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安祭要忙秋季時裝發布會的事情,最近在南市和T市之間來回飛,每每程殷素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她已經到了另一頭的城市。
在家裏呆了幾天坐不住了,楊正寬提議:“要不帶你出去轉轉?”
程殷素聽了之後眼睛一亮,“好啊!”
楊正寬說:“怕你悶壞了,帶你去見些朋友。”
他的朋友無非就是生意場上的那些大佬,禿頂,大肚子,多半是中年以上的男人……一想到這點程殷素的激情慢慢冷卻了。
但是到了約定的地方,見到他口中所謂的朋友之後,程殷素卻改觀了。
“徐總,好久不見。”楊正寬跟人握手。
眼前的男人居然那麽年輕,重點是長得很好看……身形高大,氣質上比楊正寬柔和許多,笑容很淺,但是不會讓人覺得太疏遠。
程殷素完全不認識眼前的男人,所以楊正寬為她引見:“素素,這位是天成的徐總。”
徐易寒向她伸出手,“程小姐,你好。”
程殷素看着他伸過來的手,一眼就瞥見了他無名指上帶着的戒指,愣了愣,之後握住:“你好。”
楊正寬擁着她入座。徐易寒坐在他們對面,剛坐下就聽他說:“韓依上洗手間去了,一會兒就來。”
楊正寬微微颔首,扭頭對程殷素解釋:“宋韓依,徐總的太太。”
話音才落,就見對面的徐易寒站了起來,笑容瞬間擴大,他眼睛看着某個方向,說:“她來了。”他迎了上去。
程殷素一轉身,就看到一個麗人踏着細高跟一步步走過來,她身上穿的是一件露肩束腰的白色及膝長裙,明眸皓齒,是個大美人。
徐易寒上來摟過妻子。倆人朝着餐桌走過來的時候,宋韓依笑容燦爛,很自然地打招呼:“楊正寬,訂婚宴居然也沒請我們,太不夠意思了你。”
楊正寬垂眼一笑,“你們夫婦在國外度假,我哪裏敢打擾。”
宋韓依駁回去:“不敢你也打擾了。”度假期間接到楊正寬的求助電話,那時候她跟徐易寒正在馬爾代夫。
楊正寬與她對視一眼,眼神閃了閃。宋韓依意會過來,灑脫一笑:“算了,看在你今天帶着未婚妻過來、還請我們吃飯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宋韓依的笑聲是很有感染力的,尴尬化解之後,四個人入座。
為了迎合徐易寒夫婦的口味,楊正寬特意選在西餐廳。這是家格調不錯的主題餐廳,環境好得沒話說,鋼琴的旋律隐隐傳來,很惬意。
吃的是牛排大餐,上菜之後楊正寬很自然地拿過程殷素那一份,為她切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他做這些的時候旁若無人,細心又認真,程殷素隐隐感覺到對面兩雙眼睛如火一樣的射過來,她臉上一熱,沒好意思擡頭。
宋韓依戲谑地說:“喲,楊總真是溫柔體貼,好男人的典範。”
楊正寬直到将一整塊牛排分好,這才擡起頭來,他擦了擦手,苦笑出聲:“徐太不用這麽記仇吧,不就是打擾了你們夫婦倆休假,至于這麽為難我麽?”
徐易寒幫着妻子說話,“她一直是這個樣子,楊總別放在心上。”
楊正寬笑了笑,不置可否。
吃飯當然是為了感謝上一次徐氏夫婦幫忙擺平新聞的事情。他們剛回國就來赴約,雙方都忙,匆匆吃了個飯就散了。
用餐過程中程殷素很少說話,她總是這樣,跟不熟的人完全不知道怎麽交流。就算被徐太問到問題,也是楊正寬替她回答了,為此宋韓依又一次不忘擠兌楊正寬:“你那麽緊張幹嘛?我又不會刁難她。”
過後程殷素感慨:“那位徐太還挺有意思的。”宋韓依說話有時候比較直接,率直的性格倒是跟安祭有那麽一點像。程殷素莫名就對她産生好感了。
楊正寬手握方向盤看着前方路況,聽到她的話之後笑了笑:“傳媒界有名的潑辣女子,不知道有多少人載在了她手裏,大概也只有你才會覺得她有意思。”
程殷素愕然,“我之前從來沒聽說過這倆人。”
“這不奇怪,他們夫婦常年呆在國外,所以要約他們也很不容易。”
楊正寬絕口不提新聞的事情,既然已經被擺平,沒必要讓程殷素知道這些複雜的東西。
車子剛在公司門口停下就見一個人迎了出來。楊銘行色匆匆,為他們打開車門。楊正寬見他欲言又止,問:“什麽事?”
“劉美美說要見你。”
楊正寬腳步一頓,“不見。”
楊銘急忙說:“可她說有重要的事情,還說見不到你就跪在公司門口不走了。”
楊正寬皺了下眉頭,沒表态。
程殷素插.進來問:“劉美美是誰?”
楊銘一會兒看看她,一會兒看向楊正寬,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楊正寬摟住了她的腰,低頭看她,“來,我還欠你一個解釋。”
程殷素一臉不解,身體被他帶着往專用電梯走。楊銘在身後喊:“哥,那劉美美怎麽辦?”
