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砸了蘅湘閣你的眼睛不該要了

屋裏就兩人,整個院子裏就四個人,廚娘早就回廚房去了。

謝玙喊了兩聲沒有得到回應,又小心翼翼地沖着裏間喊話:“姐姐,在嗎?”

蕭坤寧不耐煩:“不在。”

謝玙納悶:“不在,那是誰回話的?”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眨了眨,帶着些微妙與茫然,剛剛是誰在回話?

蕭坤寧覺得她很煩,又找不出理由來拒絕,思來想去,捂着眼睛走出去,摸到門後,迅速打開,直接走人。

浴桶裏呆坐的人還是覺得奇怪,蕭姐姐這是見鬼了嗎?

謝小玙換洗的衣衫就在隔壁屋裏,取過以後,捂着眼睛給她遞進屋裏,自己在外間等着。

最近的天色都不好,晚上無月,星星也沒有,站在屋檐下吹着冷風。

屋裏還是嘩啦啦一片水聲,聲音挺大的。

蕭坤寧往院子裏走了兩步,沒等在石凳上坐下,就見顧凝的屋門開看,蘇映背着藥箱要出門。

這個時候了還出去,她好心過問:“蘇大夫不休息嗎?”

燈火下的蘇映映着幾分匆忙,聽人問話還是停了下來:“突然想起藥鋪裏還有急事,我先回去了。”

蕭坤寧疑惑,沒有說話,目送她離開。

大晚上蘇映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而她這麽晚出門,愛妻如命的顧凝卻沒有跟着,就連出屋相送都沒有。

而這時謝玙打開了屋門,濕漉漉地站在門口,地面上全都是水,好像經歷過一場大戰。

謝玙還是洗澡還是玩水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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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陽病了,請人去蘇氏藥鋪看病,約定亥時。

蘇映沒有多想,到了時間匆匆就去了。

高陽身份貴重,看病的時候以錦帳為遮擋,将蘇映擋在了外面,貼身婢女在外等候。

蘇映是大夫,望聞問切,切脈的時候詢問發病的時間與間隔。

婢女謹慎回答:“長公主殿下近來覺得心口疼,早早就歇下了,若非與您事先約定了時間,只怕不會放您進來的。”

診脈的蘇映皺眉,這脈象……很亂,還有虛弱的病症,不像是一國長公主的脈象,簡單來說,脈象一切,就可以斷定裏面躺着的不是高陽長公主,而是另外其人。

若是拆穿了,只怕今日走不出驿館的大門,且身上的病是多年積累而來,非一朝一夕,她只能裝作糊塗,道:“殿下這脈象沉浮不定,恕我無用,竟不知是何病症。”

“你……”婢女惱怒,見她面露羞愧,不好再勉強,耽誤大事就不好了,讓人帶着她出驿館。

出門登上馬車的那刻,蘇映恍惚一陣,捂住心口,高陽長公主藏着的女人是誰?

蘇映沒查出來,讓高陽震驚,畢竟蘇大夫在長安城內出名的醫術好、慈悲為懷,她若查不出,還有誰能呢?

趙熙然飲着養顏的玫瑰花茶,神色中帶着揣測,試探道:“蘇映可能在裝,只怕她猜出床上的人不是你。”

蘇映都能着治愈謝玙的‘傻病’,還會分不清正常人與瘋子的脈象嗎?

高陽對蘇映不了解,但趙熙然這麽一說,她勃然大怒:“她不能留下,必死無疑。”

打打殺殺,趙熙然翻了白眼:“動動腦子,我去給你解決,蘇映是顧老爺子的媳婦,應該說是媳婦,兩家交情在,不會不理的。”

高陽這才消了怒氣,讓人仔細盯緊了,拉了趙熙然去休息。

****

蘇映回到墨香齋,已是亥正時分,下車時雙腿發軟,險些栽了下去。

顧凝侯在門裏,見到她下來,匆忙去迎,握着她發抖的雙手,心中詫異,未及多說,抱着她迅疾回屋。

屋裏的蕭坤寧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才擦幹淨地上的水,整個人累得虛脫,恨不得掐死床上的那個女人。

