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
麽不回複人一個?”
“不用了。”何筱掬一捧涼水慢慢地洗着臉。
“萬一是有急事呢?”
何筱沒說話,褚恬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不确定地小聲問道:“你就這麽讨厭程勉?”
“我不讨厭他。”
“那你躲着他幹嗎?”褚恬對軍人的熱愛是由衷到骨子裏的,所以說話時不由自主地有所偏向,“軍人,還是這麽年輕優秀的軍官,哪點不好了?你——”
“他沒有不好,而且他也不像你想的那樣——”
喜歡我。
三個字差點兒脫口而出。
何筱及時頓住,褚恬睜大眼睛看着她,期待她再說點什麽。可她擦完臉,卻轉身出去了。
褚恬氣不過地看着她的背影,小聲嘀咕了句:不說拉倒,憋死你。
不是看不出好友的不高興。
何筱知道,褚恬是一個很純粹的擁軍女孩。還記得大一那年的元旦晚會,身兼晚會主持人的輔導員讓系裏的同學一個個走上臺做一個深入的自我介紹,褚恬上臺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的理想,就是做一名軍嫂。在場的人都是善意地笑了笑,也是從那時起,她知道,涉及到軍人,她就不能跟褚恬講道理。
于是何筱收拾好自己,對着鏡子扯出一個微笑,而後取出來兩盒酸奶,遞了一盒給坐在客廳沙發上生悶死的褚恬:“生氣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看着笑得一臉燦爛的何筱,褚恬再有氣也發不出來了。對着她瞧了半天,伸手一捏她的腰:“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
何筱嘶地抽了口氣:“下手這麽狠。”
褚恬氣鼓鼓地吸着酸奶,明亮的眼睛瞪着何筱,說道:“別以為這樣我就能消氣,我問你,周末有空沒?”
“啊?有事?”
“陪我出去玩兒,就在B市郊區,不遠,一天來回。”
“郊區有什麽可玩的?”何筱小聲嘀咕,一看褚大美女的眼又要橫起來,連忙應道,“得嘞,小的一定準時趕到。”
褚恬切一聲,一邊喝酸奶一邊眼光四處瞟。在何筱看不到的地方,這雙大眼睛閃着狡黠的光。
作者有話要說:
喲西,終于把軍師給放出來了。
軍師,徐沂同志也。現任偵察連指導員,支部書記~
多一個人給你們愛,喜歡嗎?^ ^
日更ing,所以不要大意地收藏、撒花吧TTATT。不要養肥!
☆、06、
周日一大早,何筱換了身厚實的運動服,穿了雙運動鞋,背着一個輕便的旅行包,坐着地鐵到了市中心的廣場。
褚恬就等在地鐵站口,看見她這一身打扮,眼睛都睜圓了。何筱不由得低頭打量自己一眼,怎麽了三個字還沒來得及問出,就被褚恬扯到了一旁:“怎麽穿成這樣就來了?”
見何筱一臉不解地看着她,褚恬也沒工夫解釋了:“算了,運動服就運動服,重點是你人到了就行。”
說完,拽着她一路小跑上了輛車。
車裏坐滿了人,一眼望去,全是二十多歲的女性。何筱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剛坐穩,就問褚恬:“怎麽這麽多人去啊?我還以為就你和我呢。”
褚恬答得有些含糊:“報團了呗,省錢。”
怕花錢還不如在家呆着呢。何筱覺得好笑,一偏頭看見有一個中年婦女拿着個小喇叭站在門口,似是準備上車,搞笑的是她的胳膊上還帶了個紅袖箍。何筱自己看了看,待看清紅袖箍上的字時,她臉上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褚恬啊。”捅了捅身邊的人,何筱佯裝淡定地說,“你說咱們市婦聯的阿姨們什麽時候改行做導游了?”
啊?褚恬一愣,看了眼紅袖箍上那閃亮亮的“市婦聯”三個大字,忍不住低頭輕扇了自己一嘴巴。
“我要下車!”
