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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塔克寂靜的地下儲備間隐隐有了一絲響動。

通過三道生物識別，其中包括指紋認證，聲音與虹膜識別，男子最終看到了那個被封存在深處的東西。

被封存在透明容器中的數據形态，目前正處于休眠狀态。那是一團藍色的星雲，可見的數據正以肉眼可見的緩慢速率緩緩，安穩如同沉睡的嬰兒。

那就是奧創，是他的第一個創造。

他的面容上有片刻的惘然，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觸碰。那是他的心血，他的一切，曾經承載了他那麽多的希冀與夢想，最終卻給他帶來了最深的傷害。

與最美好的禮物。

他最終嘆息一聲，只念世事難料，一時竟不知所為。

托尼回到家看到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正和Vision一起坐在地板上，不知他倆講了什麽，紫色的小AI被他逗地咯咯直笑，伸手挂在了他的身上。

“這誰家倒黴孩子？”

“你家的。”

賈維斯踢着拖鞋走出廚房，一邊解下圍裙一邊說，“Ultron，來幫我端盤子，Vision，去洗手。”

Ultron？怎麽把他給放了出來？要命了！

飯桌上托尼幾次想要提問，然而都被管家用眼神制止了，于是只有趁着晚飯結束賈維斯洗盤子時把他拉到一邊。

“Jarvis，你知道這樣會有多危險麽。”

托尼面色低沉。

“我知道，sir.”

管家的手上還套着膠皮手套，聞聲老老實實地承認。

“你有沒有想過，事态你會控制不住。”

“想過。”

“你越權了。”

“是的，sir.”

頓了頓。

“但是我會在一切可能潛在的危險到來之前，用我的生命來制止它。”

這回輪到托尼不說話了，良久。

“……這值得嗎？”

“……我不知道。”

“Sir，你當初在造出我的時候，想過後果麽。”

“……你這是跟我擡杠。”

“我不敢，sir。”

然而即使減弱了體型和能力量上的性能，根植在源代碼中的反叛因子讓Ultron總是會做出一些很讓人頭疼的事情，經常讓托尼也束手無策，管家更是各種疲于奔命。

“Ultron，不要扯伯茨小姐的頭發，不許嘲笑Happy，不，也不能欺負Dummy……Dummy你也給我停下來！”

可憐的機械手被大AI戲弄地一愣一愣，最後不得不拉響了警報表示了抗議。

更不要說Ultron還将他的文件弄地一團糟，管家不得不給電腦加密，然後不久就被破解了。

唯一能治住Ultron也只有Vision了，這讓賈維斯在略感欣慰時不由感嘆世間萬物生生相克，一物降一物大概就是這個理了吧。

當然有時候也會有意外，賈維斯在隔壁房間處理文件時聽到Vision的哭聲連忙跑了出去。

“你都玩半天了，該我了！”

管家趕到時正看到大兒子手裏抱着最新版的StarkPad————因為很多功能還在測試中，所以只限量發行了一千臺。

兩步跨過去不由分說搶下平板塞進較小的AI手裏。

“喂！”

手中陡然一空奧創忍不住大叫，擡頭怒瞪着他。

“讓着弟弟。”

然而他們的父親只淡淡地抛下一句就又回房處理他的公務了。

Ultron愣住了，接着負氣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間，砰地關上了門。

他能感覺到賈維斯對他的冷漠，他的父親總是避免與他肢體接觸，更別說抱他了。

他開始還以為是自己不夠乖，于是在忍了一個月沒犯事兒卻發現賈維斯對他還是那種不冷不熱的态度後，Ultron第一次感到自己的人生沒了指望。

他在他的眼中找不到他對待Vision時的那種溫情。

他的父親會在工作的時候停下來與Vision說話，會在Vision無理取鬧的時候耐心地安慰他，然而過馬路時Ultron想要拉着父親的手，卻被拒絕了。

他開始故意闖一些無傷大雅的小禍，然而賈維斯卻什麽也不說，只是默默地幫他收拾爛攤子，他想方設法惡意地觸碰他，然而每次他的父親都會巧妙地避開。

這天晚上查房時Ultron突然抓住了他的手，管家本能般十分抗拒地想要抽出，然而少年仰起臉，朝他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Daddy，我也要聽故事。”