上輩子明明是她被謝玙逼得自刎,這輩子也輪不到伺候謝玙。

真是造了哪門子的孽。

謝玙裹着一床被子,就像粽子一樣坐在床上,睜大眼睛看着蕭姐姐,見她滿面寒霜,吓得支吾不敢開口。眼見蕭坤寧走近,她往裏面挪了挪,眼睛在她身上打量一番後,小心道:“姐姐辛苦了。”

蕭坤寧不想說話,冷着臉躺下,被子一裹,就這麽背對着謝玙。

生氣關頭道歉是沒有用的,謝玙抱着被子也躺下了,望着蕭坤寧的背影,伸手想摸摸,卻不敢,手在空中揮了揮,半晌不語。

這時對面的蘇映靜靜地靠在顧凝的懷中,唇角失去血色,顧凝輕聲細語地安慰她。

蘇映斷斷續續地說起驿館裏的事情,顧凝聽後,臉色陰沉,蘇映的處理方式是最睿智冷靜的,治病是不可能的事。別說治不好,就算是治好,到時高陽殺人滅口,今日的決定就是給自己挖墳。

她低眸親吻着懷中的人,以最炙熱的方式讓她忘記不快。

蘇映身上常年帶着藥草香氣,持久不散,多年來,顧凝已然習慣這種香氣,更甚的是,聞到藥草香就會覺得安心。

秋日裏總是彌漫着蕭瑟,屋內的溫度持續升高,在欲.望中沉浮不下。

次日醒來,顧凝蘇映的屋門沒有打開,謝玙起來得頗早,輕手輕腳地從蕭坤寧的身上跨過去,悄悄地出了屋子。

屋門關上的時候,原本閉上眸子的人卻在這時睜開了眼睛,閃過幾分陰冷,旋即又翻身繼續去睡。

讨厭的謝玙。

謝玙起來得早,廚娘方燒火擦洗鍋子,見到勤快的姑娘誇上幾句。謝玙笑得青澀,明眸的雙眸,湛亮湛亮的,笑着撸起袖口給她幫忙,道:“昨夜還有些雞湯,我熬粥。”

“您想的真周到。”廚娘又誇贊一句。

謝玙找到冷水中保存好的雞湯,将小米粥清洗幹淨,廚娘怕她凍着手,要接過來,謝玙起初不肯,最後耐不過她。

今日天色好了很多,晨起的霧很快就散了,粥還沒熬好,掌櫃就匆匆走來,讓廚娘給東家去打水洗臉。

趙熙然回來了。

她回來後敲響蕭坤寧的屋門,餘光掃了一眼對面的屋門,還沒有起。

若說恩愛,還是當屬這兩人,在這般的年代裏,多少人可以長相厮守,更何況顧凝與蘇映還頂着‘堂兄妹’的身份,不顧世俗的眼光,這樣的感情讓人癡迷又羨慕。

原來的趙熙然喜歡蕭明望,心中卑微而無奈,明知不可為而勉強,抱走洛氏的女兒又如何,她還是得不到蕭明望喜歡,甚至一眼餘光都沒有。

嘆息之餘,屋門打開,蕭坤寧剛穿好衣裳,眉眼疲憊,令人好奇。

“你同那個謝玙當真只是師生關系?”

蕭坤寧懶于解釋,引着人坐下,自己揉着額頭道:“母親想多了,謝玙與我不是一路人,好比您同高陽長公主,她敢娶,您敢嫁嗎?”

被養女這麽直接戳破那層窗戶紙,趙熙然老臉一紅,瞪她一眼:“為什麽不是我娶她嫁?”

好歹她也是在上面的。

蕭坤寧:“……”這個時候争這個有意思嗎?

趙熙然的想法歷來與衆不同,好比一碗水放在那裏,多數人想的是解渴,而趙熙然想的是這碗水有沒有味道,滋味如何。

“您正經些,您何時回去?”