“不行!你答應陪我去的!”褚恬伸胳膊攔着她。
“那你也不能騙我!”
一車子由市婦聯牽頭的二十來歲女青年,要不是去相親她把何字倒着寫!真當她是傻子啊?何筱強烈要求下車,褚恬只好雙手合十地懇求她:“就這一次,就這一次!”
“不行。”
何筱說着就要往外走,褚恬死活攔着她不讓她動。兩人正僵持着,中年婦女上了車,笑眯眯地走了過來:“有什麽問題?”
“沒問題!張阿姨,沒事!”
褚恬用力把何筱擠了進去,陪着笑對張阿姨說,無奈某人不配合:“我要下車!”
張阿姨聽了依舊笑眯眯的,她只問何筱:“姑娘,有男朋友了嗎?”
“我沒有,但是我不——”
何筱話還沒說完,就被張阿姨扣住肩膀,按到了座位上。不給任何反抗的機會,樂呵呵的張阿姨對司機說:“開車!”
何筱欲哭無淚地看着笑得十分得意的褚恬。她這遇到的都是什麽人啊,一群土匪!
車開了将近兩個小時才抵達目的地。
何筱一路上興致都不高,尤其在聽說去的地方還是解放軍某部的農場後,更懶得搭理褚恬了,只自顧自地睡着覺,車到站時終于醒了過來。揉了揉眼睛,何筱等着車上的人都走光了,才慢慢地下了車。
今天天氣格外的好,陽光燦爛,萬裏無雲。何筱站在離人群有一定距離的地方,以手覆額,微微擡頭,呼吸了幾口郊區的新鮮空氣,心情總算是有所好轉。
“何筱,快過來。”
褚恬站在遠處向她招手,何筱微微眯眼,不緊不慢地走了過去。褚恬一把跨住她的胳膊:“這地方,怎麽樣?”
這次軍地聯誼的形式跟以往都有所不同。以前大多是在酒店宴會廳或者部隊大禮堂,而這次來的這個部隊領導卻是別出心裁地把活動地點安排在了該師下設的農場。
一是因為這個農場是該師的特色項目,由副師長立項主抓,搞得紅紅火火,收獲的農産品不僅滿足了全師官兵的需求,而且還為該師帶來了不少盈利。此模式還獲得過集團軍領導肯定,特地要求副師長總結經驗,在全集團軍推廣。二來嘛,則是因為這個部隊性質需要,不宜一下子放進營區這麽多外來人。把活動安排在農場,不僅避嫌,而且還頗有點兒農家樂的味道。
何筱站在原地,環顧四周,仔細打量了一番。正對着農場大門的是兩棟兩層高的營房,一棟是用來日常居住辦公用的,另一棟則是戰士們的食堂和活動室。從大門口到營房之間的一側搭起了藤架,種了一些時令果蔬。農場主要的種植大棚和養殖區都是在營房後頭,放眼望去,很是壯觀。
看着這一切,何筱腦子裏忽然想起了另外一個農場。那大約還是在她四五六歲的時候,當時老何尚未轉業,就在導彈旅下設的農場裏當場長。條件自然是不如現在的好,四周都是土砌的牆,整個農場裏除了菜地和豬圈之外就剩下四座小平房。那時老何還不夠随軍的标準,母親田瑛便時常帶她去農場小住,現在每提起那時候的生活,都說條件艱苦。只是何筱并不覺得,大抵是當時年紀小,現在回想起來,只記得那大片大片的竹林,夜晚來自河灘的風從中穿行而過,她打着手電,和農場牆那頭的小夥伴一起去竹林裏抓知了。
“笑笑?”褚恬又碰了碰她。
何筱回過神,對她輕輕笑了下:“這裏很美。”
車開進來的時候,農場場長已經等在大門口了。何筱特意地看了一眼那人的肩章,中校軍銜,比老何當時的士官身份不知高出了多少倍,可見這個農場的地位。
