根本不用再補妝,不過楊莓今天閑,也給他補了一下,很激動地說:“黎哥,你這款美人道長我愛了!我現在超級期待開播的!”
黎惑自嘲道:“那你可得仔細看,可能一眨眼,我的鏡頭就過去了。”
把顧安和楊莓都給逗樂了。
一會兒有打戲,場外兩架吊車已經準備就緒,男三伊顏有個出場的鏡頭要先拍。
黎惑遠遠看到他被鋼絲吊到了半空,被北風吹得搖搖晃晃的,非常可憐。
等那邊拍好,男二男一也已經吊好了威亞,打戲開拍。
黎惑沒什麽好做的,拿起手邊劣質的黃紙,随手畫了張離火符折起放進自己衣服裏,身體立刻就暖了起來,比暖寶寶還好用。
男三帶人打了過來,黎惑作為驚慌失措的群衆之一,随手拿了攤上一沓符紙就跑進了一旁的巷子裏。
到這裏,他今天的戲就結束了,現在只要等導演喊過就能回去睡大覺。
“啊!”
突然一陣驚呼聲,緊接着響起場內工作人員的叫喊,黎惑從巷子裏悄悄探頭。
一邊的吊車轉輪出現了故障,導致兩邊吊車的配合出現問題,施展輕功的男三被斜斜地吊在半空掙紮,場內亂成一團。
餘光突然看到一抹黑影,黎惑朝那個方向看過去,那道黑影在一邊吊車的轉輪上飛過,固定轉輪的金屬物被攔腰截斷,轉輪搖搖欲墜。
“快準備氣囊!”
“讓另一邊吊車緩慢放下威亞,慢一點!”
伊顏吓得臉色蒼白,全身發抖,僵在那裏随風飄蕩,一動都不敢動,“快把我救下去!快點啊!”
就在所有人準備東西的時候,那個黑影又飛過另一邊吊車的轉輪。
咔嚓一聲,伊顏又往下墜了一點,現場尖叫聲一片。
叫聲刺激着伊顏的神經,他整個心态都崩了。
離地面至少還有十米,要是這麽摔下去,不死也得重傷。
眼看着要來不及了,黎惑邊走邊從懷裏掏出一張黃紙,拿過攤子上的毛筆快速畫下一個符,以最快的速度跑過去将黃符拍在車身上。
馬上要掉的轉輪突然不再搖晃,而同時,伴随着刺耳的尖叫聲,另一邊吊車的轉輪轟然墜落。
失去一邊支撐,伊顏又往下墜了一些,但畢竟還有一根威亞吊着。
現場工作人員一點點讓威亞降下來,就在伊顏離地還有一米多時,這邊的轉輪也徹底墜了下來。
伊顏掉到氣囊上,整個人癱軟在地。
他被扶出去,現場時不時傳來周振海的怒罵聲。
黎惑收手,從吊車後面走出來,臉色很微妙。
沒想到只能定一分鐘,哪怕換了個身體,也不能這麽菜吧,這是被地府強制壓制能力?
因為這事,打戲是拍不成了,檢修人員在兩邊的轉輪固定軸上都發現了光滑的切面,就像被鋒利的切割機切過,怎麽看都不是意外造成的。
周振海因此大發雷霆,要起訴吊車公司。
吊車公司的人卻喊冤,每次出車前都會仔細檢查,根本不可能出現這種差錯,再說這已經是蓄意殺人的範疇了,他們根本沒動機做這種事。
雙方各執一詞,鬧得不可開交。
聽到這些的伊顏坐在角落裏念念有詞,“是它……一定是它……它要弄死我……它要弄死我……”
因為這事,黎惑也沒回民宿,坐在片場吹北風吹了一整天,好在懷裏的暖寶寶夠給力,倒是不冷。
楊莓吃完晚飯跑來找黎惑,還給他帶了飯後水果。
“伊哥回來後就跟丢了魂似的,一直在說誰要害他。”楊莓壓低聲音說:“現在整個劇組都在說是冤魂來索命了。”
黎惑啃着蘋果,想起昨晚那聲怪異的吼聲。
哪怕天北古墓真有冤魂,也不至于跑到這裏撒野。
傍晚,楊莓把今天在片場拍的照片發到了化妝師群裏。
【天山機動組-阿寶:卧槽,這是哪裏的美人道長啊啊啊啊啊!他是誰?!】
【天山B組-珊珊:美人在骨不在皮,今天突然get到他的顏了。】
【天山D組-妮娜:碰上這樣的假道長,我心甘情願被騙啊。】
【天山E組-草莓那個莓:他人超好的!我決定偷偷粉他了!】
一群就黎惑的顏值聊了半天,突然有人發了一張照片出來,照片裏是吊車明黃的車身上貼着一張同樣明黃的符紙,不放大還看不清。
【天山A組-蔡蔡:[圖片]在別人朋友圈看到的,我現在手腳都是冰涼的,有沒有看得懂的,看看這是什麽符。】
【天山A組-朝陽:我當時在場,檢修結果說兩邊都受到了同樣的切割,為什麽這邊的後來才斷,難道跟這符有關?!】
【天山D組-妮娜:邪門了,劇組真的不考慮買個豬頭拜拜嗎?】
在楊莓聊嗨的時候,黎惑已經卸了妝回了民宿,在小巷裏走到半路,突然聽到動靜,他偏頭一看,竟在路邊的院子裏看到了裴翊臣。
他怎麽會在這裏?
黎惑摸着下巴琢磨。
裴大總裁來這裏十有八|九跟天北挖出古墓有關。
看來這個SVIP客戶很快就能建檔了。
見對方和秘書兩人往外走,黎惑對未來大客戶招招手,“裴總,真巧啊。”
裴翊臣的視線從他的戲服上掃過,停留在那轉瞬即逝的梨渦上。
不等他開口,黎惑管自己說:“符用得還滿意嗎?要買正裝嗎?”
裴翊臣收回視線,從他身邊經過,“不用。”
“哎等等。”黎惑攔住他,“聽說你家施工的地方鬧鬼?”
見裴翊臣看過來,他笑着說:“現成的驅鬼大師就在面前,看你這麽帥,給你打9.9折,怎麽樣?”
秘書修斯聽他又在胡說八道,手癢得不行。
這種搭讪方式,還真另類。
兩人身高差了幾公分,裴翊臣微微垂眸,眼神冷淡,“驅鬼,你?”
黎惑微笑,剛要點頭,突然一頓。
對方財大氣粗,想拿捏他很容易,發生糾紛或者太過暴露實力都不是好事。
“不是我,是我師父,他才是真大師,處理這種事,小菜一碟。”
離得近,他聽到對方很低地哼了一聲,眉頭微蹙,似乎有些不高興。
沒等黎惑搞明白大客戶為什麽不高興,對方就帶着他的小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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