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夢境的結尾,溫淑琳眼睜睜的看着一襲紅衣的自己掉入湖中,心中只有說不出的無奈與焦灼。
而掩藏在梅林之中的溫淑涵與王嫣然,就這般遠遠的看着她在河中撲騰着大喊救命,臉上盡是得意之色。
只有那季林成适時從林中沖了出來,毫不猶豫的跳進湖中,沒多久便将她救起。
只是恰逢此時,那些參加詩會的其他人也遁尋着呼救聲尋了過來,結果可想而知……一身濕衣暈在陌生男子懷中的溫淑琳就此身敗名裂……
溫淑琳從夢中醒來,坐起身靜靜的靠在床頭,露出滿面愁容,這個夢境前面的事情與她前世都一般無二,那後頭她以第三視角看到的事情想必也是真的了。
只是她唯實想不通,這王嫣然與她從未有過過節,為何要如此害她?
究竟是一時興起,還是只是為溫淑涵出氣,亦或另有其他的緣由?
王嫣然可是桐林縣令之女,母親又是桐林富戶,縣令雖是小官,但好歹是一方地頭蛇。王嫣然在桐林那是要錢有錢,要權有權,她還有什麽得不到的?自己一個秀才家的小門小戶,到底是哪裏礙着她了?
“娘娘,娘娘!”外頭傳來小娃娃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考。
“夫人,醒了嗎?”柳眉的聲音也随之響起。
“醒了,進來吧。”
溫淑琳只得暫且将心事抛諸腦後,穿上繡鞋下床,披上外衫,坐到梳妝臺前等着柳眉進來替她梳妝。
門一開,小娃娃沖在最前方,直接撲進溫淑琳懷中,手裏還拿了塊糕點,獻寶的給溫淑琳看,“娘娘,香。”
溫淑琳耐心的糾正,“娘娘不香,是糕點香。”
小娃娃歪着頭想了想,覺得不能厚此薄彼,又道:“娘娘香,糕糕也香。”
溫淑琳莞爾,自己竟是與一塊糕點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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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柳眉在身後忍不住笑出聲,“小少爺真是可愛,那小少爺要不要把香香的糕點給夫人嘗嘗?”
小娃娃這會嘟着嘴想了許久,顯然有些不舍,兩條眉毛都快皺到一起了,才下定決心舉起手中的糕糕,“娘娘,吃。”
溫淑琳也不客氣,就着他的手一口就咬了下去,留下小娃娃看着自己空空的小手,又看看眼前的娘娘,不知所措。
那小表情直把溫淑琳逗的哈哈大笑,見他扁着嘴眼淚都快掉了下來,才一把将之抱起,在懷中搓揉了一番,低聲哄道:“好阿旭,娘娘太餓了,一不小心就把糕糕吃光了,待會兒再讓王廚娘給你做一大盤好不好?”
阿旭想了想,還有糕糕,臉上又高興起來,拍手應好。
柳眉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夫人,你也真是,連小孩子都欺負。”
“胡說,我們阿旭這麽可愛,我怎麽舍得欺負他,我只是在逗阿旭玩罷了。”
“是是是,您說的是。”
“那當然,誰讓我是你家小姐呢?”望了望窗外,日頭正好,溫淑琳問道:“快到午飯時辰了吧!”
柳眉道:“正是呢。奴婢過來時,廚房正托我問夫人,午飯是擺在正廳還是擺在房中?”
這季林鐘人都回來了,必是要擺在正廳的,廚房這麽問只能是……溫淑琳疑惑的挑挑眉,“小叔出門了?有說去哪嗎?”
“奴婢聽門房說二爺讓車夫套了馬車,說是要去郊外的山上祭拜大爺,走之前讓廚房備了幹糧的。”
郊外山上離這裏還是有好幾裏路,山路又不好走,一來一回午飯确實趕不上了。
溫淑琳嘆了口氣理解的點點頭,感嘆道:“是該去祭拜,畢竟是親兄弟啊。”年後一別,再見已是陰陽兩隔,停靈七日與出殡下葬他都未趕得上,想必心中很是難受。
在房中用過午飯,溫淑琳把還惦記着要那一碟糕糕的小娃娃哄睡了,交給紅梅帶去了隔壁屋,又回到自己房中。
柳眉在房中等了許久,眼見現下無人,正是說話的好時候,将門窗緊閉之時,還謹慎的看了看屋外。
溫淑琳頗感奇怪,“柳眉,你這鬼鬼祟祟的是要做什麽?”
