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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清流半擁着被子迷蒙從床上坐起來時,是被那忽然襲面的寒意給激醒的。
只不過想着原本門窗都關的好好的,怎麽就起風了呢,可對于寒意他的感知又敏銳的很,便忍不住強迫自己立時清醒過來,此刻也慢睜了眼。
一睜眼就是眼前一花……
祝傥也一愣,剛進屋時聽他氣息還勻溜的很,手中家把什未放的就想去看他一眼,果然嚒,還在熟睡,於是祝傥又溜溜達達的轉去外屋打算給自己倒杯熱茶。
未及提起茶壺,忽聽了些棉被與衣料輕擦的聲響,祝傥一屏息,聽他那呼吸頻率也不對了,該是醒了,於是又忙不疊自外屋一抻身子,歪着頭想瞧瞧他是不是肯起來了。
看他睡得那麽熟總是不忍心叫醒他的,可是覺得他這麽能睡又不太得勁。
季清流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眼前一花的那是甚麽了!
此刻祝傥就恬不知恥的裸着上身立在堂屋交界口那裏,這便算了,右手還提了把錘子。
想着便忍不住身下一顫,又瞧着他半歪着頭挑眉看自己的模樣十分不善。
手也不由自主抓緊護在身前的被子更牢一分,季清流心下發慌,心說,這,這是想作甚?!
祝傥瞧他一副懵了吧唧的樣子也好笑,一時玩心大起。
剛想蹿上前,忽覺錘子還握在手裏,索性随意往桌上一扔。
季清流緊跟着往後更撤了身子,連背都抵到了靠牆的枕頭上,将其愣是壓扁了下去。
祝傥繼續笑眯眯,卻不直接靠近他,扔了錘子後索性未收回手,反而單指順着那桌邊輕點了一圈,他也跟着繞了一圈,一邊欣賞着幽季臉上的種種表情,這才一邊漸漸收了自己的笑意,寒氣森森的靠了過去。
無聲,一切都靜默無聲。
剛才在屋外落在祝傥身上的雪起先是邊落邊化,後來估計是他凍得厲害了,那雪成霜一般的在他身上覆了一小層,原本一進屋來有些便立時化開了,可不知是不是就是在外面凍得太久,身上雪積的多,此刻滴滴答答的成小水珠自身上滑了開去。
眉睫上也覆了些許,此刻也是半成霜半成水的,說落不落。
可就這麽叫他直勾勾的看着,在掃一眼他又沒怎麽穿衣服只穿的下褲……當然了,他穿了褲子還是不穿褲子在季清流眼裏都跟沒穿似的,就一流氓,就一恬不知恥的小人,就一混賬……
想着便心下更發慌。
又是借了今次這屋內燈燭燃的亮堂,自己一睜眼醒的又不太是時候,一打眼就看清了他身子,所以才覺得,覺得此情此況之下……更是難堪。
祝傥的身子骨是人間凡人少有的『壯』,總之身上的肌肉打眼一看倒還讓他下意識覺得這是南烽呢。
南烽帝君在他們四帝之中領的是戰神尊位,所以他除了很是喜歡穿自己的那套铠甲外,就是喜歡秀自己那一身常年在戰場沙場練出來的肌肉。
說實話,他跟南烽算不上熟,畢竟他和天庭裏的任何人都不怎麽熟,可南烽是個自來熟,以往有事沒事也喜歡找他喝個酒吃個飯甚麽的,當然,喝酒估計還是排其次,吃飯才是主要的。
因為南烽口重。
好在他幽季口也沒清到哪裏去。
以前南烽吃飯的時候,周邊戰士基本都要坐的離他遠點,雖說這位帝君不計較,還平素可親,只是委實沒人願意跟他同桌吃飯——辣,辣的要死,幾乎滿盤子就見不到不是紅的菜。
恰巧了,幽季也喜歡吃辣。
辣到甚麽程度呢,辣到臨淵第一次給他做飯時,菜照他的心意端出來了,爾後臨淵自己撐在爐竈旁哭了一整個下午。
也不是他想哭,眼睛被熏的受不了,覺得自己立即就要瞎了。
所以後來幽季的飯食一般是和服侍南烽的那位掌勺仙君一同共用。
臨淵當時就差撲上去抱住人家大聲嚎啕了——『太好了,終于見着救星了!』
因此,既然共用了一個掌勺大仙,多多少少還是有些話能談的,就着吃飯這事也能談——譬如,在人間又見着哪裏的香料可辣了,放進去有多好吃啊之類……
男人湊在一起嘛,往往有飯就能有酒,幽季對酒不是太在意,也不是不在意,但較之于酒好不好醉不醉人這種事情,他更關心南烽的酒品。因為他的酒品真的很差,幾杯就倒不說,還往往發酒瘋。
就這樣呢,還喜歡喝酒。
好在他這人夠有分寸,上戰場前從來不喝酒,不然那可是要壞事的。
以往他發了酒瘋曾在宸清殿上裸。奔。過,吓壞了一衆服侍幽季的女仙,屏退了這些姑娘們,幽季卻不急着讓臨淵攔下南烽,只吩咐關妥了殿門,別讓其他人瞧見,爾後一邊笑的直抽抽的繼續吃辣,一邊搖着酒杯起哄南烽,「再跳一段,別停呀……」
「再唱一曲兒……」
往往要鬧的南烽筋疲力盡了,這才命仆仙給這位帝君穿妥當衣服。
爾後醒來時絕對閉口不提酒醉之事。
透白的膚色上微挂兩坨醉紅,迷蒙的醉眼,微壓的長睫,半清明半迷醉,輕啓的唇齒微露的紅舌,他也學着宿醉之人的模樣,眉間興許還要再蹙兩分,不輕不淺不重不深的一條川壑,「甚麽?你也醉了……我,我也是……」