胡場長上來握住張阿姨的手:“真是抱歉了,剛接到電話,說他們早就從師裏出發了,不過路上堵了半個小時,可能要稍微晚一會兒。”
“沒事。”張阿姨笑容和煦,“讓他們不用着急,我們姑娘都在這兒等着呢。”
胡場長略含歉意地看了眼到場的姑娘們,各個都打扮地很精致,平時再瘋的到了這神聖不可侵犯之地也有所收斂,不好意思放開目光張望。相比之下,最不“矜持”的就是何筱了。一身運動裝打扮也就算了,還直直地盯着人站崗的哨兵看。
褚恬看不過去了,捏了一把她腰上的癢癢肉:“別看了,解放軍弟弟都不好意思了。”
何筱啊了一聲,反應過來之後不好意思地看了眼那位被她看得臉皮紅了一半的年輕士兵,小聲跟褚恬解釋:“我沒看,我就是在發呆……”
褚恬還想嘲笑她幾句,胡場長已經領着這浩浩湯湯的“娘子軍”隊伍向聯誼的會場挺進。何筱忙挽着她的胳膊,跟了過去。
聯誼的第一個主場是在農場的活動室。
農場的戰士們已經将會場提前布置好了,好幾長排的桌椅各分兩邊,上面擺滿了瓜子糖果,中間空出了很寬一條通道,通道的盡頭是主席臺。姑娘們自動自發地選擇了坐在同一邊,剛落座,窗外就傳來了喇叭聲。
何筱起身,站在離窗戶有一定距離的地方向外眺望,只見一群松枝綠正陸陸續續地從一輛軍綠色的黃海大巴上下來,分兩列整整齊齊地站在了活動室所在的這棟二層小樓前。
平時都是糙慣了的爺們兒,知道今天來這兒的目的,也知道姑娘們都在樓上,可硬是沒人敢擡頭,正兒八經列着隊,只敢平視前方。倒是褚恬,奔到窗戶口,熱情地沖他們招手。
何筱心說太丢人了,不自覺地往邊上挪了挪,想盡量不那麽引人注意。可不料褚一個扭頭,大聲地喊她:“何筱,過來。你看那個人,他沖我笑呢。”
耳邊響起胡場長醇厚善意的笑聲,忍不住在內心哀嘆一聲,何筱硬着頭皮上前走了幾步。拍了拍褚恬的肩膀,示意她克制,眼睛微擡,原是想不經意地掃視樓下軍官們一眼,卻在掠過某個人的時候,硬生生地頓住了。
程勉?!
何筱睜大眼睛,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一身軍裝常服,在人群當中分外奪目的程勉。而他當然也看到了何筱,壓低帽檐的手僵在了那裏,黑潤明亮的眼睛直盯着她,有驚,但更多的是喜。
大腦反應了好一會兒,何筱才想起向那個把她拐到這裏的人興師問罪:“恬恬,到底怎麽回事?!”
褚恬看到程勉也傻了:“不是,我也不知道這個T師說的就是程軍官的部隊——”看着何筱薄怒的表情,褚恬幾乎要哭了,“笑笑,這可是你都不知道的呀,我怎麽會騙你!”
何筱有些無奈。是啊,她都不知道的事情,褚恬又怎麽會知道。
微惱地看了一眼樓下的程勉,只見他不由自主地笑了,表情說不出的惬意和愉悅,仿似是在說:你看,老天都在幫我。
軍官們上來之後,活動正式開始。
何筱坐到了最後一排,整個過程一直将頭壓得很低,假裝在玩手機,沒有擡頭。因為程某人就坐在她的對面,相隔不過四五米。相比之下程勉倒顯得氣定神閑了,只是眼角那笑意從未收過,看在老搭檔徐沂眼裏,覺得甚是奇怪。
“程勉,來之前老周怎麽交代你的?”
“怎麽?”
