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臨危(新)
————————————沈二郎臨危受命,盛初初執入朱提—————————————
忽林麾下大将、刀貴妃的弟弟刀得勝率五千人大軍翻過高黎貢山,繞道永昌府(注:現雲南省保山市),到達大理國治下的威楚府(注:現雲南省楚雄市),就在宋毅大軍攻破大理都城羊苴咩城的第二天,一路潛伏而來的大理軍隊突然出現在大周軍營十裏之外,夜襲,宋毅擺在後方備援的五千人守軍全軍覆沒。
這一戰,大理以五千對五千,潛行加上突襲,刀得勝損失了不到一千人,大周卻是一整個建制的軍營全軍覆沒,大将霍三烈被殺,只有三十幾個人逃出,可說是完敗。
更有,對大理征伐至今,宋毅大軍如尖刀直插大理腹地,一路勢如破竹,不斷挺進,到最後,所領的一萬軍馬,五千留在威楚府備援,五千由宋毅親自帶領攻打羊苴咩城。大理以前是獨立的國家,大周在周邊沒有設都督府(軍區),威楚府的後援是前方唯一援軍,刀得勝攻下威楚後,即切斷了宋毅軍隊和大周後方的聯系,宋毅大軍雖占據了羊苴咩城,卻已然成了甕中之鼈,戰勢陡然逆轉。
“宋毅的五千人,怕是要兇多吉少了。”長安城大元宮,祥雲殿偏殿。
攻破都城的捷報和威楚府覆滅的戰報幾乎同時抵達,在朝堂上宣讀時,百官尚未來得及贊賀,兵敗的消息就六月裏大晴天突然飄過來的沉沉烏雲,讓人太過措不及防,群臣短暫的沉默後,開始有人小聲嘀咕,會不會是弄錯了,怎麽會這樣!
皇帝命令即刻散朝,并命中書令、副相、兵部尚書、大都督等人即刻前往祥雲殿商議戰事。年輕的皇帝站起身時,群臣看見旒冕上玉珠後面,皇帝英俊的臉沒有表情,目光卻鎮定而堅毅。
方才那句話是謝蒼所說,他的眉毛微皺,繼續道,“這一招誘敵深入,把宋毅包了餃子!”
中書侍郎俞鳳臣顯得有些憂心忡忡,“宋毅貪功,當治他的罪!”這話話裏有話,其實亦在影射吳必火,吳必火和謝蒼關系不錯,但這個時候,吳要承擔統帥責任毋庸置疑,謝蒼亦不好再為他說話,只是不知道皇帝要做到哪一步,他不禁擡頭看了看皇帝。
弘德帝問,“威楚府的守軍為什麽會敗的這麽徹底?”按道理,刀得勝的大軍翻山越嶺遠道而來,為了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不敢休息就連夜突襲,已是拼到如強弩之末,宋毅的守軍裝備精良,再突然也不至于這般一敗塗地。
兵部侍郎第一次參加祥雲殿的議事,見謝蒼看過來,上前一步道,“回聖上,當地天氣悶熱,守軍負責守衛的軍士沒有按照規定着甲,很快被突破,加上天黑,敵軍用火……”
“荒謬!守備竟然到了如此松懈的地步!”皇帝鮮少動怒,這一句話說的重,幾個大臣全部站起,邵秉烈道,“萬歲,請息怒。吳必火擔任征西大将軍以來,驕橫自專,輕敵冒進,方有此大敗,臣請褫奪其征西大将軍職務。”
謝蒼一驚,忙道,“陛下,臨陣換将,大不吉也!吳必火擔任嶺南都督十餘年,對大理情況最熟,請陛下三思!”
“沒有吳必火,朕就打不了仗了?”燕赜嘴邊噙過一絲殘忍的笑意,謝蒼再一驚,不再言,聽皇帝冰冷的聲音道,“傳朕谕,撤吳必火征西大将軍、嶺南道大都督一職,所有職務,由廣西道大都督劉宗生兼任,命劉宗生,即刻前往嶺南!”
利州(注:現四川省廣元市),去往梓潼縣的官道上。
盛初初一行人經過半個月的行程,終于入川。路途雖然走了過半,但蜀道艱難,預計剩下的一半路程最少要花兩倍于之前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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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川以來,毛皂的表情一天天凝重,不僅為艱難的道路,更有從前面不斷傳來的戰事的消息,大周兵敗,威楚府全軍覆滅,大理的軍隊從西、北、南面夾擊都城羊苴咩城,城內還有原來的內應,宋毅兵敗被殺,一萬軍隊雄歌猛進,最後所剩無幾。
大将軍吳必火被免職,廣西道大都督劉宗生接替他擔任征西大将軍,劉宗生不敢再貿然突進,大理一方卻是趁機将失地全部收回,雙方大軍在邊境線呈暫時的膠着狀态,戰争雖看似回到原點,但雙方的士氣卻是掉了個個兒,一邊大跌,一面大漲。
這一天偏下起了雨,他們的馬車陷在泥裏,邱漢生的馬也套到轅上,但山路崎岖,車輪子陷的深,馬兒使盡了氣力也不能将車拖拽出去,雨水一蓬一蓬地打在車頂上,很快就浸透了車布,車廂裏寒氣逼人。
“怎麽辦?”見車簾子掀開,毛皂的臉露出來,李醫娘忙問。半個月的相處,毛皂的忠實可靠,李醫娘早已放下最開始的猜疑,将他當做這一路的主心骨。
毛皂抹一把臉上的雨水,“我先帶着夫人出去,前面二十裏地就是鎮子,讓漢生看着你們在這等候。”
“好。”李醫娘答應,一面解衣服拿大厚衣服給初初加上。正忙碌着,聽外面邱漢生道,“啊!有大軍過來了——是咱們的人!”