“不回去,今日去見蕭明望,備好厚禮了。”

又來一麻煩,蕭坤寧覺得頭疼,趙熙然與洛氏之間的恩怨,三言兩語也無法勸慰。而趙熙然挺直脊背,悠悠摸着發髻上的珠釵,原來那位拿洛氏沒有辦法,是顧忌着蕭明望,而她不一樣了。

對付渣男,總是有很多辦法來解決,比如讓他認清本質,自己究竟是有多爛,爛入骨髓,人人厭棄。

她得了趙熙然的身體,總得有些回報才是。

蕭坤寧拉着她的手寬慰道:“她病了,你二人之事,我無法多說多問,但您好歹給她留條命在。您這個時候過去她,她肯定生氣。”

經歷過前世,諸多事情都看開了,洛氏的事不會去管,趙熙然怎麽做也不去過問,但鬧出人命來,總是大事。

趙熙然氣得戳着蕭坤寧的額頭,恨鐵不成鋼道:“你別管我的事,管管你自己,和謝玙同進同出,還共住一張床,你娶她得了。她心智低下,你呢?腦子被驢踢了?”

該來的還是要來,擋也擋不住。蕭坤寧嬉笑一陣,面對趙熙然,她确無法恨。

趙熙然待她不薄,這些年去哪裏都會領着她,見識山水風光,領略世間人情百态,比起蕭聞雪,無非是官與商的區別。乃至最後她做了皇後,還是有人在背後說上一句,銅臭味。

除此之外,她所見所識,比蕭聞雪多。

蕭聞雪溫婉大度,可終究是活在洛氏的框架中,沒有自由,遇事隐忍,活得太過憋屈。

忽然,她不再羨慕蕭聞雪。

面對謝玙也不再恨了,身處兩地,謝玙的做法并沒有錯,勝者王敗者寇。

是她技不如人,但與謝玙說婚嫁的事,是不可能的,試問,誰願意娶或者嫁給曾經逼死自己的人。

趙熙然見她被罵得不說話,只當她一意孤行,便道:“你與謝玙不是同類人,準确的說,你玩不過她。”

“母親想多了,謝玙于我,不過是先生罷了,沒有其他情分在,這次她中.毒也是因為我。”蕭坤寧顯得很平靜,與尋常女孩子相比較,她沒有那股子羞澀感,仿若談論的只是尋常小事。

太不尋常了,趙熙然頓愕,她養大的女兒是和尚心還是尼姑心,竟這麽坐得住。

她好像沒教姑娘家要冷情冷性,不要在意感情,肯定是蕭坤寧理會錯了,她又改了主意,苦口婆心道:“如果真的喜歡了,還是可以動動心思的,謝玙除了聰明點,也沒有什麽不好。你想動心,也是可以……”

“母親累不累,不如您去休息?”蕭坤寧适時地打斷她的話,鑒于她在長安城內的人脈,問起鎮南王府的事情:“您可知曉鎮南王府的事?”

鎮南王府內有沈汭,朝氣蓬勃的小太陽,趙熙然道:“并非是皇帝不肯,而是顏家領着他們的黨羽非要給鎮南王扣上罪名,眼下謝玙不在朝,才造成這樣的局面。”

蕭坤寧卻道:“您怎知謝玙不在朝,會造成這樣的局面?”

“這、我好像說多了。”趙熙然強忍住心底莫名挑起來的心虛,随口道:“來的時候回聽百姓議論的。”

蕭坤寧不信:“您當我是三歲孩子,百姓怎麽知道謝玙不在朝。”

趙熙然心底心虛,面上卻沒有半點異樣,反而理直氣壯:“我知道你今年十八,不是三歲,高陽長公主昨夜拉着我談天說地,我也不想聽,她非要給我說,你讓我有什麽辦法?”

這麽一聽,金枝玉葉的長公主在她這裏就是賣不掉的狗皮膏藥。

蕭坤寧不去想亂七八糟的關系,接着去問:“高陽長公主還說了什麽,此事如何處置?”