“老周說別跟八百年沒見過女人似地盯着人猛看,要含蓄,要收斂。”
“你讓老周對着嫂子含蓄收斂去。”
徐沂笑了笑。進了軍營這個和尚廟,但凡是個母的就是個稀罕物。還記得上軍校的時候,每到夏天晚上睡覺前拍蚊子,他宿舍一兄弟都要說:“別着急,先讓我看看是公是母!”,由此可見一般了。
笑過之後,徐沂察覺出程勉話中的意思了:“看上哪位了?”
程勉但笑不語。
胡場長親自主持的活動,此人能說會道,禮堂裏的氣氛慢慢活躍了起來。開場便是做自我介紹,似是特意照顧臉皮薄的女性,女青年們基本上是一人一句話。男軍官就不一樣了,要一個個上主席臺。何筱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看着程勉大步走上去,不緊不慢地介紹着自己:姓名程勉,現年27歲,陸軍指揮學院畢業,未婚。
如此的言簡意赅,卻吸引了在場不少女人的目光。
何筱沒有看他,而是将視線落在了他的資歷章和肩章上。
雖然老何轉業七年多了,也沒趕上大換裝。但到底是在部隊大院長大的,平時或多或少的關注一些,就能看得比別人清楚。她知道他有很多東西沒有說出來。
比如他現在是正連職了,比如他在部隊已經待了八年了。比如她離開的時候他還是一個佩帶紅牌肩章的軍校生,再相見的時候,他已經是肩膀上挂着一杠三星的上尉了。
縱使她不刻意的用“多少年之後”這個詞,也總有些東西會提醒她,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
一種陌生和疏離感油然而生,何筱莫名地覺得有些難過。
自我介紹結束之後,殷勤的農場戰士們把桌子每隔一排轉了個,以便更加方便這些人一對一,面對面的交流。看着這些,何筱有點想出去,只是還未等褚恬挽留,她就已經被程勉擋住了去路。
“你幹什麽?”
被褚恬和另一個穿軍裝的年輕男人圍觀着,何筱感覺燥得不行。
程勉摘下帽子:“我想跟你坐會兒。”
“可我想出去透透氣。”
“那我陪你去。”程勉厚着臉皮說,“就我跟你兩個人。”
就兩人僵持這一會兒,已經有人這邊看過來了。
何筱臉頰滾燙,她擡頭瞪他一眼,轉過了身。程勉挑挑眉,趕緊跟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箱ing
看到有美人說要徐書記和恬恬在一起算了,你們怎麽這麽神啊,我确實要撮合這兩,但成不成就不是我說了算了,嘻嘻。
日更ing,但是留言不見漲啊,你們都霸王俺,TTATT。多多支持,收藏,撒花哈 -3-
☆、07、
聽到程某人刻意地強調兩個人,褚恬翻一個白眼,瞥了眼跟自己站在一起的男人,不客氣地問道:“你有伴嗎?”
徐沂禮貌地搖了搖頭:“暫時還沒。”
“那咱兩坐會兒,交流交流?”
徐書記心說現在這姑娘都這麽主動麽,可一看姑娘那亮晶晶的眼睛覺得自己要是不答應有些說不過去,于是只好就近挑了張桌子,跟褚恬面對面地坐了下來。
打了照面,褚恬才算真正看清徐沂的長相。這不是剛剛擡頭對她笑的那個人麽?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兩只眼睛黑潤有神,含着淡淡的笑意。鼻梁高挺,有着漂亮的下颚線,就是嘴唇有些薄。看着如此英俊的一張臉,褚恬呆了。
身為一個男人,徐沂是不介意被人盯着看的。但這姑娘盯着他看了已經差不多五分鐘了,徐書記不由得又想現在這姑娘都是這麽不矜持麽?無奈,他假裝清了清嗓子,對褚恬說:“我叫徐沂,現任偵察連指導員。”
“這麽說你跟程軍官是搭檔?”褚恬眼睛亮了,“那你知道他們倆是怎麽回事麽?”說着,指了指跟他們隔了三個桌子的兩人。
這不正想問你呢嗎?徐沂搖了搖頭。
褚恬撇了撇嘴,看了徐沂一眼,又來了精神:“那就不說他們倆了,說說你吧。”
“我有什麽好說的?”