一刻鐘後,他們的馬車被路過的軍隊解救出來,原他們是本地的守軍,奉令欲要前往嶺南增援,目的地就是朱提。雖說朱提在北,距離最前線的兩國邊境線還有六百餘裏路程,但皇帝聽從劉宗生建議,又分別從蜀、廣西道、江南道兩湖等地共調三萬大軍,沿邊境線在後方幾個重鎮增兵駐守,以備不時之需,朱提就是其中之一。
初初聽說了,問毛皂,“毛師傅,不若我們跟着他們一道,你看怎樣?”
這是一個好主意,但毛皂心裏卻有別的打算,“柳娘子,戰事出現變化,你何必非要現在去那裏?不如在此地先停下,待局勢明朗再做決定不遲。”
初初卻搖頭,正是因為戰事逆轉,她才比以前更多一倍焦慌,楊典的夫人說讓人送信給伍先生和予印,不知道他們是否已經收到,會不會守在當地苦苦等她,堅持道,“我有極重要的人在那裏等我,必不能再等。”
毛皂不語,半晌站起身,“既如此,我去問問那些軍爺。”
他們這一支一千人的軍隊由一個五品中鎮将所領,叫做姜思恩,毛皂請求拜見,毛遂自薦,“我和邱小哥可以為你們做民夫,拉車紮帳,幹什麽都行,兩個女人并一個丫頭,粗活不能做,縫縫補補的還使得,只求爺爺能讓我們跟随,一路到朱提。”
姜思恩最終看上了毛皂和邱漢生的兩把子力氣,後來他一路提升,最終官至從三品,再回想起來這節,不禁時時後來得意,我怎麽當時他媽的就這麽有眼光,造化,好造化!
蘭州府(注:現為雲南省曲靖市)大營。
當羊苴咩城被刀德勝收複、宋毅戰死的消息傳來的時候,賀延山抄起自己的兩板斧沖出營帳,他是吳必火的老部下,與宋毅情同兄弟,威楚府大軍覆滅、皇帝撤了吳必火的一切職務,賀延山已憋了一肚子的郁氣怨氣,此番聽到宋毅戰死,再也忍不住了,叫喊着要集結大軍去與刀德勝拼命,被屬下拼命拉回。
劉宗生趕到蘭州府大營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一幕。
賀延山赤着半片胸膛,目眦須張,通紅的眼睛怒火燃燒,嘴裏還噴着酒氣,他臂力極大,使勁揮舞着手中的斧頭,差點傷到一個士兵。“拉老子幹什麽?他姓劉的沒卵子孬種,我不怕刀德勝,娘的,松開,不松開連你們這幫龜孫一起砍!”
突然,四下裏安靜下來,賀延山氣喘籲籲,“怎麽?”
一個副将小聲提醒道,“大都督劉大人到了!”
賀延山猛一回頭,看見的是一個面皮白淨、細眼長須的中年人,正是劉宗生。與吳必火等人不同,劉宗生是先做監軍(注:前文所述,大周治下軍隊均設監軍,是文職,與對應武官同一級別,為皇帝監督武官所用),再做武官,其人綿密有智謀,能文能武。
賀延山以前見過他,上官駕到,他不情願地扔下雙板斧,側着身子叉手行了行禮。
此舉極不恭敬,軍中等級向來比文官森明,下官見上官,當正面行禮,甚至可單膝下跪,跟随劉宗生的副将臉上已隐現怒意,劉宗生止住他,問,“賀延山,你在做什麽?”
對方居高臨下的态度,賀延山聯想到老上官的被撤,宋毅慘死,甕聲甕氣道,“沒做啥。”
“大理軍隊已壓至昆林(注:現雲南省昆明市,大理與大周交界),你為何不操練部署,積極備戰,反而逞個人之勇?”
對方主動提到此節,賀延山猛然擡頭,“威楚府剛破的時候,為什麽不讓我帶兵增援,助宋毅餘部脫身?那刀德勝已是力盡氣窮,為什麽要等到他現在和緩過來?”
“大膽!這是聖人的命令!”劉宗生目光灼灼。
“聖人!老子打仗的時候,聖人的毛還沒長齊呢!”
“放肆!”劉宗生一聲大喝,左右齊上将賀延山拿住,賀延山怒極,“劉宗生,你憑什麽拿我?”他的部将都愣了,想搶上,可是劉宗生這邊的人已亮出長槍長矛。
劉宗生命人将賀延山硬壓着跪下,輕蔑地道,“憑你一介匹夫,也敢枉議聖人!宋毅貪功冒進,被突襲兵敗,完全是咎由自取!一萬名将士的生命,他死不足惜!你賀延山自到蘭州府,操練過幾次士兵?做過幾回演練?你那帳中的沙盤,動都沒有動過吧?斥候營的記錄那樣混亂——這些最基本的功夫都沒有做過,你憑什麽敢說去找刀德勝拼命!且不說此地離威楚府還有三百多裏的路程,離羊苴咩城再有三百裏!給你一個晝夜,憑你現在的狀态,能在刀德勝緩過來之前趕得到嗎?戰場上沒有沒有原因的勝利,更沒有沒有原因的失利,你難道也要你的五千名下屬,陪着你一同送命!增援宋毅,你是為了聖人,還是為了你們的私誼!”
一句句責問如同利劍穿心,賀延山白了臉,跪在地上不再掙紮。劉宗生面向衆人大聲道,“傳我軍令,賀延山就地免職,由副将、邊校尉将軍沈骥接任!”
作者有話要說:為DOREEN的長評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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