顏家在朝舉足輕重,本有鎮南王握着兵權,與之抗衡,若是鎮南王府獲罪,兵權外置,極有可能被顏家奪了。

趙熙然道:“不知,皇帝非幼主,不如靜觀其變。”

衆人都不敢插手,而謝玙遲遲不表态,顏家黨羽本就嚣張,經此一事,可看清些本質。

兩人平靜下來後,門外響起呼喚聲:“顧東家、顧東家、不好了,有人來砸場子。”

謝玙常去蘅湘閣‘找琴’,在長安城內不是秘密,砸了蘅湘閣,就等于打了謝玙的臉。

趙熙然覺得有趣,起身去看,顧凝穿好衣裳匆匆出門,顧不得同蕭坤寧說話,被夥計拉走。

墨香摘與蘅湘閣對門,中間隔着一條甚寬的街道,地處繁華,寸土寸金的地價,平常嫌寬的街道今日被人圍得水洩不通。

顏府的侍衛衆多,粗麻短袍,人人手中帶着棍棒,氣勢洶洶,早就将行人吓走了。

蕭坤寧出來之際,已看不清對面的人,她想起溫和善良的蘇大夫,咬牙将廚房裏的謝玙拖了出來。

進屋匆忙尋了一件雅致的襦裙,謝玙不知她要做什麽,呆了呆。

蕭坤寧卻道:“衣裳脫.了。”

謝玙沒反抗,見染了灰塵的衣襟脫下,指尖方離開髒衣裳,肩際就多了一雙瑩白如玉的手,指甲圓潤,透着粉,五指修長,根根骨節分明。

雙手由肩際落在腰間,輕薄的裙衫貼上頸間,那雙手又緩緩落在頸間,心口忽而熱了起來。

謝玙抿唇淡笑,蕭坤寧未曾察覺,繼續給她更衣,指尖不甚滑過她下颚,指甲劃出一道紅痕,映在雪白的肌膚上很是明顯。

蕭坤寧緊張之餘頓住,略有些無措。

謝玙沖着她暖心一笑,摸摸自己下颚,“沒事、不疼。”

街道上的吵鬧聲傳了進來,蕭坤寧快速給她整理好衣襟,拉着她一道出院子。

謝玙被迫和她跑着,視線落在她潔白纖細的手腕上,心中有股微妙的感覺,有些怪異。

趙熙然看了好一頓熱鬧,雖不知發生什麽事,好心地命人去通知京兆尹來處理。京兆尹的府衙距離此地不遠,幾刻鐘便到。

蕭坤寧将謝玙拉出來的那刻,她明白過來,依舊好心道:“我讓人去報案了。”

謝玙低頭整理自己的襟口,目光落在蕭坤寧紅撲撲的臉蛋上,鼻尖因匆忙而滲出細密的汗水,她伸手就要去擦掉。

伸手的功夫,趙熙然猛地拍開她的手:“登徒子,往哪裏摸?”

謝玙捂着被打疼的手背,慘兮兮地望着蕭坤寧,委屈至極,又不敢說話。

這個姨娘好兇。

蕭坤寧被她看得心頭一凜,謝玙竟然會委屈?

謝玙側身而站,消瘦的身影,挺拔而堅韌,人在疏朗光色下,整個人柔和下來,側臉的線條,染着幾分淺淡的清冷。

柔中帶着冷,這就是謝玙,可去看她面色,又覺得方才的感覺的錯的,謝小玙稚氣中染着幾分老成。

謝玙是披着人皮的妖怪,而謝小玙就是一尊菩薩。

蕭坤寧精神恍惚,腦海裏的人影與面前的人相重疊,不知是稚氣多還是清冷多,兩種影子融合在一起,兩個極端,卻是一人。

謝玙得不到安慰,悄悄伸手,一下子就用尾指扣住蕭姐姐的指尖,這才覺得心裏好受些。

她擡首去看,接到上的棍棒很多,人也很多,烏泱泱一大片,要打架了。

“姐姐要去看打架嗎?”