“有啊,你今年多大了,老家是哪兒的,有女朋友沒?”
徐書記好險沒把剛喝進嘴裏的那口茶噴出來,費了老大的勁才把茶咽下去,輕咳兩聲,說:“我跟程勉同歲,B市人,暫時——沒女朋友。”
相比這邊聊得起勁的兩人,程勉和何筱之間的氣氛有些尴尬。相對沉默了許久,程勉提起茶壺,給何筱面前的杯子添滿了水:“喝點水吧。”
“謝謝。”何筱雙手握緊杯子,只這樣暖着,并不着急喝。
看着她,程勉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在不知情的人看來,他們或許就像是剛認識的兩個人一樣,彼此拘謹着,想開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猶豫了下,他問道:“我發的短信,你都看了嗎?”
“看了。”何筱輕聲說,“只不過那時生了兩天病,看的有些晚了。”
“生病?”程勉微一蹙眉,“怎麽回事?”
“就是着涼發燒,現在已經好了。”說着,她擡起了頭,對他禮節性地一笑。
雖然明白她是不想讓兩人之間看起來太過詭異,但這是見面以來,何筱第一次對他微笑。程勉不由得愣了下,而後捋了捋板寸頭。
“只有你一個人在B市?”
“我和爸媽一起。” 何筱說,“老何在B市做生意,前兩年買了房子,大學畢業之後我就和我媽一起搬了過來。”
應該想到的。他記得她曾經說過,最大的願望就是全家人能在一起。
“那之前,你一直住在老家?”
何筱點了點頭:“是的,我一直住在老家。”
“那你,有沒有收到過我的信?“
程勉語速緩慢地問,像是帶着些許的期盼,而得到的回應卻是何筱的一臉茫然:“信?什麽信?”
不是假裝的,她是真的沒有收到過一封他的信。這一點,程勉看得出來。他頓了下,但很快又恢複如初。“沒什麽,很久之前寄的了。”淡淡的笑了下,他岔開話題,“伯父伯母身體都還好吧?”
“還好。”
随口回答着他的問題,何筱的腦子仍舊是亂亂的,老何轉業之後,她是跟父母一起回了老家,而且讀書時也是就近選的學校,以方便她在家住宿。那幾年,她确實沒有收到過一封署名程勉的信。他在信裏,寫了什麽嗎?
這麽想着,何筱無意識地脫口而出:“信的事,我确實不知道。”
程勉怔了下,繼而笑道:“沒關系。我只想問你——”他又倒滿了一杯水,放到了何筱的面前,替換了她手中早已涼透的那杯,慢慢說着“我們——還能做朋友嗎?”
還是——朋友?
何筱愣住,良久才擡起頭看他,略顯蒼白的臉上浮出一個清淺的笑:“當然。”
上午的活動一直持續到了十一點,結束之後就沒什麽大安排了,剩下的時間名義上“自由支配”,實際上是為了給彼此有好感的人創造更多的相處空間。
農場位置有些偏北,與內蒙接壤。在土地資源日益沙化的情況下,能開辟出這樣一個大農場确實不容易。反正距離吃飯還有段時間,何筱就慢悠悠地在農場裏閑逛,這裏不如營地戒備森嚴,除了大棚就是豬圈,雖然沒什麽重地可言,可何筱的興致并不高。
想起程勉的話,她幾近自嘲地笑了笑。
差點又自作多情了。相比七年前,他對她不過是多了一份愧疚而已。其他的,并沒有什麽不同。朋友,依舊是朋友。
還好理智尚在。
何筱吸口氣,回過神,看着陪她穿過一個又一個的塑料大棚卻顯得有些無精打采的褚恬,忍不住問:“怎麽了?”