“你多大了？真當自己是小公主麽？”“你要是不說我明天就拿你的磁盤喂Dummy。”

聞言管家認真思索了一下，似乎是在權衡利弊。

“好吧。”

他最終妥協了，走過來坐到了床邊，少年連忙給他騰出一大片位置，然而管家只占了一小塊。

“上次我們說到哪兒了？”“說到邪惡AI逃了出去，被複仇者們追捕。”

“哦好的。”

賈維斯朝天花板翻了個白眼。

“……邪惡AI逃出去後妄圖毀滅地球，于是他便脅迫女科學家為他一個實體，可是他的計劃被女科學家洞察并破壞，惱羞成怒的AI給了她一炮，将她的腹腔整個洞穿了，露出了髒器，血流滿地，死不瞑目……”

“這跟你上次跟Vision說的不一樣。”“這是特別為你定制的。”

“……後來邪惡AI集結起AI大軍，卻被複仇者們一一打敗，眼見大勢已去他登上戰機準備逃離，卻被綠巨人從高空扔了下來，掉進了游艇裏，摔地七零八落，後來被紅女巫扯出了心髒，掰下了腦袋，身體被肢解，被拆下所有的零件做成了個微波爐……”“住口住口我不要聽了！”

少年吓得捂住耳朵直搖頭，“你走你走我不要聽了！”

管家樂得脫了身，他得意地起身離開，臨關門前警告道：“明天不許拿我的磁盤喂笨笨。”

然而回應他的是一鬧鐘。

Ultron一夜沒睡好，早上起床時也是精神恍惚，正憋屈時突然感到什麽東西滾到了腳邊，一看卻是Vision。像是感知到他的心情小AI拉拉他的衣角，怯怯地把pad塞到他手中，然而此時的Ultron實在沒心情，只是象征性又敷衍地薅了把他的腦門。

托尼難得在家休息半天，看到焉兒吧唧丢了魂似的從他身邊走過的大兒子，于是停下了手頭。

“Ultron，怎麽啦？你看起來就像個快沒電了的破機子似的。”

Ultron恨死他另一個老爹的比喻了。

“來來來，father教你幾個新鮮玩意兒。”

Ultron站住了，幽怨地瞥了他一眼。

他不喜歡他這個father，家裏有這麽個如花似玉的Daddy還到處和女人調情，更何況Daddy再忙會知道照顧他和Vision，保證他倆衣食無憂，而托尼基本上就是個不管事兒的，一工作起來世間萬物都給抛到了九霄雲外，不過反正自己也沒處可去，他想着，于是一臉無所謂地走了過去。

難得見一向倨傲的兒子這麽給面子托尼立刻來了興致，手舞足蹈地指給他看。

“你看，這個是中央處理器，這個是厄爾特綸纖維，這個是傲超能……”

“…… ……”

“Father.”

Ultron突然打斷了他的話，擡起頭認真地看着他。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能不能教我點高級的？”

“Sir，我很擔心。”

托尼回到自個兒卧室時看到了獨自坐在暗處等他的賈維斯。

“燈也不開，怎麽了？”

話音未落頂燈就亮了，他坐到管家身邊與他并肩。

“我覺得你兒子就是為了給我添堵才來到這個世上的。”

“別說的跟你沒責任似的。”

托尼嗤之以鼻。

管家擡起頭幽怨地瞥了他一眼，這目光托尼太熟悉了，AI自帶技能麽？

賈維斯頓了頓。

“Sir，最近周圍有些異常，有人想要潛入斯塔克網絡，我查出了他們的ID，應該是九頭蛇那邊的餘黨，他們最近似乎在紐約又有了新的據點。”

“另外今天伯茨小姐也發現有不明身份人等混入員工，企圖竊取大廈信息，不是商業，而是大廈內部信息……”

托尼若有所思，良久。

“無限原石。”

他沉吟道，管家點了點頭，仰起臉看着他。

“Sir，我不能失去Vision。”

“我也不能失去你。”

托尼也定定地注視着面前的人，然後把他擁在了懷裏。

“你也是我的寶貝兒。”