最好再一個起身就重心不穩的往一旁栽去,臨淵此時必配合天衣無縫之從一側迅蹿而來,鐵定要在南烽帝君扶住自家帝君前,搶先将他扶住,爾後幽季勢必還要軟的跟沒了骨頭似的挂在臨淵身上,再輕聲嘀咕幾句像極了逐客令的話語,「頭,頭還痛的厲害……南烽帝君家來仆仙領他了沒有?沒有就差人送他回去……」
南烽那邊肯定不願承認自己也喝醉了酒,更不信自己會鬧出甚麽笑話來,於是大着舌頭撐着場面道,「不,不必……你好好歇着,我自己能回去……」
「能回去……」
說着能回去步子也虛浮的很,只不過先前才去差人叫的他家仆仙此時也正不早不晚的剛是來到,於是正好領了自家仙君回去,也沒得發現有甚麽不對。
這邊幽季軟塌塌的挂在臨淵身上再走幾步,聽聞聲響徹底沒了後,便直接順着臨淵的身子往地下躺。
躺了地仍舊笑痛了肚子,再以拳猛捶地幾聲,「嘿嘿嘿嘿」的就跟惡作劇有多成功的小孩兒一樣。
臨淵早習慣了北燭帝君是這麽個性子,故而也不去拉他扶他,只淡定的自他身邊移步開了,再去給他備茶。
因此那時候,幽季雖然常看南烽的笑話,但是也知道他那副身子骨是有多健壯多漂亮。
甚至有次南烽鬧不動了,躺了地呼呼大睡。
幽季還小心翼翼的湊上前去,這邊捏一會兒那邊戳幾下的。然後這才尋尋默默的回過頭來問不遠處的臨淵,「我怎麽沒有?」
你能有才出鬼了!
臨淵暗地裏翻白眼,帝君您平日的愛好裏有運動這一樣嚒?好像并沒吧,除了看看書,讓我給您擺擺陣破着玩,再就是捧着飼食去門口庭院上看看花鳥游魚,光想着都讓臨淵替他可惜他那一身的無邊法力。
……
此刻忽得了祝傥在自己面前這麽一亮身子,季清流下意識一怔,随後又覺自己能将他這肉。體凡胎的愚昧東西同那南烽比,真是瞎了眼。
人家南烽好歹還是一帝君。
不過也正是因祝傥這一步步逼近,而自己真無甚麽可能鑽到牆裏頭去躲開他,便只能這麽幹咽着唾沫提心吊膽的等着他欺身過來。
一湊近了,季清流這才發現,祝傥此刻那微微起伏的胸膛之上,有些錯綜的鞭痕印跡,不知是不是時間太過久遠,已過愈合結疤,長出新肉來覆蓋住了當初的體膚,看不大清,但那些傷痕确實是有的。
再一低眼又看見他身子左側肋骨之下,有一道長長的傷痕,猙獰的很。只不過沒傷在顯眼的地方,這般看來隐的也巧妙,壓在胸肌之下腰際之側。
卻不知前幾次同他行事的時候自己是怎麽了,竟然一點也沒發現。要是發現早的話,那鐵定當時抓也抓他傷口幾下,豈能有讓自己一個人受苦的道理。
這般想着又有點發懵,最後他忽然意識到——不是他沒發覺,而是那時候祝傥只脫褲子不脫衣服來着!難怪他沒感覺到。
這麽一想又覺得更怪,心說他那時候不脫衣服,這時候即便不做也要脫了衣服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做甚麽?!
暖和的身子突然乍冷了一下。
季清流正想的認真,自然被驚到了,『啊』了一聲後随即整個人都忍不住輕顫起來。
祝傥雙手摸至他脖頸不作停留,直接順手伸進他衣服裏,此刻冷如寒冰的雙手在他腰側滑嫩的膚上摸來摸去不算,整個人也跟個移動的大冰塊似的,狠狠的壓了過去,貼的緊緊的。
季清流被這冷給激的牙關直打顫,身子也抖個不停,而這一切又全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下,此刻推也推不開,倒是自己給那冷乍的一時半會只能同他一起哆哆嗦嗦,罵都罵不上來完整的一句。
可好在這似能侵入心肺活生生凍住人的冷意也只是一陣,熬過了這開頭片刻,慢慢将自身的暖意傳到他身上,二人體溫漸漸都均衡後,也就慢慢适應過來了。
祝傥仍舊趴在他身上癡癡的笑,就跟腦子有病一樣。
「你他娘就是有病!」
季清流郁悶,可看着祝傥沒別的反應就放心了,此刻手腳并用的一起将他踢開了,這才又趕忙去揪自己的被子。
祝傥順勢一個打滾又翻了回來,直接翻過他,擠到了他身後,大叉了雙腿,将他連人帶被子的一起扯回了自己懷裏。
季清流剛抱緊被子,還沒裹好自己,此刻那被角倒是被祝傥搶去将他倆一并圍着了,鼻子也還抽抽搭搭的。
得了這被子回溫才發覺自己身上還是冷的厲害,這麽一冷,就懶得動胳膊動手的,季清流決定先擁着被子乖乖窩在祝傥身前,等暖和過來再一倒肘擊死他。
祝傥将他攬回懷裏就心滿意足了,将下巴墊在他肩膀上,哼着不知名的小調,顯然心情十分愉悅。
看到他愉悅自己就不會愉快。
所以季清流決定,為了自己能愉快起來,他也一定不能讓祝傥愉悅。
於是平安無事也就這一小會兒,剛回了點暖他就忍不住厲聲開口,「你甚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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