“你說,我是不是長得不漂亮?”褚恬一臉認真地問。
何筱看着她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古怪,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不燒啊,怎麽開始說胡話了?”
褚恬氣急敗壞地打掉她的手:“我是認真的。你認識那個坐我對面的徐沂嗎?”
“這個我真不認識,我保證。”何筱說,“他怎麽招惹你了,打擊的你對自己一向引以為豪的美貌都不自信了?”
褚恬微惱地說:“剛剛我問他你有女朋友沒,他說沒有,那我說正好,咱兩試試呗。結果你猜他說什麽?”
“拒絕你了?”
“他說:對不起褚恬同志,我目前沒有交女朋友的打算。”
“既然他沒有打算,那為什麽要過來?”
“我也問他這個問題了,你猜他怎麽回答的?”褚恬哼哼兩聲,模仿徐沂的語氣,十分嚴肅地開口,“因為——這是政治任務。何筱,他竟然說這是政治任務,你說過分不過分?”
何筱愣了下,忍不住笑了出來,氣得褚恬伸手打了她兩下:“你還笑?遇到個順眼的我容易嗎我?居然還是用這種荒謬理由拒絕我?我都要哭了好嗎?”
何筱努力收住笑,掐了掐褚恬細嫩的臉蛋:“好了,別生氣。就當是來郊區一日游,這裏風景不錯吧?”
“不錯什麽……”
褚恬別扭着,嘴硬着,不情願地被何筱帶着慢慢往前走。而把她氣得夠嗆的男人則無所事事地坐在食堂大門口的那棵落光了葉子的大樹下面發呆,直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想什麽呢,書記。”程勉挨着徐沂坐了下來。
徐沂眉頭一挑:“怎麽下來了,不在活動室待了?”
“都成雙成對的,我一孤家寡人在上面湊什麽熱鬧。”
“這麽快成光杆司令了。說說,怎麽回事?”
程勉不大願意講,他摘下帽子,無意識地轉動着帽徽,視線看向別處。正午的陽光照在人身上,莫名的覺得燥熱。
“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怎麽講?”
程勉許久沒說話,再開口時,轉移了話題:“你說,在部隊裏要想想找到一抔适合愛情這玩意兒生長的土壤,是不是很難?”
徐沂笑了笑:“要有那麽容易,咱們何必上這來?”
“這兒?”程勉站起來,環顧一圈兒,“除了白菜就是蘿蔔,哪個你能娶回家?”
徐沂微哂:“行了,少發牢騷,當心老胡聽見抽你。”
程勉擡起頭,看着明晃晃的日光,微眯了眯雙眼。
冬天到了,農場除了收獲了不少大白菜還種了很多反季節蔬菜。何筱一路走過去,撩開大棚的簾子,發現好幾個棚子裏面都有士兵在澆水。其中一個看見她們,還摘下來兩個西紅柿,洗幹淨遞給她們吃。
大冷天,何筱不敢吃涼的,便婉拒了戰士們的好意。褚恬倒是十分的不客氣,道了謝接過來就咬了一口,酸酸的口感讓她禁不住呲牙咧嘴,搞怪的表情看得一旁的小戰士忍不住紅了臉。于是,何筱連忙拉着她離開了。
兩人走着走着就來到了農場的盡頭的那堵牆。出乎何筱的意料,這裏的牆比四周的都要矮,而且還斜靠着一把梯子。由此她幾乎非常肯定地猜測着,牆那頭一定有人住。就像是她幼時住的那個農場一樣,爬上梯子,翻過牆頭,就能找到小夥伴。
何筱頓時有些躍躍欲試:“恬恬,我們翻過去怎麽樣?”
褚恬張大嘴巴看着她:“你瘋了,萬一那邊沒有梯子怎麽辦?”