聲音軟糯,漂浮如雲。

蕭坤寧感覺耳朵炸了,腦子也炸了,這樣的謝玙真的讓人受不了。

趙熙然也擰了眉頭,不适應這樣的謝玙,幾句話毀了江南商會的惡魔陡然變成一個孩子,誰他麽能忍受,她想掐死謝玙。

動了動手腕,沒等出手,蕭坤寧主動貼近謝玙,俯在她耳畔說着悄悄話。

還說沒有關系,悄悄話都說上了,口是心非。

街道中央的人多了起來,一則是顏家的侍衛,二則是看熱鬧的人,見到這麽多百姓擠了過來,蕭坤寧陡然想起高陽長公主。

送上門的把柄,可是個好東西。

她立即喊了夥計過來,去通知高陽過來,這個時候打臉景陽和顏相是最好的時機。

來面的顏家大公主顏凜坐在椅子上,一生嶄新的寶藍色圓領瀾袍,悠閑地翹着二郎腿,顧凝惱怒。

今日禍因來自于‘九霄’那張琴,四百年的古琴少之又少,顏凜不識貨,手中缺錢,低價賣給顧凝。而顧凝當時并未告訴他是少有的古琴。太後壽宴結束後,他被嫡母和父親罵得狗血淋頭,斷了他的月例錢。

歸根究底,都是顧凝騙他。

今日得空,定砸了蘅湘閣,讓她滾出長安城。

入門大堂內擺了數張琴,有新有舊,價高價低,顏家侍衛持着棍棒入門一通狠砸,就連牆壁上的古畫都沒有放過,顧凝心疼得火冒三丈。

顏凜不講道理,砸了東西還要顧凝将銀子吐出來,顧凝如何會肯,兩人吵了一番後,顧凝的暴脾氣上來了,讓人将門關上,她要宰了這個狗雜種。

門沒關上,謝玙同蕭坤寧一道走進來。

謝太傅風姿如舊,眼神冰冷,小心地踩着滿地碎片進來,見到那張被撕得粉碎的古畫,擰眉道:“誰撕了我的畫?”

顧凝反應極快,無論眼前是謝玙還是謝小玙,立即哭訴:“是顏公子明日撕的,我對不住先生,沒能保得住您的畫,我對不住啊……”

蕭坤寧眼皮挑了一下,這人真會演,這張畫是任何人的,都不可能是謝玙的。謝玙這個性子,會臨摹旁人的畫來騙人?

謝小玙看着陡然哭的人,眨了眨眼睛,有些迷惑,但不能怯場,照着蕭姐姐的吩咐去看向椅子上坐着的顏公子:“顏公子今日買琴?”

顏凜被謝玙點名,才不情不願地站起來,對着謝玙行禮:“謝先生,您今日怎地過來了?”

謝玙強撐着膽子,道:“路過罷了,這幅畫是怎麽回事?”

顏凜眼中生起戾氣,面對謝玙雖有膽怯,但今日的事他占着理字,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添油加醋說一頓:“顧凝看中我的琴,一千兩銀子就買了,後來我才知她騙我,那張琴價值萬兩,您說我不該砸了她的店嗎?”

顧凝在一側聽着,兩道彎彎的柳葉眉擰着,素來洋溢着笑意的面容上罕見地挂着幾風暴怒,“是你将琴賣于我,自己開價一千兩,我不過是收下你的琴罷了,是好是壞,都是你自己開的價,與我有什麽關系?”

顏凜大罵:“奸商為道,就該打爛你的嘴,讓你知曉我顏家不能欺,騙王三李四,竟然騙到我的頭上了,打。”

站在大堂內的侍衛聽吩咐朝着顧凝動手,蘅湘閣的夥計拿着撐門的木棒護在顧凝身前,拼死對抗。

蕭坤寧暗笑,卻沒有點破,反是謝玙冷眼瞧着衆人,諷刺道:“顏公子好厲害,官風顯赫。”

顏凜沒聽出來最後那句‘官風顯赫’的意思,但見謝玙袒護奸商,心裏那股不舒服的勁就爬了上來,清秀的面上籠着一層陰郁,當即就翻臉:“謝先生是想同我顏家過不去?”

謝玙沉默,心底着急,蕭姐姐沒教這句,怎麽回答?

邊上的蕭坤寧忙開口:“顏公子大人有大量,不如就此罷手,您看您砸得也差不多了。”

謝玙邊上站着一少女,面容豔麗,姿态翩然,臉上還挂着幾分淺淡的笑意,人比花豔,顏凜越打量越覺得驚豔,不由好奇道:“你是何人?”

明目張膽的打量,眼神中充斥着觊觎,讓人厭惡。

顧凝發覺不對,下意識想開口,謝玙就攔在蕭坤寧的面前,朝着顏凜透着鋒銳的視線:“顏公子你的眼睛不該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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