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佞臣第八步

兩天後，胡離看着眼前的老大夫，一臉的期盼。

老大夫收回手，笑眯眯點點頭，“小公子已經無事了，只是藥還是要喝的，老夫再開一副藥，小公子一日一碗即可。”老大夫說着揮筆寫下了另一副藥方，秋夕趕緊接過來。

胡離聽到老大夫說無事的時候眼睛都亮了起來，他其實早就沒事了，長尾巴的時候很難受，但是長完了以後，體內劇增的修為和力量讓他比之前還要好上幾分。

不過，胡離偏過頭看向蕭淇奧，心裏樂滋滋的，蕭大哥雖然看上去不怎麽好相處，但還是個好人嘛！

“蕭大哥，我已經好了，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去京郊啊？”老大夫一走，胡離就忍不住期待的看着蕭淇奧，他早就想出去了，可是之前确實是他砸到了蕭大哥，留下來等着賠罪也是應該的。

蕭淇奧笑了笑，“明日去如何？”

胡離喜滋滋的點點頭，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白瞎了他的狐貍眼，“好啊，我要去跟秋夕說，讓她帶好多東西去。”

蕭淇奧看着胡離樂颠颠的樣子，心情也愉悅了不少。

想到已經去過齊家的父親，蕭淇奧笑得越發好看，“正好我在京郊有處別院，別院裏養着一些皇城這邊沒有的稀奇玩意，你可以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

胡離眼睛锃亮，連連點頭。

第二天一大早，一輛馬車從蕭府緩緩駛出，馬車噠噠的聲音在寂靜的早上格外的清晰。

胡離有些困頓的揉着眼睛，看着坐在一邊手持書本的蕭淇奧，咕哝道：“蕭大哥，你的別院很遠嗎？”

蕭淇奧搖搖頭，注意力依然放在手中的書本上，“算不得遠，只是在去別院之前還有些事情要做。”

“哦！”胡離拿起背後的靠枕往旁邊放好，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蕭大哥，我還想睡一會兒，到了別院再叫我好嗎？”

“恩，睡吧。”蕭淇奧放下手裏的書，将一旁放着的薄被給他搭在腰間，雖已經入夏，早上還是有些涼的。

胡離沒幾分鐘就睡得香甜，馬車噠噠的穿過街道，出了城門後一路向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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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爺，雲潭寺到了。”馬車停下，車夫輕輕敲了敲馬車的門框，低聲道。

蕭淇奧看了看還在睡着的胡離，吩咐秋夕留在馬車上照顧胡離，便起身下了馬車。

“大少爺，我打聽好了，普惠大師近日确實在這兒。”書竹打了個哈欠，湊到蕭淇奧身邊說道。

“恩，走吧。”蕭淇奧踏上臺階，一步步的往上走。

普惠大師是衆所周知的得道高僧，但不為人所知的是普惠大師的另一重身份，是江湖中有名的毒醫的弟子。只是自從普惠大師入了佛門，便不再對外說起此身份了。

蕭淇奧雖然來得不晚，但是雲潭寺中早起祈福的人并不算少。書竹從一旁的小沙彌手裏拿過一炷香遞給蕭淇奧，又自己拿了一炷香，和蕭淇奧一起擺了佛祖。

蕭淇奧來此的目的便是見普惠大師，毫不手軟的捐了一萬兩的香油錢，沒多久小沙彌便帶着他們去見了住持。

“阿彌陀佛，蕭施主請進。”小沙彌将他引到雲潭寺後院的一個院子裏，念了聲佛號便退下了。

書竹對大和尚一向敬而遠之，每次聽他們說着禪語書竹只想打瞌睡，“大少爺，我去旁邊轉轉，一會兒回來找您。”

知道書竹的心思，蕭淇奧擺了擺手，“去吧。”

住持的院子裏清清靜靜的，蕭淇奧只走到門前，便看到門被打開，住持念了聲佛號，道：“蕭施主，可是為了普惠師叔而來？”

“正是，住持大師妙算。”蕭淇奧低聲回了一聲佛號，聲音柔和，讓人聽了心生好感。

“阿彌陀佛，普惠師叔昨日已經離開雲潭寺，蕭施主來的不巧。”住持大師想起自己那雲游四海的普惠師叔也是一陣頭疼，看着蕭淇奧微愣的神情，“師叔昨日臨走之前，留下了一個錦囊，叮囑若是蕭施主前來，便将錦囊送與蕭施主。”

蕭淇奧看着手中淡黃色的錦囊，微微垂眸，“普惠大師既已離開，便是緣分未到。”

“阿彌陀佛！”

胡離醒來的時候，別院已經快要到了。蕭淇奧看他漸漸清醒過來，遞了杯水給他，“醒了就不要睡了，早膳只喝了碗粥，可要再吃些？”

胡離接過茶杯，咕嘟咕嘟喝幹了杯中的水，接過秋夕遞過來的濕帕子擦了擦臉，搖頭道：“不吃了，蕭大哥，別院裏有哪些稀奇玩意，你說給我聽聽吧。”