“不會的。”何筱搓了搓手,扶着梯子爬了上去,張望了一番,眉開眼笑地回頭,“這邊是草垛,順着就能下去,快點兒上來。”
褚恬還是猶豫,可架不住何筱一直催,心一橫,正要往上爬的時候,一擡頭看見了一樣東西,臉色刷的一下白了。
“笑笑,你身後——”
“我身後?我身後怎麽了?”
何筱順着褚恬的視線轉過頭,一只黑色大狗正抻着頭等着她,不時地從鼻孔裏噴出來熱氣。
何筱腦子瞬間卡殼了,跟這只大狗對視了有五秒,伴随着一聲驚叫,她連跳帶滑地下了梯子。拉起褚恬的手就往外跑,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喊:“有狗!”
凡是認識褚恬和何筱的人,都知道這兩人怕狗怕到了一定的境界。這個共同點,可以說是鑄成兩人堅固友誼的基石。到了岔路口,慌亂間兩人兵分兩路地往外跑,褚恬跑了一段之後才發現狗緊咬着何筱追了過去,喘了一口氣之後,對着何筱大喊:“笑笑,那邊是豬圈,沒人——”
何筱這會兒都想哭了,可腳下仍是不敢停,因為身後一直有惡狗在追!
褚恬沒轍,連忙從大棚裏拽出來一個兵,正要跟過去的時候,一道身影快他們一步跑了過去,速度快地猶如一道閃電。
褚恬跑了幾步,才認出來那是程勉。她一愣,視線一偏,果然看見徐沂站在一旁。見她看過來,還笑眯眯地說:“放心,我們偵察連的程連長是抓狗的好手。”
褚恬狠狠地瞪他一眼。
程勉飛快地向何筱所在的方向跑過去,眼見着她慌不擇路地進了條窄道,他連忙高聲喊道:“何筱,別跑了,越跑狗越追!”
何筱哪裏聽得進去,跑得更快了。不得已,程勉咬牙加快步伐,一邊跑一邊解開外套的扣子,瞅準時機套住了狗的腦袋,趁它還在掙紮的時候準确地卡住了它的脖子,用腳尖使勁踢了下它的腹部。大狗嗥叫了一聲,正好戰士拿着項圈及時趕到,程勉立刻拴住了它,将狗就地制服。
然而等他再一擡頭時,已經不見何筱的身影了。顧不得多想,将狗交給小戰士,他接着向前跑。
不遠處有個小平房。
這間小平房是給用來看豬圈的人住的,因為豬圈離營房有些遠,在農場圍牆還沒建好的時候,曾發生過丢豬事件,不少人還因此挨過處分。
何筱是誤打誤撞進來的,也顧不得有人沒人了,從桌上抓起來一個東西就嗖嗖地爬到了上鋪。還沒坐穩,門就從外面推開了,她立馬攥緊手裏的東西,剛要往外砸,就聽見那人喊:“別扔,是我!”
何筱緊張地看着門口,知道進來的是人之後,心裏的恐懼才稍稍得已克制。看清楚來人是程勉,她也顧不得在他面前丢臉了,聲音沙啞地問道:“狗呢?”
“狗不會進來。”
何筱只問:“狗在哪兒?”