Ultron來到實驗室時正是午後時分，賈維斯正在忙碌，于是他便不動聲色地留了下來。

他的父親有着高大卻削瘦的身材，此時正站在臺上，仿佛對身邊的一切都無聞無溫一般沉浸在他的工作中。陽光照進來，落在他削瘦的肩胛和淡金色的短發上。

Ultron默默地看着他，微微失神，忍不住悄悄靠近，伸出雙手從後面抱住了他。

似乎是被這個舉動吓了一跳，管家在瞬間轉過身，面容上還帶着驚訝的神色，目光落到小AI的身上立刻轉為了憤怒。

“Ultron！不要站在我身後！”

他幾乎是驚恐般地吼了出來。

似乎是被他如此嚴厲的語氣吓呆了，Ultron吓地後退了兩步，他不知道只是一個擁抱而已他的父親為何會突然這麽生氣，然而就在那一瞬間仿佛是有什麽突然在腦中爆裂，讓他不顧一切地叫出聲來。

“你根本都不愛我！”

“你從來都不肯接觸我，你只喜歡Vision，你們都不愛我！”

說完轉頭就跑，任身後的人怎麽呼喊都沒有停下來。

Ultron在跑出了将近一分鐘發現他的父親并沒有追上來時，一種巨大的失落又再次籠罩了他。就在那一刻一個邪惡的念頭在他的腦中閃現，他隐隐覺得事情沒他想的那麽簡單。

托尼的辦公室權限很容易獲得，然而想要在其中找出些有用的信息簡直就是難如登天。

他父親的文件太多了，各類議程文檔浩如煙海，而且很多都被清除，他又一個一個地把它們恢複了過來。

他點開了一個一個監控錄像，然而它們都無甚可觀，基本上都是托尼在不停地工作工作工作，然而到點了他的Daddy進來一趟好勸歹勸最終把他勸走。

他一邊百無聊賴地快進一邊想着，有這時間還不如抱着平板打兩盤外星人呢。

x2x4x8x16x32……咦等等！

倒回來。

他看到了讓他一生都無法擺脫的場景。

他看到那個邪惡而醜陋的造物将他的父親按在牆壁上，粗暴地侵犯他，瘋狂地□□他，他聽到賈維斯絕望的呼喊和不顧一切的哀求，那一瞬間憤怒就像是火焰一般點燃了他。

然後他聽到自己的父親喊了那個AI的名字。

他的名字叫Ultron

Ultron只感到自己的大腦空白了有那麽一瞬。他注意到那個AI的顱骨上有一個細微的凹槽，他惶惶然地按上自己的後腦，然後發現自己那裏也有一個。

他終于知道了他的父親為什麽不喜歡他站在他身後，他知道了他的父親為什麽不願意碰他，因為每一次的觸碰都會讓他想起那些他一輩子都不願再想起的事實。

因為他就是那個□□了他父親的人。

或者說，他根本就不是人！他只是個AI，他，他的弟弟，和他在心底偷偷仰慕的父親都只是AI！

得知一切的他像是自殘般地撕裂肌膚，看到血液流了出來，他再往裏撕扯，看到了肌肉組織，再往裏割，他終于看到了閃亮的齒輪和支架，無數細小的線路彙聚在一起，精密的零件交構在一起共同運作竟讓他與常人無異！

他隐隐想起他的父親曾給他說過的那個故事，冥冥之中似乎就是他的結局。

所有的記憶都是假的，是人為編纂輸入的，就連他此時的心緒都是高級程序的結果。

就在那一剎他仿佛是聽見了世界崩塌的聲音崩塌的聲音，往事轉瞬成空。

既然是AI又為什麽要賦予我如此逼真的情感，人類，究竟是多麽殘酷啊。

“Mr.Stark？”

小辣椒正抱着一沓文件準備送交托尼審核，剛跨進大廈門就看到斯塔克家的大兒子從身邊跑過。

一切都是那麽地不真實。他在大街上瘋狂地奔跑，在城市獨有的鼎沸裏他卻仿佛所有的喧嚣都聽不到了一般。陽光強烈，刺目地眼中流出液體，他最終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吼，只感到眼前一片天地轉。

在意識的最後，他想到的是：科技真奇妙，這年頭連AI也能流出眼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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