“等到了你便知道了。”蕭淇奧打開車窗，看了看外面的景色，他對現在別院裏的東西除了還記得他有一匹心愛的神駒，其餘的早已經記憶模糊了。

雖然蕭淇奧并未多說，但胡離依然興致不減，和秋夕湊到一起嘀嘀咕咕的。蕭淇奧看着他無憂無慮的樣子，不禁彎了彎嘴角，重生後才發現前世的自己錯過了多少。

蕭淇奧這別院是他十歲重新回到蕭母身邊時祖母給他的，現在想來，祖母或許早早的便知道他的身份。只是蕭家需要一個嫡系繼承人，而蕭靜姝顯然擔不起這個擔子。雖是如此，但祖母對自己的好卻是真的。

胡離一下馬車便要拉着蕭淇奧去看那些稀奇玩意，蕭淇奧無奈的看着胡離一臉興奮的跟着秋夕跑到後院去，“劉管事，你跟着小離過去，看着他些。”

劉管事早就聽說大少爺之前帶回來一個小公子，是大少爺故友的幼弟，大少爺對這小公子疼寵有加。現在聽到吩咐，趕緊跟在胡離身後去了後院。

“大少爺，我爹這次帶回來不少新奇的東西，您要去看看不？”書竹猜到大少爺這次之所以來別院應該是因為之前他爹帶回來那個人，眼睛一轉揚聲問道。

蕭淇奧點點頭，往偏院走去。

“我爹說，您之前交代的事他已經做好了，保管誰都查不出端倪來。”書竹得意洋洋的将一份賣身契和身份文牒拿出來遞給蕭淇奧。

蕭淇奧擺擺手，“你拿着，還有你太聒噪了！”書竹瞬間閉上嘴，老老實實的不再開口。

黎懷的出身算不上金貴，但也是當地的鄉紳之子，自小生活富餘，因自小聰慧，家裏從老到小都把他當寶貝疙瘩。到十五歲之前，還從未受過一絲苦楚。

然而，在他十五歲那年，他父親因為不小心得罪了當地縣令的小舅子，一夜之間家破人散，他更是被買到了一戶富商餘家家裏做了奴仆。

他不知道為何皇城一個雜貨鋪的掌櫃能輕而易舉将他從餘家帶了出來，也不知道将他帶到皇城又要做什麽？這皇城曾經是他的夢，然而如今他卻不知道這夢是好還是不好！

“大少爺，我爹帶回來的人就在這。”

門外傳來少年清亮活潑的聲音讓黎懷瞬間收起了臉上的情緒，低眉順眼的打開房門，一雙黑色錦靴出現在他的眼前。

“黎懷，你想報仇嗎？”蕭淇奧聲音溫和，然而說出的話卻尖銳而直接，他知道這個時候的黎懷還沒有前世做他管家時的那份心性，不過他現在還有時間。

黎懷猛地擡起頭，來人逆光而立，黎懷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這位少爺，您想要什麽？”

蕭淇奧輕笑一聲，“黎懷，你想報仇嗎？”

蕭淇奧第二次問道，黎懷垂下頭，他想報仇嗎？他當然想，他在餘家呆了三年，借着餘家的關系多少打聽到一些縣令的消息。

那縣令雖然只是個芝麻小官，但他的背後站着的是浙江府的知府，他只是個連人身自由都沒有的人，即使他通過餘家的小少爺給縣令家裏找了些麻煩，但也僅僅如此。

若是再給他幾年時間，他未必不能自己報仇！

“黎懷，你想報仇嗎？”蕭淇奧煞有耐心的看着黎懷低垂的頭顱，再次問道。

“想，我想報仇，但我自己也能做到。”黎懷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既然他有能力，為何要依賴于他人。

“那麽，你想保護你的家嗎？”蕭淇奧勾了勾嘴角，黎懷前世跟在他身邊後，花了三年的時間找到了父母，只是父親已經魂歸故土，只餘母親在艱難的活着。

黎懷，讓我看看今生你能走到哪裏？

黎懷眼神莫名的看着蕭淇奧，眼前的人一身貴氣，他曾經遠遠看到過一次知府家的大公子，可是那人卻遠不及眼前之人的萬分之一。

“我需要付出什麽？”黎懷再次低下頭，語音低沉。

“你需要付出的便是你自己。”黎懷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的人，仿佛不太明白他的話，蕭淇奧勾起嘴角，“我可以幫你找到你的家人，可以幫你安置好他們，但你的命從此由我不由你。”

黎懷咬着唇，他知道眼前的人說的話并不是玩笑話，而是真的，即使這人一直在笑着。

他被帶到皇城，其實并沒有選擇，在這個別院，即便他死了也沒有人知道，而他還不能死。

“好！”

“從明天開始，我會派人來教你文學武略，我給你一年的時間，一年後我要看到一個讓我滿意的黎懷。”蕭淇奧示意書竹将黎懷的賣身契和一份身份文牒拿來，“從現在開始，你叫柳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