“我們已經把它制服了,沒事了。”他放輕聲音哄着她,“你先下來,笑笑。”
何筱環顧了四周,而後轉過頭與程勉四目相對,好半晌,才略帶哭腔地說:“我下不去。”
幾乎是一瞬間發生的事,大腦還沒作出反應,她就爬了上去。
程勉看着坐在上鋪,有些可憐的她,不知怎麽,忽然就笑了出來。他放下軍裝外套,伸長雙臂看着她。何筱只猶豫了一下,就扶住他的手臂,順着床沿,跳了下來。
腳尖穩穩地落地,何筱擦了擦眼角的淚漬,心緒平穩之後,方覺出尴尬來。她看着慌亂時抓進手裏的東西,是一個用子彈殼粘成的坦克模型,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程勉低下頭,将模型從她手裏拿了過來,放到了桌子上。
“幸虧你沒有扔,否則砸壞了可不好重粘。”
“我沒想砸你,那只狗在追我,我——”何筱不知該如何說下去,只得低下頭去,小聲說:“對不起。”
然而程勉卻仍是笑,有那麽一瞬間他像是看到了十六七歲時的她,別樣的悸動,溫暖滿溢。
“沒關系。”他說着,聲音清朗,眉目溫和,“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笑笑出糗鳥~
說一下,有姑娘搞不清程勉跟沈孟川的關系。看過軍婚的姑娘都知道我當初設定的沈孟川是在D師,然後又在番外中寫到過程勉,寫他也是在D師,跟長冬裏寫的程勉在T師所有出入。這不是bug,是我推翻了番外的設定重新寫的。不過沈孟川還是程勉的老首長,這個我後面會安排一下。
其實一開始确實想将本文的軍隊背景放在D師來着,但我在軍婚中寫到D師的時候,這個師正面臨着縮編為旅。在部隊向信息化轉型的時候,這個現象很正常,但由于程勉的連隊隸屬于師偵營,将一個師偵營配備給旅有點不太合适,所以我推翻設定之前的設定重新來了,也請看過那個番外的姑娘們都忘記哈~
最後,多多撒花(也就是留言),以及收藏。俺是真心想爬榜滴,TTATT
☆、08、
這天,直到離開前何筱都沒敢再看程勉一眼。
臨走時匆忙上了車,揀了個靠窗的座位,兀自低着頭,沒多久,卻聽見有人在敲窗戶。何筱側頭看去,一下又撞進那雙烏黑深邃的眼眸中。程勉就站在車外,一米八幾的身高,微仰着頭,用口型示意她打開窗戶。何筱知道他的性子,稍稍遲疑了一下,拉開了車窗。
一個白色食品袋被遞了過來。
“給你準備了些吃的,你中午吃的太少,等會兒路上吃點,免得暈車。”
何筱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只見他唇邊有些許笑意,溫暖而幹淨,這一瞬間她突然感覺到心底泛起一陣酸澀。原來他都記得。
慌忙接了過來,何筱啞聲道了謝。
程勉看着她,叮囑道:“到家了給我發短信。”
“……嗯。”
“這段時間比較忙,而且過幾天元旦要進入戰備,不過有時間我會給你打電話。”
“嗯。”
“要記得接。”
“……”
看來她握在他手中的把柄還真不少,何筱沒吭聲。程勉笑了笑,替她關上了窗戶。
車慢慢地開出了農場,夕陽西墜,薄薄的暮色在天邊慢慢洇開。不經意的一轉身,何筱仍能看到那個伫立在農場大門口的身影,見她望去,還向她揮了揮手。這一次何筱沒有躲,一直注視着他,直到車子拐了彎,才收回視線。
坐在一旁的褚恬輕輕碰了碰她:“笑笑,你其實,還都記得的吧?”
何筱沒說話,額頭抵着窗戶。
有很長一段時間,她已經避免再回想過去那段時光了。然而程勉的再次出現,卻打破
同類推薦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

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
情人節那天,周曼純被交往三年的初戀男友劈腿。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她遇見了靳北森。靳北森帥氣,多金,是A市最年輕最狠厲的黃金單身漢,一夜淪陷後,周曼純就成了他的地下情人。眼看為期一月的契約時間就要到了,某男坐不住了,問她要孩子。周曼純猶如聽着一個天大的笑話,當初,他可沒說要讓她給他生個孩子的,怎麽能忽然多出個附加條款!“抱歉,靳總,我吃了毓婷,你的兒子,恐怕已經死了。”“沒事,不急,還有最後三天。”他溫柔的靠近她。分開後,兩人誰也不認識誰。直到周曼純挽着另一個男子的手與靳北森擦肩,他才笑着說:“睡了我一個月,現在想裝作不認了?”--情節虛構,請勿模仿小說關鍵詞: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無彈窗,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