“夫人,你小聲一些,奴婢有重要的東西要給你。”說着,柳眉從胸前掏出好幾封書信,遞到溫淑琳面前。
溫淑琳一手接過,看了看上方熟悉的字跡,雙眉輕颦,這些莫非是之前燒漏的書信?不對,這些信上的墨跡是近日的,信封也是嶄新不曾拆封過。
“這些都是打哪來的?”
柳眉悄聲道:“前些日子,夫人從娘家回來之後,表少爺一連幾天每日都托人送信過來,後來許是瞧着夫人一直未回應便沒有再送了。”
“怎的沒有早些給我。”這些東西要是不小心落到季林鐘手中,她可就死定了。
“夫人從娘家回來之後一連病了十多天,奴婢怕夫人見着心煩便一直未拿出,如今夫人病好,所以……”
溫淑琳松了口氣,“原來如此,下次若表兄在來信,一定要早些給我。”免得錯過重要事情,還可能遭人算計。
溫淑琳随意拆了一封,看了看,上面無非是些表達歉意的內容,倒是沒有什麽出格的,後又一連拆了幾封,前前後後一連接對應。
謝志清無非先是表達了自己的愧疚之意,因為表妹突然嫁人,他心中難受,是以有段時間忽略了表妹。随後又在信中暗示兩人在溫家朝夕相處的情意不一般,期盼着表妹再回溫家的那一日……若不是最後又提到了季家的賬本,溫淑琳都會以為這人是真對她有情了。
這是連美男計都用上了?就為了季家的這些錢財?
柳眉不知前因後果,跟着看完後好奇的問出口:“表少爺這是……在暗示夫人守孝三年後改嫁于他?”
溫淑琳聞言只覺哭笑不得,“怎麽可能!你忘記表兄與堂姐有書信來往之事還是你告訴我的?”
堂姐家有錢,所以表兄吊着堂姐。她嫁進了季家,掌管了季家賬本,也算有錢,所以表兄才如此百般讨好。
溫淑琳嘴角掠過一絲嘲諷,“表兄這是想廣撒網,勤撈魚呢!”
“撒網?撈魚?”柳眉不懂溫淑琳這比喻。
“傻柳眉,你不懂。”将信紙撕得七零八碎,溫淑琳遞給柳眉,在她耳邊悄悄吩咐道,“拿去竈房燒了,千萬別叫人瞧見。”
“好。”柳眉應聲,小心翼翼的将碎紙塞進懷中。
等到柳眉出了門,溫淑琳靈光一閃,突然又聯想起了晨起時做的那個夢和之前的心結。
表兄可是桐林縣的秀才,自然有接見縣太爺的機會,若是在縣衙遇上王嫣然,想必也是理所當然,那麽一來二去,兩人認識也是有很大的可能。
連溫淑涵都能因為表兄與自己反目成仇,那王嫣然?若真是如此,那王嫣然坑害自己倒也說得通。
況且那王嫣然乃是官家小姐,官家小姐向來自認高貴,自有自己的圈子,一年前突然與溫淑涵交好……
猜想歸猜想,還得拿事實來證明,溫淑琳驟然心生一計,迫不及待的走到房中的書桌前,自發自的鋪上紙磨了墨。
一手執筆,一手挽住衣袖,毛筆在她手中宛若有了生命,橫批豎捺,一筆一畫,行雲流水,一封書信很快在筆下完成。
拿起紙張吹了吹上面未幹的墨跡,溫淑琳看着紙上的內容,嘴角生出一抹壞笑。
表兄,你這般喜歡撒網撈魚,做表妹的當然要成全你。
待到墨跡幹透,溫淑琳将之放入信封,又在那信封上寫上了“王小姐親啓”五個大字,字跡竟是與剛才被毀的書信一般無二。
将書信封好,溫淑琳并不急着送去縣衙,太過貿然送上門,萬一書信到不了王嫣然手上便被截下,那她豈不是白費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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