楊正寬氣定神閑地按了樓層數字,看着電梯門緩緩合上,他說:“一會兒把她帶進來。”
一會兒當然是等他向程殷素解釋完了之後。只是這個時間不好把握,楊銘有些為難,只好把哭哭啼啼的女人帶到了自己辦公室。
“你先別哭了,跟我哭也沒用,他不讓我插手你們之間的事情,所以你還是省點力氣吧。”
劉美美哭得聲音都啞了,聽楊銘這麽一說,她淚眼朦胧地看着他,抽噎不停:“我要,要見楊正寬。”
楊銘見不得她這個可憐模樣,別開頭,有些煩了:“又不是不見你,你能不能先停下來?”
劉美美哪裏聽得進他說了什麽,她別無辦法,心痛難以附加,除了楊正寬她不知道該找誰幫忙。
楊銘見勸說無用,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指着她說:“随便你了,不過一會兒見到我哥的時候你千萬別哭,哭了也沒用,說不定惹惱了他你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話管用,劉美美果然漸漸停止了哭泣,只是抽泣着,傻傻站在那裏。
***
“你要跟我解釋什麽?”程殷素跟他進了辦公室,被他按坐在椅子上。
楊正寬靠在電腦桌前,雙手放在她肩上,他看着她的眼睛,醞釀着怎麽開口。
“素素,當年在T市我得罪了一個人,他叫嚴老五。之前訂婚宴上那女人就是劉美美,她以前是嚴老五的老婆。嚴老五十年前被捕入獄,現在被放出來了,他對我懷恨在心,所以讓劉美美帶着孩子來破壞訂婚宴。”
程殷素似懂非懂,其實她已經不去計較那天晚上的事情了,她也猜到那女人是來破壞的,既然女人跟他沒有任何的關系,孩子也不是他的,那麽還有什麽好計較的。不過聽起來好像背後包含了很多故事的樣子,程殷素好奇心被挑了起來:“然後呢?”
楊正寬将十年前的那些過節簡單解釋給她聽,包括賭酒賭贏的關鍵事件也沒略過。程殷素聽完之後,第一反應居然是:“當年劉美美漂亮麽?”
楊正寬一怔,他認真回憶,最後搖頭:“不記得了。”他捏了捏她的臉,笑出聲來,“不要告訴我你是在吃醋。而且你的關注點是不是錯了,你不是應該替我擔心麽?”
程殷素撅了撅嘴,“你才不用我擔心,當年你都能擺平的人,現在肯定也沒問題。”
楊正寬笑得很歡,掐了掐她的臉頰,“謝謝誇獎。”他站了起來,提醒她,“嚴老五現在是威風不起來了,不過還是個危險人物,所以你要好好呆在我身邊,不要亂跑。”
程殷素龇牙拍掉他的手。
楊正寬轉而拉住她的手,說:“走,去看看那個女人要說什麽。”
***
劉美美一見到楊正寬就像是見到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不放,眼淚克制不住奪眶而出,“求你救救小宇!”
她抱着楊正寬的大腿不放,楊銘費了好大力氣才把她拖起來,再次提醒她:“好好說話,你先別哭。”
楊正寬淡淡瞥了她一眼,問:“小宇怎麽了?”
小宇就是那個小男孩。
劉美美帶着哭腔的聲音嘶啞,說話斷斷續續:“小宇,小宇被嚴老五抓了。”她這次坦白,“小宇不是他的孩子,我對不起你,可他是因為恨你才找上我們的,所以求求你了,幫我要回小宇!”
楊正寬卻笑了,繞過她坐了下來,淡然地說着:“這種情況不是應該報警麽?你找我有什麽用。”
劉美美一聽就着急了,“不能報警!他說了,我要是敢報警他就敢撕票,我……嗚,我可憐的小宇啊——”
楊正寬皺了眉頭,突然扯了扯嘴角,“撕票?他是嫌命太長了吧,剛被放出來了就不知道收斂。說吧,他想要什麽?”
“他要錢,可是我哪裏有錢給他。他現在就像亡命之徒,以前那些兄弟一個個全跑了,他沒錢又沒有能耐,現在就知道訛上我了。”劉美美說到最後已經泣不成聲。
楊正寬眯起了眼,“他訛上你了,你現在就想反過來敲詐我,憑什麽我要當冤大頭?”
劉美美捂住了臉,不太敢看他的眼睛,“你們之間的恩怨,為什麽要扯上我的小宇?小宇是無辜的。”
她哭得大家都心煩了,一直沉默的程殷素碰了碰身邊的人,眼神傳達的疑問是:你幫還是不幫?
楊正寬回視她,眼裏看不出情緒。
僵持不下時,突然響起一陣手機鈴聲。劉美美幾乎是神速地拿出了包裏的手機,接通之後哭喊着:“你到底還想怎麽樣?”
是個陌生的座機號碼,她卻萬分篤定對方是誰。然而還沒聽到回複,手裏一空,手機已經被人搶走。
劉美美看着不知什麽時候到了出現在她身邊的人,屏住了呼吸。
楊正寬眼神一黯,對着電話那頭說:“嚴老五,對付女人和孩子,你算什麽男人。”
沒有人回應,那一頭很吵,時不時地傳出發動機的聲音。楊正寬等了很久,在他以為自己估計錯誤的時候,那邊終于傳來了一個久違的,恨他入骨的聲音:“楊正寬,上一次管別人閑事你還記不記得是什麽時候?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啊,那一次要不是因為你,老子我也不會蹲了十年大牢!現在老子出來了,老子的事你又要管,你活膩了吧啊?”
楊正寬毫無畏懼,冷笑出聲:“十年前我就不怕你,你以為自己是誰?趕緊把人孩子給放了,有什麽仇恨直接沖我來。”
嚴老五氣得不行,哪裏肯輕易就範,狠話放了過來:“楊正寬,你給老子等着!”
“啪”的一聲巨響,挂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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